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笙歌落(生子)下——素笙
素笙  发于:2013年0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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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红的衣服,斜斜的挂在身上,然后一条丝带扣在腰间,欲隐欲现的模样,我微不可闻的叹口气,抚着小腹的手动了动。

“喝点酒么?”离渊凑近我的唇边,满口的酒气告诉我他这个晚上喝了不少的酒。

“不想喝……”我推了推他。

“想留住这个孩子?”离渊眼神闪烁,突然一笑,“你是把他想象成萧韶安,我们小皇帝的孩子了吧?!”

“……”

“可是,事实上他是我的……”充满酒气的嘴在我的阻挡下滑到脖颈处,然后那人把头埋在我的胸前哧哧的笑,手里的酒壶也被拿到面前,“扬扬,地狱一起下吧,多个人陪伴,才不会孤单。”

……

京城里的事情在最先,我还能听到个三三两两的,不怕死的为我说着这些事情,如今时间久了,神庙里的人谁也不会向我吐露一丝关于皇宫里的事情,也许是离渊下了禁令,又也许是为了让我安心“养胎”。可是,殊不知,如此这般,更让我如砧板上的肉,翻来覆去,心神难安。

在神庙里,愿意与我说话的,……不,应该说能与我说话的只有离渊和重燃两个人,所以当后来把所有人都当成哑巴后,我觉得我的语言能力也丧失了。

******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小腹隆起的幅度让我一度认为我吃得够多,于是后来,我竟然被当做猪养了起来。回想当初离宫那阵子,……薛长情也快生了吧,我倒是希望是个女孩儿,这样她就不会死,不会沦为权利的所有物,只是不知道,即便是个女孩,能不能活到成年?!

在神庙待的久了,头便开始浑江起来,早先身上的痛楚,不知道被重燃什么方法,现在消除的一干二净,也许变成隐疾一类的症状了吧,我不是很清楚。

身边侍候我的人除了桑妮外,就是一些木偶一样的侍人,打骂都不出声,除了身上受伤后流下的血,也许,我都会认为他们是死人。萧靖然被离渊雪藏几个月后,再见到便看到一个离渊的缩小版,不仅走路的时候风情万种,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三分的离渊气儿,才小小的孩子,短短几个月,竟然变成了一个我认为的陌生人。

“母妃——爹爹——”小孩瘪着嘴,停顿了一下,睁着圆润的大眼睛叫我,“父亲!”

我脸上从来没这么丰富过,我扯过孩子,看着小孩身上同离渊一样色调的大红绸缎,手劲越发的紧了些。

“疼,父亲。”孩子畏惧的缩了缩。

“……”我凝噎,抻出萧靖然的小胳膊,看到触目惊心的红。那细小的伤痕像针一样刺进我的心里,……

“不疼,父亲……”孩子低头,似乎要说些什么,不一会儿,低头的地方滴滴答答的聚集了一小片水渍,“他们说等我足够的强大后,就能够保护父亲了……”然后伸手摸摸我那隆起的小腹,“(桑妮)姐姐说,我又有弟弟了呢。”

……

含玉被送进神庙的时候,我一直生活在恍惚之中,尤其在看到她脸上那个大大的“囚”字后,我更加的认为我是在做梦。

“烧了华笙殿,刺了美人……”含玉如乖巧的孩子一样依偎在我的胸前,看着我挺起的肚子,眼里有身那么东西再打转。

我问她华笙殿烧光没,她笑笑,说,门被熏黑了;我又问她美人薛长情死了么?她扯着嘴角,要笑不笑的答,没有,受伤了,孩子早产了,是个女孩……谁叫她撕了九皇子的画像,那画像珍藏在华笙殿里,整整四年多……

我抬起手,一下一下摸着那人的头发,眼里的笑意。

“来了就不会再走了吧?”我轻轻的问。

“恩,只要你在。”

在含玉和桑妮的细心照料下,我在神庙里越发的慵懒起来,只是离渊看我的眼神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我记得当时我只当他是对我产子的担忧,……后来才知道,他的确是担忧,担忧这个孩子能够活着生下来。

后期因为行动不便,我周围的侍人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精。出行不再受到限制,我常常望着神庙的大门以为自己能随时出去。

寒冷的冬天快要过去,年也早已过去,神庙没有张灯结彩的模样,神官离了神庙,多了也就半月余就回来了。我早已习惯许久见不到离渊,所以离渊在年的这段时间去了什么地方,我也是不得而知的,只是知道,最冷的季节过去,春天就要来了。

我坐在房间的椅子上,安静的看着含玉和桑妮为我调制药物,然后送到我的手上。苦涩的药汁沾着淡淡的花香送入我的口中,……

也许是真的是离渊放心了我,所以我在神庙不再受到任何限制。只是在重要的几个区域放了侍人把手,其中几个便是书阁、神官寝宫、储藏室……,还有最重要的,是“地狱”。

所谓“地狱”,无非是常人所说的监狱。

只是神庙的监狱,我在一些图志上看过,说进去生的人很少,活着出来的也好不过。因为离开有个条件,就是失去你一样最重要的东西。

记得我看过这段,看完后不禁有些哧哧一笑。失去谈何简单,如果把最重要的东西放在明面上,任人评价,亦或开价,那何来“重要”?可以为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把自己所谓最重要的人张口闭口谈出来,……我都觉得可笑。

