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程越也来，有些事你未必了解。”

程越觉得尹业轩是在故意折腾自己，他这些天来X国后的事情，许多细节尹业轩也问，似乎想从中寻找什么，在程茗面前说出这种事让他觉得十分尴尬，自己来后可没做过什么好事。

而程茗讲诉陈启如果对待他时，程越也感觉怒火中烧，虽然程茗很轻描淡写，但是尹业轩却对于陈启的动作和语气问得很详细，程茗说的话让程越火冒三丈，恨不得把那个伤害他的家伙大卸八块。

所以整个过程中，程越都在不断深呼吸，控制自己情绪。

“所以说你认识乔了？”尹业轩突然笑出了声，“而且是他把陈启推荐给你的？”

“没错，怎么了？”

“既然是他导致的，乔会负责的，你去找他吧。”

“什么？！”程越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认真的？！”

“我说他会负责就一定会负责，而且你去找他了，他就更加没有选择了，明天我给你他的电话号码，你跟他联络吧，现在已经很晚了。”

程越久久说不出话来，看上去反而像是要虚脱的感觉，程茗虽然脸上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心里也大大松了一口气。

唔……程越一把把程茗抱住，程茗的头被压到了程越的怀里，一时间透不过起来，程茗动了一下就没再挣扎，眼前的情况他其实也是害怕的，两人此时的心情其实是完全一样的。

过了一会，程茗推开了程越，说道：“哥，很晚了，你赶紧休息吧。”

程茗话音刚落，程越就感到一阵阵疲倦感袭来，今天一天神经高度紧张，也没少跑来跑去，程越往沙发上一躺，顺手抓住程茗的手就把眼睛闭上了。

等程越睡得差不多了，程茗慢慢地把手从程越手中抽出，然后敲了敲尹业轩的房门。

“请来吧，我就知道你还有问题要问。”

“乔和陈启现在只是咨询者和心理医生的关系么？既然他弟弟已经死了……或者是好友……？还是手下帮忙做事的……？”程茗想到了自己被绑架那天看到了陈启，如果对方还是心理医生就不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了，还领着尹业轩。

“现在的关系？”尹业轩微笑，“这些都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乔喜欢陈启，这件事其实也许并没有那么好处理，你们去找乔这件事瞒不过陈启，他会尽力阻止的。”

程茗诧异，但是却也有一种情理之中的感觉，事情果然不会那么简单就能得到解决。

“要是陈启一定要做，乔是不会阻止的么？”

“我只能说，他会尽力，你们不能什么都不做。”尹业轩微笑。

程茗沉默了一会儿，点头说道：“知道了，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让我哥知道这件事。”

“你觉得你哥靠得住？”

程茗看着尹业轩没有说话，表情十分微妙，接着他垂下眼帘，露出一个模糊的微笑：“他是我哥，绝对比你靠得住。”说完他便出了门。

程茗坐在程越旁边的一个沙发上，看着程越有些出神，之前是下定了主意要跟程越一刀两断，所以没有细想过程越的事，如今却又担心起来。

第二十六章

程茗坐在程越旁边的一个沙发上，看着程越有些出神，之前是下定了主意要跟程越一刀两断，所以没有细想过程越的事，如今却又担心起来。

假如这件事能够了结，自己之后离开程越去其他地方读书，二叔是否能够管住他？自己哥哥有时候做事实在是太爱钻牛角尖，谁的话也不听，但是自己的话却总是会有作用的，在这段疏远的期间，他日子会不会又过得乱七八糟？

程茗想得头疼，他摇了摇头，先解决好眼下的事再说。

他没有注意到程越睡得并不安慰，一直在动。

“爸！！”程越猛地跳了起来叫道。

程茗吓了一跳，他看到程越似乎又清醒了过来，慌张朝自己手边的位置一看，神色立刻惊恐起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程茗完全没有回神过来，也没来得及叫程越。

接着他看到程越死死盯着自己，他找到他了，眼泪从程越的脸上滑落，但是程越又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

程越用手撑住自己的头，身体往沙发里靠，另一只手摇了摇，似乎在示意自己没事，但是牙齿却控制不住上下碰触，打着颤。

“哥……”

程茗下意识地走了过去，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搂住了程越。

然而程越情绪平复得比程茗想象得来得要快，几乎过了还没有一分钟，程越就停止了颤抖，没一会儿，他抓着程茗的肩膀抬起了头来，神色沉稳。

“哥……？”程茗有些惊讶。

他梦到了自己的父亲……悔意让他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让他浑身颤抖。

他不能软弱，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后悔，都该承受下去，这些是他自己行为导致的，就算觉得自己可恶可恨，恨不得不再活下去，都要忍受。

