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馆 上——甜十色
甜十色  发于:2012年05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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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一口气,云楼的声音因为情绪压的很低,“记得,你说过要趁着现在找一个富贵人,我们的想法,现在是不是已经完全颠倒了?”

芸香的表情有些柔和,说出来的话听着却有些不舒服。“是啊,我说过的,可是现在,你找到了那个富贵人,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我却开始幻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芸香……”

云楼微微的皱眉,看着面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的芸香,心里有点慌乱,很担心,芸香自从站在了现在这个位置之后,一直是用那种风尘的样子示人,毫不在乎的样子,还会替他和画青他们挡着那些不规矩的客人,看着芸香的年纪小,自己确实一直依赖着他的。芸香有时候在想些什么,他也无从得知。

敏感的从芸香的话中的到了一点信息,云楼却是不能够确定的。“芸香,你的幻想,是因为谁?”

“谁?”芸香有些失神,对呀,是谁呢?到底是谁引起了自己的这种想法呢?以前只是想要以后攀上一个小富之人,最好是怯弱的家中有悍妇的,以后也可以摆脱,可是,到底是谁引起了自己这种想要与之共度一生的想法?!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是一个笑话!是云楼吧?因为云楼和莫想严,看着莫想严对云楼的关怀,看着他们的如胶似漆,那种旁若无人的亲昵感,是他在嫉妒么?所以对于自己没有的也想要去拥有?

就是因为这样才产生了这种荒唐的想法么?为什么自己很想肯定是这样的,可是,却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对自己说,不是的,是因为你有了喜欢的人。

你有了喜欢的人,你有了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喜欢的人……

喜欢……

芸香按住胸口,“小楼楼,这种又酸又甜,会期待,会害怕的心情,是,喜欢?”尾音上扬,带出一丝不确定,一丝怯懦,一丝淡淡的欣喜。

云楼看着芸香这种患得患失的样子,心里倒是有些欣慰,声音不知觉的便软了下来。

“是的,喜欢。那么,芸香你是喜欢上了谁?”

芸香的表情有些迷惑,那双眼睛折射着阳光,亮晶晶的,耀人眼。“我,喜欢上了谁?”

第二十章

我喜欢上了谁呢?芸香不停的问着自己。蓦地,他睁大了眼睛,带着明显的无措,抓住了云楼的手。

“云楼!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浓浓的不安,是芸香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感情上的事情是他第一次接触。他接触过的男人很多,可是有可能的只有江临墨和柳初繁。可是,他不能确定到底是因为谁。

真是,云楼无力的看着眼前这个孩子,啊,很无力,为什么能连自己是喜欢谁都不知道呢?

不过,这样也好,云楼的微微的眯着眼睛掩住自己因为心中的想法而泄露出来,这样的话,才会轮到自己来保护芸香而不是由芸香来保护自己。

“是,九爷吧?”云楼有些迟疑,“一定是九爷的,我知道的,一开始你就是被他的容貌所吸引,有着俊俏的外表,还有着丰厚的财力,还跟慕将军是好友,他的人品也是极好的,据说在南边有着大把的女子等着他。这样,不管是他这个人的本身,还是他的外在太偶见,都值得引起你的注意力,就是九爷了。”云楼列举了一堆关于江临墨的好处,虽然这本身就是事实,可是让他这样说的,倒是感觉自己像是在夸大,有点那些楼里龟公的意思,自己的脸皮上先红了八分。只是为着芸香也只能厚着脸皮将自己认为最好的那个人跟芸香扯在一起,这样,对芸香才是好的吧?

透过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那一片天,夏日基本是无云的,可是芸香却有一种被浮云遮住了视线的感觉。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很清楚自己在上的时候想起了谁,那个总是欺负他的男人,可是,眼前又会变成笑起来明媚了整个世界的江临墨,就像是要把他分割成两瓣一样,是因为自己在这种地方待得久了的缘故么?学会了朝三暮四?可是,自己不会的,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确是个受虐待的?是个贱皮子?不可能的!飞快的否定了这种想法,芸香骨子里是一个男人,即使是在这里,他也没有放弃过寻找那种向往的生活,他很正常,那么,他是喜欢江临墨的?

