风起，裙角飞扬，精致的犹如一个金发碧眼的洋娃娃的她，冲着李砚所在的方向勾起唇角，睥睨一笑。

李砚指着那个洋娃娃样的少女对吴彦说道：“那就是玛利亚，她很漂亮，不是吗？就像是那本叫洛丽塔的小说中描述的主角，又或者是夜访吸血鬼里那个在年幼时被转变成吸血鬼就再也无法长大的女孩，事故而又纯洁，讲两种矛盾的特征表现在一个人身上。”

“真遗憾，你说的这两部作品我都没有读过。”吴彦表示，异世居民压力很大。

“哦，我又忘了，”李砚耸肩，“友情提示，虽然玛利亚长了一张萝莉脸，但是她最讨厌就是别人这么说她，还有类似于说她矮、豆丁、小不点等，这些都是敏感词汇，要特别注意。最好一见面你就对她说，你又长高了吗？我保证她会很高兴的。”

吴彦点点头，表示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他觉得他可以理解玛利亚，当女孩的阶段是一个女人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候，但如果一个女人一辈子都只是一个小女孩，那就会一场噩梦了。

“你那诡异的表示理解的眼神是什么意思？”李砚的表情有些奇怪。

“我只是觉得她应该被理解。”吴彦眨眨眼，笑的很亲切体贴。

“你果然也误会了OTZ”李砚说，“所以说这种态度才是玛利亚的大忌，她不是长不大，而是长的比较缓慢。”

“这是她自我安慰的理由？还真可爱。”吴彦笑着，摆出一副我什么都懂的表情。

李砚一脸黑线：“幸好这话是你跟我说了，否则要是在玛利亚面前说了，那就有的敲了。就像很多死在她面前的那些前辈们一样。听着，这种长的很缓慢的说法不是借口，也不是自我安慰，而是事实是，她确实是从一个小婴儿以一种极其缓慢的生长速度在将近千年间长到如今的样子。”

“血族不是拥有不变的容颜？”吴彦有些理解不能。

“她是人类和血族的混血，是个特例。”李砚说。

吴彦了了，果然经验主义害死人啊。等等，不对……明明是李砚刚刚那什么关于夜访吸血鬼的描述的误导吧？= =

李砚回了一个特无辜的表情。

我忍！吴彦如是想。

马车稳步停靠在了离圣玛利亚号最近的地面上，灰袍的遁世会成员打开车门，恭迎吴彦出去。

吴彦下车，抬头仰望着玛利亚，在镜片折射出来的世界里，那个因为自己个子的问题而总喜欢站在高处俯瞰别人的彪悍少女，阳光下散发着熠熠光彩，好像她整个人都是闪闪发亮的。

那就是玛利亚啊，吴彦感慨，那个被李砚一直挂在嘴边、心心念念的传说中的玛利亚。

开门的灰袍血族恭敬的冲着玛利亚躬身，标准的九十度。

吴彦则在从船上下来的水手的指引下上船，几步来到还站在船头的玛利亚身边。

李砚无意的回头朝码头上看去，那几个围绕在马车旁边的灰袍血族依旧是那个恭恭敬敬的九十度鞠躬不变，好像他们依旧变成了一座雕塑，冲着他们的女神至死不渝。

玛利亚转身，大手一挥，卷起繁重的裙角，身子轻盈的跃起，不过是转瞬之间，她已经轻松自如的坐到了船头的木质围栏之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的。她的依旧是那么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带着黑色沙织网格手套的手冲吴彦慵懒的挥了挥，嗓音是很清软的萝莉音，她说：“哟～骚年（少年）。”

吴彦看向李砚，李砚示意他跟自己做，同样抬手，回了一个：“哟～少女。”

