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骨 下——潋雪莲
潋雪莲  发于:2012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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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你了,”沈渊双手仍是抱着萧乾,鼻子在萧干的肩头蹭了蹭。

“你觉得我会信?”萧乾话中带笑。

“为何不信?”

萧乾突然正色道,“就凭你被人唤做‘龙骨’,沈渊!你自己说,难道你就从未起疑?你就从未想过要探究龙骨的秘密?!”

沈渊怔了一怔,“不错,龙骨的秘密,我确实想知道。”

萧乾冷笑更深,沈渊看得心头一阵慌乱,忙拉紧对方,他想说他探查龙骨秘密是为萧乾,他来这里其实是为确定萧干的安全,可话到嘴边怎么也出不了口。他说,萧乾不会信。他们之间何时变得如此脆弱,沈渊无力的想,他们之间,原就是连信任都不存在的啊。

第二十八章

“放手,”萧乾皱眉。

就凭着刚才的动作,沈渊知道萧乾绝非对自己毫无感觉,可就是心中相爱的两人,却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都不能给予,沈渊直想大笑,他扯过萧乾,不顾对方的反抗将人紧紧锁在怀中,“不放!你既不愿承认,就让我逼你罢。反正这坏人我也做的顺手至极。”萧乾闻言眉宇一轩,手下使力,两指直向沈渊脉门而去。

沈渊本就靠在萧乾耳边,如今萧乾猝然发难,他也不退不避,只在萧乾耳垂咬上一口,萧乾怎么也料不到这人会如此轻薄他,心一颤,手一歪,早被沈渊抢了先机,反手扣住压在两侧。当背脊抵上硬木板的时候萧乾才发现自己此时的情形有多么的不妙,双手被压在脸侧,沈渊贴在身上,莫说反击,动动身子也难。对面那人靠过来,萧乾侧过头,沈渊的唇落在了脸颊,然后是脖颈,酥酥麻麻的带起一阵战栗,良久,沈渊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别老皱着眉,我不喜欢。”沈渊贴在萧乾耳畔道。

萧乾反笑,“你这话,还是拿去骗骗小姑娘罢。”

沈渊叹息道,“我说的是实话,你怎么总不相信。”萧乾猛地扭头回来道,“你以为……”后面的话陡然消失在两唇相接,萧乾瞪圆了双眼,满眼是沈渊放大的眉目,唇上的温度并非属于自己,却出人意料的让人觉得温暖,萧乾想起了他们第一次接吻的那个月夜,雨尘趴在自己身上,晶亮的眼眸背着月光,他们小心翼翼的碰触,如蜻蜓点水般瞬间分离。这个人,毕竟是自己所爱之人,萧乾放任似的闭上双眼,在血海深仇的重压之下,心底仍是泛起了小小的快乐。但下一刻,他就为他的放任后悔不迭,这、这个人!竟、竟然!萧乾惊得言语不能,只能任凭对方的舌在自己口内四处触碰,每一次舌尖着陆都似点着了一把火,欲火。萧乾依旧闭着眼,而急促的喘息声已泄露了他此时的感觉。一吻毕,后退着的沈渊舔了舔自己的唇角,露出邪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的萧乾霎时红透了脸。

沈渊重新贴了上来,萧乾真想破口大骂,可鉴于方才的失误,他决定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再开口了。“方才,你也意乱情迷了罢。”沈渊的音色很低,萧乾从很早前就知道,但略带点沙哑就会很蛊惑,这却是萧乾才知道的。

萧乾闭着眼,他决定再不受沈渊的诱惑。

“为什么闭着眼?”沈渊道,声音随着气息越逼越近,“你再不说话我又要吻你了。”接着便有细细密密的吻从眉间到脸颊,最后触到嘴唇。“放手。”萧乾咬牙道,奇怪的是沈渊当真放了手,他停下动作,似乎侧耳在听着什么。萧乾凝神,这才注意到此时门外竟传来了细弱的脚步声。很轻很慢,但每一步又很坚定,没有丝毫拖沓。

“是个女人。”沈渊压低了声音,而且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女人,她的脚步正如她的个性,坚定而果断。

