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狼入室 上——四时江南
四时江南  发于:2012年05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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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你放屁你还真放屁?惊蛰斜他一眼,懒洋洋道:“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雷准是结了婚的人?”那人稍稍低下头,可算是看清了长什么样。这人不丑,大概有三十岁,眉宇间有股狠厉的杀气,左边脸颊一道伤疤消退不少却还是很清晰,当时一定几乎毁容,不过现在看起来,不过是让他看起来更添了野性。

惊蛰不自觉想起十九,可惜那块牛肉,那可是他在大妈中冲锋陷阵抢回来的一块又便宜又好的肉!

“我知道他结婚了。”惊蛰叹着气说,“我跟雷准只是买卖关系,雷准要是不顾家,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就是那种人,不会把谁当回事的,每个月跟他多要点生活费就行了。”

“你很了解嘛。”那人用食指挑起惊蛰的下巴,啧啧有声,“你从他那里拿到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只要你以后离他远点。”

惊蛰的下巴被人挑着,嘴都有点张不开:“我的价格你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而且我现在只卖酒,不卖身,从良很久了。还有,大佬,我没缠着他,你要是有本事让他以后都别来找我,我倒要谢谢你。”

那人恼羞成怒,怒极反笑,边笑边用大拇指摸索着惊蛰的脸颊:“你倒真有点出来卖的资本,不过,就凭你这种货色……还是说,你床上技术很好?”

这人一脸探究精神,惊蛰真怕他当场按倒自己三下五除二吃干抹净。失身事小,这关口,钱却要不回来啊,惊蛰情急之下大吼道:“兄台三思啊!我从今天早晨开始拉肚子刚刚还肚子疼来着呢!”

那人一怔,忽然甩了惊蛰一巴掌,怒道:“恶心!你这种下贱的男妓给我上我都嫌脏!”

气氛一时间冷下来,一来这巴掌甩得太重,惊蛰耳朵轰鸣半天都听不到周围的声响,祈祷着可千万别跟爱迪生似的一耳光叫人甩聋了一边用舌头顶右边脸颊,奶奶的,肯定肿了。另一方面,这位杀气腾腾的小哥的确被震撼到了,脑子里转了半天,想起正事,冷笑道:“看来,你是不打算离雷准远点?”

惊蛰泪奔:“你能让他离我远点我给你做什么都行啊!”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哥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嘴角扯动着左脸的伤疤笑了,“我不打你,那样太暴力,我会让你吃点苦头的,到时候看你还嘴不嘴硬。”

说完,转身摔门走人。

惊蛰松了口气,忽然,身边响起一阵窸窣,他转过头,被捆了个结实的大小姐坐起身,蒙着黑布的眼睛转向他的方向,大声道:“你就答应他离那个雷准远点我们不就能得救了么?”

惊蛰换了个姿势,坐得更舒服些:“笑话,要是雷准以后还三天两头来找我,他们不是又要把我抓起来说我不守信用?”

“起码……起码……我会被放了啊!”大小姐很委屈,“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一点担当都没有!”

“我是很想说啊,可是那个人根本没有给我说的机会,不然下次他来,我告诉他放了你。”

“哼,要是十九在,肯定会不顾一切救我出去的。”

惊蛰也跟着哼哼:要是十九在,把我救走了他就谁也不管了,还不顾一切?

“喂,你。”大小姐扭捏着,“你帮我,把眼睛上这个东西解下来。”

惊蛰叹气:“我的手也被反绑着呢,不然你转过头,我用牙齿帮你解下来。”

“啊?”秦佩佩想了想,实在没别的办法,只能循着声音背过身,惊蛰探起身,牙齿轻轻咬住黑布的边缘,用力地,一抽,黑布像一缕发,从女孩面前落下,光明又溢满她的眼前。

秦佩佩转过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惊蛰身子一软,靠在墙上,吹了声口哨:“看不出来,其实你很漂亮嘛,他们是不是因为垂涎你的美色才一起把你抓来的?我记得那个时候咱俩离的很远啊。”

秦佩佩晃晃头:“我当然漂亮又可爱,至于他们为什么抓我来……你晕倒在洗手间,有个人扶着你说你中风要赶紧送医,我就说我是你朋友,可以开车送你去,结果没走出多远就被人拍晕了。”

惊蛰乐不可支:“谁让你管闲事了。”

“我能不管你么?”秦佩佩嗫嚅,“十九说过的,全世界他只想保护你一个人,如果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受到伤害,他不是要恨死我了?”

