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真是无情。
他说,“你不是他,不要再妄图扮演鸾儿。”
走到洞口,我惨然的笑出声,继而大笑不止,直到笑出了眼泪。
呵呵,真是笑话,我妄图扮演鸾儿?以此来骗取你的感情吗?你叫鸾儿时,我从来没有答应过,我明明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
我叫魅儿,不是鸾儿。是你魅儿魅儿一遍遍的叫,我没有试图扮演过任何人。
是了,我不该奢求这份幸福,甚至希望它长长久久。
这份感情,终是错了吗?
那为何,族里的先知告诉我,让我在这里等待我命定的人?
我等到了,也付出了,却得到这样的下场。
晓月黄昏,我一人坐在小山岗上,看着漫天的繁星,想着想着,便想起了他的笑颜,开怀时的样子。
不禁抱起臂来,这夜晚的小风吹得真是冷,虽然星星好看,但我更想念那暖暖的小窝。
叹口气,忽然发现,我才刚刚少年,居然开始凄凉的在这儿靠回忆悲伤春秋了,怎能如此凄惨,救了个人,不小心付出了一份
感情,居然弄得有家归不得。
想直接拍屁股回族里,一头扎进娘亲的怀抱,管他什么思过不思过,然想起离开时向娘亲拍胸脯保证夸下的海口,小大人一样
,又觉着如此可怜兮兮的回去,甚是丢脸。
不止丢我少主的脸,更丢老娘的脸,如此,老娘的威严何在?我的面子何在?
要不得,要不得。
当初先知测算出我今年的命数,说我不久必定遇到自己的命定之人,并且告诉了我方位。这是族里人人皆知的事。
所以,我夸下的海口便是,等我回去时,一定会带回个美美的俏佳人,不是两人一起,誓不回家。
如此,如果我回去,一家人一定呼啦啦围上来,里三圈外三圈,表露自己的关心。
现在悔得肠子都纠结了。
要不得,要不得。
实在冷得难受,我得瑟着僵硬的爬起来,不要怪我动作难看,实在是,冻僵了。
坐得久了,腿脚已经麻木,走起路来像踩在针从中一般,甚是不舒服。
以后,管他什么面子,身体要紧,当时头脑一热,便冲出来了,也没有想到那是自己的窝,真是冲动了。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切~
干嘛非要放在心上。
自己又没有做错,干嘛像做错事似的跑出来。
君子坦荡荡,爱了便是爱了,不爱也就不爱了,没什么伤心不伤心的,哈~
放宽了心态,相通了这点,我也就坦然了。
一路轻飘飘的直达洞府深部。
然后,我便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昏黄的珠光,照着大床上纠缠的身影,如胶似漆。
被耀月压在身下的青年,没错,是个男的,虽然珠光朦胧,看的不是很真切,衣衫不整,却无损他的容颜。
啧~,又是个漂亮坯子。
两人急速的喘息,还嗯嗯啊啊的叫,挺热情。
我杵在这儿跟木桩子似的,瞪着眼睛看他们动作,他们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那耀月身下的陌生男人,在我没头没脑的一头撞进来时,稍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被耀月按住脑袋忙活去了。
心里有什么东西尖锐的痛了一下。
我疑惑的捂住,坚决不承认这是心痛。
什么呀,才认识几天而已。
嗤笑一声,默默的转身走到洞口,看来现在,还真是有家归不得,来了还是得离开。不能破坏人家的好事不是。
要懂得识时务,做俊杰。
狗屁俊杰。
施施然的坐在洞口,听着人家寻欢,没觉着有什么不厚道的。
听着听着居然睡着了,梦中有声音传进耳际,一阵高一阵低的,床板吱呀吱呀的晃,很是扰人清梦。
烦恼的挥了挥手,想把那声音赶走,却被一阵高亢的叫声惊醒,我一阵火大,闭着眼睛吼了一句,“还让不让人睡了?”
