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欲(第二部)BY 尘印【有前部连接】
  发于:2012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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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欲 (出书版) by 尘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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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文案:

飞鸿山庄庄主连冀没想到,一次夜探山贼窝莲花坞,却让他发现莲花坞容貌丑陋的军师云锦书竟是个美丽男子,顺手就将人掳

回了山庄。

不甘沦为禁脔的云锦书一次又一次地想从连冀身边逃离,结果换来一次比一次沉重的伤害。

当爱已成枷锁,他与连冀,是否还有再续前缘的可能?

第1章

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将夜空染上血一样凝重凄厉的色彩。

云锦书痴痴遥望着那片火海,最终收回了视线。

那个留下过他太多屈辱回忆的飞鸿山庄,从此将不复存在。可他不知道,自己用多少年,才能抹去烙刻在他脑海最深处的那些

伤痕,也或许,至死都忘却不了……

封君平也一直在看着云锦书,以为云锦书在担心追兵,他强忍伤痛,努力堆积出个笑容,安慰道:“那畜生伤得不轻,未必能

追上我们。等到了前面的小松坡跟接应的弟兄们会合后,就安全了。”

揽住云锦书的腰,那细瘦到仿佛一折即断的感觉让他根本不敢用力,鼻根不由阵阵发酸。素来不信天地神鬼,此刻也不禁迷惘

油然而生。

他这义弟,究竟命中犯了什么凶煞,竟被命运如此摆布?还在襁褓之中便遭遗弃,又被汪浔老贼和连冀那禽兽恣意凌辱!

只怪他这个兄长,没有保护好云锦书。封君平心头充满了自我厌恶的情绪,揉了揉乱糟糟的长发后终于长吐一口气,正色道:

“锦书,大哥发誓今后绝不会再让你受半点委屈。等我养好伤势,一定斩下连冀的人头给你——”

最后“消气”那两字尚未出口,马匹遽然悲声嘶鸣,半立而起。封君平猝不及防,连同云锦书一起摔下了马背。那马又悲鸣几

声,跪倒地上,四肢牵动几下后再无声息。

马脖子上,赫然插着把小巧匕首,直至没柄。

封君平震惊,眼瞳骤然收缩,顺着匕首来向,将目光投向一侧黑压压的树林,“谁?”

两个人,从摇动的树影月色间慢慢地走出。

前边的老人,眉毛头发白如雪,面容却白净无须,乍一看,显得有些诡异。后面的青年同样有一头白发,手里正捏着柄形如柳

叶的薄刃飞刀。

青年手指轻旋间,闪耀出一片刺目刀光,照亮了他笑意盈盈的双眼。

“是我。”他说话的时候也在笑,甚至还用另一只手羞答答地半掩住唇,看着封君平皱紧的眉心,青年笑得更“柔媚”了。“

放下他,你走。不然,你就得死,他还是归我。”

封君平变了面色,已经顾不上恶心,提刀挡在云锦书身前,沈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翻遍脑中记忆,也不记得莲花坞

曾经有跟这样两个人结下过梁子。看那两人装束,也不像是飞鸿山庄的侍卫。

那老人突地开口,嗓音又尖又细,“是什么人你就不用多管,把人留下,要不就留下你的命。”

青年瞟过封君平身上诸多伤口,最后盯住了他伤情严重的右腿,抿嘴笑:“你先前中了连庄主好几剑,咱们暗中可都瞧在眼里

。你早就是强弩之末,不用再在这里虚张声势。我只奉命抓你身后那个人,不想杀人,不过嘛——”

他似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里却毫无笑意,只有瞬息变得强烈惊人的杀气。“如果你想死,我就发个善心,成全你。你信不

信,我一刀,就能割断你的咽喉?”

