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珍传(穿越 女变男 二)+番外——玲珑竹
玲珑竹  发于:2013年07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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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他武功大进应该是受了惊吓,所以痛下苦功吧。至于文章……,也许是他年纪稍长终于开窍了。”

“年纪稍长终于开窍?”陈锐笑得无害,“就这么简单?”

“……盈儿不过胡乱揣测,真正的情况只有当事人晓得。”

陈锐笑道:“韩珍和你同年,他是四月十五的生日,你跟我说过你是六月十九生的。只差两月零四天而已。”谭盈发誓陈锐说这句话时真的有在咬牙切齿。

“你和他都是同龄的男孩子,想法和经历应该很相似。你我二人相比,你的揣测应该更接近他的真实想法,对不对?”

“宫主怎么对……这个韩珍这么感兴趣。”

“人生如戏,我不过是看着这出戏有趣罢了。想要盈儿陪我点评点评。怎么,没兴趣?”

“……怎么会,荣幸之至。”

“和盈儿认识这么久,知道我最欣赏你什么吗?”

谭盈一愣,不知道他怎么扯到这里,心里却稍稍松了口气,恭恭敬敬地答道:“盈儿不知。”

陈锐一笑:“不是你的相貌,也不是你这副身子。呵呵,你的确生的不错,却也称不上绝色。”

谭盈笑:“宫主自己就是风华绝代,盈儿凡人之姿怎能入得了您的眼。”

“盈儿不必妄自菲薄,你自有你的好处。我最欣赏的是你的脑子,有时候我真奇怪,一个不到十四岁的男孩子,怎么会有这么缜密的想法,这么坚韧的性子,还有这么让人叹服的演技?”

“……盈儿愚钝,不明白宫主的意思。”

陈锐失笑,谭盈此时已经出了身冷汗。

“记得盈儿曾经说喜欢看公案小说。”

“……是。”

“公案小说的妙处就在于收集线索,大胆假设,严密推论,当找出掩盖在表象之下的事实的那一刻最有成就感,对不对?”

谭盈不语,只是握紧两手。

“韩珍的这出戏中,倒没什么杀人越货的大事。我只是好奇,这个韩珍在去年秋狩之后到离家之前都遇见了什么事,你陪我一起猜好吗?”

“……夜深了,宫主该休息了。”

“作一宫之主最大的好处,就是没人能管你。”

“……是。”

“去年十月,太学中的太傅陈方上报丁忧,其职务由新科探花柳昶接任。这个柳昶不简单,年轻俊美,文采风流。任职太傅,也是尽心尽责,比如在他的学生韩珍身上就很见成效……”

谭盈面无表情,半垂下眼睛,不去看陈锐。

陈锐接着说:“这么一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官员自然会得到皇帝的重用,不到半年,他已是皇帝跟前的红人。这样的青年才俊竟然还没成亲,无疑成了京中闺秀们眼中的肥肉……

听说永乐公主也倾心于他,可惜啊,这位公主被送到北肖和亲了。今年三月,这位柳大人升任御史大夫,还娶了梅丞相的孙女,真可谓是双喜临门。官场中青云直上,家中娇妻美眷,这样的人生大概是每个男人都梦寐以求的。你说是不是,盈儿?”

“……当然。不过,这和……”

“不过,这和韩珍有什么关系,对不对?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这位柳大人成亲的日子是三月十一日,黄道吉日,宜嫁娶。”

“……成亲是大事,自然要选个吉日。”

“呵呵,盈儿想是忘了我前面说的。那个韩珍酒醉未归的日子也在三月十一日。”

谭盈的脸白了白,张嘴想说什么,终于什么也没说。

“柳昶是韩珍的老师,老师成亲的大喜日子,学生却跑到酒楼买醉?这怎么说得过去?”

“……想是顾忌师生之份,在婚宴上没有喝得尽兴,所以才到酒楼接着喝。”

“如此说来,应该是一群太学生一起去喝酒,可是当时却只有一个人陪着他。怎么看都想是借酒浇愁啊。”

陈锐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十分地想不通,定定地看着谭盈,好像等着他来解惑。

谭盈却好像什么都没看见,静静躺着。

“我知道盈儿是个用心读书的乖学生。你说,一个学生怎么才会学好功课?”

“……对功课有兴趣,人够聪明,先生教得好,有一两条满足就够了。”

“盈儿说得不错,不过还有个原因盈儿却漏掉了。那就是,喜欢教课的先生。”

谭盈沉默片刻,笑道:“盈儿没有这个经验,才答不出这条。难道,这是宫主的切身体会?”

陈锐冷哼一声,不答。

两人静默半晌,陈锐又开口说道:“你不好奇那个陪他喝酒的人。我觉得他扮演的角色也很有趣。这人正是闻青的长子闻啸,也是一名太学生。

你说,一个可以陪着韩珍喝酒喝通宵的人,他们的交情,可不浅呢。

从第二天韩珍被打卧床开始,闻啸就天天往韩家跑,这也是好友的情分,没什么奇怪的。只是,半个月之后,这位情深意重的闻啸突然抛下病重的好友,到他父亲麾下任一名小小的校尉。你说,他开始极力嘘寒问暖的,没道理在韩珍伤重未复的时候离开。说不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你说呢?”