吼完了才想起自己不是睡在家里。
洞里有一瞬的寂静,不久,又开始吱呀吱呀响,床板摇晃的声音,是我那年代久远的破床,虽然说做工很好,也很结实,但也
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不过那让人浑身发酥的叫声倒没有了。
吱呀吱呀……
仍然睡不着。
我掳起袖子,火大的往洞里一冲,结果嘭~的一下,利索的被弹回来了。
揉着可怜的屁股,我撅嘴看着那水状流动的,封在洞口的淡蓝色晶界体。
哇靠,他居然设了个结界,把我给屏蔽了。
而且是外面的声音传不到里面的那种,即使打雷也不会受到丝毫影响。
强,真强。
心是铁石做得吧。
捂紧了衣衫,到小溪的大树旁,找了个背风的位置,躺下来继续补眠,没想却一觉到天明。
第8章:那笑容真晃眼
清晨伴着啾啾的鸟鸣,我伸个懒腰,慢慢的爬起来,揉揉眼睛。
河中传来哗哗的流水声。
我抬起眼帘,嘴巴立刻张成“O”形。
大哥,我这么大个人,虽然是在睡觉,但也不是没存在感吧?有呼吸的,不是没气儿的。何况青天白日的,你要洗澡,选哪儿
不好,非选我眼皮底下,怕我看不到吗?
不过这帅哥挺养眼,觉着有点儿熟悉。
宽阔的肩背,细腻但偏暗一点的肌肤,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健康的光泽,一头青丝散开来很是柔顺,被河水打湿,服帖的垂下
来,有那么几缕贴在背上。
居然有那么一点儿,媚态。
我赶紧甩甩脑袋,摒弃脑中不健康的想法。
大概是昨晚听声听多了,脑袋有一点儿麻木,看什么都往那方面想。
真是教坏少年。
感觉到我的视线,他回过头来,居然冲我友好的笑起来。
那笑容真晃眼。
不得不承认,小样儿长得挺祸水。
略弯的眉,略尖的下巴,眼睛的形状很美,线条很温柔,仔细的看又有一种朦胧感,就像一幅水墨画,很是雅致。
然后,好笑的看着我呆呆的脸,他开口了。“你好,我叫白若尘。”
我看看两边,没有别人,于是指了指自己。
我说:“啊?”
白若尘说:“你叫我若尘就好。”
我说:“……啊?”
白若尘说:“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啊……?”
他噗~的笑出来,弯着身子站在水中,肩膀耸得一动一动的,带着肩上的水珠也一亮一亮的,晶莹闪耀,晃花人的眼。
他是在洗澡。
他没有穿衣服。
他居然笑得那样坦然。
笑够了,他摸摸眼角笑出的眼泪,“你真可爱。”
我挑眉,“你也很可爱。”
没想他又噗~的笑起来,这次更夸张。
有这么好笑吗?
我恼。
“好了好了。”见我生气了,他也终于笑够了,摆了摆手,直起腰。“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好不好。”
“你看,”他瘫了一下手,“我都已经告诉你了,礼尚往来,你也该告诉我吧?”
我想了想也是,再说被看光的又不是我,所以吃亏的也不是我。
于是认真的道:“我叫紫魅颜,你叫我魅儿便行。”
“魅儿,”他低低的叫了一声,像是回味了一下,然后指着岸边的衣衫,友好的道:“魅儿你帮我将衣衫扔过来好不好?”
我看了看那地上躺着的沾了点儿泥巴的青衫,位置离河边的确有点儿远。之前他下水时怎没想到这点呀,这人真糊涂,长了一
副精明的样儿,还让人看不出来。
不过,都洗洗干净了,这脏脏的衣衫穿身上,不是白洗了吗?
走过去拿起来,却瞥见那衣衫的袍角有白白黏黏的东西,是什么啊?
顺着我的目光,他脸一红,将衣衫接住后,立刻便按到了水中,来回揉洗了两把,待提起来,居然很是干净。
我复疑惑,这湿湿的衣衫穿在湿湿的身上,不会难受吗?
