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别想!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答应的!”
“啧啧啧”,甩了甩手上的证件,时舞才不理会跳脚炸毛企图反抗命运的连理,“凭着这个,向刑侦组要几个人还是不成问题的吧”,言语间得瑟的那个劲,真让人想冲上去好一顿揍。
离散和叶鱼这个时候由于受到太大的惊吓,已经完全石化,无法充当反抗军的战斗力。连理在对方官威的“强压”之下也说不出话。难道为此非要辞职闹到不可吗?抓鬼?坑爹呢!开什么玩笑。简直就是飞来横祸。
“等等——”
一直保持沉默的胤禩,在想明白时舞说的在场四人还包括自己之后,终于皱着眉开口了。由于心里还残留着刚才被这个女人捏脸的阴影,他不敢靠的太近,所以仍是缩在连理后面,然而声音倒是洪亮,“姑娘,我不是你国人氏,所以你方才的要求,我恐是恕难从命了”。
“他什么毛病?”
时舞听胤禩说话听得头皮发麻,难得的也皱起两撇柳叶眉,向挡在他前面的人问道。
“这家伙不是警察,你向警局要不到他的。他就是个从医院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第十三章:哦,你总是心太软(三)
“你也是精神病,你们所有都是精神病!我没有不正常,是你们不正常——”
本来应该轮到八爷反驳的一句话,却因为那人不懂精神病的意思,让离散接了过去。见不到妖魔鬼怪的人,就在听到连理对时舞的回答之后,突然从石化进化到崩坏,狞笑着把面前的几个人都骂了一遍。叶鱼看得目瞪口呆,不知道再怎么往下接,只是扯扯对方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下来。
时舞反正也不在意,连看都懒得看一眼,摊手向连理道,“以后还是你们搭档,所以,你负责搞定他”。
“搞定他?”
没明白过来女上级的意思,连理追着问了一句。
“一个月之内,无论你用什么方法,让他开阴阳眼。”
“阴阳眼……”
离散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求证似的转向连理,却发现那人低着头正猛击自己的耳朵,嘴巴里面振振有词,“一定是我听错,一定是我听错”。
“需要我再说一遍吗?连理警官。”
“不,不要了”,不敢让即将成为直属上司的人多费口舌,连理识趣的拒绝了对方的好意,然而脸还是皱成了苦瓜,“只是,开阴阳眼这方面,不是我的专长啊,我送他去阴间倒是可以,生死一线间这事我擅长的很”。
“嗯?你们走的是相爱相杀的路线吗?”
时舞吊着嘴角,眼睛弯成月芽儿。
“谁告诉你我们是一对了?!!”
“哦?”
“……抱、抱歉,失态了。”
拼命忍了又忍,结果还是不争气的炸毛了。连理急忙赔着不是,观察着未来生死掌权人的表情,还好,那人看起来并不计较。
“普通来说,阴阳眼只有两种情况下会出现。一个是天生,另一个是有慧根的人得到高人相助开眼,否则,就是你再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会有。很明显,他的情况就属于两者皆不是,SO,我无能为力。”
理直气壮解释缘由的女人一脸无奈的耸耸肩,看向表情诡怪的刑侦组黄金搭档。
“时、时……”
“时小舞。”
“时小舞”,连理一边考虑着以后是不是叫她的时候省掉名字比较好,一边舔舔嘴唇开口道,“你这样的大师都没有办法,我怎么可能有办法”?
“那就不管了”,时舞顿了顿,像是不忍心放人家不清不楚的去冥思苦想,于是补道,“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也不是会有阴阳眼的那种人。可是,你偏偏看的到,这个中的原因,我也不甚清楚。总之,你仔细回忆一下,把所有有可能导致你开眼的方法都在他身上试一遍吧”。
“明白。”
突然间笑开了怀,连理那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表情让离散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玩他吗?虽然现在听起来,自己好像已经进了一个以“特别刑侦处理科”为名,挂着执法者的“羊头”,卖着抓鬼的“狗肉”的诡异中央部门,但是,这确定不是在整他吗?
“时小舞长官,我……”
“喏,这是我的名片,记得call我哦——回见了各位,特别是你,希望能很快再见到你,小、帅、哥。”
完全不理会离散伸在半空中的手,时舞就像离散看不见鬼一样选择了看不见他,直接绕到连理的身后,把名片塞到了胤禩两片紧闭的薄唇中。轻佻的送出一个飞吻,她转身扭动着性感的翘臀,迈着大步迅速消失逐渐泛起白边在雾色中。
“学长……”
叶鱼见人走的没影了,才敢开口叫连理一声,秀气的脸上红彤彤的,像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鱼,你当真了吗?那个疯女人,不过是个精神病而已。他们跟着一起闹闹,你也就信?”
