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意淫不止，生命不休。离散直白的解释，憋得胤禩的脸一阵白一阵红，幸好忍住没吐出来。连理那方已经开始活动关节，准备给予“爱”的教训了。离散不屑的瞧他一眼，作为一个常常受到暴力对待的人对此嗤之以鼻，完全不受威胁的继续：“连大人，你就不要傲娇了。今天让我从了你，好让人家小姑娘顺利投胎吧。”

“砰——”

“哎哟——”

“不准你乱说话！”

凭空掉下来一个杯子砸到离散的头上，动手的是石清茶。小姑娘双眼通红，冲离散嚷完，已经满脸都是眼泪。

这说哭就哭，也没个原因。特别刑侦的三人呆站着，都是没安慰过女人的无用男，此刻完全没有对策，只好等着人家自己开口。

第二十七章：来自远方的爱（二）

三人左等右等，哪知石清茶哭了又哭，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胤禩等不住了，自告奋勇的上阵，在连理和离散敬佩的目光里来到女子跟前，颤抖着手抚上对方的肩膀。哪知因为之前折腾的过了头，虚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搭上石清茶肩膀的瞬间，整个人无力的垮下去，连带着姑娘家一起摔到地上。

连理和离散没想到是这样的剧情发展，手忙脚乱的赶紧上前去扶。人还没到地方，就见石清茶一抬手，两人跟着浮起来，没费吹灰之力。胤禩让她放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道谢，连理急匆匆过去，帮着盖好被子，随后一屁股坐到床边，死死的盯住女鬼。

石清茶让他看得头皮发麻，抹掉眼角的泪痕道：“你看我做什么？又不是我让你的新欢受伤的。明明是你自己没用，要不是为了救你，人家会这样吗？哼，渣攻。”

渣……渣攻？！连理气的脸都绿了，唰的一下站起来，胳膊却被胤禩紧紧的拽住。石清茶见势不妙，连忙往离散后面躲，嘴巴还不饶人：“本来就是事实，你耍什么狠？要我说，还不如让床上躺着的那位转受为攻，和这个帅哥凑一对呢！”

离散一听有自己的好处，忙不迭的点头，双眼弯成了月牙，随即让连理一瞪，又立马收敛态度，正色道：“咳咳，小妹妹，就算你心里这样想，也不要说出来啊。这种事实，让连大人多受打击啊！”

这下，连理的脸色更难看了。胤禩见状，手上愈发不敢放松，皱着眉问离散：“受和攻指什么？”

“嗯，就是……”

“离散，够了啊！”

“什么什么？！难不成你是直男？！”

连理见离散真的要解释，厉声打断。谁知石清茶的声音和他同时响起，让胤禩的脸上出现了更加迷惘的表情。

“直男？”此时此刻，连同胤禩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没什么，用不着理解。”连理心里叹口气，重新坐到床上，伸手摸摸胤禩的脑袋，就像他常对陈染做的那样。只是这次，摸到一半脑袋都没有头发的头顶，手上的触感有些微妙，他尴尬的抿一下唇，转向对自己抱有极大成见的女鬼，语气好了不少：“石小姐，你从幽明山开始就跟着我们了？”

石清茶见危机解除，稍微从离散身后露了露头，身子往上飘了些，咬紧下唇恶狠狠的道：“我才没有跟着你们，谁跟着你们！我是跟着……”话到一半，她却突然停下不说了。离散好奇的转头看她，发现女孩的眼睛里又见泪光，当即苦着脸看向连理，眼神里尽是“看吧，都怪你”的苦涩。

连理当然也不想莫名的惹人哭，心里无奈自己怎么又中枪。他看着沉默不语的女鬼，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于是试探性的问道：“你不是跟着我们，难道是跟着陈染？”

听见对方口中说出的名字，石清茶当即不受控制的大叫：“不准你提他！你个负心汉，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陈染怎么会有那么难过的表情！”伴随尖利的女声，一旁沙发上的靠垫飞起来全力冲刺，正中连理的门面。

这一下砸得准头十足，离散和胤禩看着，心里不禁倒抽一下。连理揉揉脸，破天荒的没有动怒，望向情绪激动的陈染的粉丝，道：“你气我和他在一起？还是气我和他分开？”

“我气你连原因都不问就答应分手！你知道他有多痛才……”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就是知道，我才要速战速决。”连理平静的道出真相，眼眶禁不住红了。胤禩靠坐在病床上，犹豫片刻，将手覆到他的手腕上。

石清茶没想到他是这样的回答，整个人呆站在病房中央，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离散瞧着众人的气氛，叹口气大跨步走在沙发旁坐下，抱起双臂等着后续。

“……我只是个小粉丝，我死之前甚至都没有靠近过他十米以内的距离。我听他的歌，看他的戏，把他的海报贴满墙，但是我和他还是遥远。我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粉丝和偶像之间的感情，它特殊的任何语言都表达不了。”十八岁的女孩忽然开始叙述，落寞的表情让她的身影更模糊了一些。离散和连理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她。胤禩虽然有些词汇不甚明了，却也能知道这姑娘是在表达爱。

