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越跑了一段距离，理智稍许又回来了，不对头，但是具体哪里不对头他又说不上来。
妈的，就当自己是想泄愤加报复吧，程越朝回跑去，他之前的确想揍陈启一顿，但是找回程茗的念头先压制住了暴力的冲动。
一进到屋子，女秘书似乎正打算锁门，看到程越回来，第一个念头就是赶紧锁上门，不能让这个人进来了，因为惊慌，手抖了一下并没有马上锁上，反而被程越发现情况不对头，一脚踹开了门。
地板上有血……程越压住自己的惶恐感，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
女秘书看着眼前的男子变得神色狰狞，程越的神色太过可怕以至于她感觉自己的性命都要受到威胁。
她一时没有克制住，后退了几步，本能地手往抽屉里伸去想取出手枪，但是程越的反应速度出乎她意料之外的快，一下就将她的手按在了柜台上。
“真有趣，居然还有配枪？嗯？”
陈启从屋子里走出来，他刚刚自己简单处理好了伤口，因为疼痛他没有注意到屋外这场插曲，看到程越，他咒骂了一声。
之前他估计程越再次返回的可能性不大，就算他返回了，自己和正和他弟弟呆在密室里，根本不可能会被发现，如今的情况正是意外连着意外能让人措手不及。
陈启看着程越，不确定是否该打破伪装。
“血是哪来的……”程越压着自己杀人的冲动，声音低沉得可怕，仿佛是从地底深处发出来的。
“显而易见，是我的，”陈启说道，这人粗中有细，一旦涉及到程茗的部分就会格外敏感，事情根本瞒不下去，真他妈跟条嗅觉敏锐的狗一样。
陈启微笑，“放心，没有你弟弟的。”
“他人呢？你做了什么？”
“我告诉了他你对他隐瞒的事，然后他离开了。”陈启窃笑，如愿地看到程越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程越冲了上去，一拳打在陈启脸上，女秘书尖叫着想冲上前帮忙，程越推开了她一拳，把陈启拖入房间，反而锁死了门。女秘书惊慌失措，但是很快回神过来，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返回尖叫道：“你弟弟没有走，你杀了他你永远就不知道你弟弟的下落了！”
听到这话，程越身体一滞，停下了动作，然而陈启非常不配合女秘书，只是嗤笑：“你是白痴么？要是你弟弟真的没有走，她早就拿枪对着他的头用他来威胁你了。”
程越打了一拳让他闭嘴，然而第二拳没有落下，程越意识到一件事，陈启在想法设法激怒他，为什么他会这么做？
“你还有五分钟，”陈启轻笑，“还有五分钟就会有人赶来。”
“五分钟够了。”程越站了起来，神色阴沉，语气中透露着嗜血的狠毒，完全不像一个性格偏大大咧咧、阳光的男子总能表现出的魄力，原本那张俊朗的脸也显得如同鬼魅一般可怖。
陈启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对这人的资料掌握不足，导致分析有误。
女秘书在门外一直在喊，但是似乎根本没有任何用途，听到陈启的惨叫声传来，而且持续了一分钟时，她惊呆了，医生他心理严重偏执、扭曲，所以忍耐力方面完全不同于正常人，普通的疼痛根本不会让他叫得如此痛苦。
“两个问题，”程越扔下了随手拿起的铁棍，“你到底想做什么？程茗他在哪里？”
陈启大口大口喘着气，剧痛太过痛苦，大脑本能自我保护麻痹了一部分神经，但是他还能勉强思考，只是身体机能跟不上，他暂时无法说话。
他没想过程越会对制造疼痛那么在行，也知道那些身体部位能够不致命却可以带来最大的疼痛，而且程越一个普通的富家公子却精通搏击术的……加上之前程越或真或假的透露出的一些事，陈启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抹去了嘴角的血，尽管疼痛让他扭曲了脸，他还是笑道：“你从小就有心理疾病吧？不过看来后来似乎调整了过来，或者说你在克制，但是你的暴力倾向血腥的偏好并没有完全消除，你需要比较正常和合理的发泄口，搏斗、医理这些有机会破坏人的皮肤、会有血粘在你的手上，可以明目张胆地伤人，还是说……”
“还是说其实根本就没调整过来，你只是在找另外的途径发泄而已，”陈启轻笑，“当初你在跟我说你对你弟弟的性妄想时，我就觉得其中基本全是你弟弟被强迫这点十分奇怪。”
“一般的性妄想中，多少有双方都主动的时候，不过我当时还以为是你潜意识里知道你的弟弟不会愿意乱伦才会都是强迫的……如今看来只是因为你有暴力倾向，喜欢掌握性爱中的绝对控制权……”
第十八章
“一般的性妄想中，多少有双方都主动的时候，不过我当时还以为是你潜意识里知道你的弟弟不会愿意乱伦才会都是强迫的……如今看来只是因为你有暴力倾向，喜欢掌握性爱中的绝对控制权……”
程越阴着脸，没有回答。
陈启继续笑道：“那里何必追回他，你的弟弟是那种绝对不会接受乱伦的人，而且照你的性格，我发誓，总有一天你会忍不住把他强暴了的。”
“我不会，”出乎陈启意料，程越回答时十分平静，像是酌定一般，“以前我也许会害怕忍不住伤害到他，但是现在我不会。”