接话的是离散,他满不在乎的拍拍叶鱼的肩膀,痞子一样的表情再度回到脸上。话说,虽然是撑起了门面,但他趁着后辈没注意,还是偏头看了看连理,想确认确认自己的想法是否真的没错。
“嗯,没错,那女人就是第二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看来最近,医院的看管做的不大好啊。”
“岂止是精神病,简直是疯子。要造假也不打听打听行情,就凭她?那么一个前凸后翘,年纪轻轻的姑娘,能有一级警监的警衔?要是真的,我离散的脑袋切下来让她踢着玩。嗯?连大人你刚才说什么?第二个病人?你不会又在影射我了吧?”
仗着有人肯定了自己的想法,离散立马就恢复神采奕奕的样子,又嬉皮笑脸的找抽。连理懒得搭理他,回头看了看依旧傻坐在地上的大教授。如果这些都是假的,怎么解释自己看到的一切?他真的能够不相信吗,时舞所说的一切。方牧阳的声泪俱下的控诉仍在耳边回响,让连理不得不想到了一些多余的事情。
“学长,这个教授怎么办?”
叶鱼估计也是被吓到了,不想深究为什么两人先前当着时舞的面演戏演得卖力,此刻却一口咬定那人是疯子。见连理盯着人直发呆,她为了转移话题询问了一句,顺势上前想把老者扶起来。
“不要碰我!我认错,我认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利用私权,恶意扣押方牧阳的保研资格,逼他沦为我的玩物!我该死!我该死!我是人渣,是祸害!我也没想到他会去跳楼啊!”
李显的眼睛充血,仿佛看不见叶鱼,眼光直直飘向她身后的地方。小刑警一惊,回头去看,却什么东西也没有,于是又转回来,神情复杂的看着半百的教授。
“他刚刚……是不是在认罪?这是、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被害人吗?”
离散吃惊的张大嘴巴,他倒不是惊异受害人变成了加害者,他只是没想到连理会这么淡定。毕竟,方牧阳的事情,是他让叶鱼去调查的,竟牵扯出这样惊人的内幕,难道他心里早就有数?离散当然不知道,连理就是在不久之前,刚从当事人的口中听到真相。
“叶鱼,能麻烦你吗?虽说他已经丧失反抗的力气,但为防意外,还是用警车押回去吧。回警局后,请你立马将他交由其他同事,叮嘱他们彻查此人的猥亵罪行径是否属实,一经查证,务必上报严惩。”
想起方牧阳的遭遇,连理握了握拳,忍住想要暴打李显的冲动。
“学长,放心吧,我一定办到!那……这里的案子呢?”
“基本上可以算是结案了。报告的话,等我回去睡一觉,醒了再写出来交给老大吧。你也辛苦了,押完人早点回去休息。”
完全想不到之后头疼的这篇报告要怎么写,连理上下眼皮已经开始不住的打架了。他目送叶鱼擒着人上了警车,这才转身往南校门门外走。几乎是本能性的,胤禩见着他离开,也跟在后面往出走,不远不近的与前面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
离散在一旁看见这副情景,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又上前搭住连理的肩。那人累得很,不想再耗费气力,于是侧头横他一眼,继续前进。
“连大人,那个美人到底和你什么关系?你这样不好吧?吃着碗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当心陈染给你小鞋穿。”
“你有这闲功夫管人家,不如收敛下自己。染染生你的气难道还少了吗?”
“这个嘛,我已经深刻的认识到错误了”,摆出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离散明显是在打什么鬼主意,“为了不给连大人和陈染美人未来的幸福生活造成灾难性的破坏,我决定——转移目标了!毕竟,觊觎有妇之夫到底不是君子所为啊”。
胤禩走在后面一点,就看前面那个奸猾的男人在连理耳边唧唧歪歪,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不知道哪里忽然袭来的凉意,使他浑身一颤。
“连大人,看在我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你就答应把他介绍给我吧!我是果断不信你不认识他的!你看,你看,我诚挚的表情。”
让离散撒娇卖萌的语气折腾的不行了,连理转头看了一眼和料想中完全相同的恶心表情,嫌弃的又立刻把头转了回来,前夜吃的饭都快吐出来了,忍住反胃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个铁血的警察汉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娘炮?”
“擦!你才娘炮,你们全家都娘炮!我明明是天上天下无与伦比的美颜受!瞧你说的什么娘炮,呸呸,简直就是深深的侮辱了我!给不给介绍反正就一句话,你来个痛快的吧。”
估计是连理恶心反胃的表情有点刺伤了离散,他此刻也没了耐性,催促着对方答复。连理心想,你连人家衣服都扒过了,还需要我介绍么?虽然这样想,但是话却没有说出口。
回头瞟了一眼低头跟着的胤禩,连理突然想到陈染。对啊,就算是助人为乐,在这么一个风口浪尖的时段把罪魁祸首收在家里,到底还是太蠢了!为了不让意外发生,也算是避嫌,连理在他睡意正浓,脑袋不清醒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离散,能不能让他到你家去住几天?”
