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为了那人的小小愿望,赵又清瘸了一条腿,
残疾打碎了他作为尊贵王爷、本应顺遂的人生。
赵又清任性的禁锢荆停云,让他屈居为侍卫,
刁难折辱,那人却依旧耀眼出色。
他越是百般顺服于他,他便越是痛恨自卑!
不管是愧疚,还是爱意,那人捉摸不定的态度,
让两人之间距离越渐遥远。
他只是要他用一辈子来赔,难道还苛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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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又清第一次恨透了自己的别扭和口是心非,为什么他总要藏着真心,他和荆停云究竟浪费了多少时间。他们相伴十多年,却
没法心意相通。多么讽刺,多么可笑,然而,这都是谁的错呢?
统统都是因为赵又清,对那人怒目相对的人是他,对那人嫉妒气恼的人是他,不信那些真心话的人也是他。事已至此,他还来
得及后悔吗?他还有机会亲口说一句「对不起」吗?赵又清第一次觉得害怕,甚至不敢去想。
属性分类:古代 宫廷江湖 强攻强受 正剧
关键字:忠犬攻,配角,其他
第1章
离开京城数十里,鼎鼎出名的飞云山不再是风景胜地,而是成为了当朝丞相赵又清的猎场。能够在天子脚下拥有自己的封地,
满朝文武不会有第二人。
这一日,风和日丽,万里无云,飞云山聚集了不少年轻将士,秦军首领借了赵又清的面子,带了在此地训练。刚好是休息的时
候,兵士忍不住闲聊起来。
“你知不知道,丞相昨天去东风楼了,他拖着一条瘸腿倒是挺能跑的。”
“还不是许大人请他吃饭吗,谁晓得进门的时候,小二多看了他几眼,他就一脸不高兴了。”
“嘿,什么东西嘛,要不是他有一个做皇帝的侄子,还有一个当太后的姐姐,外戚王侯凭什么入朝为官。”
“你也不要这么说,他倒不是没本事的人,就是手段太狠毒,又一门心思地铲除异己,名声当然不好听了。”
“呵,他都二十多岁还没有娶妻,是不是下面那活儿也跟腿一样,是瘸的……哈哈……”
诸多传闻被说得绘声绘色,不远处的玄衣青年也不由得笑了。
青年躺在半坡上,用内力“偷听”下坡将士的谈话。过了一会儿,他对闲言碎语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遥望着湛
蓝的天空,成群的大雁快速地飞过去,令得他忍不住吹了一记口哨。
“停云,可别把大雁当成你养的乘风了。”
秦军既然是京城的护卫军,身为统领的徐硕自然官位不低,能让他用如此熟稔的口吻交谈,两个人的交情可想而知。
荆停云并没有行礼的意思,他悠哉地把玩着手里的杂草,调侃地回答道,“乘风可不会成群结队的到处乱跑,那家伙每日待在
相府,都快被总管养肥了。”
说话的时候,荆停云背靠着大树坐起来,玄色锦缎随意地披在身上,胸口大喇喇地敞开着,露出了白皙的肌肤,他的身形精瘦
,并不会过分结实。如墨的长发随意束起,偶尔有几簇垂在侧脸,刚好遮住了脸颊的轮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停云是代表丞相大人检阅秦军的训练,像这样躺在草地上偷懒也可以吗?”
此时,秦军已经整齐地排成队伍,听从统领的口令按部就班地开始集训。荆停云坐直了身体,戏谑的表情渐渐褪去,转而又是
另一幅从容的样子,一双桃花眼飞扬起,含着淡淡的笑意。
徐硕看到荆停云手里拿着杂草,慢悠悠地随着队形变化而挥动,忽然明白了什么,正当他准备开口的时候,荆停云笑吟吟地说
道,“你难道不觉得,这里的视野更好吗?”
徐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整个军队的训练一览无遗。他忍不住大笑起来,豪迈地拍着荆停云的肩膀,赞赏地说道,“难怪大
家都说荆护卫是最会偷懒,但又最为聪明的人,当然,你的武功修为也是大伙儿的崇拜的原因。”
荆停云扬唇一笑,懒洋洋地打了一个哈欠,看不出丝毫的喜悦之色。
徐硕见状,斜眼看向荆停云,目光打量着他的脸孔,别有意味地说道,“可惜,秦军的将士再怎么崇拜你,却连你的真面目都
看不到,停云,我一直很想问你,为何要戴这个碍眼的面具。”
正如徐硕所说,自从荆停云跟随赵又清来到京城,他就戴着一个铜色的面具,将脸孔的上半部分遮住了。因为赵又清的特殊身
份,就连先皇都默许了这样的行为。据说,就连冀州王府的人都没见过他的真面目,看样子这个面具已经陪伴他近十年了。
“听说,这是丞相大人的意思……”
之所以是“听说”就是因为传闻并没有得到证实,如果荆停云十年前就戴上了面具,当时只有十五岁的赵又清为何要这么做?