封君平明知自己重伤之下不是这一老一少的对手,却实在受不了这两人怪里怪气的说话调子。虚劈一刀,额角青筋都凸了起来

。“你个死娘娘腔,要打就打,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

他此时已确定,这来历不明的两人绝非连冀手下,否则断没理由坐视连冀与他苦斗而不出手。心下担忧更甚,隐约觉得,在这

两人背后指使的,八成是个比连冀更棘手的人物。

拼死,他也不能让云锦书再度落入魔掌。

青年的脸先红后青,冷笑:“这可是你自己找死。”

捏着柳叶飞刀的手指微动了动,正要出招。一直躲在封君平背后的云锦书突然捡起根枯枝,用尽全力,狠狠地抽向封君平后脑

“唔!”男人做梦也想不到云锦书会偷袭他,毫无防备被打中,当场晕厥。

老人和青年都怔住了。

云锦书抛下枯枝,对昏倒在地的封君平低声说了句对不起,随后拖着脚上沉重的铁链走向那两人,平静地道:“不要杀他,我

跟你们走。”

青年神情倏忽几变,深深打量了云锦书一眼,最后笑道:“那就走吧!”

第2章

丝缕橘红光线,变幻着漏出天际云霭,逐渐驱散了深浓如墨的夜色,照上鳞次栉比的宫宇金顶,恢弘间又透着无限苍凉。

一顶小轿,由四个脚步矫健的轿夫抬着,走向湖边一座碧瓦赭墙的宫殿。

把守在门口的侍卫刚想上前盘问,看清并肩走在轿子前面那一老一少两个白发人,顿时恭敬地退向殿门两侧,任由小轿长驱直

入。

“嗒”轿子轻轻停落地面。脚步声很快远离,四下沉寂,没半点声响。云锦书坐在轿中,又等了片刻,也听不到任何动静,他

终于掀开布帘,钻出小轿。

立身处,大到近乎空旷。耸峙的盘龙赤金柱与悬吊半空的百十枚玉雕龙涎香球耀花了他双眼,环顾四周后,云锦书更是微惊—

—无数件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就随意地被放在案上、墙头……甚或只是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这里的主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那天跟着一老一少上路后,没走出几里路,就有人来接应。他被塞进辆马车,日夜不停地赶了几天路后又换坐船只,再改乘轿

子,来到这个奢华陌生的地方。

试过问劫持他的那两人,是谁要抓他。老人缄口不理他,青年则掩着嘴细声细气地笑:“云公子到了,自然便知。”

知道自己无法从那两人口中探出任何消息,云锦书也就放弃了追问。

翘头书案边,有张黄花梨木座椅。他慢慢地坐下,看着自己左脚上的铁链子,突地黯然笑了笑。

带着满心满身的伤痕,他早已,生无可恋。对方是什么人,其实都无意义。除了一条性命,他已经没什么可失去。死亡对他而

言,反而是种彻底的解脱。

他在周围缭绕浮动的香雾中缓慢阖上了眼帘。

不知过了多久,静寂渐渐被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打破。

“你就是云锦书?”一个低沉温厚的声音在云锦书背后响起,音量并不大,却自有威仪。

云锦书睁眸,尚未回头,就听到白发青年低声道:“云公子,皇上在问你,还不快回话!”

“竺鸠,这里没你的事,你先退下。”先前那个男声喝退了青年,又急促地咳嗽两声,才缓缓续道:“云锦书,回答朕。”

劫持他的幕后主谋,居然是当朝皇帝?云锦书终于转头。

站在身前的颀长男子身穿明黄色的天子袍服,气度雍容,俊挺的脸容历经岁月风霜,已不再年轻,却多了中年人特有的成熟魅

力。

可真正让云锦书震撼的,并非男人的身份,而是男人帝冕下那张与连冀酷似的容颜。

回忆一经勾起,曾被剑尖刺伤的心口,陡然间痉挛,钝痛。云锦书努力平缓气息,想把那个不该再浮现的名字驱逐出脑海。

男人锐利的目光同样也在打量着云锦书,慢慢地却从探究转为迷惘,最终震惊地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了?”走上一步,伸

手抓向云锦书双肩。

云锦书根本躲不开,肩膀被男人有力的双掌捏得生疼,皱眉道:“你认错人了。”

男人这时也已意识到自己失态,慌忙收回双手,仍是满脸错愕,连原本沉稳的嗓音也有了丝掩饰不住的颤抖。“你真的就是与

冀儿有染的那个云锦书?”