“如果我是你，我可不敢这么保证。”陈启冷笑。
“你不明白的。”程越淡淡地说，对方不明白他因为程茗改变了多少，多少次忍下自己恶意冲动的念头，又多少次……
程越的回答正中了陈启的猜想，付出得越多只会导致执念更深，一旦得不到，只会做出更加疯狂的行径，比如：强奸、杀掉对方只为了占有，而程越本性不邪恶……不会是那种杀了自己的爱人还理直气壮那种，他会非常非常痛苦，一辈子将生活在地狱。
“你付出了很多吧，为了当一个好哥哥，”陈启笑，突然觉得另一个种情况会更有趣，“我们来打个赌。”
“赌什么？”
“我带你去找你弟弟，我给你三个月的时间，我不管你用什么手段，你如果能够让你弟弟爱上你，我就放过你们，否则我就杀了你。”
“你觉得我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听你的，把你杀了岂不更加痛快。”
“你觉得我怕死么？”陈启哈哈大笑，“你没有选择，没有任何选择，你如果不答应，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到他。”
“我想我们还需要再讨价还价一下。”程越说，他知道自己是与魔鬼在共舞。
陈启凝视了程越半响，拿出一张房卡扔给程越，冷笑道：“走，待会再碰面。”
乔赶到时，正赶上陈启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走上前扶住对方，皱眉道：“你又做了什么？你看上去非常兴奋。”
“我做了什么你还会不知道？”陈启反问。
乔沉默，伸出来手说道：“我们先去把伤口处理了。”
处理伤口的过程中陈启没有说话，尽管打了麻药，但是并非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但是陈启只是望着玻璃窗外的夜色发呆，这个时候他表情沉静，没有了平时那种疯狂、轻蔑的色彩。
每当他折磨完一个和自己的弟弟相似的人和受害者的爱人之后他总会有一段时间的放松期，也只有这个时候乔才能从他的身上找回当初陈启的那个影子——低调、认真、细心、平和，甚至还有些许古板。
乔坐在沙发上，没有一个好的心理医生能够处理陈启，因为陈启自己就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心理医生，那些找来的心理医生都被他反驳得说不出来话，时间长了的，甚至连自己心理方面都有些难以控制，甚至陷入困局之中。
陈启他自己走不出来，不可能有任何人能够让他走出来，他只有等待，等待能够让一切好转的那个契机出现，而他却永远不知道那个契机是什么，什么才能带陈启走出来。
他原本以为程越会是那个契机，而且是个没有任何风险的契机，程越只身一人来到这里，身边没有亲人可以刺激陈启做出疯狂的事，但是显然现在事态有了变化。
乔突然觉得似乎无论如何也看不到这一切的尽头，那个契机似乎永远都不会出现，然而这个念头也只持续了一秒，很快就被掐灭，他又恢复了平静。
“你又要去哪里？”乔看着陈启拿了拐杖，一拐一拐的走了出去。
“如果是那个男孩子的事，我希望你适合而止。”毕竟一开始时自己把程越介绍给陈启的，他做不到冷眼旁观。
“那好啊，”陈启回头，冷笑道，“你可以来杀了我。”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乔站了起来，在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的景物，无意识地磨蹭着左拇指上的戒指。
当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偏差时，乔决定去看心理医生，当初会挑中陈启完全是靠一个硬币在两个条件差不多适合的心理医生中选一个，最终选中的是陈启。
陈启也的确适合，学历与经验方面毋庸置疑，为人正派、严谨认真得过头，但是这一切非常适合，非常非常好……
开始时并不是完全的信任与交待，陈启也有发现微妙之处，但是却是采取了一步一步来的交流与磨合，主动将自己的资料、背景、成长经历透露一部分给乔。
乔喜欢这种聪明人，长时间的交流也让他确定了对方的品行与心性，他才开始说出了自己隐藏在内心中的一些事情，包括小时候所发生的一切，最终陈启得出了一个结论。
“据我的了解，你对你的弟弟的爱是完全可以转移的，妥当处理不会深入发展下去，我再问你几个问题，以便来确认我们可以采取什么措施。”
陈启所采取的方式非常特殊，他并不单纯在乔与他弟弟问题方面交流，更多的时候他和乔讨论的是一些双方都感兴趣的话题，很零碎，但是透过陈启认真的眼神，乔知道这些也是他工作的一部分。
平时陈启总是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尽管他时间安排得妥帖而又规律，大概是从小养成的习惯，但唯有是工作时陈启的神色才是全神贯注的，认真仔细地听着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连语气、语调都听得仔仔细细。