“是九爷?”云楼看到芸香这副像是失魂落魄的样子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下便是凉了半截,莫不是?现在心里想的只是,一定要把芸香推到九爷那里,依他来看,柳初繁完全不是可以托付的人,三十左右的男人,没有成家立业,还浪迹于青楼楚馆本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何况,这个男人对待芸香,哪有一点情意?先不说在那种事情上让芸香受了多少苦处,就是最近又来过了几次?跟着他,芸香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是九爷的话,我看,就找个日子说了吧,这是自己的事情,我想,也没有什么可以扭捏的,总的来说,也是个男人,总不能婆婆妈妈的,果断一点总是好的。”云楼皱了皱眉头,快速的决定了事情的方向,直接把话给堵死了。

“小楼楼。”芸香看着云楼笑了开来,那一刻,像是乌云散尽之后的阳光,风华绝代,一时间不注意便被晃了眼。“难得你会这么罗嗦,却是为了我的事情,我,很高兴。”芸香顿了顿,看着云楼一张白玉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红晕,心中感动更甚。“我明白你的,云楼,明白的。只是,这种事情总是有些不好说的,我得想想。”握住云楼的手,芸香的眼神中带着坚定,也带了一点哀求。“我得想想,云楼,让我想想。”

看着芸香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云楼一开始有些强硬的态度也不禁放软了。逼得太紧总是不好,即使他的心中仍然不安。

“好了,我知道了。”起身,云楼再次看了一眼芸香。“你会做出决定的,我知道。”

云楼走后,芸香一直坐在窗前,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画青不敢打扰,只得收拾了东西,自己寻了事情来做。

这样过了几日,天气有些稍微的变凉了,芸香一直赤着的足有些寒意,那轻微的寒冷,从脚心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蔓延到心房,竟让他的头脑清明起来。有什么事情比得上继续过日子呢,看看那些街面上的人们,每天迎着朝阳,顶着落日,为的都是生活呢。他现在倒是学会了闲着无事的时候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的街道。小日子自然是十分滋润的,可惜总是有人来个破坏的事情。

外面的吵嚷和哭泣声,就是在内室,芸香也听到了,尽管画青已经尽量的压低了声音。

心中只是烦躁这些人扰了清净,芸香却不予理会。只是,自己不去惹事情,却有人就是不让你自在了。

“画青,什么事情要让你这么久还没处理好?”扬高了声音,芸香低哑的嗓音带出不悦。

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些凌乱,几乎是跌撞进来的,芸香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人,沾了泥的衣服下摆,一双鞋子只有一只还在脚上,也是泥泞不堪,再看上去,是挂了碎碎草叶子的青色衣衫,芸香继续向上看到那个人的脸,一张小脸上便摆出了那副用惯了的表情,微挑着的眼角眉梢,掩不住的风情重彩,一双善睐的凤眼瞬间绽开万千芳华。

“画烟?怎么弄成了这副样子?”骨节分明的一双素手搭上画烟的胳膊,用力,将他拖了进来,随手拧了帕子递给了他,画青接了眼神不情愿的让名熙去找名暖拿了一套画烟的衣服过来。

“这是怎么了啊?”芸香看着换了衣服,重新梳洗过的画烟。

“公子,是……”

“画青。”芸香只瞟了画青一眼,阻止了他的话。画青虽然委屈,看着芸香偷偷甩眼色也就撅了小嘴不说话了。

画烟垂着头,简单束起来的头发顺着脖颈滑向一边的肩膀,那一边的耳郭露在外面,有些白嫩透明的样子。芸香见了只是狠狠的抽了抽眉头,似乎很不待见。画烟不说话,画青又不敢开口,一时间就是持续了这种诡异的气氛。

