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妖怪~宝宝是妖怪~”许妞妞半睡半醒,抓紧许诺的衣服往爸爸怀里钻。许诺听得一头雾水,借着床头灯和程自寒无奈对
望。
许诺抱着女儿坐在床头,程自寒没了睡意,伸手摸摸女儿的脸:“妞妞,我的宝贝~”许诺亲亲那双深泓般的眼睛,学着生产后
还很虚弱的爱人刚才的话:“自寒,我的宝贝~”
“我的宝贝~”宝宝们的小名有了,程自寒念着这四个字,紧紧握住许诺的手。
51.无题
“南,怎么了这是?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啊?”这是程映之首先想到的可能性。贺南有些慌“像,又不像。”
“算了,上医院吧。”程映之把人架起来往外走。走了几步,贺南居然觉得疼痛缓解了不少。看着程映之鼻尖上的汗珠,轻轻
开口:“映之,你刚才干嘛去了?”身边的脚步顿了顿:“把小小的东西收捡了下。”两人无话进了车里,程映之给贺南系好
安全带亲亲贺南的额头“忍着点,很快就到医院了。”
真是开始于旖旎,经历惊吓,终于诡异的一天。程映之在卓然给贺南昨晚检查后得到这个结论,检查结果表明贺南没有任何临
产的征兆。就连理论和实践都很丰富的卓然也解释不了贺南下午突然发作的疼痛。
“从现在到分娩期间就不要有什么运动了,当然散步除外。保持情绪的稳定,额,之前我已经交代很多了,你们尽量照做吧。
”一向自信的卓然对于无法解释贺南的今天的情况很是丧气,送他们出去时都有气无力的。
等红灯的时候,贺南幽幽叹了口气:“映之,小小要还在得上三年级了吧?”
“唉~是啊,九岁,可不是上小三么?”程映之看着车外的灯河许久直到车辆开始通行。
“下午坐在客厅,不知怎么就想到小小了。她最喜欢趴在客厅的地板上画画,后院的秋千是她最爱玩儿的。小丫头挑食,除了
酸奶、白糖糕吃什么都不行,难怪长不好,什么都是小小的一点儿……”贺南抚着肚子喃喃说着,自小小夭折后他从来没有长
时间地说起过女儿。程映之鼻子酸得厉害,努力维持着视力的清明。“想呀想,想得全身都疼起来了,特别是肚子。我生她那
会儿都没这么疼。”
程映之把车停到路边,到后座搂住贺南:“南,别说了。求你,别这样,放轻松。小小没了,我们还有小煜和小丫头们。我们
得朝前看。等宝宝们满月了咱们出去玩儿一阵子,好不好?”
“别理我,我就是心里难受。”贺南摸着程映之的头发闷闷地说。
程映之有点儿明白了,感情南的那什么分泌异常还没好啊!
游泳事件后贺南深刻意识到情绪不稳严重影响了自己和宝宝们的健康,便下意识地和种种奇怪的负面情绪作斗争,保持稳定良
好的心情,对程映之也“和颜悦色”了很多,少了许多“奴役”和埋怨。
进了七月,温度直逼火炉。一动便汗流如浆的贺南简直想窝在空调房里不动,除了每天晚饭后半个小时的散步,贺南吃喝休闲
都在床上了。很痛恨自己懒散的状态,但更痛恨汗流不止的贺南看着不畏酷暑在后院里给月桂树浇水的父子俩,看着肚子简直
要掉下去的肚子大叹了两口气。
拖着身子回到床上,贺南百无聊赖地翻着绘本,大块强烈的色彩刺激得他只想吐。扶着肚子又回到窗前,打开玻璃窗朝下面喊
了一嗓子:“下面的,不怕热么?!程映之,带着你儿子上来,别让孩子中暑了!”贺南很少大声说话,可现在他绝对不承认
自己是太无聊了以致想让父子俩上来陪他打扑克= =
父子俩带着一身汗味进了房里,贺南捂着鼻子嫌恶道:“先去冲个澡,味儿死了!”程煜做了个鬼脸,一把掀下T恤赤着小身板
进了浴室。
看着程映之要靠过来,贺南不甚灵活地往后退了一步:“你和小煜一块儿洗洗吧,之后咱们打牌。”
“哇,南,你嫌弃我!”程映之闻闻自己身上地味道,受伤道。贺南不理他,迈着外八去书房拿扑克去了。
走道里的热气让贺南有点透不过气,加快动作拿了牌想立马回到清凉世界。回到卧室,还没来得及舒口气,就听见“呜”的一
声——空调停了。贺南心惊着不信着按下灯掣,顿觉五雷轰顶——停电了,在近四十度的情况下停电,火炉似的孕夫要暴走了
,如果可以的话。
贺南垮下肩恹恹地坐到床上,心里想着现在去哪里避暑。程映之先围着浴巾出来,贺南皱眉:“停电了~”程映之敏锐地从领导
淡然的口气里听到了牙咬切齿的味道。“没事儿,咱先换身衣服,今晚住酒店。”回头朝浴室喊:“小煜,快点儿!一小子洗
澡洗那么久。”
那厢贺南已经进了衣帽间换衣服了,束腹带放在床上,显然是嫌热不愿意系。
出了门贺南灰色的亚麻布衬衣就湿了,贴在臃肿的上身。还好程映之提前把车里的空调打开了,贺南靠在皮质座椅上舒服地叹
了口气。
车里音响放着小野丽莎的《夜来香》,沙哑低沉的浅唱在夏日听来有种清凉舒适的味道。贺南心情好了不少,闭着眼轻轻地哼
起来。
不过几首歌的功夫,就到了云都酒店。看到高耸入云的大厦,贺南就想起那个星光满天、纸醉金迷的夜晚。没打开车门,贺南
就热了起来。
扶不明原因脸红的贺南下车时程映之灼热的气息喷撒在白皙的脖子后“来日方长,小煜住校后咱们经常来。”
贺南白了他一眼:“热死啦,快进去!”心跳却莫名快了起来。