“……老实说,别人的事情我没有兴趣。”

“可是发掘表象下的真实是我的兴趣,你喜欢看公案小说,不就是有着和我一样的兴趣吗?”

“小说是编出来的……”

“韩珍却是真实的人,对吗?这位少爷现在不知道在哪游山玩水呢,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不过是看戏罢了,看到可笑的地方就笑笑,何必寻根究底!”

“既然是戏,我点评一下又有何不可?!

还有件事儿,韩珍武功不弱,却被他的书生老爹打得起不了床。他为什么不运功抵抗,是不敢违抗父命,还是心灰意冷自暴自弃?

我看这个韩少爷八成是喜欢上那个柳昶,所以在他的新婚之夜,拉着朋友出去买醉。可惜,那个朋友对他的心思也不单纯。事实似乎是这样的:韩珍很不幸地恋上自己的先生,却同时成为别人爱恋的对象。养伤期间,不知闻啸和韩珍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个闻啸不愿或者不敢再见韩珍,索性跑到边关躲起来了。

呵呵,你说是不是闻啸趁着韩珍无力抵抗就强了他了?”

“你放屁!!你天天想些龌龊心思,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龌龊?!”

谭盈双目怒睁,脸都红了。

陈锐大笑:“骂得好,骂得妙!我就是个龌龊的人,也不屑掩饰什么。只是盈儿,你这么为个陌生人辩解,让我好生疑惑。难不成,你就是韩珍?可是,别说名字不同,连生日都差着两个月零四天呢。”

“陈锐!我懒得和你搅和。你到底要干什么?”

“别急啊,韩珍的戏我还没说完呢。他离家之后,遇见三个年轻公子,就结伴一起游玩。后来,有两人有事离开,就剩一位名叫风曜的公子和他一起。这位风公子喜好男色,韩珍似乎也很有男人缘。你说,这两个人凑在一起,会有什么故事呢?”

“我那知道你又在转什么龌龊心思?”

“呵呵,柳昶,闻啸,还有风曜,我只想知道叫你心肝的男人是哪一个。”

陈锐说得轻描淡写,眼光却如利刃一般直刺进谭盈的心里。

谭盈咬牙切齿,“好!我就是那个韩珍,那个本该游山玩水却因为几个月前救了只白眼狼所以现在不得不摊在这里的倒霉蛋!不过,我的私事用不着你来管!”

陈锐看着谭盈,不,是韩珍,气急败坏的面孔,微微一笑,低头凑到他耳边,柔声道:“是风曜吧,你第一次和我上床时叫过阿曜。”

韩珍厌恶地偏过头去,不理他。

陈锐坐直身子,说:“现在你喜欢的人是他吧。以你的道德观念肯定不愿意和有妇之夫纠缠在一起。至于闻啸,你们相处多年,要有什么也不用等到你挨打之后了。只是,你知道风曜是什么人么?

还有,你知道他委托听风阁调查你的身份吗?”

不出所料,韩珍猛地扭过头来,吃惊地盯住陈锐。

陈锐笑得冷酷,“委托是二十天前交付的,半个月前,他就拿到了报告。如果听风阁不是暗宫的一部,我也不会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情人竟然在背后私下调查你。

多奇怪,他是你的情人,有事为什么不当面问你?还有,你真的爱他,或者,他不过是你用来派遣寂寞的……替代品?”

第二十三章:陈锐之伤

韩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咬紧了牙,恶狠狠地瞪着陈锐,可是陈锐却轻易看到他眼底的那抹伤痛。

陈锐缓缓地笑,带着得意与快慰欣赏着韩珍脸上的表情。

“怎么,答不出?我知道你看不起别人放纵欲望,可是你自己呢?和刚认识没多久的人上床,又清高到那里去了?

一时的意乱情迷?还是自甘堕落?你和自己鄙视的人又有什么不同呢?”

“……我是真心喜欢他的。”

“噢,真的?你骗我,我也认了,谁叫我们开始的方式与众不同呢。可是你对喜欢的人都撒谎,啧啧,做你的情人也不是什么好差事?”

“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那天掳了我来,我晚上就会对他说明一切!”

“你在怪我吗,宝贝儿?你要生气也不能随便迁怒啊,他可是在前一天就到听风阁下了定银噢。我掳不掳你,这事儿他都干定了。”

“……”

“呵呵,你们两个还真有意思,你瞒着他,他也瞒着你。听完了韩珍的戏,我再给你说说风曜的戏,如何?”

“……”

“不说话,我就当你想听了。风曜生于……”

“等等!别说了。”

陈锐一挑眉,哧笑道:“怕了?”

