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接下来的几天,小孩无一不到我这儿里来哭诉外加混吃混喝,最后的几天,偷偷打包食物带走不说,连萧韶安都不太待见了。不得不说,这个小侍童对那小皇子真的很好。所以当离儿牵着萧靖然的小手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美人薛长情除了会讨好男人,其余做的有多失败……还是所以,所以萧靖然在我凤无宫安家落户后,萧韶安连借口都不打,每天退朝直接来凤无宫与我们享受“天伦”了。
第五十章:那是我最喜欢的女子
可有些时候,变化没有计划快,我一直以为我可以重回萧韶安的怀抱的时候,薛美人派人跟我说,她怀孕了。许是我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所以我在好事的宫人耳边听到的霎那,身形微微有些颤抖,然后忒楞了片刻。而后,我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拿了金叶子犒赏那传信的女人。
女人看到金叶子,双眼放光,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它揣进里怀。
平时照顾我较近的宫人跪在一旁,迷惑的双眼看着我。
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罢了。我如是说完,然后斜斜的靠在躺椅上不知道再想什么。
母后对于美人的孕事十分上心,所以下了懿旨让皇帝多陪陪她。于是后来,我独自坐在凤无宫,看着冷漠的天气越加凉爽,好不自在。
韩风似乎对于我的“失宠”并不在意,每每来看我,都会拿来许多礼物,这些礼物里,不乏有些贵重物品,比如南海的珍珠,呼纥的翠玉,只要能想到的他都能给我找到。我常常笑他,说他比皇帝还风光,而他听后只是笑笑,低头沉闷的思索了一番道:我只想让你开心……
手指轻颤,手不自觉的揉揉那束得一本正经的头发。嘴里却忍不住的叨念——“何苦”!
何苦这样对我好,何苦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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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薛长情的怀孕,所以走在宫里,她都似乎比其他人高那么一截,趾高气扬的,看谁都不顺眼,尤其是我。
说实话,我不喜欢与她有任何交集甚至在宫里我也是不愿意碰到她,可是,我虽处处不想与她碰面,却常常与她碰面。我常喜欢走在离母后安泰殿外的御花园,因偶尔能遇到她老人家在御花园里喝喝茶什么的,远远看去,却也能了解思念之情,可是我越喜欢来这儿,薛长情便要随我来这儿,于是每每的,我都会看看到她如万众捧星,溜达个御花园,比皇帝出巡还隆重。于是次数多了,我但见不怪了,只当没看到她一样。
而遇到母后,看她母后长母后短的时候,我只能微微欠身,嘴里苦涩的倾吐:太后吉祥。
于是这样,薛长情便眯着眼睛看我。狡黠的眸子如同当年我看到她一样,……可这原本美丽的姑娘,却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有些暗暗地惋惜。
“同情我?”她待母后领着宫人离开后问我。
……
我们站在曲桥上,各自身后都是一汪碧水,我淡然的看着她,道:“不是同情,而是惋惜!”顿了顿,“都知道皇宫是个囚笼,谁想待在笼子里一辈子?”
“你什么意思?”薛长情屏退宫人三步外。
“字面上的意思!薛美人,这皇宫里谁不知道你安乐宫里夜夜笙歌,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那时有的吧……”我上前一步,故作暧昧的在她小腹上轻轻的摩挲,“想走,我可以帮你;想生下他(她),我也可以帮你;留在皇宫,我依然可以帮你,……我现下虽然是个小小的侍郎,但是我拥有的却是你没有的,比如权利!”
“嗤——”薛长情面色发青,扶住栏杆的手也是青筋暴起,嘴角的不屑已经代表她想说的话。
“找我来不就是为了这个么,孩子有没有都可除去我,一举两得。薛长情,你有没有想过我是谁?”话没说完,就看着薛美人向后仰去,尖叫一声跌落水里,而我的一只手停滞在抚摸她肚子的那个姿势。
我收回手,讪讪的愣了愣,听旁边宫人焦急的上前对我说,“主子你闯祸了……”
我无可厚非的“嗯”了一声,后退一步却不知道谁的推阻而跌坐在地上,手也因为桥上尖锐的石头划得血流如注。这就是所谓的血光之灾么?我想。然后看到身后大多数的宫人都认为我闯了大祸而纷纷离开,还有几个面色纠结,事不管我的姿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我看着手上的血滴滴答答落下的印记,说道,走吧。
……
再回头,便只见一女候在我的身后,咬着下唇掏出并不新的绢帕,看我没有拒绝的反应,微红着脸跪在地上为我包扎。
周围哄哄的人群散去,我淡定的看着狼藉的地面,还有把薛美人拖上来的时候,地下留下的一小滩血。
远远的,我看着一身华贵的女子向我走来。
“如果不及时处理,会更严重的。”女子身形款款,毫无表情的脸看到血液的时候手有些颤抖,“侍郎大人不必担心,我知道不是您的错。”
我眯起眼睛,看她展现在外的那颗冰冷而又温暖的心。不知道她是说我的手不必担心还是我对于薛长情的事情不必担心,我只是望着她,在她的牵引下,走到那熟悉的地方。
我抬头仰视,“华笙殿”的几个烫金大字熠熠生辉。
突然有些感动,我抬脚要迈入的时候,女子低头问我,“知道我是谁么?”
