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南琼就给曹榕准备好了骆驼和在大漠中要用到的东西,东西十分齐备,而且有些东西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弄到的,这让曹榕怀疑南琼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去。
大漠曹榕是没去过,之前有一段时间,他是想去的,最后还是放弃了。
曹榕去大漠是跟着一队去那边行商的,他们跟曹榕在晨国倒卖一些特别珍贵的东西不同,他们是真正的行脚商人,走最艰苦的路,卖最新鲜的东西。同时,他们也是大漠生存的好手,跟着他们绝对不会是死在那里。
在大漠走过的人,似乎都有种热情,对人的热情。虽然曹榕看起来冷冷淡淡的,但是他们还是热热闹闹地跟曹榕说了一下大漠的情况,热情接受了他的加入。
这个队伍里有三个是行脚商人,似乎是三兄弟,还有一个瘦瘦小小的小个子,虽然着男装打扮,但是,这个扮相太逊,一看就看出是个男扮女装的女人。还有一对奇怪的师傅,师傅看起来很温和,对谁都笑笑,讲话也很有礼貌的,温文尔雅的样子,而徒弟则像是只泼猴,脾气极其怪,只是拿着一双锐利的眼睛看着别人,曹榕被他看了一眼,背后就寒毛直竖,好像是被什么怪物盯上的感觉。
这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大漠的方向行去。
大漠不像是晨国,虽然,接连着晨国,但是,大漠是另一种天气,白天热得要命,夜晚又冷地要命,风沙大。沙子软,简直就是走一步退半步的情况。
虽然大漠的行脚商热情,但是,也敌不过曹榕的二月天,最终,曹榕被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看着这些人有说有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只是面部表情热闹不起来,他也没办法,他的表情就跟他的表达能力一样,很贫乏。
曹榕注意到,那个瘦小的女人一直瞧瞧地回头看他,刚开始不注意,但是,次数多了,曹榕难免会对上她的视线。一对上曹榕的视线,女人就会很羞怯的回避。
这种情况,曹榕看多了,药铺时候,有些女人就会装模作样地这样看他,不过,他大多时候都不会去理会,任由他们的一片芳心碎成渣渣,这也没办法,他冷嘛。
最后,是这个女人主动慢下脚步走到曹榕身边,然后,犹豫了半会儿才开口说话,声音也是弱弱的,像是得了病一样,“嗯,我叫孙勉,你叫什么?”
“曹榕?”
“那我能叫你曹大哥吗?”
“嗯。”
“你来大漠是干什么的?”
她问完,曹榕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那人似乎被曹榕这一看惊到了,急急说道:“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说完就不再说话了。
曹榕暗暗叹了口气。这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看看南琼,再看看眼前这位。
“我是去治病。”
曹榕看到孙勉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惊讶,可能是看不出来曹榕是个大夫。的确,曹榕身上一点大夫的气质都没有,如果说他是个流浪者会更让人信服一点。
孙勉惊讶完以后就带上了崇拜的眼神,说道:“原来是大夫啊。”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很快就看不见后边的城池了。行走在一望无际的大漠,烈日当空,风沙开始大了起来。
孙勉因为身子弱,再加上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开始有点气喘,头上的汗跟不值钱一样,啪啦啦留下来,没个消停。曹榕情况比她好点,毕竟是大男人。
不多久,曹榕走在她旁边,只见她重心不稳地开始晃动了起来,一下子倒在了曹榕的身上。曹榕扳过她的脸一看,才发现,孙勉的脸已经开始泛红,明显是烧伤的迹象,而且眼睛也翻起了白眼。许是中暑了。
