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喜丸之二二得瑟(网游)下——小白非白
小白非白  发于:2012年05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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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妈妈很高兴,自然猜不到儿子在打什么算盘。

黄喜反对几次无效,第一次别别扭扭叫出妈妈后,眼圈都红了。

莫妈妈看得真切,一下就抱住了他。“可怜的孩子啊。”

那一声妈妈带着清脆绵软的叠音,一下子让莫妈妈回到从前,幼小时胖墩墩的莫西林伸出两手。

黄喜眼窝发涨,努力压下汹涌的酸痛,笨拙和尴尬里,又有些难言的情绪,但这第一次喊出口后,再叫妈妈也就顺溜多了。

他想,自己或许是真的有些贪心。

莫妈妈看着他直摇头。、

“林林啊,你看看人家小黄性子多温和,哪像你那狗脾气,以后可怎么找对象啊?”

黄喜听了还是笑。

“找什么对象?”莫西林懒懒地回了一句,黝黑的眼扫过黄喜,突然就紧盯着不放,面色渐沉。

黄喜的心猛然一跳。

“妈,我是不是没告诉你,我其实一早找好对象了。”莫西林说着,眼看着对面的黄喜瞪大了眼,两手不自禁地攒紧,而一张脸越来越白。

“儿子,你不是逗我吧?”莫妈妈有些晕,但看莫西林的样子,又不像是开玩笑,即忐忑又欢喜地问:“是真的吗?你对象是谁啊?”

“真的。”莫西林很认真地看着莫妈妈,“黄喜,就是我对象。”

Chapter26

“真的。”莫西林很认真地看着莫妈妈,“黄喜,就是我对象。”

莫妈妈呆了两秒,笑了。“这个臭小子,乱开玩笑。”

莫西林板着脸。“不是开玩笑。”

莫妈妈脸上的笑凝结了一会,死盯着莫西林,又颤颤巍巍地展开。“还玩是吧,别装啦!儿子,你是在开玩笑吧?”

莫西林吸口气。“妈——”

黄喜突然摁住莫西林的胳膊,抢着说:“妈妈,当然是开玩笑。”盯着莫西林,“别玩了,吓到咱妈了。”

莫西林回看他,手在桌上捏成了拳,嘴唇紧抿。

莫妈妈惊疑不定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吁出一口气。“这孩子,真是。这种事能开玩笑么!”

还是笑着,但那口气里分明有惊惶的颤抖,顿一下,“不要再开这种玩笑!”这一句里,更有了压抑的气愤。

黄喜面色苍白,冲着莫西林极缓极缓地摇了摇头。

莫西林终于低了头不说话。

莫妈妈伸手推了一下他。“臭小子!想你妈早死是吗?”

这一推居然力气不小,莫西林身子一晃。

他猛然抬头,委屈又心痛的表情,叫了一声:“妈!”

这一声妈里压抑了那么多情绪,仿佛一锤子砸到莫妈妈心头。

她张着嘴,呆呆地站着。

黄喜在边上看着,这短短三十秒里,他经受了这辈子最大的罪恶感。

以为确定的想法又从根基动摇了。

作孽。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在作孽。

他不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车底,他承受不了。

立起身。“今天晚上要加班,我回趟单位。”

莫西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没说话,但那眼凶狠又狼狈地看着他,直看到他心底。

抓着他的手那么坚实,那么稳定,那么热。

你敢走!他的眼睛在威胁,又像在哀求。

而莫妈妈呆呆地看着那只手。

黄喜心里叹气。“明天会回来吃晚饭。”慢慢拿掉莫西林的手,对着莫妈妈说,“阿姨,明天做红烧肉好吗,想吃。”

莫妈妈勉强笑笑。“好啊,早些回来。走夜路当心。”