我本该说我不知道的,可是命运使然,我那时脱口而出,我说:“含玉!”
含玉愣,周围人也愣,在这尴尬之下,含玉却笑笑,迎我入内。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只是知道,我说错了话,一句让含玉欣喜若狂,让我暴露一切的话。因为那话里的“含玉”两个字,已经变成如今人人可畏的“含玉大姑姑”,也许除了我,没有人敢叫她含玉了。
所以我在后来的听说上,眼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了内心的感动和惶恐,含玉果真在“华笙殿”等我千个日日夜夜……而我后来,也只能抚着她的脸,说“抱歉”。
******
薛长情的孩子保住了,萧韶安没说什么,可母后却发怒了。
我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晨,听宫人说薛美人的孩子保住了后,我收拾收拾,穿戴整齐的坐在院子里等。可是等到了晌午之后,却等到两个孩子一口一个“母妃”。
“我已经让萧靖然过继到你的名下,太后再发火,我想她也不至于把你怎么样。”萧韶安笑着说完,单手抬起我的下巴,“桑桑看到我宠长情吃醋了吧?!”
我凝神,惊了一下,转而默默的低头,然后任韶安采撷,一夜无眠。
懿旨在我和萧韶安颠鸾倒凤的时候就已经到了,公公在外等的焦急,可毕竟是皇帝,所以当安泰殿的公公喝完第三壶茶的时候,我姗姗出现。并没有料到公公的态度,只是不卑不亢的欠身,聆听那尖锐的嗓音。
除了没勒令我搬出凤无宫,其他的都令我很吃惊,比如去神庙静修;比如罚我俸禄;比如去给薛美人道歉等等,……其实最令我欣喜的,是母后她没罚我禁足。也许禁足是萧君扬的特例吧,有那么一瞬,我竟然有些妒忌他。
因为两个孩子太小,也许又因为薛长情的心狠,所以临行前的一天,我已经打算带着两个孩子一起去神庙。
没有什么细软,只有简单的几件衣服,萧韶安就在我身边,看着我收拾完一切后,低头亲亲我的脸颊。
“舍不得我?”我仰着脸看他。
“有点。”没有任何的违和感,萧韶安说的很平静。
“爱上我了么?”我手放在衣袖里,紧紧的攥上拳头。
“说不出的熟悉感,只觉得你是我至关重要的人,……”他顿了顿,“不想离开,不想失去,……仅此而已。”
“薛长情呢?”我低头,看不出的眼眶周围,微微泛着红。
“那是我最喜欢的女子,现在却有什么变质了……”萧韶安循序的道。
“我想,我是爱上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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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珍贵的补品和宝物到了安乐宫,刚到安乐宫便被截到外面,几个侍卫凶神恶煞的的看着我,指着地上的荆条,勒令我穿上,并跪着“走”进去。我看着地上斑驳的木条,神情凉了凉,转头对身后的宫人说东西放下。
然后看铺满整个地面的珍宝和补品,就那么站在外面。
时不多久,似乎想到什么,递给那几个侍卫几锭银子让传句话,然后便泰然的守在安乐宫门口。稍有一刻,薛长情便让我进去了,虽然过程有些艰辛,但是当我看到憔悴的女人时,心里还是有些不忍。
“我以后再也不能生孩子了。”薛长情抬头,“你说你有什么办法能帮我?”
“神庙的诞子丹。”我微笑。
“你要什么?”薛长情一愣。
“你肚子里的孩子,现在!!!”我走进榻前,伸手摸了摸那人白皙的脸,“想要萧韶安的孩子,就必须这样,做错事不要紧,要紧的是及时改正,薛长情,生下他(她),呼纥国也不会接你走的,因为你爱萧韶安,不爱万俟——”
“啊——”薛长情突然瞪着猩红的双眸,把我拽到身边,伸手一抓……
“你是颗棋子,而我也只是猜测,我不知道这孩子是万俟皇族谁的,……不过如果你生的是女孩,我会当她父亲,而你必须死!”捂着流血的脸,我转身走的时候看到梳妆台上的铜镜,那狰狞的血坑带着肮脏的指印。我不屑的看了看薛长情,走了。
午后的阳光惨烈的热,我已收拾完东西,想到萧韶安还在岚宇殿,便摸脸上又深又长的伤痕出神。当决定先行一步的时候,我已经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马车上。掀开马车的帘子,看到远去皇宫,心里说不出的痛。
“吱吱……”一只小貂从小窗户钻进,几步窜到我的肩头,用大尾巴轻轻的扫着我的脖颈,然后收起锋利的小爪抱着我,蹭蹭我的脸。
我微微一笑,看着一路灰锵锵的安安,递过去一个食物,然后从它的脚上拿过一纸条——
我在神庙恭迎你的大驾光临!——离渊。
第五十一章:毓秀山
我一直以为神殿会建在一个风水极好的山上,然后四面环水,风景独秀,可是真正到达的时候,我看到的却是荆棘的路径,看似风水极好的地方却十分险恶。