此时,风沙开始大了起来,呼呼的风沙中,只能看见前边人的身影渐渐远去。曹榕扶着孙勉,看她这个样子是不行了。他扶着她坐了下来,从骆驼身上解下水袋硬是让孙勉喝下去几口,然后,快速地在她的人中处掐了几下,看她才算是有点清醒了过来。再一看,前边的那几个人已经不知去向。
这漫天的大风沙就像是个吃人的怪物,能够很快将人埋住。曹榕也深知在沙漠遇到这样的风沙是很危险的。他用披风将孙勉围了起来,放到骆驼上,牵着骆驼慢慢沿着大队伍去的方向慢慢前行。
大漠远比曹榕想象的来的可怕,以前还在现代的时候,看过一些历险的小说,他们常常会在大漠遇到些怪物什么的,但是,神奇的却总是会有惊无险,会常常出现这样的场景:怪物恰巧被不小心刺中要害,死掉了,有高人搭救等等。
但是,现下曹榕遇到了最大的敌人就是自然恶劣的气候。
天渐渐黑下来,风沙变得更加的肆虐。孙勉几次醒过来,却是哭了起来,曹榕隐约听着这个隐忍的哭声,更像是午夜的女鬼传来的声音,让人心里毛毛的。
曹榕找了一块石头,将骆驼牵引的绳子绑在上头才将孙勉给弄了下来。这块石头足够挡住两个人,减少了风沙的袭击。孙勉坐在一边,蜷缩着身体,将自己包成一团。显然是被这样恶劣的天气吓坏了。愣愣地看着地上,都不敢抬起头来。
曹榕真是奇怪了,这么胆小的一个人,怎么敢就这样跑出来。
他闭了闭眼睛靠在石头上,决定休息一会儿,他们必须在两天内到底那个要去的地方,否则他们不是饿死就是渴死,现在他还附带着这么一个累赘。
曹榕才休息不到一刻钟,便听到一声惊呼声。他连忙睁开眼睛看去。孙勉已经爬着到了他身边,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服,埋在他胸口,手指颤巍巍地指着身后。曹榕看了看没什么东西,四周实在是太黑,看不太清楚。他轻拍了下孙勉,自己走了过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一具死人骨头,就在他不打算搭理的时候,下一刻,他已经皱起了眉头,这死人骨头是没什么特别的,特别的是,这死人骨头身上的衣服。这衣服曹榕很熟悉,是那三个行脚商人中的一个,因为,他们穿的衣服很特别,都那种蛇皮制的,这种材料的衣服很少见,于是,当初曹榕就特别看了一眼。
这骨头上没有一丝的肉,很干净,倒像是已经死了很久的样子,但是,刚几个小时前,曹榕还跟在他们的身后走着。
曹榕蹲下来检查了起来,发现骨头上有被什么东西啃过的痕迹,那东西十分锋利,都已经在骨头上留下了凹痕,看样子是饿昏了吧,居然啃地这么干净。
曹榕一阵恶寒,不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鬼东西。他退后了几步,直到回到原来的位置。他谨慎的看看四周,只能听到风沙的声音,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野兽的气息。难道是真的在这地方遇到怪物了?
孙勉拉着曹榕的袖子,带着哭腔道:“曹大哥,我,我们……走吧,不要呆在这里,我怕。”
曹榕安慰地拍拍她,说道:“现在不能走,现在一走,我们就走不出去了。”
然后,看到她害怕的眼神,虽然心里不确定,但还是说这边没什么危险,我们就休息一晚上。
风吹得曹榕胃开始抽蓄地疼,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连水都没有喝过,连着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他蜷缩起身体,耳朵嗡嗡叫了起来,连孙勉在旁边喊他他也听不见。
他觉得自己眼皮都有点睁不开了,孙勉在他旁边看到他的样子也有些吓到了,显然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状况,在旁边不知所措,到最后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在黑暗中,曹榕似乎看到孙勉的背后出现了两个人影,但是,他的痛觉神经导致他看东西都有些模糊,他眯着眼睛好半天,最后陷入了昏迷当中。
第二十八章:喇蓝
曹榕记得自己是被痛晕过去了,自己的胃从来没有这么难受过,看来,南琼那个所谓的养胃茶实在是不行,这不坑爹嘛这是,倒是比以前还要痛苦,他这绝对已经胃穿孔了。
曹榕醒过来,习惯性的摸摸肚子,似乎没有痛了,他蜷着身体躺了一会儿,突然睁开眼睛。因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侧坐着看了看四周,一种不同的气氛瞬间包围了他,从天花到墙壁,都是深黄色或是金色的花纹图案,这些图案都是被细细雕琢出来。门口还放了一个很大的花瓶,上面插着几束长长的,属于热带的花束。