黄喜点点头,抓起外套和包就出门了。

门关上的时候,莫妈妈一下子坐在沙发上。

原来这么累了吗?敲两下头。

呆了一会,有人在她身边蹲下,两个手分别摁上了她左右太阳穴。

可能是触动了眼部神经,泪一下就涌了上来。

她笑着把眼泪挤回去,推开了莫西林的手。“好了,儿子。”

笑着去收拾桌上的碗筷。

莫西林默默地帮忙端盘送碗。

“不用帮忙,你回屋去!”她赶着儿子,第一次,突然有些害怕跟这日夜牵挂的小子待在一块。

“妈,”莫西林看着她往水槽里倒洗涤灵。“我有话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莫妈妈手一抖,洗涤灵就倒多了。“你不是最嫌你妈我烦吗?去去,屋里待着去。”

“妈,”莫西林仍是站着,声音很坚持。“我有要紧话跟你说。”

“什么要紧话啊?”莫妈妈胸口起伏,手里一用力,洗涤灵又出来一些,“你看你看,哎呀,你别添乱了,快走吧。”

莫西林皱紧眉头,咬着嘴唇。

莫妈妈洗着盘子,洗涤灵真的倒多了。满水盆都是泡沫。

一双手浸在里面。

厨房里除了水声,泡沫破碎的窸窣声,还有莫西林越来越急的呼吸。

“妈,”他终于又喊了一声,这回声音里有着不管不顾的情绪,“我真的有话跟你说!”

“啪!”一声脆响,莫妈妈回手就是一记耳光。

很用力很果断的一记耳光。

“我真的不想听。”她冷冷地说着,拿毛巾擦了手,出了厨房。

莫西林呆在那里,半边红脸上满是白色的洗涤液泡沫,痒痒地顺着脖子往下滑。

直到莫妈妈收拾好包,拿了外套,甩上公寓门,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莫妈妈出了门,到底是A市的冬天,夜风仿似刮刀,紧了紧衣裳,捂住身上的暖气。

只是心里那一片冰凉,怎么也捂不住。

是什么时候开始留心的?她说不清楚。

第一天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垃圾桶里有两个新鲜用过的避孕套。

儿子给黄喜系上围巾,还细心地打了一个结。

儿子总是无意中做些小动作,比如摸摸黄喜的脑袋,比如捏捏他的耳朵。

儿子有时爱偷看黄喜,然后自顾自地傻笑。

有几天晚上起夜,儿子在黄喜的屋里。

他对黄喜的态度,只要真的留意了,就可以明确,那不是一个男人对朋友的态度。

那是一个男人对恋人的态度。

妈,黄喜就是我对象。

莫妈妈捧着自己的脸颊,冰凉。

她不是没想到,只是一直不敢想,偶尔念头一转直接掐灭了。

怎么可能?她这么跟自己说。

是,她知道,是有一群这样的人,真的有,老付家的漂亮儿子不就是,还有白展婷的儿子。

莫妈妈停住脚步。对,黄喜,不也是白展婷收养的孩子么。

捏紧了拳头。又是你么?难道我生命中所有的不和谐音,都是你么?

以前是莫何,现在是莫西林。

儿子,我最心爱的儿子。她站在冷风肆虐的暗夜,心如刀割。

儿子,那么优秀的儿子。

刚才儿子坐在桌前,不说话,两道浓眉轩着,嘴唇紧紧抿着。

这个表情她太熟悉了。从小他一旦想做什么明知道自己和老莫会反对,但又一门心思要去做的事,就是这个表情。这个一根筋的傻小子。脾气臭,性子倔。但又是那么善良纯真,坚持勇敢。

一看到这个表情,莫妈妈只觉无力的恐惧。

怎么办,怎么办?

这一刻她能想到的第一个求助对象,并不是莫何,而是那个人。

她抬起脸,迎风而立,迈开大步。

是的,她最珍视的东西,她一定要尽力去保护。即使,是去求那个人。

她或者不够年轻漂亮,不够睿智能干,但是她爱他们的心,比谁都不差。那是她最大的倚仗。

于丽娟,她对自己说,你要加油。

——第二日——

黄喜在电脑前运指如飞,有人拍拍他肩膀。

焦向北冲大门努努嘴。“有人找你。”

“谁?”

