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萧凤染把云斌载到长途车站，亲眼看着他慢慢消失在人流之中。

27.然后

云斌和萧凤染分开后的第三个月。

这天萧凤染回到赌场只觉得人人面部表情诡异，个个贼眉鼠眼，大家看着他的眼神都很暧昧……

萧凤染莫名其妙，这时小弟交给他一个盒子，说是他的快递。

谁送来的？萧凤染随口问了句，就发现大家的表情更丰富了，各种抽搐。

怎么了这是，莫名其妙地低下头，看见纸箱上的发件人姓名，萧凤染也抽了——你的妞。

萧凤染拿着纸盒回房，避开众人小心翼翼打开，纸盒里面是另一个精致的小纸盒，打开层层包装，密封好的食品包装袋里竟然是饼干。

盒子里附着张纸条：这是我亲手做的，第一次成功出炉的作品，你很幸运，被选中试吃了。

萧凤染拈起一块饼干尝了尝，浓郁醇厚的巧克力掺杂着淡淡的奶香一下子溢满了口腔，几个月的牵念一下子得到了报偿。萧凤染一小口一小口的吃掉了一块饼干，再也舍不得尝其它的，就那么呆呆抱着饼干盒子坐着，想着。

又过三个月他的妞给他快递了一坛辣泡菜，说是跟自家饭店的大师傅学的，正宗的鲜族风味。当天萧凤染的晚饭异常简单，白饭加辣泡菜。

再三个月萧凤染打开快递包裹里面赫然放着条崭新的牛仔裤，萧凤染看着裤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臭小子要是说这个也是他自己做的就真的，真的……幸好不是，这次附带的纸条上说：这个不是我做的，是我服装厂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不过在厂里女工的指导下，我进行了一点小小的改动。

萧凤染抖开裤子，赫然发现云小斌在他裤子后面的口袋上非常醒目地用彩钻烫了两个字母，左边是F右边是R。于是萧凤染站不稳了，这他妈能穿么，小混蛋！

一年后，萧凤染穿着左F右R的牛仔裤去机场迎接刚刚从国外归来的某人。

云斌兴奋地催他去取托运的箱子，说有礼物。

于是取了箱子回家，路上萧凤染忍不住抱怨。拜您所赐，今天我的屁、股成了机场最受瞩目的屁、股。

哈哈哈，云斌爆笑，满车打滚。

还笑，您瞧瞧您那俩字母搁的那地方。萧凤染咬牙。

哈哈哈，喜欢么，四哥，云斌眼泪都笑出来了，这可你的妞亲手给你弄上去的。

喜欢。我妞弄的怎么不喜欢，萧凤染腾出手捏了他脸蛋一下，不喜欢能穿着去机场么。

我还没问你呢，怎么搬这边来住了。云斌问道。

我估计你能喜欢这儿，虽然小城不大，但是依山傍水，气候宜人，而且这里的生活节奏比较慢，挺宁静温馨的，所以我就在这里买了套房子。

就买了套房子？云斌好笑。

呵，是，公司也开在这边了。萧凤染轻笑。

云斌明白萧凤染此刻所指的公司和钟毓是绝对没有半点关系的，不由会心一笑。

车子七拐八拐终于拐进一片新建的高档社区，开进了地下停车场。

咦，你买这房子不错，地下停车场和上面住宅连着。云斌一路东张西望。直到萧凤染拿出钥匙，开了房门，他的嘴也没合上，咦，你这房子的采光不错啊，我喜欢这面大大的落地窗。咦，你这沙发挺软啊，我喜欢这种颜色。

咦，啊，你抱我干什么。

萧凤染甩掉外套一把把云斌抱起来邪笑道：我的卧室也很不错，进去欣赏一下吧。

欣赏卧室的过程是漫长的，萧凤染满身汗水幸福又满足地压在云斌背上，轻轻吻着他汗湿的鬓角问：想我吗？

想的。答案依然是那两个字，身下的人甚至娇羞犹胜当年。

……

直到夜色初起，癫狂够了的两个人才穿衣起身，坐在窗前好好说话。

那么说你先是开了间西点屋，然后是餐馆，然后是服装厂，然后出国……

然后买了个酒庄，然后你现在喝的酒就是我酒庄里产的，云斌得意的说。

看不出我的妞原来还是个商业奇才。萧凤染在云斌脸上轻轻捏了一下。

云斌瀑布汗，这世上哪有奇才，他之所以步步都赶点是因为有些事他早就知道了。

这次酒庄的手续办的很严格，我也不会再像从前扔下就不管了，总之现在所有姓云的东西永远都是属于姓云的，不会随便改姓。云斌说道。

说到这个话题，萧凤染不由放下酒杯，严肃地问，老二的事，你到底怎么打算的，当时我觉得你心情肯定不好，也没有追问，现在一年都过去了，你可以说说了么。

见云斌转动着酒杯沉默不语，萧凤染继续问道，你不会是打算就这么算了吧。

你觉得以我的风格可能就这么算了吗？云斌问了句。

我觉得以你的风格绝对可能就这么算了。萧凤染一针见血地道出云斌心里的想法。

来，宝贝儿，告诉我，萧凤染扳起云斌的小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告诉我到底为什么，从小你就是这样，能帮别人的你就帮，不能帮的你也想方设法帮，咱们兄弟个个都受过你的恩惠，你却从来不想要报答，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你会是这么一个性格，不管师父怎么教你也学不会心狠手辣，到底为什么？