萧乾心头猛地一跳,风寒霜!放在沈渊臂膀上的手不自觉的收紧,依风寒霜的功力,若有半分差池,就会发现沈渊在这里。“走。”他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可这‘走’字终究是晚了点,沈渊不动,他不能动,只因脚步声已经到了萧乾身后,隔着木门停下,风寒霜果然是来找萧干的。近在咫尺的距离,萧乾没有把握能瞒住风寒霜。

门上传来三声叩门声,不疾不徐,萧乾定了定神,缓了一缓才道,“风前辈?”时间情绪拿捏的正好,但愿能瞒天过海。

“萧乾,我有事与你商量。”风寒霜道。

“可是……”萧乾犹豫,“可是要紧的事,现在我已歇下了……”说着狠狠瞪向依旧压在自己身上的沈渊,沈渊笑了笑,又将头埋在萧乾肩上。

风寒霜沉默了一下,“好吧,”她道,“并非什么要紧的事,明日再说也不迟。”脚步声响起,渐渐消失在院外,直至再听不到动静,萧乾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若是让风寒霜发现沈渊,后果定不堪设想,无论他们中谁人受伤,他都不能坐视不理。

“萧乾,”趴在肩头的沈渊闷笑不止,“你果然是在乎我的。”萧乾冷道,“你莫自作多情,我不过是担心风前辈罢了。”沈渊好像没看见他冷脸,只是笑,那种发自内心的快乐简直快让他飘上天。

“你还要抱多久,”萧乾道,却在下一个瞬间被沈渊打横抱起。他倒吸一口气,因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有些无措,叱道,“你干什么!”沈渊嫣然一笑道,“春宵一刻,芙蓉暖帐,你道我要干什么。”

被摔上床的萧乾顾不得背脊被撞的生疼,翻身就要坐起,沈渊却快他一步扑了上来,萧乾抵掌变招,没有掌灯,两人就着清亮的月色过招。沈渊的武功不弱,萧乾也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又是全力出击,沈渊自然得不了好去,“你真是心狠,”沈渊叹口气道。

我若是心狠,你早在黄泉路上走了,萧乾恨声道,“我就是太过心软,风扬的仇才迟迟未能得报。”

“风扬!你竟还记着风扬!”沈渊猛地抬眸,“你对我有意,我对你有情,我们为何不能在一起?!你就让一个死人折磨你一生么?!”

死人!萧乾猛地一顿,沈渊的这句话着着实实的刺进了他的心里,他的双手颤抖,情绪因为激动而起伏不定,半晌道,“风扬没有死……”

“不错,”一声冷笑突然从门外传了进来,“风扬没有死,有人却快要死了。”

这一声不吝于一道惊雷猛地劈落,萧沈两人都是一惊,这声音,赫然是方才离去的风寒霜!此时萧乾与沈渊相距不过丈余,两人距门外的风寒霜,相距也不过丈余,沈渊微退,并非他怕了风寒霜,只是萧乾在此处,无论如何,他是不愿他再伤心的了。

风寒霜人如其名,不但脸色冰,话语冰,连内力也是冰的,屋子的木门经不起寒冰一掌,向内碎成四截,门外就着月光清清冷冷的站着的,不是风寒霜是谁?沈渊不动,萧乾亦不动。

风寒霜道,“这就是沈渊。”

萧乾点头,“这就是沈渊。”

沈渊吊高半边眉梢,心下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全身而退。

“好!好!!”风寒霜笑,她本就生的眉目如画,此时一笑,更如冰梢初融,现出二分清冷,十分艳丽来。沈渊退,他不得不退,风寒霜的双手已至胸前,无奈屋内狭小,很快便退无可退,沈渊只得进。六十招内,他已露了败相,萧乾心惊,他知风寒霜武功高,却未料到沈渊在其手下竟走不过百招。

一声闷哼,沈渊被风寒霜一掌拍在胸前,他就力落在门外,几个起落消失在林间。“明白什么时候该进,什么时候该退,我倒是小瞧他了,”风寒霜道,眼睛却是看着萧乾,也不管后者神色局促,继续道,“沈渊受了我一掌,是绝逃不出风铃谷的,我去追他,你留在这里。”

萧乾急道,“前辈!”

