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或许吧。”将手机塞回口袋后，商玖闭上眼，沉思了数秒。

古昊天再怎么不靠谱，也不至于被人暗算，当然，这是正常情况下，可如果……

“小清儿，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知道吗？”

时间不等人，如果真有意外变故的话，他现在可是一秒也耽误不得！

第038章：常年河边走

“这人，我已经送到了，该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柳大少爷。”陆媛微微一弯腰，俯身着瘫倒在地，毫无反抗之力的古昊天，灵动的眸子闪烁着无尽的恨意，这一刻，他终于不需要再掩饰自己的情绪了。

他恨古昊天！

事实上，他们并非才相识几日，而且，他们的相遇，也是他精心策划后的安排。

柳铮稳稳地坐在包厢的真皮沙发上，这里是蜂花市最大的一家娱乐城，也是柳家投资的产业之一。从星都一路拼命赶来，只因为他突然接到一个陌生人的电话，对方告诉他，有他要找的人的线索。

可见到人之后，柳铮惊讶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柳月痕的好学长，你以为，你随随便便找个人来，我就会上你的当吗？”

柳铮双手抱臂，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人高马大的黑衣保镖，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状态。

见到陆媛之后，柳大少爷的心情差极了。

且不说柳月痕跟陆媛那点暧昧关系，但是柳老爷子也认识陆媛这一点，就让他不得不心生怀疑，怀疑这是柳月痕给他挖好的陷阱！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他这边正愁得快要头发变白了，死对头的人却主动将线索送上门来？

给左手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意会了，上前，撩起古昊天的下一摆。

凌霄印记……果然是真的！

柳铮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将信将疑地看向陆媛，对方正噙着一丝冷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地上的人，那眼神，森冷得可怕，仿佛在看着死物一般。

“他害死了我的弟弟，又偏巧落到了我手里，男人都是好色之徒，这家伙也不例外，酒后吐真言，不巧让我知道了他干过的‘好事’，所以……”欲言又止，陆媛抬头，笑容灿烂地看向柳铮，“月痕是我的学弟，但他心肠太软，如果将人交到他手里，岂不是便宜这家伙。”

“哦？”柳铮意味不明地应了声，这个理由，并不可信，模棱两可不说，况且——对方的言下之意，分明是在讽刺他手段毒辣，心胸狭隘，可那又如何？“那你倒是仔细说说看，这人有什么能耐，又是如何溜进柳家，暗算了我的父亲？”

“大少爷想知道，亲自问他，不就得了？我只是个外人。”这会儿，他倒是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了。顿了下，柳铮继续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不送。”柳铮面色不善地回了句，两名手下见状，原以为该是他们出手，将陆媛一并留下的时候，却不料，柳大少爷竟没给出一点提示，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拉开包厢的门，直接离开了。

见状，黑衣保镖忍不住出声：“大少爷，这……”

“无妨，先将人带回去再说，再不济，严刑逼供，我就不信，问不出个一二三来！”

至于陆媛？柳铮似笑非笑地哼了声，所有人都以为陆媛跟柳月痕关系暧昧，可他更清楚的是，他那个长相阴柔的二弟其实是单恋着这个“学长”。哼，两个“人妖”凑一起有什么前途？不同的是，陆媛此人更善于伪装罢了。

但——

连他这个柳家大少爷都能看明白这些，为什么更加聪慧精明的二少爷却始终拎不清楚呢？

严刑逼供？古昊天迷迷糊糊地醒来，只依稀听到这四个字，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出来混，始终是要还的！

因为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和商玖，第一眼看到陆媛，都会觉得眼熟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曾经他勾搭过一个“顾客”，那人的长相，跟陆媛有七分相似！但，两人的气质相差甚远，加上陆媛先前的刻意伪装，他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

他当初勾搭的那人，是叫……陆放？一个在娱乐圈沉浮了数年，却始终没有名气的小角色，如果不是他出手帮忙，陆放会一举成名，变成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吗？可惜，陆放的野心太大，跟他交易了数次之后，最终，却落得个凄惨结局。

是自杀了吧？古昊天略有些迷茫地思考着，陆放一夜成名之前，就已经改了艺名，叫易风，也难怪他之后见到陆媛，没能将两人联系起来。

古昊天一贯以来的行事准则，是只谈交易，不谈感情。

唯独一次例外，大概就是陆放。他不得不承认，陆放长了一副很符合他审美的皮囊，两人之间也上过几次床，只不过，作为当事人的双方，一个没在意，一个却记在了心里，还把古昊天当成了自己的……恋人。