对方认真工作时的神情十分迷人，后来随着好感渐渐增多，乔发现陈启其他的时候状态也开始变得吸引人，陈启的结论是对的，他的感情的确可以变。
他开始不动声色加入一些比较有探寻性的问题，以及除了治疗所需以外的话题，不懂声色一步步拉近两人的距离，他喜欢对方态度渐渐改变的感觉，开始不再把单纯他当成自己一个病人来看待。
做到这点很难，因为陈启是个相当好的心理医生，一个好的心理医生在面对不该夹杂太多的私人感情，但是渐渐下来，陈启的确开始考虑把乔当朋友对待，在工作以外的时间，毕竟对方是个富有魅力的人。
有时候他们会就其他问题聊一段时间，那个时候陈启的神色很随意，尽管聊天的时间是要付钱的，但是因为是工作以外的内容，他就会放松下来。
乔本以为对方不会在工作时认真，然后很快一件事改变了他的看法。
每次心理辅导的地点都是不定的，那一次定到了在自己家里，本来自己的弟弟不该在那天回来的。
那天下午，他回家后，来到原先约好的大厅，却看到陈启和他的弟弟两人对视着，似乎自己弟弟问了陈启一个问题，但是陈启没有马上回答。
陈启看着自己弟弟，好像对方就是世界上最大的谜团，似乎所有的思考、关注完全凝聚在对方身上了。
“我叫陈启。”陈启对自己的弟弟说。
乔愣在原地，他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
第十九章
程越在客房里等陈启等得是心急如焚的，除了最近这次闹失踪，他从来没有和程茗中断联系过一天，哪怕是当初去大学读书时，他都是要求程茗跟他天天至少打一次电话，晚上睡觉前要道晚安的。
这些行为就是想确保程茗的一切行踪都在自己控制范围内，知道他一切都好，如今的状况是完全是失控了，程越冷静不下来。
“这是什么？”程越看着走进来的陈启手里一套西装皱眉。
“你弟弟跟一个大人物走了，”陈启说道，“我得带你去一个宴会找他。”
程越换了衣服，一言不发地坐上车子。
“你不跟我谈条件了？你知道你的弟弟绝对不会接受乱伦吧……或者说你根本就没打算遵守赌约……？”陈启眼中阴狠的光芒一闪。
乱伦……
嘎……？程越突然意识到这个变态在反复强调程茗不是能接受乱伦的人，所以陈启一定认为这个赌约他毫无胜算。
“没有。”
程越把脸微微侧开，心情微妙，这变态算错了一步，他和程茗其实根本不是乱伦，程茗是自己妹妹死亡后，父亲为了纠正自己心理偏差和培养自己责任感，特地去孤儿院领养的，原本是打算领养一个和自己妹妹年龄差不多的小女孩，可开始那个时候的他却一眼看中了程茗。
他还记得当时看到程茗时，别的小朋友都在乱打乱闹，而那个小孩子，手里拿着一本画册，小小一只站在路中央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闲他碍眼，就一把把他捞起来想扔一边，结果他在接触对方的一瞬间，小孩子突然抬起头来，他看到了对方的脸。
回忆已经很模糊了，他甚至都记不起当时程越时什么样子，只知道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其美妙的东西，他感觉喜滋滋的，那一瞬间他把扔的动作换成了抱。
程越接下来打量了小男孩长达一分钟，程越发现这家伙长得真是顺眼、可爱，抱起来了软绵绵的，十分舒服，比他养的那几只已经死了的宠物都要舒服，而且身上不跟宠物一样会臭，还有股甜甜的奶香味。
他觉得自己捡了个宝，喜滋滋地把程茗抱到自己父亲面前说道：“我要养他。”
“这个好像是男孩子……”父亲愣了愣。
“有问题？”程越有些不理解，男孩子怎么了？男孩子不一样养么，弟弟和妹妹应该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吧。
当时不懂事的程越试图把程茗当妹妹养，给他穿小洋裙，让他玩洋娃娃，刚开始小男孩还十分委屈地仍由程越折腾。
某次程越把对方给打哭了后，程茗把程越给哭愣了，之后程茗也抓到规律了——一但程越试图给他穿裙子、玩洋娃娃他就大哭。
最后在父亲的劝说下，程越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弃了，虽然长大后回忆起来真是囧囧有神的。
至今程越都记得第一次听到程茗哭的时候，他手足无措，好像做了什么大坏事一样，很失落、很沮丧，呆在一旁根本不知道做什么，像是被定住一般。
想保护对方的念头，从小到大，从来未曾变过，就算他失败了，对方似乎也不会对程茗下手，这么一想，即使是自己死了也所谓了。
何况他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杀了的，死他都会拉个垫背的。
跟程茗解释不是件容易的事，但是总比真的顶着乱伦的帽子去解释要来得好。
车子很快开到了海边一所会馆，陈启让一个人带着程越去找人，他看着程越的背影，程越似乎显得很坚定，这点让陈启有些意外。
原本的计划是看着弟弟拒绝，哥哥激动解释却越抹越乱，弟弟越加反感，结果两兄弟的矛盾恶化到那个点，最后哥哥崩溃了，杀了弟弟，然后痛苦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