冀儿?再回想起连冀服饰上常用龙形图案,与皇帝酷似的面容,云锦书心中已猜到了,涩然笑。

早就觉得连冀绝非普通商贾,原来竟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当朝天子璟帝赫连贤宗的皇子。

璟帝是否真如民间传闻般荒淫残暴,云锦书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却可确定。身为帝王,赫连贤宗肯定不能容忍自己的皇子迷恋

上男子。最简单的方法,莫过于除掉他这个“妖孽”。

这应当便是赫连贤宗派人暗中捉拿他的原因。也难怪那一老一少两人说话举止都阴柔得不像男人,云锦书现在知道,那两人必

定都是宫中的宦官

他如今,唯独不明白,赫连贤宗为何不命人直接取他性命,还非要将他生擒回京。

等不到云锦书回答,赫连贤宗出乎意料地没有动怒,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云锦书,若有深思,面色阴晴不定,突然沈声道:“

竺鸠,进来。”

一直在殿外候命的青年应声入内,垂首躬身道:“皇上有何吩咐?”

赫连贤宗又对云锦书看了很久,才轻轻一挥手,面无表情地道:“竺鸠,先带他下去。朕要静一静。”

云锦书脚上还拖着粗长的铁链,走不快。竺鸠也没有催促,慢吞吞地带着云锦书出了宫殿,绕过湖泊之后又走了一长段路,最

后停在个看上去已经废弃许久的宫苑外。

本该挂有匾额的门楣上空空如也,朱红色的门漆,斑驳剥落,和门内外疯长的野草一起诉说着荒凉。铁链拖刮过已被尘土掩盖

得辨不出本来颜色的玉砖,发出令人牙根发酸的尖锐声音,惊飞栖息在梁上的数头蝙蝠。

云锦书有些意外,还以为自己会被送进天牢,结果却被安置在冷宫。

“皇上一天没发落,云公子就还是皇上请回来的,怠慢不得。”竺鸠仿佛看透了云锦书心里的疑虑,轻笑道:“云公子又没有

净身,自然不能跟我们这些阉人住一起。这冷宫反正空着,云公子请安心住下。竺鸠这就去拨人过来洒扫收拾。”

他知道云锦书不会也无法逃走,放心地走了。

第3章

冷宫空寂,只有风吹过,扯动着云锦书干枯的长发和衣袂。

一幅残破不全的竹制门帘也随风轻晃。云锦书盯着竹帘,仿佛受了什么蛊惑般不由自主地走上前,伸手掀开了竹帘。

帘后,是间比外面略小的房间,地面同样落满灰尘。室内除了张雕花大床外别无余物,床上堆放的棉被枕头霉味冲鼻。墙壁上

,却高高低低挂着十几把宝剑。

这宫殿的原主人,莫非是个男人?否则怎么房内连张梳妆台也没有,甚至看不到一面铜镜……云锦书怔忡出神,直至听到脚步

声入内,才回头。

来人是两个小太监,奉了竺鸠之命来打扫冷宫。两人手脚麻利,不出一顿饭工夫就把冷宫收拾得焕然一新,又抬来木桶热水伺

候云锦书沐浴。

看到云锦书那许多鞭笞落下的伤痕,两个小太监丝毫没露出好奇,只在为云锦书更换新衣时皱了下眉头。锁着云锦书左脚的铁

圈,已将他脚脖子处的肌肤磨出层血茧子,有处地方还流出脓水。

两人同情地望了云锦书几眼,抬着木桶走了。不久又返回,为云锦书送来了饭菜和新被褥。

云锦书根本没胃口,吃了两口就食不下咽。那两人倒也不勉强,收起食盒告退,临走还点亮了灯烛。

暗红烛火在渐浓暮色里微微摇曳,照着云锦书侧脸,在墙上勾出个清冷剪影。

赫连贤宗伫立在廊柱阴影里,透过大开的殿门,遥遥凝望云锦书。眼神之复杂专注,令随侍身侧的竺鸠也为之毛骨悚然,干咳

一声,小心翼翼提醒道:“皇上,夜深了,可要起驾回寝宫休息?”

