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英回转过身,澄明的眼睛与他对视,嘴角逸出淡淡地微笑,道:“为什么你不早来一刻呢,这几天我一直在打坐入定,好不容易做到心境清明,你却又来扰乱我的思绪,佛祖怎允许一心求道的人这样三心二意?”
白碎空一把抱住他,道:“佛祖如果真的有一颗悲天悯人的心,就会看到我们的无奈,应该成全我们。出关的路上,我被人刺杀,那时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现在不再执著,你也不要再去天竺了。”
耽英浅笑道:“这里是佛门清静地,我们这样是不是破坏清规呢?”
白碎空松开抱住他的手臂,颇为尴尬。
耽英摇头叹道:“我们的事以后再说吧,有密探过来的消息,大辽准备攻宋,你必定是主帅,此刻应快快回朝备战,我则去天竺寻道,但耽英答应你,绝对不会出家,从天竺回来就去找你。”
白碎空就知道耽英这种王家公子,看似弱不经风,也许是一等一的高手,身份绝不会简单,很有可能是探子首领抑或本身就是皇上身边的死士。不过耽英的具体身份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要他没有危险,比什么都令人欣慰,于是点点头。
两人分手后,白碎空立刻赶回东京,随即边关传出辽大举攻宋的消息,真宗立刻将他召入宫庭,指派他为出征元帅,而大宋猛将罗官朴、杨乐被封为左右将军,随他出征,另外“太平王”赵谦被调去西陲,阻挡土藩和西夏的骚扰。
赵谦会先行一步,白碎空自然得为他饯行,两人坐在元帅府的“避风亭”里,赵谦给白碎空斟了一杯烧酒,道:“这杯酒是我敬你的,多谢你这些年来在战场上的照应,如今我们兄弟就要各守一方,需谨记事事小心。”
白碎空笑道:“明明是我给你饯行,现在倒轮到你来嘱咐我了。”
赵谦摇头道:“我们之间还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想着小域,也要考虑耽英,所以有些时候多想想是不是该身先士卒。”
白碎空一口将酒饮下,道:“作为元帅,如果遇到危险就临阵退缩,我还有什么资格让士兵出生入死。”
赵谦微笑道:“说得也对,劝你也是白劝,总之小心行事总比没有顾忌好。倒是你的宝贝儿子,皇兄正打他的注意,为了怕你功高盖主,他好像下定决心要将公主许配给小域,令你成为国戚,好用来牵制你。”
白碎空一怔道:“可是域儿坚决不同意,我又能拿他怎样?”
赵谦道:“是否他心里已经有人了,你应该问问他才好,如果真的有意中人,合适的话就立刻让他们成亲,也好堵皇兄的嘴。”
白碎空点头道:“等送你走以后我就处理他的事。”
第三章(下)
一路将赵谦送到城门口,白碎空策骑走上去和他作最后告别。
赵谦道:“你也保重,等我们回京,要好好得吃一顿。”
白碎空与他双手交握,转身回到送行的队伍,来到白域身旁道:“域儿,我们到城外走走,爹有几句话想问你。”
白域冷冷地应了一声,与他并骑出了城,来到郊外的雪地。
父子二人牵着马在雪地上缓缓行走,白碎空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白域被他这么突然一问,骇了一跳,遂点了点头。
白碎空道:“是谁,在外面认识的,还是你赵伯伯家?”
白域沉默片刻,才道:“爹可以不问吗?我很爱那个人,也决定永远不辜负他,希望爹替我婉拒皇上的好意。”
白碎空道:“我今日就是要跟你说此事,如果你有了意中人,就早点定下来,这样皇上也找不到借口逼你娶公主了。”
白域道:“爹让我考虑一下,我也有事求爹,这次出征关外,孩儿可不可以随行?”
