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平端眯眼笑起来,招牌的痞子样,伸手拨顺南日微翘的头发。
「交往。跟你说过又不是做朋友,会有独占欲很正常,没有才奇怪。」
喔……南日若有所思。结,慢慢解了半开。
不过看在项平端眼里,以为南日正想着他学弟,哪有人笨到帮情敌搭桥。项平端稍微出力摇摇南日肩膀,压不下的坏口气,恐
吓一样撂话。
「你给我注意一点!那学弟有鬼,他肯定在肖想你。」
南日偏头看见自己被项平端牵住的手,十指交扣。他举起来,亮在项平端面前。
「你也当鬼吗?」
项平端一愣,紧接一式猛虎扑羊。南日抵抗无能,项平端边扒南日的裤子边磨着牙骂:「干!叫你不要挑我……」
总而言之,谁都逃不掉。
49.off the hook <下>
两周后,南日的研究报告大功告成。项平端等在校门口,人倚在摩托车边上,金链子半空中甩了几百圈超过,焦躁显而易见。
虽然南日要他待家里,可是项平端这个急惊风怎么熬得住。硬送南日去学校,宁愿在外面跟傻子一样呆耗。
终于,南日从侧门走出,项平端顿时有种陪儿子联考的微妙焦虑。就怕他开口说不好,又没办法控制自己胡乱猜测他的脸色。
项平端憋着气等南日先讲,后者给他一个放心的表情,说:「过了,只要期末考OK就不会被当。教授还说要帮我加分,没问题
。」
呼……项平端快被自己噎死,他吊着这口气总算能松个彻底。以至于,他没发现南日回答的时候,感觉有点不自然的为难。
「换你了,到底什么事?」
南日问。就在两周之前,项平端说等报告做完以后,有一件事要对南日讲。
项平端不自觉摆正了姿势,链子也收进口袋里。
「金毛回来了。跟胖子约好,在我家小喝一巡。」
探视着南日的脸色,项平端话说的很保留。
「好,走吧。安全帽?」
南日平常地找项平端要安全帽,后者先开了置物箱拿给他,却是怎样都觉得这反应很奇怪。眼光上下扫描几遍,弯弯绕绕不是
项平端的作风,干脆直接问:「我说金毛你听见没有?高中跟我和胖子同班那个。」
南日点头,「我知道。不走吗?」
「你……不想去就不要勉强,我可以帮你推掉没关系。」
南日似乎不解地皱起眉毛,「为什么?」
「啊……算了。上车吧。」
项平端实在不会解释,从再遇到金毛那天开始想,南日可能会这样、可能那样。结果准备那么久没一个中,哑巴一样舌头转不
过来。项平端经常妄想,要是跟南日说不通都能用喇舌解决……
干!那我强项!
项平端偷在心里暗爽。可惜,妄想之所以叫妄想,正因为没有实现的可能。
一段车程不远,项平端很不负责任的想放弃,反正和金毛没怎样,绝对对得起南日。但是又担心,以南日这种闷葫芦的脾气,
脑袋里乱七八糟转什么鬼东西,自己根本没办法剖来看。万一……人又跑了……
啧。项平端猛搔脖子上这颗板寸头,烦的不得了。
上电梯,诡异的宁静笼罩。
项平端站在南日后面,看他背脊挺的很直,往下走,腰臀线条也很漂亮……
‘啪’。响亮的一巴掌,项平端自己赏给自己。南日回头,以眼神询问。项平端笑不太出来,甩甩手,说:「没事,我打蚊子
。」
到家,钥匙插进孔门一开,金毛大喇喇脚开开坐沙发上,手里正握着一罐啤酒。一见人进门,就对着南日手一举,喊:「来啦
,喝!」
惨。项平端就想这一个字。没料南日进屋,脱了鞋把包摆在一旁地上,迳直走到茶几前,拿了一瓶台啤,‘喀嚓’一下扳开拉
环,伸手对着金毛的罐子一碰。
「我酒量不好,你多包涵。」
「不行!」金毛嚷嚷,耍流氓蓄意刁难般的喊:「进门酒,你乾掉这一罐,我陪你!」
南日与金毛对视,再没有退缩。
「好。」