画青好歹跟了芸香这么些年,这点子忍耐力怎么可能没有,一时主仆二人专等着画烟开口。

“是因为您屋角那几棵花。”画烟捏着衣服腰带上的穗子,心里有些惴惴,别看芸香表面上很是好说话,一直是笑脸迎人,可他见过他发怒的样子,绝对不是像韵慧主子的那样,只不过他心里也是知道芸香试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要打他的,韵慧可是做的出的。想起来韵慧那种狰狞的样子,画烟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芸香一听这话可是来了精神,那几棵花能有什么?不过是从野地里挖来的野草罢了,也登不上大雅之堂,只是画青瞅着好看弄回来点缀了一下墙角旮旯的阴暗地方而已。只是不知道那韵慧又要出什么幺蛾子,实在是让人反感。“那几棵花?是招了蛇鼠虫蚁么?这难道是,伤了画烟?!”芸香的声音有些拔高,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因为自己的过失而愧疚的,总像是在看热闹的。

画烟那么七窍的心肝儿怎么听不出来,一时间那张小脸上是又红又白,看得画青也是嘴角一抽一抽的。

“香哥儿说的哪里的话,您种几棵花,就是养几条蛇玩,画烟也是说不得的。”画烟终究不是忍得住的主,一上来就是气鼓鼓的,只是劳累人家为他准备了衣服之类的,腰杆儿总是硬不起来。

第二十一章

“香哥儿我这话可说的是对还是不对?画烟我今天这样子倒不是因为别的,确实是我瞧上了您那几棵野菊花,想要拔了回去赏玩罢了。想必,香哥儿是什么名贵的花儿草儿的都看过的,这些野花也入不得您的眼了,倒不如直接给了我吧,也做了顺水人情了。”画烟收了袖子就要走,嘴上恶狠狠的,眼中却是噙了泪。只是那些可怜的自尊让他在外人,尤其是自己侍奉的小爷对手的面前努力的控制了想要滑落的泪水,一颗心直像是浸泡在了调料中,酸酸苦苦的,咂摸不出滋味。

芸香看着这个样子的画烟心中只是无奈,何必呢?现在的画烟会后悔之前的决定么?总归是自己调教出来的人,那种骨子里的骄傲还是有的。看着这个样子的画烟不禁就想到了刚接手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们,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想必画青心中所想也是如此,看着画青不管不顾的拉住了画烟,芸香别过头,不看那个偷偷抹了泪的两个半大孩子。

“是为了韵慧?”芸香等着那边抽泣的声音渐渐的低下去才开了口,虽然自己实在是不想管这档子破事,没得惹了一身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知道你也不愿意听到。说说怎么回事吧,身上的伤怎么来的?”

画青看着画烟只是低着头咬着嘴唇不说话,心里懊恨这人怎么关键时候木头了,一胳膊拐了上去,哪成想画烟捂着肋骨被撞到的地方便矮了下去。

“画烟,画烟。”画青一看这个样子急了眼了,这是怎么了啊。“公子,我没有用力啊。”托着画烟软软无力的半边身子,画青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看着那个小身子蜷曲着,好像真的很疼的样子啊,真的没有用力啊。

芸香定定地看了画烟半晌,上前便将画青拨到了一边,弯下腰抄手将画烟抱了起来。

画青捂住了嘴看着芸香几步走入内室,将画烟放在床上,几下便扒开了画烟的衣服。画青刚要阻止芸香,心中担心芸香是想怎样怎样,明知道那不可能,可还是下意识的反应。当他碰到了芸香手的时候硬生生的拐了个弯扑在画烟身上了。

“天哪,怪不得呢。”画青这一下可没有忍住,一声惊呼冒了出来。“画烟,画烟,你这是怎么了?”