“一个阿姨。”

黄喜心一颤,停了动作。“帮我关机,我先走了。”

抓起外套和包,走出门口。“妈妈。”

于丽娟手里提着两个包,温和地笑:“小黄,你还是叫我阿姨吧。”

黄喜张了张嘴,不好意思地点头。“阿姨。”

即使有准备,还是会难过。

两人一起坐电梯,彼此都不说话。

出大厦的时候,黄喜看了一眼天空,阴沉的灰。

“小黄啊,我们找个馆子吃饭吧,阿姨请你。”

“好,楼下有个家常菜馆子不错,这会人也少。”黄喜伸手去帮于丽娟拿包。

于丽娟下意识地往后一躲。“你带路吧,小黄。”声音照旧温和,笑容一样婉柔。

黄喜的手停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收回。“好。”

一路走一路说:“阿姨,今天我请客吧,一直白吃你的。”

于丽娟看着他的背影,虽然不像儿子那么挺拔,纤瘦秀气,却也站得很直。

风吹来,细碎的发尾在脖子上轻摆,肩头看着很单薄。

人有些出神,就没注意到脚下有个台阶。

“小心!”黄喜回头搀住她胳膊。虽然瘦弱,但那手很有力。

眼睛不大,却特别黑而清澈,定定地看着你,好像什么都明白。

从小到大,什么都看遍了吧,于丽娟说不上来心里涌起的情绪是酸是涩。

黄喜笑了一下,松开手。“这个台阶我也总不留心的。”

他说话不急不缓,不轻不重,让人听了很舒服。

于丽娟脚下越来越慢,几乎不想前进。

黄喜回头,有些诧异。“阿姨?前面就是了。”

于丽娟抬头,看到“美好家常菜”的黄色招牌。是啊,到了。

美好家常菜,美好家常在。

既然来了,就进去吧。

“两位吃点什么?”服务员递上菜单。

黄喜把菜单推回去。“炒个青菜,菜花留着别摘,也别放葱蒜;然后来个红烧划水,油少些。再要份羊肉汤,多搁些粉丝。”转过来看着她,“就这样好么?”

于丽娟点头,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心里却很吃惊。

她爱吃青菜顶上的新鲜黄花,一般店里都会去掉;她吃鱼喜欢鱼翅膀和尾巴附近的肉;虽然莫西林口味重,但她其实不喜欢在菜里放葱蒜;还有她中意喝羊肉汤,尤其是里面吸饱汤汁的粉丝。

这几个菜完全契合了她的饮食偏好,别说她儿子不知道,有些甚至是跟她生活了那么多年的莫何都不曾留心的细节。然而这个人却注意到了。

黄喜给她倒上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于丽娟还在想怎么开口,黄喜突然说:“阿姨今天找我,是有事要说吧。”

于丽娟不由点点头,打开一个包,取了个饭盒出来。

“先不说,诺,你想吃红烧肉,阿姨给你带来了。”

盖子打开,红艳艳香喷喷的红烧肉在灯下散发晶莹光泽。

黄喜看着肉,有些恍惚。曾经有很长一段日子,他以为每天可以吃到红烧肉就是无上的幸福。

然而那时候,红烧肉是如此遥远的一个觊觎。

其实现在也差不多吧,眼前这碗肉,一样可望不可及。

“阿姨答应给你做红烧肉,现在我带来啦,你吃了肉,阿姨也想请你答应一件事,好么?”