白碎空一呆,搂住儿子宽阔的肩膀,笑道:“想去打仗吗?的确,你也不小了,该是建功立业的时候,爹从前忽略了你,如今就应满足你的要求。不过你要答应爹,千万不要去拼命,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
白域皱眉道:“不拼命怎么打仗?”
白碎空思索了片刻,不由得大笑起来,道:“你果然是我白碎空的儿子,连脾气都跟我一样。”
白域道:“爹,你去找耽英了?”
白碎空深吸了一口冷气,道:“嗯,不过最让爹惊讶的是,你可以接受耽英,这本来是不容于世的感情,而且我最对不起的是你娘,你不恨我吗?”
白域跳上马背,道:“恨有什么用,娘也活不过来。”呼喝一声,双腿一夹马腹,马即奔了起来。
白碎空也上马跟了过去。
宋军渡过浑水,白碎空将罗官朴派往真定府,挡住辽军猛将关山月对北西的威胁,因为这里一旦失手,东京会立即陷入危险,而他之所以不去是非常相信罗官朴的能力,这也是令将士全心应敌的手段,只有绝对的信任才会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另外还有随行的几名将领子坐守太原,倘若罗官朴真的失手,也好有个接应。
白域在河源,应铺等战中屡立奇功,很受军士的欢迎。
春去秋来,转眼间过了一年,第二年的除夕前夜,战事还没有结束,但河北、河东及永兴陷落的地方已经大部分收回。
白碎空坐在营帐里拭剑,白域兴匆匆地走进来道:“杨大叔遣人送信过来,说一直在桑河徘徊的萧康被赶回关外了。”
白碎空点头道:“士兵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乡了,年关在即,免不了思乡之情,打起仗来恐怕会有退缩的现象。”
白域道:“我也想到这点,但至少要到初夏才能结束战事,不如就在军中举办年夜宴会,犒劳将士,并加以激励,正所谓一鼓作气,也许会提早结束战事。”
白碎空“嗯”了一声道:“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你自己多注意身体,半个月前受的箭伤好了吗?”
白域道:“爹放心,孩儿自问功夫不在爹之下,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白碎空笑道:“不要太自信,有时候不见得是好事。”
军营上下欢庆年夜,白碎空吩咐除了不准喝太多酒,其他都可以。
本来是不可以有营妓的,但白域说士兵已经一年没碰过女人,怎能不思淫欲,白碎空无奈,破例准许召妓。
一个人来到外城墙之上,白碎空举目四顾,鼻尖吐出团团白气,思绪纷飞,时而想到幼时,时而回忆青年的热血,战争太残酷也让人无奈,眼见着敌我军人身体支离破碎,竟有种哭的冲动。
低沉柔婉且熟悉不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想什么,想得这么出神?”
白碎空闻声又惊又喜,回转过身,站在黑暗中的身影亭亭而立站在那里,清冷的月光照得这人半边脸呈现出透明的光晕。
那人微笑道:“一年多没见,已经将我忘了吗?”
白碎空摇头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吗?”
那人走出黑暗,白碎空清楚自己在他身上又看到了楚烟的影子,不过自己已经可以摆脱幻想:“耽英……”
耽英歪着头,露出淡淡的笑容,道:“想起了楚烟?”
白碎空道:“你问刚才还是问见到你以后?如果是刚才,我想到的只有国家和民族,而刻下想到的是你和他重叠了。”
耽英牵起他的手道:“不怕我嫉妒吗,不要忘了,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
白碎空亲了亲他的额头,叹道:“我倒希望你嫉妒,或许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想法也不一定。”
耽英怔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原来六年前吸引你的不单是我与楚烟相似的容貌,还有我独特的气质,如果你希望我嫉妒他,证明你想让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更加牢固。”
白碎空既不否认也不肯定,只是抱住他道:“去天竺的路途顺利吗?”
耽英道:“没去成!”
白碎空放开他惊讶地道:“没去成?”
