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绝对不能再这么想了。

走出厕所，发现葛乐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姚丞飞知道肯定是有事要说。

「说吧。」

「大叔……我……今天晚上可以和大叔一个房间吗？」

「不行。」还没怎么地呢就对这孩子有感觉了，要是一个房间能不出事吗？

「可是……」葛乐咬着手指，委屈道「我每次到陌生环境的时候，如果同房间里没人的话……我会……我会……」

「会睡不着？」姚丞飞才不管，因为同一个房间一定会出大事「多喝点牛奶就能睡着了。」

「不是……人家会梦游。」葛乐无辜的说「真的啦。」

「开什么玩笑，你骗谁呢。收拾东西，准备睡觉。」姚丞飞并不相信，只当是孩子在撒娇而已。

忙碌了一天，也够累了，次日还要工作，姚丞飞和每天一样，看过了晚上的晚间新闻，刷牙洗脸后准备睡觉。而葛乐，在十点之前就被姚丞飞赶到旁边的偏房里睡觉了。

看看表，十一点半了，这是姚丞飞雷打不动的睡觉时间。他关上灯走进卧室，才刚躺到床上，突然听见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

难道进贼了？

姚丞飞从床底下摸出棒球棒，偷偷的走了出去。

在月光下，一个影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

那影子小小的，令姚丞飞哭笑不得。

真是的，小小年纪居然真的会梦游。

但是梦游的人不能吵醒，不然会出事的。

姚丞飞放心不下，怕葛乐梦游的时候出什么意外，于是一直在客厅里守着，葛乐就闭着眼一直这么走来走去的走了整个晚上。

第二天，葛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姚丞飞搂着躺在沙发上。

为什么觉得好累啊，好像昨晚跑了一整夜的感觉？葛乐觉得莫名其妙。

难道……

「大叔，你这个大色狼，是不是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17.

门外的那个声音吵个不停「有人吗？」

施离和安子飒对视一眼，同时选择了沉默。

选在这个安静的私人户型而不是其他地方，用意不言而喻，不过是清静些罢了。

既然两个人走不约而同的准备装作屋里没人，自然是想打发门外的人走了。

但门外的人却敲个不停「有人吗？有人吗？有没有人啊。」

安子飒皱着眉头，明摆着就是没人了你还敲什么。

门外的人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突然敲的更厉害了「开门吧，我看到门口的车了哦。」

安子飒无奈的站起来，既然到了这地步，也不能装作没听见嘛。

打开门后，看见了一张红扑扑的小脸冲自己笑「你们是新搬来的吧，我叫葛乐，就住隔壁哦。」

「你好。」安子飒挤出应付的笑容「刚才在忙，所以没时间来开门。」说完就要关上门。

「等等，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我都自我介绍了哦。」葛乐不依不饶「以后我们可就是邻居了，请多多关照哦。」

安子飒觉得好笑，两家的门都隔得很远，平时应该是见不着面的，还有什么关照不关照的。不过安子飒还是礼貌性的说「我是安子飒。」说完又指指坐在沙发上的施离「他是施离。」

说完安子飒又要关门，可是葛乐堵在门口，死死的卡住门「别这么着急嘛。我还没有好好的介绍自己呢。我今年十八了，和大叔住在那边。大叔虽然有点无聊但是人很不错的说，有空要来大叔家玩啊。多一点人大叔家里就不会太冷清了，大叔也会高兴吧。」

「我知道了，一定会去的。」安子飒挤出笑脸「我们现在还有点事，改天再说吧。」

「哦，这样啊，那我改天再走吧。」葛乐正要转身，突然抛出一个问题来「你们是兄弟吗？不像啊？是同学？同事？还是……情侣？」

这个问题犹如在平静的水池中投入了一颗石头，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安子飒愣住了，他的确没想过这个问题。如果是往常，他一定会说是情人就这样敷衍过去，可是今天有点不一样。并不是因为葛乐，而是因为──施离。