“你就那么喜欢他?”惊蛰笑,“他是个傻子笨蛋,连爱是什么都不懂。”

“他不懂,我可以用行动告诉他啊。”少女的眼中充满了粉红色桃心,“占星师告诉我,回到故乡就可以遇到我的爱,而我一回来就遇见了他。他就像《暮光之城》里的爱德华,深情沉默,但是对爱情绝对忠贞。”

惊蛰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爱德华?那个豆丁炼金术师?”

佩佩歪着头:“爱德华不是吸血鬼么,他还会炼金术?《暮光之城》也出番外?”

惊蛰实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顺着她的话说:“什么不能出番外啊,《焚心劫》完结了还能补上两章番外呢。”

佩佩似懂非懂,过了半天,抬起头问惊蛰:“你真的是十九的哥哥?”

惊蛰忙不迭点头:“当然啊。”

“十九那天晚上,吻我了。”佩佩看到惊蛰的呼吸滞了滞,并没有多想,接着说,“我跟他说,喜欢他,愿意跟他结婚,他喜欢孩子,我给他生多少都没关系,然后,他忽然就吻我了。”

惊蛰努力挤出一丝笑:“这是好事啊。”

“他不高兴,他狠狠地咬我的舌头,都咬出血了。他说让我以后不要再缠着他,还说,惊蛰不能生孩子,他就一辈子也不要孩子。”佩佩说着说着,眼眶红了,“我做错了什么,你安慰我说他喜欢我,我又不是傻子!他宁可看手机屏幕上你的照片都不肯看我一眼,直到现在,写得最漂亮的两个字就是惊蛰。他连汉字都认不全呢,天知道这两个字他练了多少遍!我哪里不好,你又不喜欢他,可是我喜欢他啊!”

惊蛰抿着唇,良久,打断少女的哭泣:“他,咬你的舌头?”

佩佩轻轻地点点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他一眼。惊蛰把头靠在墙壁上,仰着头看天花板,这间屋子的天花板真高啊,那样小小一盏灯泡是怎么把这屋子照得像正午一样的呢?

“可是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惊蛰说。

“惊蛰,你没什么好。”秦佩佩抬起眼,挂着泪珠的眼睛直视惊蛰,“你俗气又自私,你根本不是来不及叫人放我出去,你根本就是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你……你还跟男人纠缠不清,甚至,甚至是个结了婚的男人!你没什么好,十九爱上你,只是因为……”

惊蛰静静看着她。

“只是因为……他真的像爱德华,无论那个人是谁,动了心就是动了心,不会变。”

十九听完手下汇报收集来的消息,初步断定惊蛰是在离家最近的那家肯德基失踪的,而当时他正跟秦佩佩在一起。但绑架他们的是谁,却到现在还没有调查出来,对方似乎是做这种事的老手,思虑周全办事干脆,一点线索也没有留下。没有电话再打来,在这城市里有太多不为人知的角落,任何一个都足够十九这辈子都见不到惊蛰。

他把头重重磕在墙上,不许自己再有悲观的想法。

彪哥的事业做的有多大他一直理不出头绪,这件事上却能猜出个七七八八,偌大一个事业,彪哥竟能保持如此低调,实在高明。借着这件事,彪哥也算是把自己的底牌都露给了十九,这是给予十九的信任,也是暗示。十九要帮助彪哥,就能收获无上荣耀和地位,要背叛彪哥,彪哥也一样能置他于死地,无论天涯海角。