“人总有两面,你与沈渊沈澈相处太久,看得太清,下不了手去杀他们也在情理之中,但我不一样,”风寒霜面色一沉,漆黑的夜空中有一点星光坠下,倏然而逝,“风扬的仇,我来报。”

第二十九章

青龙睁大眼眸看萧干的屋子一片狼藉,此时明月依旧高悬,不知何处传来两声狼嚎,更增添了夜的死寂。“这是怎么回事?”青龙喃喃自语,因为她寻不到可以询问的人,因为屋内此时空无一人。“萧乾呢?!风前辈呢?!”

她转身问紧随而来的朱雀,后者也是一脸无辜与疑惑。出事了,却不知道出的是何事。循着线索在谷内寻了一夜,终是寻到一处断崖旁,清凌凌站在崖上的人,正是风寒霜。“前辈!”两个字方出口,青龙便停了话,只因此时的风寒霜眼神很怪,她一动也不动,任凭山风凛冽,白衣猎猎作响。

风寒霜是一个怪人,但绝不是呆人。

青龙不敢问,问出口的是朱雀,“风前辈,发生了何事?”

风寒霜似这才注意到他们,顿了顿,道,“沈渊来了。”

“!”沈渊!

青龙抢道,“他现在在何处?!”

风寒霜看着脚下,“崖下。”

青龙上前两步,这才看清风寒霜身前的土地上,大片的血迹宛如一朵朵火红的血花,而风寒霜的白衣也染上了点点血腥,下颌处一道血线蜿蜒而下。她也受了伤。

“萧乾呢?”青龙此时的话语竟有些发颤,也不知是否是因为山高风冷冻的。

风寒霜依旧看着脚下,“崖下。”

风铃谷谷后峭壁高百丈,却无人知道峭壁上有一山洞,就在崖下十丈余,从上面看下去,是绝不会发现的。“他们走了。”萧乾现在就靠在山洞的洞口旁,他自然不会是在自言自语,洞中还有一个人,“你早发现此处,才故意退向这里的罢。”

不远处的那人咳了几声,虽然脸色苍白,眼眸却有神的很。“若是站在崖下,要发现这个山洞并非难事。”这便是说在天亮之前,必要寻个出路,若待风寒霜发现这里,沈渊同样难逃劫数。

似乎是看透萧乾所想,沈渊笑了笑,“你放心,天亮之前,我定有法子的。”说着又咳出几口血来。萧乾扭过头去,“你若是再不闭上嘴,我怕你活不到天亮。”

沈渊只是咳,不一会衣襟就几乎全染上了鲜血,萧乾皱眉,三两步靠近将人扶住,以手抵背,度了内力过去。“这小妮子年纪轻轻,没想内力如此深厚,”沈渊喃道。萧乾想笑,沈渊怕还不知道风寒霜是风扬的姐姐罢。收回手掌时,沈渊的咳嗽早已止住,只是面色看来还惨淡的很,一撤掌,软绵绵的身体就顺势落到了萧乾怀中。萧乾垂首看去,沈渊已合上双目,鼻息绵长,显是睡着了。

挨了两掌,能撑到此时也算不错了。萧乾叹息一声,将人抱紧在怀中,靠着洞壁坐下。方才在崖上,见着沈渊跳崖,他竟是想也不想尾随其后,当时似乎听到了风前辈的一声惊呼,其实莫说她,就是萧乾自己也没料到。静静坐着,又乱七八糟想了一阵,依稀听见崖下传来青龙的呼喊,怀中人似乎被远处的声音所扰,不安的动了动,萧乾脱下外衣披在沈渊身上,受伤的人,受不得冷。“萧乾……”睡梦中的沈渊勾起唇角,“别走……”

喜爱的人就睡在臂弯中,洗去暴戾与冷漠的脸犹如孩童般纯真,萧乾心如擂鼓,任何一个男人在此情此景都不会无动于衷,而萧乾绝对是个男人。他缓缓低下头,他的唇离他的唇很近,近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鼻息,这要命的诱惑几乎快将他的理智吞没,可唇终究是没有相触,他颓然退回身子,重重靠上洞壁,单手盖住眼睑,一阵无力感瞬间袭击了全身,这该死的情!