是情人吗？不是，他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甚至连对彼此最基础的了解都不知道。

安子飒觉得，说了情人就等于把他和自己以前拐上床就丢弃的那些男人摆在同样的地位。但施离在自己的心中，明明是有些独特的。

只是，他也说不出施离对自己来说到底算什么。

只是施离没有拒绝自己的好感，仅此而已。

尴尬的空气流淌着，终于，施离开了口打破了这片沉默。

「都不是。」

「哦？」葛乐竖起耳朵，好奇的问「那是什么？」

安子飒也将目光投向施离，很想自己对于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

施离回答了，只是答案并不是安子飒所希望的。

「性伴侣。」施离微笑着，说出一个足以让他们没有未来的词语。

「心办铝？」葛乐挠挠头「那是什么？」

安子飒只觉得心里异常的郁闷，不高兴的将葛乐赶走「我们还有事，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我们一定登门造访。」

葛乐完全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闯祸了，就这么离开了，留下施离和安子飒默默无语。

安子飒想了很久，他的确是憋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

没错，性伴侣的确是目前最符合他们关系的描述。

对彼此没有承诺，也没有任何要谈恋爱的意思。

而每次见面，除了做爱什么也没有做。

难怪施离要这么想。

只是从人儿嘴里说出来，安子飒由衷的恼火，好像被揭穿一样。

可他又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只能生着闷气。

过了好久，安子飒终于忍不住了，走过去夺过施离的手机，借机发火「到底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施离不知道该说什么，揭穿男人的谎言吗？自己明明有打过去的，对方明明连一通电话都没有打给自己。

最后施离一如既往的选择了沉默。

安子飒翻看着施离的记录，本想找出记录质问他，却发现连一条来自自己号码的来电都没有，而在自己给施离打电话的时间内，施离的手机上有显示打出记录。这是怎么回事？

安子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施离也隐隐的感觉到了。

安子飒马上将整件事情重新想了一次，好像哪里都不对的感觉，于是再往前追溯，一直回想到他们初见的那天。

当时到医院，要了护工的电话……然后……用短信约在502房间。晚上……自己……

不对。安子飒突然想到，当晚自己是走进了503，因为钥匙上的门牌号是这样写的。

身为软件设计者，对数字尤其敏感，安子飒马上就想到了。

只是当天晚上没有刻意去想，才觉得没什么不对。

现在想起来，根本是处处都矛盾。

自己根本是走错了房间。

那……

安子飒的思维转了一圈。

难道施离是在隔壁的房间约了卖身的客人，结果碰上了自己？

就在安子飒一直想的时候，施离也想到了。

朋友是有说过那天约的上司的名字的，虽然记不大清楚，但似乎是姓姚的。

可这个人姓安啊。

几乎是同一时间，安子飒和施离都想通了。也就在同一秒，他们相视一笑，目光中满是无奈。

彼此都明了了。

原来……是弄错了啊。

沉默，还是沉默。

谁也想不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的样子。

过了好久，施离才轻声问了句「要我现在拿行李走吗？」

「什么？」安子飒一愣。

「既然是错了，也没必要继续下去吧。」说着施离就要起身，却被安子飒拉住。

「不能……将错就错吗？」安子飒认真的问。

施离想了一会，又坐下来，温柔的笑「我无所谓。」

「既然……是弄错了。那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应该变一下？」安子飒试探着问。

「变成什么？」施离反问。

安子飒哑然。

施离闭上眼，有些疲惫的躺在沙发上「等你想到变成什么的时候，我们再看能不能变吧。」

18.