自己逃避的行为已经持续太久，不能再继续下去，就像当初在父亲转身离开时，甚至都没想过道歉，只是想着接下来语气好些说话，不过因为觉得自己没错，而是觉得自己这样失了面子。

不想为自己彻夜不归承当责任、也不想为自己对父亲发火承当责任，想逃避一切，任性地以为总有人会包容一切，不会去在意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管是程茗也好，自己的父亲也好，不管怎样都不会对自己置之不顾。

程越咬牙。

然后等到自己说出对不起时一切已经太晚太晚……而那之后却又是逃避，不肯去面对，跟陈启做心理治疗，也只是诉说，不愿意听取陈启的意见。

不肯去面对问题，不愿意去承当自己做错事情的后果，只是去逃避去遗忘，这些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为一些小事纠结、痛苦。

因为程茗喜欢了别人而痛苦，觉得天都要塌下来，却不知道来日方长，自己能做的事也有很多，多到有可能挽回程茗，但是那时却只为自己付出了没有回报而纠结，因为自己弟弟为了外人而对自己不客气就产生了类似背叛的感觉。

父亲的死有自己的过错，所有因此产生的痛苦与悔恨都是自己需要承受的东西，逃避是一种软弱、可笑的行为，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认为总有人惯着他，一切都一成不变的在那里。

因为还有要牢牢抓在手里的人，程越神色冷了下来，那一瞬间好像连心也冷了硬了起来。

但是抬头看到程茗时，程越又感觉自己暖和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最终说出口了，却又不是想说的话：“我没事。”

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赌上性命，我全部的一切。

第二十七章

我会保护你的，我发誓，赌上性命，我全部的一切。

程茗本来可以听到这句话后就松开程越，但是他没有动，他也觉得十分疲惫，一连串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承受，而且程越思考的更多是眼前，而程茗想到了更远，以至于更加迷茫，看不清前方。

程越握住程茗的手，程茗愣了一下，想甩开，但是程越握得很紧，程茗紧紧抿住了唇，他不该给程越希望的。

但是程越似乎并不是想不让他走的意思，只是低声说道：“别怕，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挡在你的面前，这次绝对不会离开了，绝对不会离开，绝对不会逃避，不管发生什么。”

程茗觉得程越话里有话，但是来不及细细思索，就被程越搂在了怀里。

“我不需要你回应，真的不需要，能够保护你，为你做什么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去面对，不再逃避……”

妹妹去世那天是大晚上，司机驾车带着自己和妹妹去见爷爷时，在高速路上撞上了护栏，因为夜色非常沉，没有几辆车经过。

司机已经躺在那里，不知道是死是活，后车厢的门被撞得变形，卡住了，程越爬到驾驶席位置，试了试门也开不了，但是窗户可以摇下来，他从窗户位置爬了出去。

国道位置在郊外，远处似乎有灯光，程越打算去那里求助。

“哥，哥……”后车厢的小女孩看到哥哥要离开，哭叫了起来，很是让人揪心。

程越看了看程乐，小女孩太小了，被固定在安全座椅上爬不过来，再进去带她出来太麻烦了，而且驾驶员生死不知，他急着找人来救，那户人家看上去也不远，大概一两分钟就能跑到。

程越安抚妹妹道：“乐乐乖，别哭，哥哥马上去找人救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哥哥，哥哥马上回来。”

当时程越过小，只知道车祸了要马上找大人求救，却不知道还会有另外一种情况发生，事实上，就算是成人也很难预测到。

程越跑到农家门口，拼命的敲门，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一个睡眼蒙松的年轻人，程越还没开口求助，就听到出事位置再次传来撞击声。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心里乱了起来，程越叫了一声，立马朝跑了回去，后来他才知道这叫连环车祸。

妹妹死了，她本来可以活下来的，自己本来可以有很多个选择的，跑得再快一点，或者从司机身上摸出手机打电话报警，又或者就在那里拦住将要撞上的车子，尽管也许他们整体看上去不是什么明智的做法，但至少可以让妹妹活下来。

从妹妹死了后，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莫名的压抑，程越不断谴责自己，再后来就发生了那些事，自己把压力转嫁了，用了非常不对的方式，后来父亲想纠正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现在想起来何尝不是一种逃避的方式罢了，不管自己怎么做，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只是用一种错误的方式追求快感来麻痹自己。

但自从有了程茗，有了他之后，自己感觉去控制自己、调节自己的情绪，这一切都有了意义。

自己犯过的错误已经太多了，有些该自己去承受的事情就应该去承受，去想办法化解，而不是把事情推卸到别人身上，指望别人的帮助，或者错误地发泄到外界身上。

就像虐待动物、把程茗关起来、有压力出去飙车，然后……还有父亲的事……

我不需要你回应，真的不需要，能够保护你，为你做什么我已经很满足了，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去面对，不再逃避……

