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传(穿越 女变男 三)+番外——玲珑竹
玲珑竹  发于:2013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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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王代景岚帝率领百官出城相迎,京城百姓也倾城而出,争相目睹这只威震天下的铁军。

风曜也到城外凑热闹,可惜去得晚了只能瞧见人头攒动,索性飞身上树,坐在枝头笑看盛事。

他毫不费力地从一群浅绯色的官员中认出韩珍,见他有些不耐烦地扭扭脖子,心知他在腹诽兴王,何必提前两个时辰就出城守侯?不由一笑。然后,又见韩珍抬眼四顾,看了一圈终于发现他的所在,立刻咧嘴而笑。风曜朝他挥挥手,表示看到,韩珍耸耸肩,好像在说他没法挥手。这时旁边的官员发现他的小动作,咳嗽一声,韩珍挤挤眼睛,随后恢复了目不斜视的端肃仪态。风曜见状笑出了声,引得树下的人一个劲地往上看。

这一看不要紧,一群人眼都直了,这么大的一个人,那么细的一根树枝!

过不多时,一支军容严整的队伍缓缓而来,衣甲鲜明,旌旗猎猎。为首一人银甲白马,威武矫健,正是——宁西元帅泰王秦永泰。立在百官之前的那人,金冠玉带,气度雍容,手持诏书缓步相迎,正是——代天子出迎的兴王秦永兴。

风曜坐在树上远远地看着那两个人,一个是手握重兵战功彪炳的武将,一个是长袖善舞素有贤名的文臣;一个威风凛凛持重端严,一个雍容俊雅精明内敛;一个与安王交好,一个有昌王帮衬;一个是庶出却年长,一个是嫡子却年幼。这两人势均力敌,也同样雄心勃勃;老皇帝却对二人一般亲厚,态度暧昧……

希望韩家没有压错宝。

随后,景岚帝在大殿召见了泰王,对他的功绩大加赞赏,奖赏无数。众臣也大力为泰王歌功颂德。

接着,景岚帝宣召闻啸入殿见驾,不多时便见一戎装青年昂首阔步,入殿而来。

景岚帝凝神细看,殿中的青年矫健挺拔,相貌堂堂,举手投足间颇有大将之风,不由出口称赞:“闻爱卿不愧是将门之后,大延有此良将,朕心甚慰!”随即升其为正三品的威远将军。闻啸领旨谢恩。

景岚帝感念骠骑将军闻青一生忠义,追封他为忠义侯,其爵位由长子闻啸继承,并下旨在京中修建忠义侯府。闻啸再次拜倒,领旨谢恩。面对浩荡皇恩,他依旧举止从容。众臣暗想,圣眷荣宠再加上这般气度,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也。

景岚帝最后宣召的是翊麾校尉李捷。

当司礼太监拖长音高声道“宣翊麾校尉李捷入殿觐见”,殿中众臣都不由屏住气,扭头看向大殿入口。兴王仍旧微笑着,眼中却闪着兴味的光芒;昌王难以压抑住自己的兴奋,双手下意识地揉搓着,似乎准备冲上去和来人一较高下;闻啸却在听到李捷名字的那一刻微微僵硬,随后面无表情。

韩珍也目不转睛地看着入口,心情复杂。

终于,那个让众人翘首期盼的少年终于出现了,一身戎装,身姿挺拔,在众人审视的目光中从容迈步。不急不徐的脚步声回荡在沉寂的大殿中,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一下一下踩在众人心上。

韩珍呆呆地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走过,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面如冠玉,英气勃勃,甚至桀骜不驯的美人将军,可这人却身材瘦小,肤色黝黑……

韩珍看着李捷的背影,迟疑地问自己,难道我一直想错了?