再撞一次罐子,这回力道大一点,因为金毛也同样敲击。南日二话不说,仰脖子咕噜咕噜一口气全乾。虽然乾完咳嗽咳不停,
但诚意是没话说的过关。
胖子在旁边吹口哨起哄。倒是项平端有点愣,彷佛又看到以前,南日抱着家庭装大桶,五根手指挖出一大团冰淇淋的魄力。
固执,而高傲。
项平端极度忍耐下半身的冲动。征服欲,遇强则更强。
四个人从没凑在一桌过,项平端才知道,金毛早就和南日见过。趁南日在厨房喝水的空档,胖子眼色好,屁股一翘就跟过去。
留下项平端和金毛待客厅。
「喂!你什么时候找南日过?连声招呼都不跟我打。」
项平端确实不舒爽,金毛一瞄,不屑地‘切’一声。
「南日早就看见我了。叫我帮你买丸子,我拿来这里给你那天。他躲在楼下那个警卫亭后面,藏的了头藏不了尾,影子太长跑
出来,我还没瞎勒。」
项平端闷了,想叼根烟都不行。
「怎样,他没跟你讲?」
罐子捏的‘啪喀啪喀’响,项平端转头看金毛,咂巴着嘴喝啤酒,大概也想哈一根。
「你说他干嘛不跟我讲算了?」停了一会,又很受不了的说:「直接问我不是最快最干脆嘛!」
本来想提醒项平端,听他这句话,那一丁点好心立刻像烟头被捻熄。金毛在项平端的视线中摇头,一副『你活该』的表情,凉
凉地说:「因为你白痴。」
换一个场景,厨房里,南日用冰水杯贴着脸,试图降低醉酒的热度。一下子灌太猛,肺都呛痛。胖子一颗头从墙壁后面伸出去
,一碰上南日的目光,笑的像弥勒佛。当然,论身材更像。
胖子走向南日,上半身趴在流理台边。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米奇林轮胎般的肥肉,整齐地像夜市套圈圈一样,从脖子往下到
肚子。他满脸轻松的样子问:「同学,你跟金毛……OK齁?」
南日偏头望着胖子,嘴角勾了下。水润过的嘴唇,胖子突然感觉压力很大。
「不是你让金毛来找我的吗?」
嘿嘿一笑,胖子也不否认,说:「金毛跟你说是橡皮啊。」
「就算说分手,项平端也不会让别人代替他来讲。」
胖子满惊讶……原来南日喝醉酒会妖孽化。忍不住抖两抖,赶紧脚底抹油,难保直的被他勾成弯的。
「等一下。」南日手搭在胖子想闪的肩膀上,下巴往前一挑,「麻烦你,看他们谈完了没有。」
胖子这回真晕了,南日是故意进厨房,就为给金毛和项平端腾空间。可惜外面那两个人完全不知情,尤其是项平端。
啧啧,胖子心想:『外强中乾,呜呼哀哉。』
很快,桌上一栋酒盖的堡垒被他们四个人一一击破,金毛喝的最多,胖子力图清醒。项平端边注意南日,一边接收胖子的挤眉
弄眼不懂什么意思。最后南日不声不响乾掉三瓶台啤,就算对他们来说小case,但南日是几乎不碰酒的人,后劲不容小觑。
胖子把金毛架走以前,给项平端一个勉励而沉重的拍肩,叹:「你多保重。」
关上门,项平端一头雾水。不过当他转过身看见靠在沙发上的南日,忽然有一种不知是福还是祸的……鸡皮疙瘩。
「你,过来。」南日伸出右手一指,项平端知道他醉翻了,否则根本不可能这口气。
项平端在他旁边坐下,抓住他乱比的手,收进自己掌心里握着。
南日盯着项平端,后者随便他看,因醉意而迷蒙的眼睛,好像对不上焦距似地轻轻移动。就在下一瞬,南日浅浅的弯起眼,彷
佛想看清楚一些。慢慢地接近……接近……然后,亲了项平端。
享受南日稀罕主动,项平端按捺住压倒他的冲动,想看南日能做到哪一步。结果,南日只意思意思,稍微触碰一下嘴唇,就离
开了。
已经自己咬上钩的项平端不甘心被敷衍,捏住他的脸颊,趁机试探地问:「为什么看到金毛不告诉我?」