第十四章:哦,你总是心太软(四)
连理的这句话,简直就像一个惊天的响雷,炸开在离散不怎么好使的脑瓜里。如果这个时候离散的身后有一条尾巴,你会看见他摇得有多欢腾。
“怎么?你不愿意?你要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强求。”
看见对方摆出一副比先前更恶心的表情,连理的睡意都快给他吓回去了,连忙作势要反悔。离散哪里肯答应。好不容易天上掉馅饼的事让自己碰见了一回,怎么能轻易就放掉呢?于是变本加厉的谄媚讨好道:“哎哟,我怎么敢不愿意!连大人钦点小的,小民要是敢推脱,岂不是不知好歹?小人这就领旨,谢主隆恩,谢主隆恩!”
由于激动而扯开了嗓门的洪亮声音,让完整的句子一字不落的进了后边人的耳朵里,胤禩眯眼看了看把称呼用的乱七八糟的那人,心里充满了不屑。他也好奇,到底连理把什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这个看起来只会溜须拍马,胸无点墨的奸佞?正在猜想之际,前面那人就忽然停下,转过身子定定的看着自己。
“我?”
十分有预见性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胤禩仍是没想到哪里能和那个拍马男扯上关系。
“到了这个时候,反应倒快”,有时候分不大清这人是真疯还是假疯,连理凝神看了他一阵,淡淡的开口道,“在我找到你的医院之前,你先跟他住”。
“不可能——”
离散听连理亲口把话说了出来,心里正是窃喜,就听见那人斩钉截铁的拒绝了,真是一点犹豫都没有。他苦着脸看了看对方,心道,你真是白生了一身攻的气场,怎么就心甘情愿去给连理压呢?饱含着无尽的无奈和遗憾,他又转回连理那头,希望求得一线曙光。
“之前就因为你乱说话,还和我扭打到一块,才让染染误会了情况气愤出走。现在?哪能由得了你选择!爱去不去,不去拉倒,我肯定是不会带你回家的。”
没有辜负那人殷勤恳切的眼光,连理这次的态度摆的很是强硬。
“若是早先给你的那位朋友造成了误会,我很抱歉。但是即便如此,我堂堂大清朝的八贝勒也不能和贱民住在一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日后此事倘若是传了出去,你叫让我如何自处?”
“贱民贱民贱民……”
胤禩理所当然的样子像一把利刃,精准的刺进离散的心口。连理懒得管顾那人内伤,只是怕这事情拖下去又有变化,当即拉了胤禩一把,正色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把你和贱民住在一起的事情外传的,你就安心去吧。我保证,不会住的太久。”
“……”
不说话?不说话就算是默认了吧?
“离散,快快快,带他回去。”
“哎——好咧!”
发现时来运转,离散霎时把片刻之前的伤心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屁颠颠的应声。随后,他又迷茫的蹙起眉头,扭捏的问道:“那个,美人,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大胆!升斗小民,怎么敢如此轻佻的称呼本贝勒!”
“小、小的罪该万死——”
连理扶额看着前面的两个人演的跟真的似的,实在不忍多年的搭档一副屁民的猥琐样,于是插话道:“他叫胤……”
“你可称呼我为八爷。”
断下对方的话,胤禩向离散丢出一句,王者风范瞬时显露无疑。
“哎,好、好咧!八、八爷。”
“行了,我不管了,我回去睡觉了。拜——”
旁若无人的伸了个懒腰,连理没功夫搭理离散尴尬的神情里透露出的兴奋劲,转身就往自己的小黑车那走。
“连大人。”
如此熟悉的称呼此刻让胤禩喊出来,着实让连理虎躯一震。他满脸蛋疼的表情回过头,“你瞎叫什么,别乱跟风啊”。
“连大人,没事,您回吧,这里交给我。八爷,咱走着。”
离散深怕又出了什么岔子,搅了这等的好事,急忙接过话。
连理等了一会,却也没见胤禩再往下说。就喊了他一声,这算什么?
“好了,我真走了。”
背过身挥挥手,他三步两步走到座驾旁边,拉门就钻进去,完全没回一下头。转动钥匙之后,发动机响起第一声,路边的灯灭了,天边泛起的鱼肚白宣告了清晨的来临。困顿的倦意在连理一坐之下席卷了体内的每个细胞,为了保证清醒,他打开车窗,强撑起精神,打着方向盘开上回家的大道。
奔驰在刚刚苏醒的城中道路上,四月的凉风由车窗吹进来,冷意使得连理浑身一哆嗦,意识猛地回来大半。在开过第三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忽然锤了一下方向盘,将车停靠到路边,掏出电话开始拨号。
“喂——”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居然就打过来了,该说什么好呢?果然是心有灵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