整个房间里充满着异香,让曹榕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那些手脚腕上带着铃铛蒙着面纱跳着蛇舞的西域美女。
这明显已经不是自己有所认知的地方,在那昏迷过后的事情他是一概不知,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看看现下自己的情况。
他哀叹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果然是老了,走走路吹吹风都能出点事情,想当年,自己长途跋涉几千里,几天几夜都是凑合着硬梆梆的大饼过日子。
他下地时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也被人换过了,换上一身不知所以为的衣服,简直是莫名其妙。
曹榕一下子脾气就上来了,他平时是很淡定,但是,他有接触恐惧症,他讨厌别人碰他,尤其是在他不省人事,或者是不知道的情况下,但是,有时候,人的性情里,就是有一种不可理喻的情绪在,只是爆炸点不同。
他的身上的衣服做工是不错,穿着也很舒服,但是,此刻,曹榕就是觉得哪哪都不舒服,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想一下将衣服撕烂仍在哪个角落,事实上,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房间里根本没有留任何可以替换的衣服给他,而且,他自己的衣服也不知去向。
曹榕愤怒地推开门,一阵阳光照射进来,刺得他立马用手去挡住,导致他没看到旁边的两个惊讶着的侍卫。
侍卫看到曹榕的瞬间,突然觉得,阿修罗神来到了身边,顿时升起了一阵敬畏之心,也不知道为什么,曹榕的那种冷漠淡定的表情总是给人一种将世间万物掌控在手。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他们就这么看了。
那两个人左右看看,说着一句曹榕听不懂的话,曹榕站在那边冷着脸看着他们两个人自说自话,根本没明白,曹榕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到最后,曹榕是一句也没听懂地情况下,点点头,径直走了出去。
两侍卫在一阵对牛弹琴的解说之后,看到曹榕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去,马上跑过去拦住,又开始说起那些叽里呱啦的话。
但是,从他们的动作里,曹榕理解了一个意思,便是,他们是想让曹榕呆在屋子里别随便乱走动。他朝着这条长长的走道看去,这简直就是古代英国风格的皇室建筑,高高的顶棚,金灿灿的墙壁,华丽的走道一直通向不知名的那头,然后有好几个拐弯处,阳光从半圆形的窗户里照射进来。
正在曹榕要妥协的时候,一声女人的惊叫声吓住了他们三。
那声音太突然,也太震耳欲聋,震得他们虎躯一震,都忘记了当下应该做什么。曹榕第一个回过神来,皱着眉头,这已经是他的习惯了,不管是在苦恼的时候,难过的时候,疑惑的时候,都集表情与这一方丘壑之中,万变不离其宗。所以,仔细看他的眉间,会有两道痕迹。
曹榕虽然昏睡刚醒,但是,对于人类的探知欲望来说,那不算什么。曹榕利落地跑到那个声音的发源地,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的男人?女人?还有一些穿着奇异服装的,貌似是侍卫的人,因为,他们手里有武器,那是没有刀鞘的大刀,危险着呢。
曹榕就那样特扎眼地站在那里,站在那一众都是五颜六色的头发,白白皮肤的少女们中间。
她们起先是因为那个恐怖的叫声才围了过来,估计是看腻了,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站在那,就起了好奇心。曹榕就奇怪了,这国家是真开放啊,男女之间一点芥蒂都没有,那些个女的就这样明目张胆地给他抛媚眼来着,还叽里咕噜地说着他完全听不懂的话。他现在的感觉就是来到了外国,语言不通是最让人头痛的。
你说呗,没法交流,那还能做出什么事,在这个世界上,可以交流,都能交流出很多误会,那没法交流,那不是麻烦更多。