陆媛早就知道了古昊天的存在，因为他的弟弟陆放，是如此地迷恋着这个无情无心的男人。

【哥，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我配不上他。】

【哥，我觉得我很傻，他不爱我，可是我忍不住想要见他，我能见到的方法，只有一个……】

【哥，我已经走投无路了，可我还是忘不了他，如果我死了，他会不会掉一滴眼泪呢？】

陆媛得知弟弟自杀的消息，差点崩溃了，他没办法找到古昊天，也没办法替弟弟讨回公道，只隐约记得，陆放曾经提过，那人后腰左侧有个很漂亮的凌霄印记……

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有人出手帮了他一把。

随后，便是蜘蛛的往开始全面捕捉猎物的过程。

他利用了柳月痕的信任，毒害柳家家主，这只是个导火线，因为帮助他的那个人，曾坦白地说过：古昊天的身份十分特殊，他的体质百毒不侵，一般方法根本伤害不了他。

所以，一个柳家无法达成他的目的。

那么加上韩家，加上“弑”呢？

【你帮我，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陆媛问。

那人说：我帮你，也只是在帮我自己罢了。

陆媛无法心安，他清楚地明白，这个世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其他人好，任何事情，都是要付出代价的，但他已经无所畏惧了，从他将一些可疑的消息透露给“鬼手”，引诱“弑”对星都产生关注开始，他就有预感，星河联盟的和平，可能会毁于一旦。

迎面吹来的暖风，散发着令他窒息的香味，他厌恶地皱了下眉头，准备离开娱乐城，古昊天先前喝的红酒里面，有那人交给他的特效药，一个星期之内，只要药效不失灵，古昊天就会如同砧板上的鱼肉。

他只需确定这一个星期，足够柳铮把人折磨死，便够了。

至于其他的？陆媛已经无力多想。

“走得那么急，打算去哪？”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他头顶传来，刚刚踏出娱乐城后门的陆媛浑身一僵，缓缓回过神来，只见一道青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后，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穿着一身靛青色休闲装，淡金色的碎发随风轻舞着，他身材颀长，侧身而立，挺直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宽大的太阳镜，削瘦的下颌骨泛着点点青色的胡渣。

这人是谁？陆媛怔了怔，不禁迷惑了，记忆中，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么一号人物，但对方似乎认识他。

难道——

是古昊天那边的人？

想到这儿，陆媛的后背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能制伏古昊天，究其根本，是因为古昊天对他毫无戒备，加上神秘人的协助，但这儿——

手无缚鸡之力的他，要如何对付眼前的敌人？

就在陆媛急得六神无主之际，商玖却施施然地从口袋里面抽出一张照片，照片是他临时从网吧里面拷出来，几个月之前，还曾是超人气偶像剧想易风的剧照，对比着眼前之人，他仔细地瞅了两眼，心中了然，果然是……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你是主动把人交出来呢？还是等我把你的肋骨一根根抽出来之后，再交待？”

第039章：罪魁祸首

陆媛嘴角蠕动了下，许是因为心虚，亦或者面对商玖，他心底的恐惧已经超越了对古昊天的恨，他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漫不经心地摘下眼镜，所有的动作都像在看慢镜头一样，那么清晰，又那么地诡异，突然间，嗤地一声轻响，像是风吹过脸颊，他愣了下，下意识地抬手，摸向左脸，湿漉漉、黏稠的触觉，是血。

紧接着，咔嚓地一声闷响，他身后的不锈钢垃圾桶被一分为二，散发出一阵阵恶臭味，混合着空气中漂浮的香水味，令他有种呕吐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确实那么做了。

商玖笔直地站在原地，轻垂的眼睑，掩盖了眼底一闪而逝的紫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扶着墙，不住干呕的小青年，神色淡漠地重新戴上眼镜。

常年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是古昊天那么懒的人，整个星都范围内活动，迟早得出事。

但——

他想不通的是，以陆媛一人之力，要制伏古昊天断然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谁，在他背后操控着一切？

正要出手将这个碍眼的家伙打晕，一连串清脆的掌声从巷子另一端传来。

商玖站定，面不改色地看向突然出现的男子，一身白色风衣，脚上瞪着一双同色系的马丁靴，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张纸，就连头发、眉毛和睫毛，都是诡异的银白色，他闭着眼，却走得四平八稳，苍白的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牵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仅仅是一点五秒的时间，商玖立刻认出了对方。

demon编号9，唔，前任9号。

不同的领域，同一事物，可能产生不同的解释。

正如商玖对虚空之境的解释，是“出生地”，从他有意识的那一刻，他就是demon编号9，可如果用人类的认知来解释，或许虚空之境是……地狱？而他们demon更像来自地狱蛊惑人心，诱惑世人堕落的恶魔。

demon的数量永远固定在十三人，前任消失之后，新的继承者便会诞生于虚空之境。

商玖从未见过前任9号，当他诞生的那一刻，就被告知，前任9号“白子”已经死了。白子的外貌特征太过特殊，以至于，商玖从旁人口中听说过之后，就不曾忘记。

“啊……是你！”