闻言,荆停云的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只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日的嬉皮笑脸,调侃道,“的确是丞相大人的意思,他嫌我长得
不堪入目,怕我走到外面吓到别人。”
徐硕吃惊地看向荆停云,当然不会相信他的玩笑话。眼前的青年有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还有一副修长挺拔的身材,下颚和脸颊
的轮廓几乎称得上完美,即使隔着一层碍眼的面具,荆停云也是非常出众的美男子。
“别开玩笑了,停云,难道是连我都不能知道的理由?”
荆停云不由得大笑起来,并没有正面回答徐硕的问题。他拍了拍后面的大树,很自然地转移了话题。
“徐大人,你与秦军在此训练多年,知不知道关于这棵树的传说。”
徐硕诧异地看向荆停云,惊讶地问道,“这不是普通的树吗?还能有什么传说?”
荆停云笑而不答,突然纵身一跃,轻盈地飞向半空,他的动作极为灵巧,三两下就摘下了一颗果子,扔进了徐硕的怀里。
“徐大人,难道你没发现吗?附近只有这棵树会结果实。你看,深蓝色的果子,除了飞云山之外,其他地方都不会有的。”
徐硕身为武将,自然不会注意到这种事情,他用袖子把果子擦干净,正要放进嘴里咬一口,荆停云忽然说道,“徐大人,果子
还没熟呢。”
徐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尴尬地问道,“你吃过这果子?”
荆停云不置可否地笑了,拿过对方手里的果子,若有所思地把玩着。
“这种果子叫醉情,听说,吃了之后就好像喝酒一样。”
“那传说是……”
荆停云把果子还给徐硕,他又道,“这个传说就不是徐大人会有兴趣的了,据说,如果两个人同时吃下这个果子,今生今世都
会在一起。”
果然,徐硕满不在乎地大笑起来,随手扔在了旁边。
“原来是这样的传说,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
闻言,荆停云眯缝着眼眸,喃喃地应了一句“是吗”。等到徐硕看向他的时候,他神情自若地说道,“难得给徐大人上了一堂
课,改日记得请我吃一顿。”
徐硕没有回答,反而好奇地问道,“只是一个野果子而已,真能让人醉了?”
荆停云摇了摇头,嘴角含笑,平淡地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小时候有幸陪同丞相大人来过一次,可惜,当时的荆停云哪有现
在的功夫,轻而易举地就能摘到果子。”
看到荆停云的眼中流露出几分黯然,徐硕不禁感到诧异,未等他问下去,荆停云了一个“嘘”的手势,朝着徐硕的后面看过去
。
这时,相府的仆人急匆匆地跑过来,神色紧张地禀报说,“荆护卫,相爷刚刚派人过来,请您立即赶回相府……”
仆人还未说完,荆停云已经站起来了,他一把抓住反应迟钝的仆人,快步赶往下山的道路。
“徐大人,在下先走一步,如果有假期的话,我会去找您的府上蹭饭的。”
等到徐硕反应过来的时候,荆停云早就走远了,匆忙的步伐哪里还有刚刚的懒惰。徐硕不由得苦笑,只有赵丞相的命令才能让
荆停云如此认真。
第2章
刚回到相府,荆停云就感觉到今日的气氛有些压抑。果然,当他走进丞相的院子时,总管和丫鬟小碧正站在书房门口,脸色慌
张而又着急。
“荆护卫,您总算回来了,丞相大人把自己关在书房很久了。”
荆停云眯缝着眼睛,严肃地问道,“刚才有谁来过?”
总管赶紧回答说,“半个时辰之前,罗将军就夏国俘虏的事情和丞相大人吵起来了。”
“就是这次的战俘?”
“可不是吗,罗将军气呼呼地离开了,想必相爷的心情也不会好。”
荆停云皱起了眉头,只是隔着面具,对面的两个人并未察觉。
“荆停云到哪里去了,半个时辰前不就派人去叫他了吗?”
忽然,书房里传出愤怒的吼叫,吓得总管和小小碧脸色苍白。
“你们先下去吧,我现在就进去见相爷。”
说完,荆停云从容不迫地推开大门,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回想刚才的那场争执,小碧不禁露出惧怕的表情,总管却道,“相爷
只是脾气不好,他并不是一个坏人。”
小碧一愣,下意识地点头附和。
“哎,可是,现在的相爷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当初是那么的……”
说到一半,总管警惕地拉着小碧往外走去,不敢继续说下去。小碧见状,安抚道,“小碧不懂朝事,不过,虽然相爷对敌国残
忍,但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京城百姓都知道罗将军为人耿直,他处理俘虏的手段与相爷有偏差也在所难免。”
虽然嘴上这么说,想起刚才不小心听到的内容,小碧仍是打了一个冷颤。然而,她不敢把这样的心情表现出来,只得安慰自己
说,
“不过,相爷大人对待自己的下属是很好的,凡是不能继续做工的下人,不管是奴仆还是护卫,都能得到一笔不菲的补偿,而
且,他也不会随便对下人发脾气……”
“乓──”
话未说完,书房里传出一声巨响,不用猜都知道是相爷又动粗了。
总管无奈地摇摇头,苦笑地问道,“也许,相爷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荆护卫一个人身上。”
两个人都知道相爷的骂声会越来越响,光是听着都感到心惊胆战。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离开了院子。
隔着一扇大门,书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年轻的丞相大人站在书桌前面,手里握着一根拐杖,面无表情地看向来人。见那人一
幅笑嘻嘻的表情,脸色自然不好看,冷冰冰地问道,“你又跑到哪里去了?一整天都不见不到人……”
荆停云嬉皮笑脸地走上前,大胆地打断赵又清的话,
“回禀相爷,现在才是傍晚而已,距离属下出门只有……”
“住嘴,你还想狡辩吗?”