于丽娟看着黄喜,慢慢地说着。

黄喜拿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咀嚼。

膏腴入味,不柴不烂。

“好吃。”他真心地称赞,“阿姨你说。”

于丽娟看着面前泰然自若的黄喜。

这跟她预想的情况有些出入,但该说的还是要说。

“我的意思呢,你红烧肉也吃了,今天就别回家吃饭了。”

黄喜的动作顿了顿。

“以后也别回家吃饭了。”

黄喜放了下筷子。

于丽娟看着对面这个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应该理直气壮的自己,会有些心虚。

黄喜看着她,沉吟一会,有些为难地说:“我答应了阿莫,要回去吃饭的。”

于丽娟一阵气闷,抓着水杯的手有些抖。“你要吃饭哪里没有,非回去那里吃?”

黄喜静静地看着她脸上压抑的愤怒和厌烦,心好像被揪住一般。

这样的脸色他并非没有见过,只是从来不曾像今天这么让人难受。或者不知不觉里,真的把面前这个人当成了亲人吧,所以曾经温情的怀抱将你摒弃,会特别伤。

“阿姨,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只是我不会放弃。我真心喜欢莫西林,我想跟他在一起。”

黄喜说着,突然觉得自己像在出演一部老早以前的连续剧。

但这些狗血的俗套台词,却的确是他的心声。

或者,生活原就比电视剧本更狗血。

于丽娟知道他可能不愿意,但并不能接受这么直接的表白。事先准备的台词用不上,而且这话比她想象的还要刺耳。她转着手里的杯子,一遍又一遍。

半日,哑然道:“你知道这是不对的吧,这是病!是病!”

声音并没有很大,却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黄喜闭下眼。“阿姨,这不是病,喜欢怎么会是病。我喜欢上他,正好他也喜欢上我……”

“放屁!”于丽娟说出这话,自己都愣住了。她怎么会骂人?“林林怎么喜欢你了?”

骂人就骂人吧,她光是想着莫西林喜欢黄喜,就恶心暴躁得想掀了桌子。

“他是不是喜欢我,阿姨还看不出来么?”黄喜淡淡地说着,顿一顿,换了更真挚的口气,“阿姨,阿莫的脾气,你最清楚。他认准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如果莫西林不是这样的莫西林,或者我也不会喜欢上他,又或者在你找我之前,已经退出了这场博弈。这种事,从来只有两败俱伤,能做的,不过是把伤亡减到最小。

黄喜想起那天从医院回来,在浴室的抵死缠绵,想起事后莫西林在床上抱着自己,一点点地给他讲小时候的故事。这个人明明已经困得要死,仍强打着精神。讲他怎么被付马林欺负,怎么被白福宁欺负,怎么被萧彦欺负,然后又怎么被大院里其他小朋友欺负,然后那三个突然来帮他;

莫西林不是话痨,更不喜欢怀旧,黄喜知道,他只是不想自己被韩相亭刺激了,想起小时候以及之后太多太多的灰色记忆。即使后来实在撑不住睡着了,抱着他的手却不曾松开,还是紧紧攒着。

那个时候黄喜就想,既然选择了抓起他的手,依靠了他的胸膛,就要跟他站在一起,站到最后。

是的,善解人意地离开,长叹一声,你我有缘无分,生活要继续,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是为了你家人。这样的选择会漂亮很多,也轻松很多,而且,让人无可厚非。

然而,也太不负责任。

莫西林,我一定陪着你,什么诘难,都一起受吧。除非是你自己想离开。

“阿姨,阿莫的脾气,你最清楚。他认准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于丽娟听着这话,很想把手里滚烫的茶泼到对面人脸上。

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你是个男人吧!

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那么生气,是因为这个不要脸的男孩子,说的是事实。

她的儿子,认准的事,哪有那么容易改变。

于丽娟眼前发黑,心里漫出绝望来,她想了很多恶毒的话,想诅咒这个人,诅咒这件事,最后嘴唇颤了半天,才憋出了一句。

“小黄,有娘教和没娘教真是不一样的。”

善良的人并非不会伤人,只是伤人的时候,自己也会痛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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