可现在他并不关心这些,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十九一夜未睡,而寻找惊蛰,依旧像大海捞针。

跟着他的小弟猪脚端过来一杯咖啡,试探着问:“九哥,要不你去睡一觉,别等人没找着,你先累坏了。”

熬夜,对于十九而言不算什么,以前为了捕猎,常常一天一夜蛰伏在草丛里,只为了等待猎物靠近一跃而出。他抬眼看了看猪脚,接过咖啡,喝了一口,皱着眉头放在一旁。

刚在惊蛰家住下的时候,他喝不惯这些纯净水,每次都是嗓子干渴的不行才勉强抿一口润润嗓子。研究所的人从来不注意他的饮食,送来的水上往往漂浮着一层垢污,他喝了,肚子疼了两天,后来也慢慢适应了,实在没想到,改喝这些干净的水,竟也会不适应起来。惊蛰无奈,到超市扫荡来各式茶叶,一次换一样,给他清肠道洗口腔,从此,他喜欢上喝茶,也自然,喝不惯咖啡。

猪脚猜到大概是咖啡不合口味,忙奔出门换了壶茶。他最开始跟这位大哥的时候,根本不服气。这分明是个少年,而且闷闷地不说话,杵在那电线杆一样高且瘦,哪里像混黑道的,当模特差不多。可后来打了几次仗,才知道的确是个狠角色。有他的地方,基本用不着别人出手,无论多少人出现,都照样只剩一地哀号。

猪脚渐渐由佩服转为崇拜,心甘情愿跟着这位不爱说话的九哥,甚至连年龄问题都不计较。十九对谁都保持着戒心,但猪脚知道,他其实并不是个冷漠的人,只是他的热情,大半都给了一个人。那个人他知道,是个MB,跟十九住在一起,他有一次见到两个人各自拿一个甜筒坐在路边舔,一样的傻气。

所以当知道这次是那个人出事,他一点也不敢懈怠,陪着十九一夜没睡。十九心里有个最柔软的部分,不能随便侵犯,而惊蛰,就站在那里。

“昨天晚上,他回家了么?”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十九还是想问问。

猪脚摇摇头:“兄弟们守了一夜,没见到惊蛰哥回来,不过,倒是有个人在楼下等了半宿。”

“谁?”十九问。

“好像是……弟兄们也就是在电视上见过,可能认得不准,大概,是那个雷准。”猪脚试探着说。

十九的身子猛的一战,肩膀蓦地耸起来,竟像要冲上去与谁打一仗。猪脚被他吓了一跳,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九哥,那个雷准,现在是黑白通吃,很有些门道。你看,咱们是不是……叫他一起查查……”

十九低着头,只是拳头越攥越紧,像是很不服气。猪脚被他的气势煞到,恨不得退后一步好避一避,那人却忽然踢开椅子站起身,走到窗边,俯视着楼下。彪哥大概很喜欢这种俯视众生的感觉吧,所以把自己的办公室安置在这幢楼的顶层,而自己,也不过比他低一层而已。早高峰上班的人们已经开始活动,路口堵得不像样,行人一路小跑,看起来庸庸碌碌的生活,其实却是惊蛰最羡慕的生活。

雷准站得比他们更高,一定看得更远,俯视的角度,也更加倨傲。他就像压在十九头上的一座山,这是惊蛰最初爱过的人,说不定现在也还在爱着。只要他出现,惊蛰就会不自觉地将视线放在他身上。

“我,做不到么?”十九喃喃。

“也不是做不到,只是要花些时间。”猪脚絮絮叨叨解释,“雷准在市里是个什么地位九哥也知道,咱们查归查,总归需要时间,可换了雷准,说不定放出话,人家就要乖乖把惊蛰哥送回来。我这也是怕时间拖得太久,惊蛰哥吃苦头,九哥要是不愿意……”