也有的人会说,没法交流,那就不用交流,那就是省得误会,大家都不用解释,多轻松。
唉唉,扯远了。现在回来。
曹榕正不知道怎么办,冷眼看着这群热情的大姑娘,突然一个声音让他想哭一场。
那人说着标准的晨国语言,他说:“你就是南琼介绍来的大夫吧。”
曹榕因为比姑娘们高出半个头多,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
那人站在那里,逆着阳光,整张脸被阴影映照得更加深刻,金色的头发被挽起一束扎在脑后,碧蓝色的眼睛深沉的像大海,看不透,是真的看不透,虽然他是弯着眼睛在笑,但是,却让人感觉,他不单单是在笑,这么简单,那背后还有更深更值得探索的成分。他穿着一身绣着金边的精致的绸缎衣服,脚上踏着黑色的高邦靴子,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英国的贵族一般。
真的是很英俊很气势的一个男人。
他就是那个找到南琼并且让他来这边的人。
原来这里就是喇蓝。
曹榕在思考,他怎么便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里,还住进了这座建筑物里面,而且他目前连这个男人的身份都不清楚,只觉得有种怪异的感觉围绕着他。
男人跟那些女人说了什么,女人们带着银铃般的声音,笑着走了开来,男人背对着侍卫们挥挥手,他们也很自发自觉地整齐地离开了。
顿时,整个走道里安静得异常,只有阳光在细尘中飘洒的声音,还有一股暖味道。
这时候,这种环境,曹榕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午休时候的教室,大家吃完饭趴在桌上,有呼呼睡的,有写作业的,安静的,静谧的,只有阳光的声音。
没等曹榕回忆结束,男人便打断了他,他笑着走到曹榕面前,曹榕这才发现,男人比他高,他要微微抬头,才能对上他的眼睛,那双深沉如大海,看不透的眼睛,碧蓝色,碧蓝色的。
“曹大夫,我是该这么称呼你吧。”男人优雅地伸出手给曹榕做了个请的姿势。“那么请曹大夫来给拙荆诊断一下,看是什么病。”
曹榕暗叹,这男人倒是很洋气,举手投足之间怎么看怎么像是现代出来的绅士,难不成也是穿过来的。
一进到房间,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也不知道房间里放了什么。除去那些怪味道,房间还是很精致的,也很大,摆设什么的都像是工艺品,金银晃得人眼花。
一张大圆床盖着纱帐下,一个人躺在那里直哼哼,刚才那个大声音就是这个人传出来的吧。
曹榕得到了人家丈夫的允许便大大方方地过去坐到床边。
古代人是很麻烦的,有很多礼数,虽然这个古代比较开放,但是,一些大家闺秀,被自己的父母藏着掖着,就等着钓金龟婿的那档次可不是随便谁谁都碰的起的,所以也常常会出现,吊着一根绳子,远远地把脉,连个面都不让见的情况出现。曹榕对于这个最是无奈了。
曹榕看了看纱帐里那个模糊的身影,正犹豫要怎么给人家诊断,那男人走过来,很客气地将纱帐掀开,对曹榕说道:“你随意。”
这话听得曹榕一阵皱眉,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才朝床上看去。床上的女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她难受着额头上都是汗水,估计这种喊叫也是常常会有的,但是,也太撕心裂肺了吧,听地让人寒毛直竖。
曹榕没给孕妇看过病,是因为,邵朝不缺好的接生婆,没他这个大男人什么事,他也奇怪,为什么这个做丈夫的会让一个男人来看他要生孩子的老婆,不过,这国家这么开放,一切都说得开了。
曹榕一边漫无边际地自己的想法,一边给男人的老婆诊断,结果还是,这个女人没怀孕。
男人好像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脸上没有什么类似失望,伤心,恐惧等等异样的表情,他只是搬了张凳子,坐在曹榕的不远处,温和地看着他诊断,然后说话。
这让曹榕顿时觉得很尴尬。
曹榕从来都不会表现情绪,他冷冷地看了男人一眼,继续说道:“其实,我说了你也不懂,不过,我只能告诉你,你夫人的事情很麻烦,也很危险,你得考虑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