程茗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震惊，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喘着气，程越似乎变了，变得不再那么鲁莽，也不再像自己想的一样，总是不再顾及别人的想法。

他觉得程越的爱太沉重了，沉重到他感觉痛苦，为什么要这么爱我？让我感觉自己几乎没有选择权，似乎眼前只有程越这么一个正确选项一般。

第二十八章

他觉得程越的爱太沉重了，沉重到他感觉痛苦，为什么要这么爱我？让我感觉自己几乎没有选择权，似乎眼前只有程越这么一个正确选项一般。

说完程越就松开了手，反而是程茗身体僵硬了很久才从程越身边移开。

程茗感觉自己更加混乱了，他低下头偷偷去看程越，却发现对方表情平静，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道理似的，或者说看清楚了自己需要去做的事和未来的道路。

“有件事……你不必担心我做出什么，我知道你觉得我那些想法龌龊，可是为什么我连试都没有试过一次，人和动物的区别就在于他们会控制自己的欲望……我……我还是你的哥哥，只要你愿意，永远都是那个可以保护你的人。”程越在程茗身后说道。

程茗没有回应，他假装自己睡着了。

“睡吧，我在。”程越说道，然后靠着沙发也闭上了眼睛。

程茗躺在沙发上他不知道程越是否睡着了，但他一夜无眠。

早上六点程茗就听到程越的手机闹钟响了，但是程越把它飞快按断，然后似乎朝他这里看了过来，程越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客厅。

程越本来打算去找尹业轩，却半路被尹业轩的保镖拦下。

“我要找他要电话。”

“我这有，谢理德先生吩咐过了，你肯定一大早就会来要的，不过需要提醒你，不是人人都在六点起床。”

“……”程越抿了抿嘴，果然他还是性子急，但是被看穿后，如今没了往常那种容不得他人评价的恼羞成怒的感觉。

“那我再等会，早餐在那里？”

程茗在程越走出客厅就爬了起来，他靠着沙发，缩起身体，那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客厅十分大，空荡荡的只有他，他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但又慢慢放松。

程茗觉得很孤独……渐渐地这种孤独感越来越浓，以至于让他感觉到恐惧，他一直试图克服心中的恐惧感，但是始终都是害怕的，从心理上，程茗知道自己甚至害怕离开程越，独自一个人去面对将来，但是有些事必须去做……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茗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他原本以为是程越，却发现对方是尹业轩，他似乎刚刚换上日常的衣服，外套扣子都没有完全系上。

“你昨天跟他说了什么？”尹业轩看上去似乎觉得有些好笑，“程越现在正在外面大吃特吃，已经吃了三个人的份了，我想我们的早餐都没了。”

程茗感觉有些尴尬，他对上尹业轩的视线，发现尹业轩正专注地看着他，尹业轩的眼睛依旧漂亮、深邃，仿佛能看出他所有的想法，尤其是他的软弱一般，程茗一激灵，本能地扭头躲开。

尹业轩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他盯着程茗缩成一团的身体没有说话，通过对方的身体、姿势、语言来判断一个人的想法对于他而言，就像呼吸那样简单，何况程茗如此明显的动作。

“他伤害你了么？”

“没有。”程茗咬牙。

“那你就是自己在伤害自己了，”尹业轩坐到程茗身边，揽住他的肩膀，“程茗，你哥绝对无意对你造成这种伤害，我想要是你觉得开心，你选择和他一刀两断，他也会为你开心的。”

“我做不到，我觉得我对不起他……”程茗语调颤抖。

“感情这种事没有绝对的平等，错不在你，”尹业轩开玩笑似地说道，“你看我现在不还活得好好的，我们家族很多人都活得好好的，反而……”尹业轩目光闪烁了一下，转移了话题。

“程越他会希望你幸福的。”

程茗正打算开头，却听到门口突然传来一句话。

“他说得没错，不管你选择什么，只要你高兴，我都接受，我也会为你感到高兴，你不需要感到有负担。开始我也许会控制不住，会难受，但是最终我都会为你感到高兴，我只有你了，只要你过得好……怎么样……都行。”

程越站在门口，他说前面的话时显得很平静，他顿了顿又说道。

“我爱你。”

程茗感觉到的震动比前一天晚上还要激烈，激烈得他感觉连时间都停止了下来，周围的空间也不复存在。

他听过程越说这三个字，但是却是很随意的场合，也不知道对方的心愿，而且就算是之前也很少很少听过，现在这三个字听上去却像诺言一般，不禁程越把它牢牢印在了自己心里，似乎更像强迫盖在了自己身上一样，灼痛万分。

尹业轩盯着程越，看上去表情有些微妙，似乎在思索什么事情。

程茗站了起来，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走了出去。

“你变了，”尹业轩对程越说道，“你在伤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