云斌沉默了。

怎么？跟我也不能说？萧凤染的眼中升起一层淡淡的阴霾。

……

不是的四哥，云斌无奈地解释，我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是因为，我觉得这些都是我前世欠下的，是我应该还的，我……

你前世欠下的？萧凤染迷惘兼惊恐了，前世的事你记得？

是啊，我记得。说出来就简单了，一直压心头的千钧巨石终于被掀了起来，云斌感到一阵轻松。

你记得？萧凤染简直想笑，那好，我们前世认识么，你说说看。

认识。云斌很肯定地答道。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萧凤染挑衅地问。

你猜呢？云斌挑逗地看着他，端起了酒杯。

嗯，如果我们前世真的曾经相识，萧凤染闭起眼冥想着，接着无奈一笑，我猜我们一定是仇人。

闻言云斌睁大了双眸，一时眼中乍悲乍喜，然后他转过脸，掩饰住自己的表情，低声道：你猜错了，前世我们是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因为父母的反对天各一方，可是又不能忘情彼此，所以一直孤独终老来着。怕自己的表情被萧凤染看到，云斌开始信口胡编。

哦，萧凤染轻轻笑着，原来前世你那么爱我。好吧，虽然错过了一世有点可惜，但还好今生我们又见面了，萧凤染突然拿出个盒子，跪了下来，云斌，你愿意今生今世和我在一起永不分离吗？

云斌看着盒子里光芒闪烁的戒指，傻掉了。

情节太跳脱，完全在他的想象之外。

要过了片刻，云斌才反应过来，放下酒杯傻傻地问，下面我应该说我愿意，然后带上戒指吗？

对，亲爱的，说你愿意。萧凤染用蛊惑的语气强调着。

哦，我愿意。云斌郑重地说。

萧凤染大喜，一把把人勒进怀里，套上戒指，抱着云斌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兴奋地叫道：我太幸福了，太幸福了。

真的么？云斌也跟着傻笑起来。

斌斌，我，萧凤染激动不已地吻了吻云斌的嘴角，我吃到你快递给我的饼干的时候我就在想，我要和你在一起，这辈子我一定要和你在一起，一定要。

嗯，我也是。云斌用力点头。

28.没完

“老二的事你别管了。”萧凤染最后说。

“你想干什么？”云斌看着他，有不好的预感。

“总之你别管。”

“为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云斌紧张起来。

“抓起来，照江湖规矩办事。”萧凤染答道。

“不行。”云斌差点跳起来。

“为什么不行？”萧凤染淡淡道，“给我个理由。”

“不行，三哥怎么办？三哥会难过的。”

“云小斌，”萧凤染揪着云斌的领子把他拎到身前，“我让他多逍遥一年，已经是瞧着你的面子了。背叛兄弟，不仁不义，死不足惜，要是交给师父，加个判师的罪名，只怕还不止三刀六洞那么简单。”

三刀六洞？云斌彻底被这个词轰傻了。他曾亲眼看到所谓江湖规矩的执行，一个和自己相处的不错的小孩，就因为那所谓的规矩，自己砍掉了两根手指，云斌目睹整个场面，到现在回忆起来心里都冰凉一片。尽管也知道萧凤染说得是事实，只要把度假村的消息朝钟毓透露一点点，足够欧阳明月死两个来回的，但是欧阳明月再对不起自己，他也不想看到那种血腥的场面。

“四哥，求你了。”云斌下意识地盲目地说着，“不要这样，念在兄弟一场，算了吧，就算要教训二哥，也别，别搞什么三刀六洞。”

“所以我说你别管了。”萧凤染最不愿意看他那样子，“你自己想想你站在什么立场求我。”

……

云斌也知道自己没有立场，何况只要自己还稍微有点理智就应该萧凤染的做法是对的，自己则是感情用事，妇人之仁。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去。云斌最后要求。

但是欧阳明月并不在度假村，而且据说他很久没在度假村出现过了。

“你说会不会是我们冤枉了二哥，其实二哥并没有对不起我，而是被人陷害了。”

“你就爱把人往好处想。”

“那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啊。”

“好，按你的思路来，这世界上最不可能放过二哥的，就是师父。师父想要找到二哥，非常困难，当初度假村你做的多么隐秘而谨慎，身份用的也不是自己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容易让人做了手脚，度假村的事知道的人就我们三个，你，我，老三，你觉得我们谁会出卖二哥？”

“我们肯定不会出卖二哥，但是如果不是有意的出卖呢？”

“为了保密，你自己去度假村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每次又都小心翼翼，防人跟踪，你觉得被发现的可能有多大。”

“很小，可以说是微乎其微。但是并非绝无可能，而且我没去过不代表三哥自己没有偷着去过，凡走过必留下痕迹。如果有心去察，这世上没有绝对隐秘的事。”