“……那辆闯红灯的车开过来的时候，我在想，我还没满十八岁，人生还有很多可能。我不清楚原因，我只是醒来的时候就能看见下方浑身是血的自己的尸体，还有老爸老妈悲痛欲绝的表情。我在家里呆了一段时间，父母看不到我，我亦什么也不能为他们做，我觉得很无力。后来，看着满屋子的海报，我想到了陈染。也许，死之后唯一的好处就是能靠近他吧。于是我去找他了，我知道他最近在幽明山拍戏。”

“蛊雕出现的时候，你在场？”听到这里，胤禩出声问了一句。

石清茶看他一眼，点点头：“我在场，可是我对付不了那种庞然大物。我当鬼的时间不长，只能做简单的事情。”

“不对，你是想让陈染陪你死。”胤禩听出端倪，目光霎时变了，语气也严厉起来。他盯住低头不敢看自己的石清茶，眯起眼睛，显示出与十八岁年龄不符的老成模样：“哪怕你只能做到简单的事情，但像方才对我做的那样让陈染浮起来应该不是难事吧？当时，蛊雕已经到了陈染跟前，你明明在场却没有任何动作，怎么能解释为是做不到？”

“我……我……”石清茶与胤禩同岁，却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不仅让那睿智的一双眼睛盯得脊背发凉，说话也磕巴起来。

连理和离散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此刻皆转头看胤禩，只见他面沉如水，目光不闪不避继续道：“那蛊雕虽说是上古凶兽，但究其根本也不过畜生而已。你若是有能力让陈染离开它的跟前，压根不会受到任何的阻拦。你只不过打定主意，想让陈染去阴间陪你罢了。以上这些，我可有说错？”

胤禩有理有据，头头是道，石清茶哪得反驳的机会，此刻让人堵得哑口无言，张张嘴，倒是眼泪先下来了。胤禩偏头看看连理，顾不上怜香惜玉，咄咄逼人道：“如此这般，姑娘有什么资格责难他人？情爱之选双方自由，有时因为特定理由迫而为之，轮不着外人插口。你自己都怀着狠毒心肠企图拖人阴间作陪，又哪来理由怪罪他人的无奈之举？伤心千般万般，也总是比夺其性命要好的。”

连理心知他是在为自己向石清茶发难，不由一阵感动。然而，清朝时期和现代毕竟不同，对现代而言，石清茶的年岁确实太小，一时迷惘选错了爱的表达方式也是情有可原。连理摇头示意胤禩已经足够了，柔声开口向哭成泪“鬼”的那位道：“你不用过分自责，事情已经过去了。”

那方泣不成声，根本答不了他的话。只是抬头泪眼看着连理，不住的点头。离散坐了老半天，此刻终于闲不住，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喂——我是离散，你现在在哪？……嗯嗯，明白了。那能不能耽误你一会，来一趟胤禩的病房？有些重要的事情。……我保证，就一小会，真的。……好的，等着你，待会见。”

等人收了线，连理想不到这种时刻他会给谁打电话叫人来，好奇道：“你给谁打电话？”

“啊，没谁。陈染呗——”离散答得轻轻松松，对面三人惊的下巴都快掉了。

“你怎么有他电话的？”

胤禩看连理没抓着重点，紧跟着问：“你叫他过来是何目的？”

“先回答连大人的问题”，离散晃晃手机，“号码是老早前就有了的。从你手机里翻的，当时是存下来以备日后不时之需的。而我叫他来的目的也很明显，自然是解决问题。”离散答完努嘴，朝石清茶的方向送。

“解决问题的意思是……”连理不想纠结这人当初存号码以备不时之需的意图，跟着转入下一话题。

“连大人，我说你关键时刻怎么就反应不过来呢？你想想，为什么石小姐死后进不了轮回只能人世徘徊？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知道她是陈染的粉丝，那么她心里肯定是对陈染放不下啊。所以……”

“……所以，我们应该为她一尝夙愿，好让石姑娘进入自然轮回。”胤禩接过话，他想起上次方牧阳让时舞打的魂飞魄散之事。无独有偶，连理也想起了方牧阳的事情，当即点头对离散此次的做法表示赞许。

“等、等等，我、我不想见、见他。”石清茶发觉几人的意图，抽泣着拒绝。

“不管你想不想，这是必须要做的事。唉，不过话说你见他倒还容易，如果要让他看见你就……”离散说着，目光飘向病床上的胤禩。

第二十八章：来自远方的爱（三）

察觉到离散别有深意的目光，胤禩的俊脸霎时皱成苦瓜，心里哀嚎道：又是我？！嘴上来不及出声，连理已经代为答了回去：“不行，不能用这个办法。”

“哎哟，连大人，关键时刻别掉链子，不就是吻一下嘛。新欢亲旧爱你还能吃醋怎么的？佛家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救鬼也是一样的吧。大不了你闭着眼睛，等他们亲完了我叫你。”离散为显示出仗义，拍着胸脯保证。