“是被踢的。”芸香看着那一大片淤青,眼底有风暴沉积,“这样子,估计得有三四天了。”芸香阴沉沉的转身去箱笼里翻了药膏出来,

示意画青给画烟涂上。药不是很名贵,也不是芸香拿不起好东西,只是对于画烟,是不能给他请大夫,不能用好药的。

身为贱籍,就是如此。

找了止痛的药丸给画烟服下,涂了化瘀血的药膏,画烟就有些想睡的样子。芸香只得吩咐名熙回了韵慧说是画烟采花的时候被蛇给咬伤了,暂时先在画青那里休养着,有什么事情也可以吩咐画青。

韵慧自然不乐意,可是名熙都说了可以有个芸香身边的人过来听话儿心中也是十分快意,只是后来韵慧有事召唤画青,总是被这样那样的借口给堵了回来,心中气闷自是不必多说了。

再说,韵慧身边的人也不是没有可以用的,倒是有些人闲不住生事罢了,只是苦了那些可怜的小侍童了。

画烟这里因着画青可是好好地将养着了,比那边天天打骂不断的某些人强了可是不止一点呢。

说起生事,芸香没有想到事情会是那样子的发展,没有想到一时的心善会引起那样的后果,也不会想到竟是有人会那样歹毒就瞅准了这件事情,这个人。

可是当那些人有意的让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尽管知道这只是一场因为自己不小心而造成的阴谋,可是还是止不住的浑身颤抖,那种无力感一直将他淹没,紧紧的闭上眼睛,却阻不住那些已经印进他眼底的画面,一时间只觉得腹中翻滚,恶心感加剧,强忍着才没有人前失态。

只是这才刚刚开始,在他没有摸透人心的时候,针对他的阴谋刚刚开始。当这一切结束的时候,再回过头来向这些事情的时候,涌上心头的竟是浓浓的无奈和叹息,无意之间的因造成以后与之相悖的果。让他后来每次想起来都会不自觉的感叹,果然世事弄人,人心竟是如此。

因为是芸香的房间,在没有特殊的情况下,当然这种情况是指有恩客爱的时候,画青都会撤了合荷香,焚上沉木香,驱散那种奢靡的气味,舒缓一下神经。

漆着红色的折门被打开,因为屋子的主人习惯赤脚的原因,屋子的每一个房间包括偏房都会铺上厚厚的手织细绒羊毛大团印花的地毯,脚踩上去会陷在那些柔软的羊毛中,并没有噪音,再向里走,是一扇掐花的屏风,六折,绘着象征富贵的牡丹,配着屋内摆设倒是不显庸俗,增加了一种厚重感,那些大朵大朵的红色中隐隐流动的仿佛血液,让人在这个暮色中越发沉重压抑。转过屏风,便是卧室,偏房并不是主屋,自然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屋子正中是一张圆桌,原本放着的茶壶杯盏只剩下一些碎片洒落在地上,那块紫色的丝绸桌布被团成不规则的条状扔在地上,一直延伸到床边。

楠木雕花的床,芸香只有一次是因为一个男人的怪癖在这里用过,他还记得那个在底下压了些图画书本的干花枕头是他一时兴起让画青从云楼的院子里强行摘了的兰草做的,云楼后来还为此很多天没有理会他,可是,现在那个枕头像是破碎的棉絮一样躺在脚踏下,那些干枯发黄的花散落在周围。芸香心中难过,应该将这个枕头放在自己房间的,云楼又该生气了。还有那床月白色的锦被,表面用暗色的丝线绣着吉祥云纹,简单中透着奢华,在月光下那些云纹真的像是在缓缓的流动着,本是一套,还有配套的软枕和褥子,真是不该一时之气便将它放在这屋子里的,因为这是站在床边的那个男人送来的。

那个只着里裤,赤着上身的男人,那个,让他为其感情纠结确定不下的男人。

那个在一开始为了保全他,将他捧成红牌;那个为了爱或者喜欢感兴趣之类的,将他禁锢凌虐;那个为了隐藏实力,对人卑躬屈膝;那个因为他的伤而惦记着的人,那个……

那是,柳爷——柳初繁。

同样是赤了脚踩在芸香走过的羊毛毯上,那些毛毛蹭过脚背,不是惯常的温暖舒心,一个烦躁,一个无措。竟然是两两相望,心中各有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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