这人做事真怪,脑子进水了。
同情的看着他,想把自己的外衫给他,却看到他的身形,还是算了吧,他穿不上的。
等我为这个问题纠结完毕,他居然已经一身干爽的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唬了一跳,幸亏没跳起来,因为稍往前一步,便载河里了。
我两眼晶亮的跑过去捏捏他胳膊,拽拽他衣衫,真的是干的。
不禁佩服的看着他,仰目。
他咳嗽一声,居然推开我乱抓的手,“那个,男男授受不亲。”淡雅的唇抿着,居然有一点儿脸红?
我愤愤的揪住他,“刚刚你光着身子时怎没想到这句话?”
刚升起的一点儿佩服飞九霄云外去了。
我在前面走,帅哥在后边跟。
我迈一步,他迈一步,我快走两步,他也跟进。
我停下仰头看风景,他便与我并肩。只是我看的是树,他看的是我。
我说:“白若尘,你跟着我干嘛?”
他转头看风景,“这儿的景色真美。”
我转头看着他,“白若尘你为何要跟着我?来哪儿回哪儿去。”
他说:“看,树上有两只鸟儿,挺登对的。”
我翻白眼:“白若尘你不要答非所问。”
他说:“呀,那一只漂亮的居然飞走了。”
我踮起脚尖仰头望,“在哪儿?在哪儿?我怎么没有看到。”
他眯起眼睛,渐渐的眼光开始迷离,“你说那只剩下的鸟儿会不会很寂寞?他是不是应该去找那只鸟儿?”
然后若有所思的看着我,眼神古怪。
被他那古怪的眼神一刺,我也跟着古怪了,莫名其妙的我开始结巴。“我我我,我怎么知道?再说我又跟你不熟,为什么要回
答。”
你那是什么眼光啊,就跟我是那只始乱终弃的鸟儿似的。
怎么可能?我跟他又不熟。
见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甚至带着一抹受伤的神色,便觉自己的想法有点儿混账了。那只鸟儿明显是自比嘛。
也许他被人抛弃了,在我这儿寻求一下安慰?所以,他把自己比喻成那只落单的鸟儿,以此暗喻。
唉!同是天涯心伤人,相逢便是有缘,又何必添堵。
于是同情大度的拍拍他的肩,“那只鸟儿飞走了,不一定是抛弃啊,有可能是去觅食,或者是有别的事情。如果真的抛弃了,
便去死缠烂打的追回来,在原处伤心又有什么用。”
摇头使劲叹一口气,再用力拍拍他的肩,他嘴角扭曲了一下。
我说:“若尘啊,明白了吗?凡事看开一点,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要追求,船到桥头自然直,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得不到的便不强求。”
我挑挑眉毛,“明白否?”
突然发觉自己很有文采,居然出口成章,名言一句一句的蹦,还懂得压韵了。不禁开始佩服自己。
他嘴角抽噎了数下。
我又不禁开始担心,该不会伤心过度了吧?
然他却突然一把举了我,抱起来乱转,伴随着开怀的笑声,“魅儿你真是个宝,我怎么早没有发现呢?”
这人不笑时,看起来跟画中的仙子似的,然笑起来,却明媚的如天上的繁星,里面包涵了壮阔的海洋,那粼粼的波光尽收眼底
。
那亲切的样子,就像邻家的大哥哥,让人很容易产生亲近感。
把我转晕后,他才尽兴一般,将我放下。
我一手扶着他的肩膀,一手扶着额头。
身体晃啊晃的,感觉眼前的景物也跟着晃啊晃的,晕~
带他回到自己的小山洞,走到洞口,他却突然停住,看到了洞口石壁上的字,居然念了出来。“牵绊本是无情根,奈何尔要种
下它。日日悉心将它护,却在放时将它杀。”
“很悲伤的诗句。”他转过头来,“是你刻的吗?”