姚丞飞心神不宁的回到家，却没看到那个小小的影子，便有些慌了神。

今天整个白天，他的手机响个不停。他一看，正是上次朋友给的号码，也就是说，应该是葛乐的来电。

但姚丞飞忙碌了整整一天，根本没有接电话的时间，所以只能任由电话响去。一下班他就着急的奔了回来，葛乐呼了他那么多次，到底是怎么了？

在房间里找了几圈，确定葛乐没有回来，姚丞飞就更慌了。

难道出事了？

正在担心的时候，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小家伙蹦蹦跳跳的声音。

葛乐快乐的打开门，将鞋子甩到一边，正要走进来就听见姚丞飞吼起来「将鞋子摆好。我说过多少次了。」

葛乐于是不情愿的将鞋子草草堆在一起，姚丞飞还是不满意，走过来亲自将葛乐的鞋认认真真的摆好。

「大叔你真的很爱钻牛角尖诶。」葛乐一屁股坐到门口「老是说衣服要穿整齐，扣子要扣好，鞋子要摆正，这样没有女人会喜欢你诶。」

「这是规矩。」姚丞飞将葛乐拉起来「下次不准坐在这里。」

「又是规矩。」葛乐做了鬼脸「还一定要人家早上刷牙的时候来回刷三次，毛巾一定要放到右边要摊开来晾着，进浴室之前也要把换洗的衣服叠的整整齐齐。大叔……你真的很爱计较，你真的好无聊哦。」

葛乐虽然抱怨着，也无可奈何。

姚丞飞严谨的性子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自然不会轻易改变。他对事事都要求严格，过分的认真反而令自己的日子变得无聊起来。

但这也是习惯。

比如他习惯穿鞋先穿右脚，系浴袍的时候将左边向内，进门之前一定要将鞋上的土在毯子上抖一下。看上去，他的生活完美无缺，房子一尘不染，连细节也无可挑剔。

但太过无可挑剔的人，总归是很无聊的。

而让姚丞飞头疼的就是葛乐。

这个小家伙，年岁不大，却事事都过于随便。

洗澡后头发不吹干就满屋子跑，看电视不会规规矩矩看一个台只是不停将台换来换去，衣服一脱就随便往旁边一丢从来不叠。

这种人应该是姚丞飞最讨厌的。

但他真的不讨厌葛乐。真是奇怪。

「大叔。」葛乐累趴了「我好累，可不可以先洗澡再吃饭。」

「不行。」姚丞飞认真的说「你一洗澡就容易睡着。」

「那就醒来再吃嘛。」

「不行，一日三餐要按时吃。」姚丞飞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真是无聊。」葛乐无奈的坐起来。

无聊这个词，姚丞飞早就习惯了。

毕竟大部分人都羡慕他的才识和智慧，他的相貌和工作，唯独没人羡慕他这处处过于认真的性格。

「你跑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姚丞飞抬头看表「你下班时间应该是五点，就算塞车也不会超过五点半。」