南日皱皱眉头,好像嫌项平端很烦。后者不放弃,手指顺毛梳理他的黑发。平日生疏的表情,让酒精松懈了防备。
「说,为什么?」
「……我才要问你。」
项平端一顿,没想喝醉酒还这么不老实。也不管醉鬼听不听得懂,听完记不记得住,项平端对南日,从来没少过认真。
「因为。」他放慢讲话速度,「我不想让你不高兴,影响你做研究。」
停很久,南日才点个头。项平端叹气,遇上南日以后,都叹成习惯了。得到对方的反应,项平端继续问,还不厌其烦的复述。
「换你说,为什么不跟我讲,你看见金毛了?」
南日低头靠在项平端肩上,像要感觉什么似,还蹭了几下。项平端被他蹭的心肝都糊了,沾上糖膏一样恨不得把人从头舔过一
遍。吸气、再吸气。项平端硬是撑住,可惜手管不住,钻进衣服底往腰上摸。
南日不期然抬头,迎上项平端的嘴堵住,舌尖滑入勾弄,含糊地呢喃:「去、去房间……」
等半天等到八竿子打不着的答案,项平端忍了再忍,他绝对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配合南日往嘴巴里转一圈,项平端退出,两只
手固定南日的脑袋不让他乱动,眼珠对眼珠的问:「快点说!到底为什么?」
项平端没看错南日眼神中闪过的气恼,以为他是喝醉闹酒疯,也没多想。南日盯着项平端,不晓得为何口气超冲。
「我在等你说!」
让南日小吓一跳的项平端终于搞懂,「那你干嘛不直接问我就好?!」
「因为……因为我是正常人!」南日一喊火气不小,他站起来,虽然有点晃,但扶着家具和墙壁,仍然平安地回到房间。
被莫名其妙遗弃在客厅里的项平端整个呆住。
一愣、二愣、三愣。到第十愣的时候,他突然从沙发上跳起来,小腿撞到茶几‘匡当’一下歪移半边,酒罐倒的倒翻的翻。项
平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等他火烧火燎冲进自己房间,床铺上的人早就安然酣睡。
项平端呕到一个不行,可怜撞墙都不能发出声音,免得吵醒南日。
我是白痴!白痴啊!!
不是很久以前,南日说他还没准备好,于是项平端一直苦等『时机成熟』。
可惜时机熟了,被砸中果子的人却没接住。
50.同笼 完结
早晨。有一个人在乌云蔽日的悔恨中……耍无赖。
「我头很痛,请你现在、立刻放开我。」
南日会如此理智的原因是他头痛到快炸开,连转一下眼珠子都是种折磨,自然没办法再和地痞流氓大小声。好不容易等到南日
睡醒,项平端坚持像台湾小吃『割包』夹住南日这块鲜肉。昨晚来不及吃,早上吃也一样。
听见南日喊头痛,项平端气泄了一半。但是向老板争取福利是一定要的,他搂着南日,在耳朵边上讲:「今天晚上好不好?」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南日冷着一张脸,脑子一阵疼过一阵,理所当然脾气就差。一掌推开项平端的头,「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要去学校快迟到了!」
项平端悻悻然放开南日,后者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忍受大脑内部因血压变动的震荡。他真不知道项平端的意思,至少在这个时
候是。
洗梳完毕换好外出服装,南日在客厅迟迟等不到项平端出来。看时间快不行了,再走回房间推门一进,见人盘腿坐在床垫上,
『闷』这一个字只差没装霓虹灯,七彩颜色轮着亮。
看来一块吃早餐是不成了。南日在床边坐下,项平端直接下降学龄前儿童,把头撇到另一侧去。