玛利亚果然咯咯的娇笑开来，她的三大忌讳，血统、个头以及年龄，同时也是能够把她哄高兴了的三大利器。

李砚拍胸表示，在下不才，正好深谙此道。

好比李砚从来都是立场坚定的力量至上论的拥护者，他总说，血统，那是什么？能吃咩？还好比李砚对吴彦的提点，夸玛利亚又长高了，也好比此时的这句少女。

很显然玛利亚的年级已经足够做李砚的奶奶的奶奶的奶奶了，但她依旧会因为这一句少女的称呼而笑的心花怒放。巴托里夫人的人生哲学之一，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喜欢自己的外表年龄看上去要比自己的实际年龄老上太多的女性。

玛利亚将她的右手递向吴彦，示意她允许他亲吻她的手背，这是一个很常见的中世纪礼，吴彦也很上道的几步上前，躬身，回了一个标准的吻手礼，李砚在旁边给他做的示范。

李砚在巴托里夫人身边，别的没学会，这些虚头八脑容易讨女人欢心的东西倒是学了不少。话说，李砚突然想到，茜茜，你其实不是我娘，是我另一个爹吧？有一个比自己还乐意推到软妹的娘的儿子，你桑不起啊桑不起。

（巴托里夫人表示，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找个爷们过日子的，但奈何某一天我猛然惊醒，我自己其实才是最爷们的那个。）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吴彦学着李砚的动作冲玛利亚比划了一下。

玛利亚突然迅速的出现在吴彦的眼跟前，抬手，毫不客气地狠狠的弹了一下吴彦的额头，红痕立显：“你以为姐我是干什么的，还装，小样儿，你以为你带个眼镜就可以装蒜了吗？你失忆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都失忆了，你还能知道我以前长多高？你熊的！这些功课是茜茜告诉你的吧，还是二世那个死人脸？老实交代，背了多久。”

“二世才不是死人脸呢，那是严肃好不好，要说死人脸，谁比得过你家何塞啊，擦！”李砚在一边辩驳，玛利亚当然听不见，不过，正是因为玛利亚听不见，他才敢这么说。

多年来的积怨让李砚在这一刻表示，二世是只有我才可以说死人脸的，懂？

Chapter XXVII 这个世界已经阻止不了脑补帝了。

吴彦直接无视了还在一边咆哮的李砚，冲着玛利亚温和的一笑，耸肩：“被你抓到了。我确实是不记得你以前到底有多高，甚至失去的还不只是这一点点的记忆。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想让您让你高兴的心，我的女王陛下。”

玛利亚笑着站在一边，尖尖的下巴微微昂起，就像是一个高傲的女王在接受骑士的效忠，她说：“当然，你是该这么做的。”

吴彦右手两指交叠在一起放到左胸心脏的位置，笑容温柔体贴，风轻轻吹起他棕色的发丝，镜片后面矢车菊一般蔚蓝的眼睛中透出虔诚的光芒，他对玛利亚说：“我想让你知道，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的友谊都不会改变，知道永远。”

这句话是吴彦代替已经无法和玛利亚交流的李砚说的，作为占用了李砚身体的歉意，以及他自己也不清楚的心甘情愿。

和李砚这么多天的朝夕相对，已经足够吴彦清楚的知道在李砚那漫不经心、没心没肺的面具背后，有着一颗多么注重感情的内心。他说是一辈子的朋友，那么就会是一辈子的朋友，除非对方先背叛。所以在这一刻，吴彦觉得应该帮助李砚说出这句话，他想让他高兴。

圣玛利亚号最高的桅杆被夕阳镀上了一层朦胧暧昧的橘红色，桅杆投射下来的细长黑影正好穿过吴彦，直指玛利亚。

吴彦突发奇想，李砚对朋友都可以这样，那么如果成为他的爱人，大概会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只要自己不背叛，李砚就可以做到永不背叛；只要自己足够深情，李砚就可以把他的一切全无保留的献上。这是一个性价比很高的买卖，值得投资。

李砚则在看着吴彦越来越温柔的眼神胡思乱想，擦，这个男人真的完全是演技派啊有木有，哄女人比自己还有一手，天理不容的魂淡！

玛利亚依旧高高在下的笑着，接受了这份其实连当事人都不知道的隔了一个人的感情传递。

最后，玛利亚特别豪放的一笑，近身拍了拍吴彦的肩膀：“哈哈，乖～走，去看看姐给你从现世捎的东西，有不少好料哟～”