葛乐撇撇嘴，姚丞飞总是将时间计算的很好，每天进门的时差不会超过十分钟。

「我刚刚去串门了。大叔大叔，你知道吗？我们有邻居了哟。」葛乐笑嘻嘻的凑过来「是两个人，一个帅哥一个美人呢。不对，应该是两个男人，但有一个真的是美人哦。」

姚丞飞并不感兴趣「你白天给我打那么多次电话是有什么事？」

「我给大叔打电话？」葛乐偏着脑袋「没有啊，我昨天晚上手机就欠费停机了，一整天都没开机啊。」

「怎么可能。」姚丞飞将电话记录调出来给葛乐看。

但葛乐看了看那个号码，愣了一下「这号码不是我的诶，大叔你太坏了，居然记错我的号码。」说着葛乐将自己破破烂烂的手机拿出来「但我有好好的记着大叔的号码呢。」

姚丞飞一看就乐了「你还不是把我的号码记错了，这根本不是我的号码好不好。」

「诶诶？」葛乐愣了「但明明是这个号码约我去按摩的嘛。」

「好了好了，别说这个了。」姚丞飞将葛乐拽起来「你把东西放下，我们今天出去吃饭。」

「下馆子啊？太好了，大叔你真好。」葛乐兴高采烈的，突然想到了什么，抓了抓头「是大叔请客对吧。那个……我还没发工资呢。」

「放心吧，是我付钱。」姚丞飞带着葛乐走出去。

坐进车里，葛乐又兴奋起来，明明不是第一次坐姚丞飞的车了，还是好奇不已。

「大叔大叔，车为什么能跑啊。」葛乐问起了好奇宝宝的问题。

「这个，要从物理学说起……」姚丞飞马上认认真真给葛乐说起来汽车的原理，听得葛乐昏昏欲睡。

突然，葛乐想起了什么「大叔，什么是性伴侣？」

一句话惊得姚丞飞握方向盘的手一抖，车滑了个弯，差点出车祸。

「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个词？」姚丞飞知道凭葛乐那个小脑瓜肯定不会知道这个词。

「邻居说的。」葛乐天真无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大叔，是什么意思啊。」

「以后少和他们来往。」姚丞飞马上没了好心情，又是那个在地板上嘿咻的邻居惹的祸。

可别带坏自家的这个天真的小家伙才好。

等等，为什么说是自家的？

姚丞飞为自己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而纳闷。

「下车。」姚丞飞将车停在了手机店门口。

「大叔，不是要去吃饭吗？」葛乐抓抓头「大叔，你不是喜欢吃手机吧。」

姚丞飞不理他，自己走进手机店，葛乐屁颠屁颠的跟进去。

「大叔，大叔等等我。」

「选一个吧。」姚丞飞对葛乐招招手「把你手里那个惨不忍睹的玩意换掉。」

给葛乐买了新手机之后又换了新的号码，反正他之前的号码也欠费了。姚丞飞将自己的手机号存进葛乐的手机里「这下不会错了，我设定了快捷键。找我的时候按1就可以了。」

「诶，这么高级啊，可以设快捷键的啊。」葛乐以前的手机是二手的，早就坏的差不多了，按键经常失灵不说，接电话的时候声音也常听不的。

「那我也要把我的号码设成大叔手机的快捷键。」葛乐将姚丞飞的手机拿过来，却不知道怎么调「恩……大叔设成1，那我设成0吧。」

姚丞飞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

「大叔，你笑什么？」葛乐还不明白「你是1我是0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姚丞飞笑弯了腰。

19.

安子飒从美梦中醒来的时候，阳光正懒洋洋的爬上窗台，安子飒一惊，急忙望向闹钟，该死的，怎么没有响。

翻身下床，突然领悟到身边应该还有个人才对，昨夜明明是一个销魂之夜，被子里空空如也。安子飒又摸了摸，确实是没人。

一大早美人到哪去了？

安子飒的脸上写满了问号，睡眼惺忪的走进卧室里的洗漱间，被眼前的状况吓了一跳。

漱口杯里已经灌满了水，牙刷平平的躺在杯口，上面有一大块挤好的牙膏。

难不成是施离？

安子飒脑子里的问号又多了几个，刷完牙之后才发现旁边连洗脸水都放好了，还是温热的，毛巾也好好的搭在了旁边。

就算安子飒去五星级饭店的时候，也没受过这等待遇啊。

于是不免对施离的细心有些感动。

不过安子飒就是安子飒，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好，也习惯了无论多好的人玩过就丢到一边，所以也就稍微感动了一小下，安子飒就没心没肺的走出卧室。

餐桌上是一杯倒好的热牛奶，盘子里有鸡蛋和面包。

施离还在那半开放式的厨房里忙碌，阳光正好洒在他的侧脸上，一瞬间，安子飒有一种看到圣母般的感觉。

如此关心自己的起居并做到如此地步的人，在此之前只有自己的母亲而已。

「你醒了？」施离看上去精神不错，笑意盈盈的解开围裙「早餐在桌上。本来想着让你多睡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