商玖尚未开口，倒是陆媛那边反应更快，看到了白子之后，就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紧张而激动地朝他跑了过去，然而——

“噗！”尚未接近那人，小青年就已经被一掌拍飞，整个人撞倒了墙上，过于强大的撞击力，让他的心肝脾肺瞬间移位，血气上涌了，止不住地往外吐。

商玖依旧站在原地，眉头微微蹙拢，任何事都要付出代价，只不过，有人会在交易之前提醒你，而有人却故意不提。

白子即便是前任9号，也依旧绝非善类。

一条人命就这么被他像碾死蚂蚁一样简单，而他脸上却毫无异样，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商玖。

“我一直想来看看你，可惜一直没机会。”

“……”商玖沉默地抿着嘴，拿不准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时半会地，他相信古昊天还不会出事，但眼前这人，显然挺棘手的。

“嗯，现在看到了，可惜，少了点什么。”对方似自言自语着，神情有些困惑。

商玖单手负于身后，心底开始盘算着，如果对方出手，他倾尽全力的话，到底有几分胜算？

可惜，结果不是很乐观。

连古昊天都间接地遭了白子的毒手，对方显然对demon的弱点很清楚，只是——

意图尚未明确。

“罢了，我过些日子再来看你，如果到那时候，你还是这般模样的话，就休怪我手下无情了。”说罢，白子微微一颔首，礼貌得像是在跟朋友道别一样，转身，眨眼间的工夫，凭空从巷子那端消失了。

商玖一头雾水地眨眨眼，这到底唱的那出戏啊？

啊！糟糕！他差点忘了商小清！刚才现身之前，他把小清儿丢在了——

“阿玖！救命啊！我要掉下来了！”

——唔，不小心挂在了树上，然后又让小家伙亲眼目睹了陆媛的死亡过程，这个刺激，会不会太大了点？

第040章：害人匪浅

古昊天是被冷水泼醒的，睁开眼，视线有些模糊，紧接着，一张稚嫩白皙的小脸凑到了他面前，脆生生的嗓音欢快地喊着：“变态蜀黍，你醒了啊！”

是商小清。

意识到这一点后，古昊天暗中松了口气，好歹他出事的时候，商玖没有袖手旁观。

他艰难地支起身，发现自己躺在地上，不远之外，倒着三个人，显然是商玖的杰作。

“阿玖。”古昊天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跟个老头似的，难听极了。

“陆媛死了。”

“……”古昊天浑身一僵，单手撑地，目光有些出神，其实哪怕是他被陆媛陷害报复的那一刻，他都没想把那人怎么样，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心动”，可正如他劝商玖那般，他们谈不起感情，那东西太奢侈了，就像他永远也学不会怎么做人一样。

见对方明显不在状态的颓废样，商玖轻轻叹了口气，正色道：“你还记得白子吗？是他下的手。”

“前任9号？！”

古昊天惊愕地直接从地上跳了起来，碍于药效的缘故，刚蹦跶起来，不到两秒，又重重地摔了回去，看得商小清一愣一愣的。

“蜀黍，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古昊天呲牙咧嘴地回了句，这才注意到商小清和商玖两人的打扮，不由得纳闷了，“你这是，逃难？”

“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离开星都一段日子。”商玖平静地回道，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他现在最庆幸的是，这一次离开，什么事也没发现，至少，他和穆夜还是清清白白的，谁也不欠谁。

古昊天一边揉着大腿，就地坐下，一副破罐子破摔的痞子样：“那仨，断气了没？”

商玖神色古怪地睇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跟看白痴一般：“法治社会，杀人偿命。”当然，偿命的前提是能抓到杀人凶手。

而真正约束他们的，是demon的行事准则。

找到古昊天的时候，柳铮这边三人正在商量着离开的事情，商玖念在古昊天没有受伤的份上，也就手下留情，只是把那仨人弄晕了，顺便抹去了他们这一天来的记忆罢了，等他们醒了，自然也不会记得古昊天和陆媛曾经出现过。

“你见到白子了？”古昊天沉吟了片刻后，问道。

话题转的太快，就跟他的思维一样，典型的意识流。所幸，商玖的思维模式跟古昊天有的一拼，简单地将事情交代了一遍后，最后重复了白子离开前的那一句。

“我怎么感觉他在威胁你？”古昊天挠挠头，神色茫然，照理来说，白子早就死了的，即便苟活着，也没有力量跟他们抗衡，但事实却完全相反，这其中，定有蹊跷。

商玖漫不经心地低着头，一边摆弄着手里的平板电脑，准备决定一条“旅游路线”，三人一起上路，乍一听，不禁怔住，威胁？这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只不过，他暂时还没理解白子的言下之意。

“啊！不对啊！阿玖，你先想办法，解决我的麻烦，可以不？”

商玖像是刚刚回过神来，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反问：“你都没办法，我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