玛利亚冲吴彦挤眉弄眼，甚至是有些猥琐的。

知道的这是玛利亚又给李砚带了现世各国的畅销小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带来了什么少儿不宜的黄色废料呢。←只能说，这个世界已经阻止不了脑补帝了。

跟着玛利亚进入船长室，吴彦看着桌子上摆放着的苹果对玛利亚问道：“我能吃一个吗？”

“随意。”玛利亚愣了一下，然后才回答。她好像没有料到此时的李砚会显得这么客套，又或者是她根本没有料到李砚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因此她显得略微有些别扭，就好像一个已经提前背好台词的演员突然发现对面的主持人临时换了问题，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

吴彦拿起水果对玛利亚说：“能给我一把水果刀吗？”

玛利亚又是一阵的表情扭曲，然后她开始在船长室里翻找了一会儿，才在某个犄角旮旯里找到了一把锋利的小刀递给了吴彦。

吴彦接过刀之后却没有道谢，反而是直接把苹果朝玛利亚扔了过去，在玛利亚顾着接苹果的空挡，吴彦的小刀已经开刃，并且毫不客气的架到了玛利亚纤细白皙的脖颈之上。这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李砚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来得及眨。

吴彦依旧是那么一副文质彬彬的笑容，他说：“现在是我问你答的环节，如果你还想活着的话。问题一，你是谁！”

“玛利亚”还在做垂死挣扎：“你在说什么啊？”

李砚在一边无聊的打着哈欠，他表示，真没劲儿，就不能来点不好对付的对手吗？这么容易就被揭穿了，还不如不上，不够丢人的。

事实上，从李砚一上船开始，他和吴彦就默契的发现了眼前这个“玛利亚”是个山寨版。

虽然她和玛利亚真的是神貌相似，但在吉密魑这种专门玩变脸的种族面前，还是不够看。

从一上船开始，李砚就敏锐的发现了环绕在周围的那种违和感，就好像类似于他们进入了一个已经提前编织好的三维空间，从人物到环境，都笼罩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中，只不过当时他以为是自己在成为灵魂之后对现实的把握和对于过去的记忆对比不足所造成的错觉。

但是在这位“玛利亚”对吴彦提出的“吃苹果”这一明显是临时起意、不在预计范围内的话题时，那生硬的反应，让李砚有了一个新想法。

因为那个话题不在剧本里，又或者是不在预计的幻境里，所以对方才会反应的那么奇怪。

于是，紧接着吴彦要水果刀，抛出了第二个绝不会在对方的预计里的要求。果不其然，周围那种仿佛自己置身于另外一个空间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李砚甚至感觉到了空间的扭曲，那极其细微的两个空间叠加摩擦的兹兹声。

吴彦一一将这些李砚和自己联合察觉到的疑点说出来，颇有点真相只有一个的味道，他说：“所以，我断定你不是玛利亚。抱歉，破绽多的实在是……让人想要再继续装不知道都不可能。”

“玛利亚”见状，反倒不见一开始的局促了，只是颇有些破釜沉舟气势的一笑：“既然已经戳穿了……看来我果然是没有什么演技天赋啊。友情提示，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这是一个幻境。你真的以为那是一把水果刀吗？就算那是真的，你以为把这么一把小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能起到什么作用？”

吴彦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不试试看，你怎么就敢这么笃定呢？”

一把小刀确实不值一提，但那就像是一开始扔出的苹果一样，不过是一个障眼法而已，只要吴彦想，他随时可以用压力增幅让对方窒息而死。

“还真是……”“玛利亚”颇有些头疼的叹息，然后出其不意掩其不备的发动猛然攻击，手指幻化成一把冷硬的利刃，从吴彦的耳边划过，幸亏吴彦反应机敏，将将躲过了这凶狠的一击，否则那一刀过去，留下的大概就是自己的半个脑袋了。