我们到毓秀峰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折腾的面黄肌瘦,许是从来没有出过这么远的门,所以看他们走路摇摇晃晃的样子,着实让人想欺负一下。虽然自己也狼狈不堪,但是至少只在一个大内高手马夫的带领下,走到这毓秀峰也属不易。
山下一个茶馆,跛脚的夫妇卖着金子一样的茶水供路人引用,我拖着沉重的步法,从背包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要了四杯茶水。
干粮一路已经硬邦邦的了,两个孩子吃不惯,所以只得把它浸到水里,待软后,才拿出来,讪讪的吃着。
脸上的伤疤一路上由结疤,变成浅浅的一道痕迹,我用黑纱挡住脸,这一路便不会有人看清我的面容,看不清面容,便不会招惹是非。而我已非萧君扬,图有的脸庞,着实让我黯然伤情。
也许是我们待这的太安静,也许这一路上的不怀好意,周围零零散散的人,有意无意的随着我们一起吃茶,一口一口,细而慢慢的品嚼。
“毓秀山的泉水甘甜,配上这独特的毓秀茶……称为天下第一,便无人敢称第二。”跛脚的女人掳了掳袖子,为我们的茶碗续上开水,满脸怜爱的摸摸萧靖然的头,“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不容易啊,……”
“……”我抬头,看着那女人稍微浑浊的眼,没有说话。
“我很喜欢他。”女人看着孩子,说的直白,纤细干枯的手指挽过他一缕发丝。哧哧的笑了。
离儿瞪着眼睛,一脸警惕的揽过萧靖然,面色赧然的推了推面前的茶杯。而萧靖然则没心没肺的用干粮沾着水,吃的极香。
“如果有一天我需要你这样,我,会来找你……”站起身,看着那女人惋惜的脸,幽幽的道,“麻烦你告诉我一条进山的捷径。”然后学着江湖的人抱了抱拳。
女人没出声。我手顿了顿,拿出背包,把大半的盘缠都倒在木桌上。
“公子!!!”马夫惊讶的提醒我。
看到女人还没说话,我颓然一笑,把所有的钱如数的倒在桌上。这包括我从皇宫带出的宝贝,甚至曾经带给我思念的东西。
“我已经死过一次,不想再死!”我抬头看着茶馆的招牌——“倾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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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女人指明的道路,我回头远远望去,茶馆虽然人不多,但是几个衣着青衣的大汉已经开口叫骂,全身无力的他们似乎遇到让人惊恐的事情。而我们,已经弃了马车,武功高强的马夫冷汗涔涔的拄着木棍一路蹒跚。
“内力已失,不知道还能不能给你们送上毓秀山。”马夫嘲笑了自己一下,咬了咬下唇,“几百年了,神殿还是这么——市侩,视钱财如命,……”
“……”我一身白衣已经变得灰锵锵,肩上的安安似乎很喜欢欺负离儿,不一会儿,小孩子面带哭腔捂着耳朵向我告状。
我揉揉那孩子的头,看着蜿蜒的山脉,想着离渊所谓的“恭候”,“啧啧”的撇撇嘴。
远处山峦渐清,高大的宫殿如同巨人一样展露在我们面前,我搂紧两个孩子止不住的惊讶。
旁边马夫面容平静,不多时,朝我欠身,说他只能送我到这儿。于是放下我的衣物,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我呆在半响,想到这半月余他与我们的生活,竟然会这样毫无留恋的离去,我本以为我会看到那彪形大汉对我垂泪的样子,因为确实他待我太好了。
待那人看不见了,我便徐徐的上前,看着独树一帜的宫殿及脚下的悬崖。
我本是恐惧的,在这比无情崖还深的崖间。许是知道跳下去必粉身碎骨,我便扯着孩子退避老远。不知道安安却突然雀跃来,“吱吱”叫个不停,我皱着眉头看越加暗沉的天。
如果不想喂野兽,我们便要尽快离开。可就在踌躇之间,身后一声巧笑,红装便跌入我的双眼。
离渊还是喜好他那大红的衣服,媚眼间的巧盼,依稀看到那中性的妆容。“美人如玉……”我第一时间想到的词。
可能是他这一个样子和往常不同吧,我暗暗的想,所以看到他那似笑非笑的脸,顿时显得生动起来。
想着离渊所谓的“恭候”,“啧啧”的撇撇嘴。
远处山峦渐清,高大的宫殿如同巨人一样展露在我们面前,我搂紧两个孩子止不住的惊讶。
旁边马夫面容平静,不多时,朝我欠身,说他只能送我到这儿。于是放下我的衣物,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我呆在半响,想到这半月余他与我们的生活,竟然会这样毫无留恋的离去,我本以为我会看到那彪形大汉对我垂泪的样子,因为确实他待我太好了。
待那人看不见了,我便徐徐的上前,看着独树一帜的宫殿及脚下的悬崖。
我本是恐惧的,在这比无情崖还深的崖间。许是知道跳下去必粉身碎骨,我便扯着孩子退避老远。不知道安安却突然雀跃来,“吱吱”叫个不停,我皱着眉头看越加暗沉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