……

“如果以上你的假设全部成立的话，”萧凤染沉吟，“老二到真是危险了。”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联系三哥看看。”云斌建议。

“好吧，圣母，听您的。”萧凤染无奈。

“二哥失踪了。”高峰语气凄凉，眼神迷离，人更是瘦了一圈。

“什么时候的事？”

现在三个人是在一家不起眼的茶馆里，云斌抱着个茶杯，却没心情喝。

“好几个月了。我也是发现度假村的法人代表换了，本来还想臭骂他一顿的，但是怎么都联系不上，这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高峰说着，手颤抖起来，显然是在强自抑制。

“那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云斌问。

“我害怕，万一联络你，下一个失踪的人会是你。”

……

“先别往坏处想，”萧凤染开口，“就算真是师父发现了，二哥也不是谁想对付就能对付得了的。”

“假设一下，师父如果真要缉拿逃徒，他会让谁去做，不可能是马博，他不是二哥对手，不可能是嫣儿，她已经在师父面前暴露了她软弱犹豫的一面……”

“最稳妥就是派大哥去。”云斌赞同的点头。

“大哥绝对没做过这件事。”高峰立刻摇头，“这一年来我们四个凡事都在一起，谁干过什么彼此一清二楚，大哥不可能有那么长的时间避开我们单独去处理这事，最起码我的记忆里没有，而且我觉得即使大哥能暗地里抽出时间来，他也是不是那种做过这种事后完全无动于衷的人。”

“即使大哥真的能做到掩饰自己的感情，我觉得以咱们兄弟多年的感情，他也会对你有所提点。”

“所以说……”

“老头子另外还有人。”云斌和高峰不约而同的接口。

随着这句话的出口，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原来的假设也可以看做是事实了。

高峰和云斌都面色沉重，萧凤染修长的五指弹了下，慢慢分析着：“先不用悲观。老头子不可能还有一套我们这样的班底，即使他还有人，多半也不过是花钱收买的打手。”

没错。高峰和云斌互相看了看，脸色好看了不少。

“而且老二也不是那么好捏的，我到觉得不用过分担心。”

嗯，高峰和云斌齐齐点头。

“所以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先想想下面要怎样应付。”

一片沉默之后，云斌说道，我想这样……

29.兵来将挡

艳阳高照，和风送暖，本来是个好天气，可是对于度假村的人来说，这是他们最悲摧的一天。

这一天的开始如任何一天般温馨美好，但后来那个祖宗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

云斌在度假村众人眼中出现时是这么一个形象，染的金黄的头发根根竖起，倔强地朝上直立着，上身穿件黑T恤，印着个惨白的骷髅头，下身穿了条肥肥大大的挎裤，足踏一双凉托，嘴角不怀好意的勾着，整个装扮和表情都在传达着一句话——我不是好人。

一个坏人到也不足为惧，但是云斌身后还呼呼啦啦跟着一群小流氓，一个个舞刀弄棒，手里什么武器都有，这么一群人却是非常的训练有素，一进门就迅速地控制了场面，大堂经理示意前台报警也没能成功。

云斌把手里的片刀哐当一声剁在大堂的木头茶几上，实际也有点肉痛，这原来都是自己的家底啊。

先生，你，你要干什么？一个胸前挂着大堂经理牌子的美女颤抖着走过来问？

你们负责人呢？云斌斜躺在沙发上，把脚翘在茶几上，很没形象地问。

我，我，我就是负责人。美女结巴了。

美人儿，云斌一把把美女揪到身前，捏着她的下巴说道，你乖乖听话把你们负责人叫出来就没有你的事儿，要不可别怪我不怜香惜玉啊。

……

负责人若干时间后终于现身了，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本来此人气势还挺足，被云斌毫不留情地砸了两拳拖进个单间后彻底萎了。

我就是个打工的，负责人捂着流血的鼻子哭诉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这度假村是你们老板从我手里抢的了？

我真不知道啊呜呜呜，我这么大一个人好几十岁了能骗人么。呜呜呜。

冤有头债有主，呜呜呜，不关我的事啊呜呜呜。

你一个月薪多少？云斌一边拿着片刀剔指甲一边问。

六千呜呜呜。

六千给你吃干饭的啊，不知道。云斌心头火起，拎起片刀嗖嗖一通挥舞，谁聘你来的？胖子还是瘦子？

啊，负责人对于这个问题表示非常的不理解。不是一个人啊，当初面试我的有三个人，呜，主要负责人，不胖也不瘦带着眼镜挺斯文啊。

这么说欧阳明月真的可以洗脱嫌疑了？云斌心想。

他聘你你就来，这他妈是老子的地盘，老子才是欧阳明月，云斌咆哮着。

……

我，我，我不知道，人家给我钱我就来了没想那么多。

算了，你先把度假村能提的现金都给我，顺便把账目明细都给我拷贝一份。云斌最后说。

所谓一刀在手，江湖我有，云斌手握利刃，面目狰狞，由不得负责人不从，只得哭天抢地地被他抢了一票。

云斌带人撤走，随手就把抢来的钱打赏了，半路高峰电话过来，云斌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他干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