“啊咧？”“玛利亚”苦恼的看了看自己已经化作利器但是失误了的手，眼睛里寒光闪过，她说，“竟然被躲过去了呢，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语毕，随之而来的就是一轮猛烈的攻击，吴彦左躲右闪的好不痛苦。

李砚在一边看戏看的很high，顺便表示，萝莉扛着大型杀伤性武器神马的，实在是太恐怖了太恐怖了～

吴彦和山寨版玛利亚在狭小的船长室里就这样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

吴彦刚刚已经确认过了，从进入船长室的这一刻起他就出不去了，也就是说他被困在了这里。他在心里开始迅速计算，到底是谁要来杀他，又或者是要杀Lee，难道真的是西面的人？有没有和解的可能？又或者是蒙混过关的可能？该死的，救援部队怎么还不来！

最后，当整个船长室内的物品都被破坏殆尽之后，吴彦的极限差不多已经到了，他却依旧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也依旧没有人来救援。

这整个阶段都被对方所掌控，吴彦只能狼狈逃跑，不是他不想使用能力弄死对方，而是对方根本就不给他使用能力的时间以及可能性！怪不得对方的山寨版敢这么漏洞百出，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第一次吴彦明白了李砚的能力有多么的弱小，在强大的敌人面前，是那么的拙劣以及不堪一击。仅仅是能够对付几只三品的沃夫，其实根本什么都不算。

Chapter XXVIII 犹如死神的步伐，带来噩耗。

“就这样？”对方笑容冷酷，“我还以为能够让我稍微尽兴一些呢，好歹是百位排名里的阁下，不是吗？你也不过如此呢，李砚，曾经的the one，你太让我失望了。是什么改变了你？你忘记吉密魑之仇了吗？还是你也堕落了？那么就由我来终结这个不中用的你吧。省的在你父亲清醒过来之后，看到如今的你再失望。”

李砚？那是谁？

吴彦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他倒在地上，闭上眼，放弃了全部的抵抗，等着对方的最后一击。

对方却突然放慢了脚步，一步、两步、三步……犹如死神的步伐，带来噩耗。

冰冷的气息迎面扑来，毫无温度的手指已经放在了吴彦的脖颈之上，左右衡量，好像在选择一个完美的下手角度。吴彦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颤，然后他才意识到血族其实是感受不到寒冷的，而他之所以打寒颤，其实是因为对方那浓厚到无法压抑的杀气。

命悬一线，吴彦想，难道他真的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交代于此？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呐，你怎么就放弃抵抗了呢？真的很没有意思啊。”刚刚那个还笑的宛如从地狱而来的厉鬼的妹子，此时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平和，虽然杀气依旧没有收敛，但她看上去是那么单纯而又直白，她就蹲在吴彦的身边，鼓着包子脸颇有些忧郁的问道。

再配上玛利亚那个万能的萝莉脸，还真点呆萌呆萌的感觉。

吴彦喘着劫后余生的大气，庆幸着自己赌对了：“如果真的是敌人的话，是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的。”

而且事实上……吴彦也是这才注意到，从始至终李砚都一副“好无聊啊”的表情闲闲的漂浮在一边，好像在观看一出闹剧，甚至他还在抱怨怎么没有爆米花、瓜子什么的。

！！！

也就是说，李砚从始至终都知道这是怎么一会儿事的。他根本就没有担心过自己的处境！一开始吴彦以为李砚是对自己有着百分之百的信心，此时看来根本就不是这么一会儿事……

李砚在吴彦看过来的时候一脸无辜的眨眨眼，表示：“怎么了？”

吴彦阴沉着一张脸，露出一副“你早就知道了，是吧”的表情。

李砚点点头，理所当然的回答：“是啊，你不知道吗？每次和玛利亚见面的时候，她总会有各式各样的‘惊喜’等着我。啊，我好像又忘记跟你说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