我呵笑一声,“怎么可能?”歪着嘴巴,“我才不会写这样伤感的东西。”
是一个傻瓜写的,不小心陪进了自己的感情,弄得有家归不得,又亲眼目睹了背叛,伴着夜晚的冷风,居然有感而写下了这样
的东西。
希望做个留念吗?因为自己的这段感情无疾而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便希望能留点儿什么,如此的不甘心吗?
真是个傻瓜。
逝去的东西,受伤的心,岂是能够回复的。
真是个大大的傻瓜。
凄惨的笑笑,若无其事的回到洞中游目四顾,耀月却已经不在,洞里冷冷清清的,属于耀月的东西都没有了,只残留着一缕属
于耀月的冷凝的余香。
崭新的被褥,崭新的铺盖,展示着有人曾经精心整理过。
心里有一丝失望,却也感到一丝庆幸,好矛盾的感觉。
然,还不等伤感,便被一声怪叫打断。
“哇哦~”白若尘很是夸张的欢呼了一声,几步扑到我那香香软软的大床上,蹭着被子感慨。“这床真舒服,我喜欢。”
我嘴角抽噎两下,论谁看到白若尘那么大块头,像跳蚤一样蹦过去,都会消化不良的。
我拍拍胸口,幸亏没有吃饭。
走过去踢了两下床脚,“喂,白若尘,这是我的床,下来。”
白若尘摆个舒服的姿势,枕着手臂看着我,“魅儿,不要连名带姓的叫我呀,那样很生分的。”
我在心里说,我跟你认识才刚刚几个时辰,能算熟识吗?嘴上却说:“白若尘你把我床弄脏了你给洗呀?”
掐腰看着他,这样有气势。
白若尘点头,我刚要欣喜,想夸夸他这人真听话,却听他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腰很细,不用掐我也看得出来。”
于是我明白了,这种人是不能跟他废话的,他只会带你绕弯子或者把你引到别的地方去,不知怎的便跑题了。
对他得直接付诸于行动。
于是撸了袖子利索的把他从床上拖下来,顺便卷卷铺盖给他扔石板床上,“白若尘,别在那可怜兮兮的装样,你不是喜欢这被
褥吗?送给你,顺便恩赐你睡那石板床。”
从橱柜中取出新的被褥铺上。
白若尘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上的灰尘,丝毫不觉狼狈的坐到那石板上颠了颠,不满意的皱起眉头,“魅儿你也太狠心了吧?这
床真硬。”
我说:“白若尘你再有异议便睡到洞外去,那儿更硬。”
白若尘乖乖的闭嘴。将那铺盖细细的整理好,盘腿坐上去,闷了一会儿又开始唠叨,“魅儿你给我的这床被褥一看便是上好名
贵的丝料,比你现在铺的这床珍贵柔软了千倍,给我你舍得吗?”
我把外衣脱掉整齐的叠放在床头,脱掉鞋袜摆好,拉开被子钻进去。
心里想,当然舍得,又不是我的东西,耀月你以为给我换上一床崭新的名贵的被褥把那床被你们弄脏的旧被褥换掉,便可以把
你欠我的抵消掉吗?那怎么可能。
白若尘说:“魅儿你大白天不会想要睡觉吧?”
我转过身面朝里,给他个后脑勺,顺便翻个白眼。若是换你在阴冷的夜晚,吹着嗖嗖的小寒风,在外面阴潮冷硬的地面上蜷缩
一夜,你能睡得好吗?
白若尘继续道:“魅儿你不会不吃饭便打算睡觉吧?”
我眨眨眼睛,打个大大的哈欠。遇到那样的事情,谁还会有胃口吃饭,又不是只知道吃的猪。
白若尘扯着嗓子吆喝一声,“喂,魅儿你还没有洗脚。”
我闭上眼睛,感觉困意慢慢上来了。白若尘你真无聊。
朦胧间感到有人悄悄的挪到我的床前,看了我一会儿,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替我仔细的压好被角,轻手轻脚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