南日觉得好笑,但心里藏事,沉甸甸。昨晚那一时冲动也是这原因。南日五味杂陈的想,能坐在这里看他生气,已经不容易。
「项平端。」
被喊到的人下意识回头,项平端其实很奇怪的着迷于南日叫他的姓名。就是和其他人不同,可能是因为声音好,听起来特别干
净。连带自己好像从路人甲乙丙丁里挑出,很具体存在的感觉。
「晚上想吃高丽菜卷,可以吗?」
想都没想,项平端说:「好。那要在这里才有得煮」话头一开,也就算了。
南日应一声,「吃完晚饭,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顿了下,再补一句,「很重要。」
明显,『商量』这个词戳中项平端的软肋,脸色好不少。
「行啊,我在家等你。」
关键字同样打到南日,语气却淡淡。
「你不要动。」
「喔。」
项平端无所谓,就算南日想拿刀子捅他,也不会移半寸。南日抬起手掌,轻轻盖住项平端的眼睛。失去昨夜的勇气,他最多只
能做到这样。印上对方的唇,有着小心翼翼和,一丝难以发觉的纪念。极轻,而浅。
南日没抽回手,讲话倒先坑坑巴巴。
「我、我去上课,不用你送。」
项平端睁开眼,只看见南日匆忙走出房门的背影。舔舔自己的嘴,酥酥麻麻,却在心底。
一转眼到傍晚。出研究室,南日拿着一小叠申请表单,在他最常去的人工湖边,迎着渐渐变暖的季节,想等会该怎么办。和项
平端在一起的几个月过得非常快,明明上一次坐在这里,还是冷到让他发抖的寒冬。
开春,纵使是假造的湖面也在夕阳照耀下,闪着粼粼波光。把这么大一块地挖成湖,设计的人实在闲情雅致。待了几个小时,
屁股都坐硬了,南日不得不回家。今天,他不想让项平端等太久。
南日搭公车,躯体在马路上平稳移动,可是心里却希望慢一点、再慢一点。但他清楚这件事不能拖,越快越好。
站在家门口,南日觉得很滑稽。对面才是从小住了十多年的老房子,什么时候项平端的家在心目中变成真正的家。甚至觉得自
己本来就住在这里,一点都不奇怪。
打开门,飘出一股香味。真不夸张,南日深吸气感受了一会。很久以前的那天并非错觉,是货真价实的滋味。
「今天这么早?」
项平端听见开门声音,两手油腻腻的走出去到客厅,看南日换穿上拖鞋。
「嗯,肚子饿。」
「等下让你吃我煮的超豪华升级版。」
项平端哼哼得意的笑两声,又钻回厨房里。
不到半小时,项平端喊吃饭。南日坐上餐桌,项平端把小锅的盖子一掀,白烟一下子冒出再化为水雾,紧随着香气四溢。鲜绿
的菜叶整齐躺在锅底,浅浅浸润着金黄色的汤汁。光看就很想拍一张照片,到处勾别人流口水。
站在南日旁边,项平端用起汤匙和长筷子挺有架式,从锅中捞一卷放到南日面前的碟子,整套动作颇有大功告成的意思。
「吃。」
简短俐落,更彰显他的自信。南日拿起筷子,看着项平端讲:「那我先开动了。」
南日不戳开,而是直接咬下。甜美的肉汁流进嘴巴里,南日赶紧吸一口,一滴都不能浪费。边咀嚼,Q弹的质感是虾仁和香菇,
难怪这么鲜、这么海味。
望一眼项平端,知道他在期待自己的回应,南日不吝啬给出最高评价。放下筷子,南日正襟危坐,目光注视着对项平端。
「很好吃。非、常好吃。」
刻意停顿再加重的语气让项平端龙心大悦,右手扶在南日坐着的椅背,左手捧住他的脸,一俯身,吻的密密实实。南日也很配
合仰起头,左手抬起来轻轻搭在项平端的手臂上。
「烫伤了?」
「……这里。」
南日吐出一小节舌尖,项平端偏头含住,滋滋啾啾地吮着。撑不了多久,南日脖子酸,摇摇抓着的手臂先投降。项平端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