耽英笑得眼睛都快成了一条线,道:“傻瓜,如果真的去了,怎么可能一年就回来。天竺大师访问中土,送来了佛经,而我一直在‘万相寺’研究经典。”
白碎空失声道:“那为什么不来找我?”
耽英摆出理所当然的表情,道:“如果一直和你在一起,天天见面,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习以为常,慢慢的忽略我呢,分离一年,不是让你更想我吗?”
白碎空的眼神慢慢地转为危险,沉声道:“看来我应该教训教训你了。”一把将耽英打横抱起,回到自己的营帐,这时的喧闹已经远离军营了。
褪去衣裳散开头发的耽英格外的妖艳美丽,白碎空以唇摩挲着他的脸,道:“你和楚烟最大的不同就是你从不自卑,莲虽出淤泥而不染,但梅的傲然更让人心折。”
耽英双臂缠上他的劲肩,吐气如兰地道:“那就让我为你绽放罢。”
白碎空亲吻着他的嘴唇,道:“不管是对还是错,如果要下地狱,我们就一起去吧。”
白域见到耽英,显然很高兴,拉着他在自己刚刚攻下的汇丰城里转来转去。
耽英手执着冰糖葫芦,看着白域眉飞色舞的神情,道:“阿域,你变了很多。”
白域呆了一呆,停下脚步,回头笑道:“哪里变了?”
耽英道:“比以前开朗了,但是心事好像更多了。”
白域坐在街边茶摊的一个桌子旁,道:“走了一上午,你也累了,过来喝杯茶罢。”
耽英依言坐在他身旁,看着他倒茶,独饮,摇头道:“嗯?不是让我喝茶吗,怎么自己一个人喝,太不讲义气了!”
白域干咳一声,给他倒茶,深吸了一口气道:“这一年来生活既单调又刺激,每天提心吊胆怕自己的计策被敌人识破,怕敌人突然攻过来弄个措手不及,生命固然可贵,但到刀枪交接之时,什么都顾不得了。”
耽英道:“不想素焉吗,和他分开那么久了,我离开京城的时候,你们不太和罢。”
白域苦涩的一笑道:“他太倔强了,凡事不肯退让一步,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是不可避免的……觉得可笑吗?我恨爹因为个男人而耽搁了娘的一生,而此刻,我也在为一个男人而苦恼,这是否叫做‘子承父业’,哈!”
耽英皱眉道:“先不要说你爹,你和素焉的事两人都有责任,何况他身体不好,你应该多迁就一下,就这么出来打仗,恐怕也没有信捎给京城罢,叫素焉怎么想,他那个死心眼,万一以为你抛弃了他,出了什么事怎么办?三舅舅只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想看到他中年丧子。”
白域越听脸越白,蓦的起身道:“我这就去写信。”
耽英摇头道:“不用了,我明天就回东京,有什么话我来转告他。”
白域讶然道:“你不陪爹吗?”
耽英微微一笑道:“我在这里只会碍手碍脚,还是回去报平安的好。”
第四章(上)
白碎空的账内,隐隐私语和喘息声传出。
耽英在他的身下婉转承迎,不胜娇羞,在白碎空的肆意鞑伐下,几乎说不出话来。
两人激情拥吻,直到喘不过气。
耽英拉下他的大头,微微气喘道:“碎空,你对耽英的恩情,耽英一辈子也不会忘的。”
白碎空揽着他躺在榻上,深情的目光紧紧地抓住他的视线,道:“我答应你,永远不负你。”
耽英眼眶一红,泪水由眼角滴到了枕巾上。
白碎空慌忙为他擦去眼泪,有点无措地道:“怎么了,是我弄痛你了吗?”
耽英挨近他道:“没有,只是你第一次给我承诺,我太高兴了。”
白碎空恻然道:“是我对不起你,往后我会全心全意的补偿你,再也不让你受苦了。”
耽英破涕为笑,以手指轻轻地勾勒着他的轮廓,道:“明天我就回京城,你要小心应付契丹人,他们并不是汉人所想象的鲁笨,其中不乏奸猾之辈,尤其注意镇远王耶律隆绣,为人阴险狠辣,碰上他要格外防范,还有……”
白碎空见他迟疑了一下,道:“还有什么?”