赵又清身为当朝丞相,哪里能让一个小小的护卫打断了话。若非自己再三纵容,荆停云哪里来的胆子。他原本就因为战俘的事
情憋了一肚子的气,此刻见荆停云嬉皮笑脸的模样,自然心情不悦。
“混账东西,一个个都忤逆我的意思,尤其是那个老家伙,说什么把俘虏流放到边境,哼,也不想想敌国杀死我朝多少百姓,
那群沾满鲜血的侩子手就应该统统杀光。”
赵又清正在气头上,压根不给荆停云插嘴的机会,稍微喘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说什么要让百姓看到燕国的宽容,简直就是混账话。仗着大将军的身份就给我脸色看,根本不把齐王府放在眼里,他是辅国
大臣,难道我不是吗?”
除了赵又清之外,燕国大将军罗广生和殿前大学士许尚书都是监国大臣。
“那么,太后有什么建议?”早就习惯了赵又清的脾气,逮到他气息平缓之时,荆停云才问道。
“姐姐能有什么意见,她只要把小皇帝养得白白胖胖就行了。”
赵又清毫不掩饰目光里的轻视,使得荆停云皱起了眉头。如果换了别人,根本不会发现这么细微的表情,何况还隔着一个碍眼
的面具。可是,赵又清好像早就猜到一样,一下子就被他发现了,心脏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不由得问道,
“荆停云,是我该问你有什么意见,对我的意见。”
赵又清本就是心高气傲的人,
岂能容许下属忤逆自己的意思,何况还是荆停云那家伙!
恰在这时,荆停云立马露出讨好的表情,解释道,
“相爷,您恐怕是误会了,属下只是担心罗将军会不会从太后那里给您施加压力。”
赵又清怎会不了解荆停云的心思,那家伙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而非真的这么想。然而,不管他是否相信,继续对荆停云发
脾气都是没有意义的,那人哪里会把最真实的想法告诉自己。
赵又清刚坐回去,就看到荆停云微微松了一口气,尽管那人脸上并未表现什么,细微的动作却让赵又清感受到他对自己的重视
,想到这里,赵又清不免感到了几分得意,仿佛连发脾气都变成了一种享受,因发怒而涨红的脸孔更显得好看。
尽管赵又清的容貌不能与荆停云相比,然而,他也是一个非常俊俏的公子。赵又清有着一头如墨的长发,眼眸的清澈而又明亮
,和太后极为相似的五官显得十分精致,二十出头的年纪让他的轮廓少了阳刚和硬朗,朝廷重臣的身份为他增添了几分英气,
皇亲国戚的出身更是令他的气质优雅雍容。
可惜,对于赵又清来说,对于容貌的赞美并不能消减心中的阴霾,左脚的旧伤让他再也无法快步走路,一辈子都必须执着一根
碍事的拐杖,不但是无法骑马和习武,更是成为王孙公子之间的笑料。
过了不久,等到赵又清的神情逐渐平静,荆停云趁机提醒道,“相爷,宁王府在别院设了宴会,现在差不多该准备起来了。”
宁王府的别院在城外,现在又是傍晚时分,确实不能耽搁了。
“恩。”
赵又清并未露出赞许的表情,照顾他的每一件事本来就是荆停云的职责。他合上手里的奏折,动作缓慢地站起身,只是没有去
拿拐杖。
荆停云见状,飞快地上前一步,熟练地搀住赵又清的左臂,小心翼翼地扶着他行走,动作娴熟而又温柔。
赵又清安心地把手搭在荆停云的手臂上,舒服地享受对方周到的伺候。习惯性地扫过荆停云的脸孔,正当赵又清确认对方是否
戴好了面具时,余光无意间瞟见敞开的衣襟,刚巧看到锁骨处的伤疤。
赵又清紧抿着唇,顿时心中一沈,燃起一股莫名的恼意。他冷冷地瞪向荆停云,不悦道,“邋里邋遢的像什么样,还不赶快把
衣服穿整齐。”
荆停云不禁一愣,迟疑片刻,忽而露出了然的表情。他佯作无奈地松开一只手,快速地整理了衣襟,而另一只手始终没有离开
赵又清的手臂。
“抱歉,是属下疏忽了。”
看到荆停云笑吟吟地望向自己,赵又清突然有一种被他看穿的感觉。他脸上一红,遮掩地摆出气愤的表情,不甘示弱地迁怒道
,
“荆停云,你是故意想让别人看到伤疤?然后就可以告诉他们,这是丞相大人亲手烫的,十年前的他就是如此残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