韩珍的神色已经平静下来,“不是的。虽然和他相处不算久,却很愉快。我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至于他的名字年龄相貌甚至他的过往都不重要了……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真实身份,是对男人间的恋情有所犹豫,再就是顾及对韩家的影响。他之所以隐瞒,也不过是出于谨慎不愿先交底罢了。对于他的事情我不好奇,所以你不必浪费唇舌。”

“怕我挑拨离间?你们之间的情分未免太薄了吧。”

韩珍轻笑,“我知你不屑做这种事。我不要你说是因为我想听他亲口告诉我。如果……我一辈子都离不开这里,就更没必要听了。”

“你就这么信他?”

“所谓信任不就是信人所不信吗?”

陈锐一愣,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神色疲惫的少年,心里涌上一种奇异的感觉,一时无言。

跳动的烛火,静谧的密室,两个人默默对视,有种奇特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动着。

鬼使神差般,陈锐从袖中取出一条苍绿色的汗巾子,递给韩珍。

韩珍微感诧异,笑道:“宫主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

陈锐回过神来,运指如飞,隔空解穴,韩珍觉得身子能动了,只是僵了太久有些麻。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接过那汗巾子。

那块汗巾子有八成新,角上用白色丝线绣了一个“珍”字,绣得不够精致,针脚也有些凌乱,显然是初学者的作品。

韩珍一看,这不是二姐刚学女红时绣给他的吗?!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

“这是我的!你从哪儿弄来得?!”

“……那一百文钱我还留着。”

“……?!”韩珍惊疑交加,“你,是你?!”

“……是我。”

陈锐的神色中难得有点局促,可惜韩珍似乎过于震惊,没有注意。那点局促转瞬即失,俊美的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傲慢和冷冽。

“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当年那个小乞丐。”陈锐有些恶意地说,“你现在可是后悔了,你曾经两次有恩于我,我却如此对你!接下来是不是要骂我恩将仇报,以怨报德,卑鄙下流,猪狗不如?”

韩珍看看他,微感诧异,两辈子加起来还没见过自己找骂的人呢。

“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吧。”韩珍看着陈锐阴鸷的眼睛,心中感慨,这双眼睛哪有当年半分的纯净羞涩,谁能想到当时的落魄长成为如今的强势,也想不到那个怯懦的少年变得这么暴躁偏执。

陈锐被韩珍眼中隐约的惋惜和怜悯激怒了,“你这是什么表情?!我好得很,用不着你来可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人!出身好,自幼享尽宠爱,要什么有什么。哼,什么苦也没吃过,就以为全天下只有好人。在一家人都可以互相算计的世道,你还对陌生人毫无戒心,真是白痴到可笑!如果说那些伪君子的笑里藏刀口蜜腹剑让人恨得想杀,你这种世家公子就是纯良得招人厌恶。”

韩珍睁大了眼,他第一次见陈锐失态。

很难想象,这个人在做爱时都能游离于情欲之外,被人刺杀的时候亦能谈笑以对。今天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此时此刻韩珍的心情也有些激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个机会。陈锐平时冷静自持,对他的试探防备得无懈可击,而此时情绪激动,也许能找到扭转劣势的机会!

陈锐也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失控,立刻住嘴,随后眯着眼睛看向韩珍,阴阴地笑道:“我差点忘了我的好盈儿可不是吃素的。面上温良恭谨,内里精明狡猾。不知道以盈儿的聪明才智对刚才我那番话有何指教?”

韩珍想了一想,看着陈锐认真地说:“虽然这是我第一次离家,其实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不谙世事。我一直喜欢读书,看史书看传记看风物志看公案小说。虽然在现实生活中我接触的人不多,可是从书里我可以了解很多不同性格的人物。我清楚人性的阴暗面远远多余美好的一面,可是正因为世人都有弱点,那些义举才更有价值不是吗?”

韩珍看到对面的陈锐皱起眉头,露出厌烦的表情,赶紧说道:“我的生活的确一帆风顺,可是从书里没少看到那些钩心斗角的所谓谋略算计,所以我从来没有一厢情愿地以为生活多美好。”

说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心道,如果现实中只有美好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竹屋那次,我也想到你的来历不简单。开始的确有些犹豫,只是如果不作点什么总觉得良心不安,所以还是作了。呵呵,其实你受得内伤看似凶险,却无性命之忧。即使我不帮忙,调养数日也能完好如初。说到八年前,那更算不得什么,当时只是觉得你的眼睛生得漂亮,想找个由头走近看看罢了。

对了,你刚才说那一百文你还留着。想必在我之后,你遇到了什么奇遇,从此衣食无忧,所以没有那块烧饼,你也不会怎样。总而言之,我于你不算有恩,你于我就算不上忘恩负义。”

陈锐没想到韩珍会有这么一番说辞,不禁有些错愕,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说道:“我现在真有些看不懂你了,不知道你是真洒脱,还是伪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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