赫连贤宗终于收回目光,扭头冷冷地扫了竺鸠一眼,旋即甩开衣袖,竟径自踏进殿。

到这地步,便是竺鸠也看出赫连贤宗太过异常,怕有闪失,忙尾随入内。可赫连贤宗气势汹汹地走到云锦书面前,却阴沉着脸

一言不发。

云锦书不知赫连贤宗想干什么,也缄默着不出声。

赫连贤宗伸出手,似乎想去摸云锦书的脸,终究还是收了回来,转身离去。走到冷宫大门外,他才止步,对竺鸠道:“冀王爷

已经快到京城了吧?”

“是,探子刚才回报说冀王爷已进京,回到冀王府上。”竺鸠暗中窥探着赫连贤宗的表情,道:“皇上可要召冀王爷入宫?”

“不用。”赫连贤宗微眯起眼,看着远处宫墙上那一片红得似血块的晚霞,缓缓道:“他迟早会来见朕的。”

连冀站在御书房里,直视端坐在书案后的男人。他的眼神无比冷漠,仿佛那椅中坐着的,不是当今天子,他的父皇,而是不共

戴天的仇敌。

如果不是有求于赫连贤宗,连冀压根就不想踏进皇宫半步。可事到如今,他思量再三,不得不回到自己最痛恨的地方,求见自

己最不愿见的人。昨晚黄昏赶回自己在京城的王府落脚休憩,今天一早便入宫等着赫连贤宗退朝。

赫连贤宗也在看着连冀。只有在面对自己这个最欣赏的儿子时,朝堂上的帝王戾气才会完全被慈爱代替。此时的他,就如同个

民间寻常人家的父亲,见到阔别多年的孩子归来,笑得欢畅,赐了座,又命宫女奉上茶水。

连冀却看也不看,仍站得直挺挺的,冷冷地道:“连冀这次回京,想请皇上颁旨,通令朝野寻找一个人。”

“坐下慢慢说。”赫连贤宗端起茶盏轻啜着,慢条斯理地笑道:“冀儿你难得回京,今天就陪父皇用了膳再回府。有什么事情

,席上再谈。”

连冀半点不领情,反而提高了声音,“不敢叨扰皇上,还请皇上立刻为臣下旨。”

赫连贤宗脸上慈蔼的笑容终于消失了,重重摔掉了手里的茶盏,瞪视连冀,声色俱厉。“放肆!你就是这样来求父皇的?”

周围的宫女太监见皇帝发怒,无不胆战心惊,大气也不敢出。唯听连冀发出声充满嘲讽意味的嗤笑。

“臣该死。皇上要是听不惯臣说话,尽可赐死微臣。”

“你!”男人腾地站起身,按在书案上的双手青筋毕露,显是气恼到极点,最后却又缓缓地坐回椅中,脸色与其说是愤怒,还

不如说无奈更贴切。他疲倦地摇手,让御书房内的侍人都退了出去,才黯然问道:“冀儿,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恨父皇吗?”

看着那张与自己酷似的面容浮现凄凉之色,连冀却只觉讽刺,冷笑道:“皇上这是明知故问。臣的生母,当年蒙皇上三尺白绫

赐死,臣也险些被溺毙。皇上难道都忘了?”

第4章

赫连贤宗顿时像被人狠命打了一拳,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声音也沙哑了。“父皇当年是受奸人蒙蔽才会以为你娘不贞,与人私

通怀上了你。冀儿,父皇这些年来,一直都在后悔。朕知道错怪了你娘,追封她为孝贞皇后,移葬皇陵。你不愿回京居住,父

皇也不勉强你,赐你封邑良田。就连这赫连氏的天下,只等你肯认祖归宗,都将属于你。冀儿,你为什么就不能原谅父皇?”

连冀别转头,冷然道:“臣这次入宫不是来听皇上忏悔的,皇上不必白费口舌。”

“我们父子两人,就非要到此水火不容的地步吗?”赫连贤宗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什么也是枉然,他深呼吸,收起伤心神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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