反而那些死去的人,我突然感觉肃然起敬。大恶不赦的人,小肚鸡肠的人等,也许在最后的时刻才能知道自己的错与对。可这有什么不好,这世上本无好人和坏人。

只是人们定义的标准不同罢了。

比如我,双手沾满鲜血,却好好的在这儿,吃香喝辣,好不快活。只因为我位高权重,手刃锋利而已。杀个人,不过鸡毛蒜皮,没人敢说一句。

也许越不知道的,便越想知道。书阁、寝宫、储藏室,甚至不知道藏着什么人的玉阁、“地狱”,这些都是我好奇的地方。

离渊出门的这段时间,我不止一次想要冲破阻围,可都被生生的制止住在外。只偶尔一次,路过离渊寝宫的门外,佯装肚子疼的时候,进到里面喝了口水。

离渊的寝宫不似他的穿着华丽花哨。反而,这儿干净的一尘不染,雪白的一切如同梦幻一样的世界。记得离渊说过,他说肮脏的东西总要有东西来掩饰弥补这不足的一切。

我笑,笑的有些没心没肺,啧啧几声,看见面瘫一样的主事在一旁黑脸看我。罢了罢了,我走便是,朝他点头,慢慢走回自己的寝房,手中却多了一副令牌。

自由出入的令牌。

******

许是没有太多的逗留,得了令牌的我便很快把它藏好,离渊回来那日,我也便装的若无其事的翻弄他从国都带给我的礼物。没有想象的那么多,却出了很多意外的东西,比如更加光艳的夜明珠和质地极好的金簪,还有精致的香炉和香脆的酥饼。礼物清单上分明写着韩风。

不放弃的继续翻找,没有发现一丁点关于萧韶安的东西或是讯息。

“想他么?”离渊高高在上,低头看我小孩一样的行动,不带任何感情的问我。

“不!”我微笑,“只是有些期待,他总会给我惊喜,毕竟我带大的孩子。”手里握着有些凹凸的夜明珠,我手心慢慢冒出了微微细汗。

“你似乎非常了解他!”说罢,自动的解下外衫,接下来是长衫,……一层一层,挑战着我的视觉。

“我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我双手扣着手心。

“重燃说你这个月份会想要……”说的理直气壮。然后走进双手抬起我的下巴,“还要用你不存在的贞洁来说话么?”

“你高估我了。”我悻悻然的道。

不动声色的把珠子放在一边,然后走到床边。停顿了好一会儿,我慢慢的解开衣服……

……

天亮了,双眼望着白色的床帘,转动眼珠,斜斜的看到含玉端着水盆走了过来,用温热的水为我擦拭泪流满面,且已干涸的脸。

“大神官交代,让我们一定好好照顾好你!”含玉说着瘪嘴的官话,然后跪在一旁为我提靴。“今儿个大晴天,重燃说您可以去外面走走。”

“恩,……”眼睛有意无意的瞥向夜明珠的方向,“嘶……”我突然一阵眩晕。

夜明珠不见了。

“礼品都被我一一清点放到柜子里了。”含玉笑笑,这些年了,九皇子还是没有改掉收藏的“坏”毛病。

“哦……”我低头,赧色一笑。

避开侍者,我把珠子投入墨汁里,在宣纸上滚动一圈后,发现上面只是一些简单的图案而已……心情难言的伤感,垂头看着案板默默的发呆。手触及腰间隐去的腰牌,我抿抿嘴。

殊不知,最先的那颗珠子,已经在离渊手里变成一缕碎末,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重燃问他,为什么不看看那上面写的是什么。离渊斜着细长的眼睛,望着好笑的重燃,“知道了,就不会‘玩’的这么开心了……”长长的一口浊气。

第五十六章:死胎?

重燃说过,神庙虽无人情,可离渊并不坏。

在我眼里,他就是个坏蛋舅舅。双手抚着温润的唇,想着夜晚离渊与我说的话,他说,只要我生下孩子,我便可以离开了。

不知道这话说的真与假,可是看他紧闭的双眸,我竟然有些安心。

“别许逆我,扬扬,……”细嚅的声音硬生生的传来,离渊紧紧把我圈固在怀中,继而发出浓重的鼻音。

……

睡着了么?我手握金簪,尖锐处抵在那人胸口的位置。“为什么?!”说完复而把簪子插回头上,双眼迷离的看着床粱,双手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

因为要生产了,所以重燃从各地招来稳婆,年轻的、老的、经验丰富的……可惜问过之后,竟然没有一个为男人生过孩子。叹气之余,只得寻着重燃的笑声。

“怕什么?”重燃手执银针,摸着我腹部的穴位。

“对啊,怕什么呢?”我躺在床上,哼哼唧唧的说。

“……”

“无非最坏的一种结果罢了……”我继续哼哼唧唧的说着,看着离渊铁青的脸,看着他拂袖离去。

也许他没想到,与我在神庙这段日子做的最错的便是叫来一个认真的稳婆,说的一句话——

怎么没胎动?!