不光是韩珍,众臣甚至景岚帝在看到这位年轻校尉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在此之前,众人心中对他早有揣测:既然能纵横沙场如入无人之境,就必然武功高强,八成高大魁梧;既然百战百胜用兵诡奇,就必然狡诈阴狠,多半相貌猥琐;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就必然胆大妄为,肯定态度狷狂;既然出身寒微,就可能读书不多,因此言辞粗鄙。

可是眼前这人,瘦小黝黑却五官端正,不卑不亢却气度不凡,目光锐利却神情安适……

那李捷却混不在意众臣惊诧的目光,走到大殿中央,拜倒在地,“末将翊麾校尉李捷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话音刚落,众臣都不由咽了口唾沫。

呵呵,别误会,可不是因为他声音娇媚,让人听了心神摇荡。恰巧相反,他的声音粗嘎嘶哑,让人一听就替他觉得嗓子疼痛,忍不住要咽唾沫。

御座上的景岚帝也愣了片刻,才道:“爱卿免礼,……你的声音天生如此?”

李捷谢恩,从容起身,然后回道:“末将幼年时家中曾遭火灾,嗓子被浓烟灼伤后就成了这个样子。”

景岚帝连着问了几个问题,李捷从容应答,言辞文雅。景岚帝有点好奇,“朕听闻爱卿出身农家,但你的谈吐却像个世家公子。”

“末将的确出身农家,只是家父在世的时候常指导末将识字读书。”

“哦,令尊可曾有过功名,或者是未曾入仕的一方大儒?”

“家父年轻时参加过科举却未考中,虽好读书却称不上大儒。”

景岚帝有些将信将疑,不管怎么说这个少年的表现比他料想的好得太多,如此良将没道理不提拔重用。因此,他下旨擢升其为宣威将军,因其不是京城人士,另赐一套宅第给他居住。

众臣心想,宣威将军只是正四品,在延京这个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不算什么。可是他开始不过是个从七品的翊麾校尉,啧啧,这样的升迁速度,他才十七呢!

皇恩浩荡啊皇恩浩荡!

第五章:庆功宴

景岚帝见闻李二将虽然年少,却气度沉稳又不失锋锐,只要略加琢磨就可独挡一面,不由心中大喜。

在他景岚帝还是个皇子时,他曾立下宏愿作了大延皇帝之后就要扫平三国,将天下都归入大延的版图中!但是等到他真正坐了那个位置之后,才知道治理好一个国家是多么艰难的事情。他不是好高骛远之人,很清楚没有足够的国力却贸然开战只会让大延走向毁灭。因此,他按奈下自己的雄心,兢兢业业地处理政务,清明吏治,推行新政,努力让大延真正强盛起来,至于自己年轻时的宏愿只能寄望于自己的儿子甚至是孙子了。

可是,这一次,大延竟然在仓促应战的情况下,战胜了吴戎联盟!如今南吴纳贡西戎割地北肖示好的局面怎能不让这个年过半百壮心不已的皇帝心情激荡豪情满怀?也许,也许不用等他的儿子,在他有生之年就可以一统四国,君临天下!

面对这样的胜利,众臣也同样激动,溢美之词滚滚而来:两位小将年纪轻轻就有大将之风,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大延良将辈出实乃皇上之福大延之幸;正是皇上雄才伟略励精图治才令大延如此鼎盛四海来归……

景岚帝哈哈大笑,龙颜大悦,连连颁旨,宁西军中的主要将领或多或少均有封赏!

夜幕降临,金碧辉煌的朝明殿灯火通明,为泰王等人接风洗尘的庆功宴就在这里举行。景岚帝下旨文武百官务必参加,睿王一行亦在受邀之列。

珍馐美味琼浆玉液流水般地端上来,歌舞杂耍也轮番上阵。几十名年轻军士在激昂振奋的军乐声中舞了一曲《破阵乐》,身姿矫健,气势迫人,更将宴会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景岚帝开怀畅饮,君臣同乐,宾主尽欢。

不过名为天子却仍是凡人之躯,景岚帝毕竟上了年纪,熬到三更终于忍不住困乏,回寝宫休息,临走时却要众臣和北肖贵客不拘时辰,务必尽兴才好。

皇上一离开,老臣们就陆续退席回府了,留下的都是些精力旺盛,兴致正好的年轻官员。韩骥韩骏也经不起折腾,嘱咐了韩家三兄弟几句就回府去了。

老古板们一走,留下的年轻人就彻底放开了。大家都抛开礼仪规矩,三五个人凑在一起,或畅谈,或叙旧,或豪饮,或小酌。

韩珍顾谦和张照都过去祝贺刚出炉的闻侯爷和新荣升的韩琮将军,五人在太学读书时就甚为相合,这次多年未见,自然要坐在一起好好叙旧。

韩琮见了韩珍,大惊小怪地拉住他手上下打量,直说几年不见都快认不出了,接着问起临川风景如何,那南吴太子是否当真美得天怒人怨,他们怎么逃跑的,他怎么想出那么多守城的招数。还没等他回答,韩琮又追问他什么时候得了晕血的毛病自己怎么不知,还有他怎么拖着不赶紧治治?