“我不是这个意思”，连理都懒得和他计较，反正见惯了这家伙的小贱样，也就不费心再动手教训。他扭头看了看胤禩，接着道：“你有没有想过，一旦能看见了，就再也回不到看不见的状态了。”

经他一说，离散才想起来还有这种后遗症，有些欲哭无泪的拍着脑袋道：“对啊，我当时只顾陷在贝勒爷的温柔乡里，结果完全出卖了自己以后的人生啊。”意识到此生往后都要与鬼怪作伴，离散简直要绝望了。

“板上钉钉的事还有什么好计较，当务之急是考虑眼前的情况。”连理斜这人一眼，又看看石清茶，陷入沉思。胤禩忙了好一阵，此刻体内的药力又上来，昏昏沉沉的抓住连理的手道：“我歇一会。”话音不及落下已经合上眼，呼吸声均匀起来。连理坐在旁帮忙掖了掖被子，手随意搭上胤禩的大胳膊，抬眼示意离散继续思考。

看着他们积极的为自己想办法，石清茶倒不好推脱，只能浮着身体到半空中，静候结果。片刻之后，离散激动的说道：“嘿，连大人，要不我们试试江湖偏方？”

“江湖偏方？”连理每次看到他兴奋无比的表情都觉得不靠谱，语气自然鄙夷了些。

离散撇嘴，满心委屈：“都是我听说的，没什么准头，也就说出来当个参考。”连理没搭话，点点头等着他往后说。

“民间不是谣言说牛的眼泪滴进眼睛里就能看透阴阳吗？你看这个……”

“你也说了是谣言，还有没有其他的？”不等离散话讲完，连理果断的否决了这条提议，速度之快让在场一人一鬼为之咋舌。

“那个……连警官，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石清茶战战兢兢。

连理听闻问话一愣，自己也没想起来为什么会知道此法是谣传，当即摇头道：“我就是知道。”

因为接连几日发生在离散身边的事情都挺邪门，他看连理这样，倒也不奇怪。赶紧转移了话题，提出下一条：“把乌鸦的眼睛挖出来焙干，然后磨成粉冲水喝？”

“乌鸦天生报复心强，你这么干只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连理摇头，仍是不同意。

“用尸泥敷眼睛？”

“……”

“屋子里打伞？”

“……”

“玩血腥玛丽？”

“……”

“对着镜子念‘玛尼玛尼哄’？”

“……我们还是给时舞打电话吧。”连理早该想到，凭离散的脑袋是不可能想得出真正有用的方法，此刻听多了他坑爹的办法，终于受不了，要转向专业人士求助了。

“等等”，阻止对方拨出号码，离散的表情正经起来，“还有最后一个，你听完再打不迟。”

连理很久没看见他这样的神色，于是会意的收起手机，微扬下巴：“你说吧。”

“如果我没记错，当初G大事件时，时小舞曾说过，她和胤禩一样能摸到鬼”，离散视线扫向病床，而后又回到连理身上，“但她提到你时，却只说和你一样能看到鬼。”

连理仔细回忆一遍，确认无误，点头道：“没错，她当时的确这样说。”

“所以，G大案件发生时，你只是能看到，并不能摸到啰？”离散问的别有深意，连理听罢眉头渐渐皱起来，他想起刚刚自己还差点把石清茶这个货真价实的女鬼给掐死，明显的证明了“摸不到”这种说法的谬误。然而在此之前，他在G大的实验楼旁，确实没能抓到方牧阳，这就说明……是在上次和这次事件之间，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些变化。

“你的意思是……”连理有些犹豫。

离散快速的回报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道：“我们用同样的方法开了阴阳眼，可是前一次你和胤禩通过接吻完成仪式后，只达到能看见的阶段，这次，我却能即时就碰到对方。由此可推断，因为时舞她高祖父的续魂之法，你和胤禩的能力都得到了增强。”

“……所以你认为我有办法让陈染在短时间内见鬼？”

连理还是觉得离散的理论有些荒谬，但是目前为止，他的分析又都是合乎逻辑的。况且此刻，连同连理心灵深处的直觉也开始暗暗叫嚣，表明可以尝试这种方法。

“连大人，这次真是赶鸭子上架，你不行也得行了”，离散见他摇摆不定，摊手道：“你忘了吗？时舞说过的，阴阳眼只有两种人能开，加上其他我们这些瞎猫撞上死耗子的方法，统统都是永久性无法关闭的。如果你做不到，无非石小姐注定成为孤魂野鬼，或者，陈染和我们一样，余生与鬼同眠。”

“……我知道了，我尽量吧。”

离散把话摊白了，讲出事情根本没有另辟蹊径的余地，连理无奈，口头上答应下来，心里到底还是没底。毕竟，对于一个从来没有过经验，灵异事件的新手来说，一上来就要想办法让人家见鬼，当真一点头绪也抓不到。而就在连理想着应该怎么让陈染短时间内开阴阳眼的时候，当事人已经到了医院的走廊，没差十步就走到病房门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