我并没想过这样的结果,当时稳婆很小声,这在练武之人的耳中,这已经不算什么,于是我装作若无其事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女人。

后期的时候,我常常摸着腹部疑惑,肚子像吃了好多东西一样,鼓鼓的,并没有所谓的生命迹象。可是长久了,那微微的一震又似乎为我安心。我杜绝悲伤的表现,杜绝别人眼里为我的不安,我想到如若我为平常人家,生的平凡、长的平凡、日子平凡,是不是我的生活便不会这样了呢?

无休止的喝着汤药,无休止的被按摩、扩张插入,终于在一个午后得了空闲,穿着青色的外袍,手里攥着盗来的腰牌,走在荒芜的神殿之中。

为了什么?周围的栏框里,竟然有十八层地狱的景色。

为了救赎灵魂么?还是为了恐吓?

哀怨声一声声响起,像古老而又迷惑人心的歌谣。

“对这里感兴趣?”重燃明火下的脸,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妖娆。

“只是想知道为什么会死!”我面无表情的说。

“扬扬,太过纯洁会玷污神庙……”重燃拉起我的手,然后做个“噤声”的手势。

“那变得乌黑了么?”我无谓的拂过他的眼睛,“这里我看到——忠诚,可惜,用错了人,终究会死于无奈!”

还没说完,重燃捂着我的嘴躲入黑色之中。

再往后,重燃就不再与我多说一句话,只是走到某个地方,告诉我要小心什么、注意什么。他不愿意说。我也就不再问了。随着时间推移,路慢慢变窄,两边的火把逐渐多了起来,而我们能躲开侍卫藏身之处越来越少。好在这儿阴森恐怖,愿意来的人,只有我和重燃了。

传说中的“地狱”是用血水混着泥土建成的,里面驻着灵魂,而灵魂被锁魂锁锁在这儿,永不得脱身。我不怀疑这个传说,因为越往深走,空气中便混着腐臭的味道,……所以我发抖了、所以我被重燃牵着,越走越慢,后边便像被拖着走一样。

“你诱我到这儿,到底想干什么?!”我有些挣扎,使劲的拍打那人的手臂。

“救人!”

“我不想去了!我谁也救不了!!!”我发出浓重的哭腔,想到以前重燃的种种迹象,又想到我连死都不怕的人居然到这儿显得怂样,懊恼不已。

“这儿有幻药,……我早该想到……”重燃底喃,从袖子里拿出一颗药丸给我喂下,又从腰上拿下一把弯刀,“扬扬,这儿其实一点也不可怕,你……你父皇他就在里面,他等着你救他呢。”抱着我,帮我顺着气,也顺便等我把药丸消化掉后,看我逐渐清明的双眼。

……

“父皇为什么在里面?”我抬头盯着他。

离渊眼神躲闪,最终却换来一声有些凄凉的冷笑。

“为了赎罪?又也许是真的爱他……”

“到底为了什么?”我张着嘴,心里一阵发冷。

“为了偿还一条还没出世的生命,为了所谓存在的爱,还为了萧韶安能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给陆家一个交代,给你一个交代!!!”重燃憋红了脸,一口气的都说出了口。

“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撇过头,指尖扣着手心里的肉。

“你知道你和萧君墨差了多少岁么,你知道你怎么来的么,你知道当年所有人都不赞同太后逆天生子,可她还是生了,……当年离渊的孩子被太后生生摔死后埋在树下,却又被有心人做成了汤送给太后喝掉,本来太后已不能再孕,却因为吃了这汤与皇帝承欢而受孕……”重燃盯着我,“不详,你觉得什么才是不详?!”

“……”我睁着双眼,头渐渐的渗出冷汗,手不自觉的摸着有些绞痛的肚子,咬紧了下唇。

阴沉的暗狱,冰冷的石头,脚踩着突起的圆点。扶着肚子的手逐渐显露青筋。我发现来到“地狱”后,我并没有用到这所谓的腰牌,它挂在我的腰间好好的,没起到任何的作用,我呆了呆,看着重燃的背影,忙不迭的跟了上去。

“看到最远处的灯光了么。”重燃小小的笑声,似乎怕打扰了这里的人,又似乎故意说出来一样。

我往远处看了看,轻轻的点点头,然后由远及近的拍打声逐渐响起。哭声、叫声、哀怨的声音一并而发,在这个空旷寂寥的午夜增添了许多让人悚然的味道。

“也许这儿好久没有人来了,……”重燃悠然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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