耽英忽然白了他一眼,道:“他还是大辽的第一美男子,偏好男色,你可要给我安分点,不要被他迷住了。”
白碎空呆了呆,随即放声大笑道:“原来英儿是怕我变心,我白碎空自问魅力平平,也不是真好男色,只是遇上了楚烟和你,才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能自拔,换作是别人,即使再美丽,就算脱了衣服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心动的。”
耽英忽然用手肘支起头,神色薄愠道:“那为什么那晚我赤身站在你面前,你却无动于衷?”
白碎空无奈失笑道:“谁说我不动心,但是那时候理智告诉我不可以将你拥入怀中肆意怜爱,天知道你的诱惑力有多惊人。”
耽英慢慢滑到他的身上,长发垂拂着白碎空的脸颊,弄得他痒痒的,耽英此刻的神情充满了魅惑,白碎空倒抽了一口凉气,下体已经肿胀起来,顶住了耽英的私密处。
耽英“嗯”的一声,软倒在白碎空的胸膛上。
(笔者按:狂汗~~~~~~~~~想不到我就这样沉沦,我的小受都是那么的小受,哪天应叫他们翻身~~~~~~~~~耶耶耶~~~~~~~~恶搞~~~~~~~~写完就写翻外~~~~~~~~~耶耶耶)
镇远王耶律隆绣协平南军大举南下,在宋军措手不及的时候攻进绥关,直逼河北。
白碎空料不到这么快就与耶律隆绣碰上,既然耽英对此人非常忌惮,说明这人是自己的强敌,但他白碎空最不怕的就是这个,遇强则强。
白碎空策马来到山坡上,眺望远处的平原,白雪皑皑,草木干枯,说不尽的凄凉。他本欲叫白域三千骑兵做先锋,谈谈敌人的虚实,但少年气盛,白域超近道穿越幽远峡,结果被辽军堵了个正着。由于本身是先锋队,舟车劳顿,而粮草也并不是很多,所以兵困粮乏,加之天寒地冻,怎么受得住。
另外,耶律隆绣派兵阻截白碎空,让他无暇分身去救白域。不过白碎空岂是易于,只要再给他三天,必然能去救白域。
就在这时,右都骑雷光奔上来急切地道:“报元帅,白域将军硬闯幽远峡,辽军借机引起雪崩,我军被埋于雪底,情况不得而知。”
白碎空失声道:“你说什么?”
白碎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营帐,如果白域就这么死了,他怎么向死去的妻子交待,他就这么一个儿子,一时间心如刀绞,嘴里一甜,喷出一口鲜血。
右将军杨乐进帐见到这番情景,惊呼道:“元帅!”
白碎空挥挥手,拭去嘴角的血丝,猛地一拍桌案,心头泣血,恨恨地道:“我白碎空在此向天发誓,必叫耶律隆绣不得善终。”
幽远峡的情况军营里传得沸沸扬扬,白域凶多吉少,杨乐知他心中难过,垂头道:“耶律隆绣被迫退守灵胡,幽远峡的辽军已撤,我这就派人去进峡谷搜查。”
白碎空冷静下来,颔首道:“一会儿将官朴和十信他们叫来,我要重新部署军队,将辽狗赶回塞外。”
杨乐应声退下。
幽远峡一役,只有一百二十六个人生还,大部人葬身雪底,连尸首都找不到,白碎空无奈宣告白域阵亡,全军笼罩在悲痛的气氛之下。不过哀兵必胜,宋军为了给白玉报仇,个个奋勇杀敌,打仗不怕对方有多狡诈,只怕遇上不要命的,辽军被杀怕了,临阵退缩的现象屡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