十九转过头,越过他,走出门去。

雷准公司旗下的办公大厦是本市的地标性建筑,也是省内都闻名的龙头企业。十九没有坐车,步行走到那高耸的楼下。这一路足够他想清楚做决定,也暗暗下决心。

早上近九点,日光充沛,雷准向来没有自己开车的习惯,下了车,便要往楼里走,恍惚间感到有谁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顺藤摸瓜看过去,嘴角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十九站在马路对面,这不是条多么宽敞的街道,从一边走到另一边,一分钟就够了。

惊蛰,只有这一次,这一次之后,我发誓,我会成为最强的,我会独自担负起保护你的重任,我要站在你身后,全世界就没有人敢再欺负你。

他迎着雷准的目光,迈出了第一步,第一步之后,又是第二步,第三步……

雷准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人朝自己走来,很是好奇他为什么会心血来潮来找自己。谈判么?抑或,求和?嘴角的笑意更盛,却发现,十九站在马路中间,不动了。

口袋里手机在震动,十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起来,猪脚的声音直冲云霄,连开车疾掠而过的司机都感到耳朵一震。

“九哥,查到惊蛰哥的下落了!”

雷准眯着眼,看十九不顾车来车往飞身往来路跑去,竟比车子还要快。谁的电话让他这么着急?昨天一天,惊蛰的电话打不通,家里又没有人,是出什么事了?

他微微偏头,对身边的特助说:“去查查。”

28.饿肚子

十九一言不发走到窗边,猪脚跟在后头赔着笑脸讨好,二哥撇撇嘴,扔下那页文件缓和气氛道:“知道了是谁干的也很好,顺藤摸瓜就能查出来惊蛰在哪里嘛。”

十九还是不说话,猪脚都快哭出来了,求助般望着二哥。二哥还要说什么,却有人推门进来了。

正是一直没露面的彪哥。

彪哥走到桌边,拿起文件看了一眼,冷笑一声,眼望着二哥道:“宁飞?宁家那位掌上明珠?”

二哥不知道彪哥是什么意思,顺着答道:“现在是雷准的妻子。”

“那这件事,我们大可以报给雷准,让他看着该怎么处置自己老婆怎么放人。”彪哥觑了他们一眼,冷冷道,“还愣在这儿,非得等到惊蛰缺胳膊少腿才活动?人手也给你们了,不愿意硬碰硬把人救出来,就去找雷准要人,杵在这算什么?”

二哥忙答道:“我这就去致电雷准。”

“二哥!”十九忽然回过头,“不用找雷准,这件事我来解决。”

他看了猪脚一眼,大步走出房间,肩膀微微耸着,是惯有的应战姿势。待他走远,彪哥看着二哥,微微舒了口气:“雷准是十九心头的一根刺,也是最能激起他斗志的东西。”

二哥点点头,眼中有些软,彪哥拍拍他肩,知道自己的兄弟终究是个宽厚的人,也不再说什么。严忆下午要去医院例行检查,这关口,他是一定要陪同的。他拉开门走出去,阳光正好,也不知道现在给孩子预备衣服算不算早。

天刚亮,昨夜那位刀疤男就凶神恶煞又出现。他似乎一点也不奇怪秦佩佩眼上的黑布被取下,淡定地看了惊蛰一眼就去拉秦佩佩。佩佩以为这人终于发现自己是个美女打算对自己不轨,嗓子扯开叫得惊天动地。惊蛰也吓着了,跟着喊“好男不跟女斗,有什么冲着我来”。人家根本不搭理他,两脚把他踹得动弹不得,拽着秦佩佩就出了门。惊蛰看着重重摔上的门暗自咬牙,你昨天打我一耳光,今天又踹我两脚,等我出去,加倍还给你!

恨过了,便替秦佩佩祈祷,希望那位幕后高人是个同性恋,对佩佩勃不起来。

晚些时候,有人送了一个馒头过来,这是昨夜到现在惊蛰吃的唯一一点东西。惊蛰可怜巴巴地看着送饭过来的人:“我手绑着,怎么吃啊,更何况,这点也不够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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