天将明时,崖上传来几点人声,萧乾不敢熟睡,崖上方有动静传来,他便醒了。“无妨,是我部下。”不知何时已醒来的沈渊道,眼眸在曦光中熠熠生辉。果然不过多时,一根粗绳从崖上吊下,随之跳下个清秀少年。“主上。”那人一撩衣摆,跪在沈渊身前。

沈渊仍旧在萧乾怀中,他并不打算起身,“现在情况如何?”

“左相派来的百人,全数死在风寒霜手下。”

萧乾一惊,愕然望向沈渊,沈渊作势咳了声,在萧乾耳旁道,“不是我做的。”复才又望向少年,“风寒霜呢?”

“受了伤,已退出风铃谷。”

沈渊点头,“我们也走罢。”萧乾不动,“司姑娘呢?”沈渊笑,“你还惦记着你的司姑娘,与朱雀在一起,她是绝不会出事的。”

“?”为何?萧乾不解。

沈渊这才真的笑了,“萧乾啊萧乾,你是当真不懂还是在装傻,你道为何影水宫如此轻易就被朝廷攻破?你道为何左相的人会追来风铃谷?你道青龙爱慕于你,朱雀当真毫不在意?”

萧乾惊住。

“那个内奸,正是朱雀。”

第三十章

天启七年,皇帝钦赐的准驸马重伤归京,本是打算不日完婚,鉴于驸马爷还在床榻上躺着,这‘不日’也就开始了无限期延长。而莫驸马则开始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甜蜜日子,说是甜蜜,是因为照顾他的人是萧乾。

“你又在想什么?”萧乾平静道,放下举着的药勺。

“我想你,”沈渊傻笑,随即看见萧乾脸色一沉,暗道不妙,日子过的太过舒坦,竟连萧干的大忌也忘了。“我想你会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的伤吧,”沈渊立刻改口,情知对方是在转移话题,萧乾也不在意,“你的伤,大夫说已无大碍,静养数月就好。”

数月之后又是一条好汉,沈渊仰天大笑,看那愉快的样子,萧乾忍不住黯然起来,待沈渊伤一好,便借故离开罢。“你、你休想离开!”沈渊时刻注意着萧乾,他去意一起,他就瞧了出来,死死拉住萧乾不松手,好容易才得到那人的回应,怎能又回归原点?

萧乾不语。

沈渊一咬牙,抱住萧乾道,“你明明心里就是有我的,为何要逃避?我们两情相悦,为何不能相守?”他却绝不会为当年杀风扬夺龙骨道歉,时至今日,沈渊依然不认为当日自己所做有错。

双臂被扣的死紧,萧乾动也不动,木然道,“纵是相爱又如何,风扬死了,石云死了,欧阳兄也被你所杀,你要走了我此生最好的朋友,让我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我怕风扬的质问,质问我为何还不为他报仇。石云与此事有何相关,他不过是个寻常人,你怎么能下此毒手?!”萧干的手已经反扣住沈渊的脉门,沈渊强忍剧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泌出,“此时我受制于你,你大可为他们报仇。”

萧乾摇头,“时至今日,你依然如此。”

沈渊恨声道,“沈渊就是沈渊,从不曾改变。”

萧乾退开两步,甩袖而去,沈渊捏紧拳头,半晌咒骂一声,一掀床旁桌椅,瓷器碎了一地。他与他,终究还是未能跨过风扬这道坎。

萧乾在喝酒。酒能解忧,亦能解愁。就在两年前,萧乾几乎是滴酒不沾,但现在他一碗一碗不停的喝,好像喝的是水一般。

“你这样喝酒会醉的。”身旁有人叹了一声。

萧乾抬头,目力所及处的那人有着与沈渊一模一样的精致面庞,“沈澈?”此时早过了七七四十九日,沈澈出现在这里,自是扛过那毒了。一把拽住沈澈的手,萧乾神情激动,他想说你果然没死,想问当日为何不告而别,可话冲出嘴边,却变成了“你怎么会来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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