韩珍看着他但笑不语,几年不见,他这个哥哥更黑更瘦了,可也更高更结实了,只是这脾气怎么越来越像娘亲了?

顾谦和张照也十分兴奋,围住闻啸和韩琮噼里啪啦地问边关生活怎样,打仗如何凶险。韩琮一听兴致来了,反正弟弟和他住在一个屋檐下,想问什么随时可以问,索性把自己的问题撇在一边,专心致志地讲起自己在军中的所见所闻。顾谦张照听得一惊一乍,连连追问,闻啸也时不时插个嘴替韩琮解说一二。

韩珍笑着坐在一旁听四人说话,越发肯定韩琮经常参加八卦研讨会,否则怎能把接运粮草都讲如此跌宕起伏?

这五人坐在一起,毫无疑问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宁西军中和闻啸韩琮交好的年轻将领,还有朝中与韩珍等人相熟的青年文官都聚拢过来。

韩琮见大家来听,更是讲得郑重其事,“军中可有不少忌讳的。比如入夜后绝对不能一人到河边去,否则就会被水鬼拖进河里淹死。”

旁边一年轻官员顿时嗤之以鼻,“鬼怪之说多是无稽之谈。”

“不,不,那绝对是真的!

第一个是个伙头兵,死在春天。那天夜里他去打水过了两个时辰都没回来,和他同帐的士兵觉得奇怪,就一起到河边去寻。结果发现只有他的脸浸在水里身子却在岸上,手里还拎着一个空桶。“

有人推测道:“说不定是他脚下一滑栽到水里,不知怎么爬不起来就活活溺死了……”大概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过于牵强,住口不说了。

“第二个是个巡夜的士兵,死在两天之后。尸体是第二天一早被人发现的。那人上半身浸在水里,裤子落到大腿,上身的衣服倒穿得好好的。”

一人问:“他为什么会到河边,还衣冠不整?”

另一人接口:“许是巡夜的时候内急,正好走到河边,他解手时脚下一滑……”

有人插嘴:“那能人人都是脚下一滑?”

韩琮点头:“的确蹊跷,因此有人说是河里有水鬼。它白天不敢出来,却在夜里暗中窥伺,把靠近河边的人都拉进水里害死。”

又有人迟疑道:“这两人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韩琮摇头,神情严肃,“还有第三个。”

众人本以为韩琮杜撰了个鬼故事说来吓他们,可看闻啸等宁西武官都一脸凝重,意识到确有士兵溺毙河中,顿时都觉得心底直冒凉气。

“连着死了两人,大家就不大敢晚上去河边。可过一阵子有些胆大的结伴去了河边,却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后来天气渐热,很多人到河里洗澡,也都没事。就在大家觉得水鬼一说确是无稽之谈的时候,却死了第三个人。

那人赤条条泡在水里,衣服挂在树枝上,他的头发正好和水草缠在一起,所以尸体没有被冲走。看样子他是夜里跑到河里洗澡时淹死的。我亲眼见了那具尸体,泡得发白,身子肿胀,……害我之后半个月看见馒头就想吐。打那之后,再没人敢在夜里独自到河边去了。军中都传河里有水鬼,也有人说是西戎人的鬼魂在河边徘徊,专找落单的大延士兵下手……”

韩珍听着韩琮的鬼故事,还分神留心着站在大殿另一头的李捷,远远瞧见他和旁人寒暄几句便只身出了大殿,犹豫了一下便起身跟了出去。

这边的听众已分成两派,一派引经据典地考证水鬼存在的可能性,另一派撇开鬼神之说试图用客观理由合理解释三人溺毙的原因。两派人辩得不亦乐乎,几乎没人看到到他离开了。

闻啸注视着韩珍的背影消失在帷幔之外,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他率兵解去清阳之围后,因怕西戎乘虚而入,休整一日便带领半数兵力火速赶回峡谷关。都没有机会和他好好说句话……

“……后来战事吃紧,再也腾不出功夫去查!营里置备了好些大缸,给大家当浴桶使。嘿嘿,校尉或校尉以上的武将才能有自己的营帐和浴桶,否则就得跟那些泥猴一起用水缸了,还不得越洗越脏,是吧东林?”

“哦?恩,是啊。”

李捷一人慢悠悠地走到外边的凉亭,坐在石凳上。今夜天气不错,适合孤高的人远离尘嚣,独自品味这月色静谧。

韩珍步履从容却行得很快,出了大殿立刻四下张望,但见四下无人,不由得微微皱眉。终于在远处凉亭里瞥见一个人影,他这才眉目舒展,微微一笑,缓步向那人走去。

李捷听到脚步声,立刻站起身看向来人,丝毫没有掩饰眼中的审视戒备。只见花木掩映中,有一人踏月而来,是个身着浅绯官袍斯文俊俏的少年文官。

韩珍忽然和他打了个照面,不由脚步一顿。凉亭中那人的冷淡神情让他一愣,略微踌躇就继续走过去,只是脚步更慢。

两人在这宁静的夜色中默默对视,一个好像扞卫自己领地的野兽,警惕地审视着入侵者的来意;另一个好像执拗的不速之客,用缓慢的步伐来度量主人的容忍限度。

走得再慢,路也有到头的时候。

韩珍终于进了凉亭,停在李捷五步之外。隔了五步韩珍也闻到他身上的酒气,今晚他喝得实在不少,不过神智倒很清明。

两人默默对立,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对方。

韩珍微笑,率先打破沉默,“你的嗓子伤过,饮食要清淡些,也不宜多饮。”

李捷怔忪片刻,回以浅笑,“多谢大人关心。军中有禁酒令,在下一直滴酒不沾。今日若非有人相敬,也不会多喝的。”

韩珍笑道:“将军威名早已传遍四国,大家都想借着敬酒的机会细睹将军威仪呢。”

李捷微笑,“只是在下其貌不扬,让诸位大人失望了。”

“哪里哪里,将军过谦了。细看之下,您五官生得十分清秀,颇似在下一位故人呢。”

李捷神色一凛,随后玩味地看着韩珍,“哦,果真如此?在下真是荣幸。”

韩珍依旧笑得无害,说道:“所以在下就跑过来和将军搭话,唐突之处还请将军勿怪。”

“呵呵,今晚月色正好,如果在殿中吃酒聊天岂不辜负了如此美景?可是一人赏月太过清冷,大人能来相伴,在下求之不得。”

“将军……真雅人。”

李捷举头望月,不再说话,或者是等着看韩珍如何往下唱这出戏。

韩珍见他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身姿挺拔,恍惚间又看到那个小女孩坚定地对他说,“要做就做霍去病!”

而今,他心愿已偿,整个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在月光下闪动着凛冽的寒光,踌躇满志,气势迫人!

韩珍身不由己地走了过去。

等站到李捷身边之后,韩珍才发现这柄出鞘的利剑实在有点儿短,竟比他自己矮了大半头,忍了一下没忍住,笑出声来。

李捷诧异地扭头看他,见他神色顿时明白过来,一双眼刀立刻射了过来。

韩珍赶忙止住笑声,“据说,拿破仑之所以特别强势,就是为了让人们折服于他的气魄而忽略他矮小的身材。将军得天独厚,前途不可限量啊!”可惜,语调中的笑意过于明显完全抵消了词句中的诚恳。

李捷冷冷地注视着他,一言不发。

韩珍被他看得有些心慌,讪讪地敛起笑容,垂下眼睛。

李捷心中恼怒,不愿理他,转而抬头看天继续赏他的月亮,完全没留心韩珍的注意力都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正看着月亮想心事,蓦地感到身旁那人身影忽近,冷不防自己的左手便被韩珍捉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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