数字一个个跳着,贺南扶着酸软的腰靠着程映之。电梯里突然一片漆黑,“咚”的一下电梯下坠。不好!贺南想都没想就把程
煜推得紧贴电梯墙壁站着,自己也撞到了。程映之低吼了声:“别慌!”按下警铃,又按下了好几个数字,电梯停住了。但情
况还是危急万分,因为不知道电梯什么时候又会下坠。
大厦监控处有录像,应该很快有人赶过来维修。程映之不敢松气,搂住贺南和程煜不断安慰“没事,没事,马上有人来。”
程煜小声却尽量镇定地说:“爸爸,我不怕。”
“小煜~”贺南紧紧捏着儿子的手,声音痛苦。
“唔~”程映之感受到贺南的身体软了下来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口中发出痛呼。
程映之跪在地上扶住已经瘫软的贺南,贺南没开口只是带着程映之的手摸向身后。入手的黏腻让程映之心口一痛,知道这个时
候不能再吓到程煜,只是低低地对贺南说:“忍忍,马上就有人来了。”
贺南咬着下唇点头,汗湿的头发扫过程映之的肩头。刚才贺南受到的碰撞和恐惧焦急让刚满九个月的双胞胎迫不及待地报到了
,身下汩汩而出的羊水和周围的黑暗沉闷让贺南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52.双生
“爸~”黑闷中贺南越来越重的喘息声让程煜哭了出来,贺南睁开眼一大滴汗就滚了进去,眼睛酸辣得难受。“小煜,别怕,马
上就有人来了。唔~”腹中的胎儿一阵踢打,贺南本就中气不足的话被生生打断。
“爸爸,爸爸,你不要有事啊。呜呜呜~”儿子的哭声刺得贺南心疼不已,生死未卜的恐惧和愈演愈烈的腹痛让贺南再说不出其
他话来,只有满手冷汗地摸着程煜的头发。
黑暗中人的感觉分外敏锐,贺南清楚地感觉到两个孩子争抢着往狭窄的产道挤,骶骨的裂痛让他几欲疯狂。贺南费力地调整了
下姿势,刚一动骶骨就传来要命的痛感。“映之~疼~”贺南紧紧握住程映之的手,贺南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起码在生命最后
的时光里他和至亲至爱在一起。
程映之满头满脸都是汗,嘴里急得快起泡了。看着暗无天日的小小囚笼,程映之怒而不甘。他和贺南许诺给彼此自己的一生,
十几载光阴一蔬一饭、锅碗徐添,两人的情意早已融入彼此的骨血。十几载光阴,仅仅才过了十几载!还未儿女绕膝、还未华
发相依,他程映之怎么能够甘心?!
把贺南小心靠到墙壁边,程映之抬脚踢上电梯门:“TMD都是吃草的吗?!怎么还没有人!”困顿中的人总觉得时间被无限拖慢
,其实三人被困到电梯中还不到十分钟。程映之又框框框地敲了几下才罢手,贺南痛哼“映之,好像,好像要出来了……”
“里面有人!快,后勤部的人来了么……”电梯外突然喧哗起来,维修救援的人终于来了。
“医生,医生,这里!”有人招呼着。
程映之擦着贺南额头怎么也擦不干的汗:“南,听到了么?有人来了,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贺南微弱地点头“嗯~小煜,别
哭了。”程煜吸鼻涕吸得奋起,让已经疼得云山雾罩的贺南忍不住想笑。
倒腾了二十分钟,电梯门被打开了,一线光和丝丝冷气透了进来。程映之不知哪来的力气,抱起体重增加了许多的贺南走了出
去。朝诚惶诚恐的负责经理点了点头,就把贺南放到早已备好的担架上。回头抱抱脸上乱七八糟的程煜,哄了哄“好啦~咱们现
上医院,再过一会儿你就当哥了。别哭哦,让妹妹们笑话。”
救护车上,医生检查贺南的产口。中年医生看了看摇头“破水了,产口却只开了一点点。”程映之紧张“医生,要不要紧。可
以不可剖腹产?”医生又摇头“先观察下吧,胎儿已经入产道了,不到万不得已不主张动刀。”贺南拉住程映之坚定地看着他
“映之,我可以的。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么?嘶~啊!”低呼一声,产夫的下腹又膨隆了几分。
贺南是一个人进的产房,程映之没有跟进去。因为程煜中暑了,一下救护车就晕了过去。担架上的贺南差点儿就挣着起来了,
医生直跳脚“还不把孩子抱到急诊去~唉,内产夫干嘛呢,快躺下快躺下!”程映之深深看了贺南一眼,抱起程煜就往急诊大厅
冲。
没有程映之在身边,贺南不好意思在陌生的医生护士面前喊疼。就连呻吟都咽到肚子里了,紧抓着扶杆的手指泛着青白。打了
催产针之后,疼痛绵密难熬。忍耐地咬住下唇在医生的指导下呼吸、用力。
“好,加油!小姐姐的头已经出来了,爸爸再加一次油!”贺南的意识里只有“吸气、呼气、用力、再用力”这些指令了。胎
头把那里涨得很满,贺南闷痛地几乎窒息。
恍惚中有东西切开那里,贺南知道有血流出来。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只要孩子没事,贺南心里念道。
“哇哇哇~”新生儿的哭声洪亮有力,贺南还没来得及欣慰,又一波疼痛接踵而至。因为已经通过了一个胎儿,妹妹几乎是随着
姐姐的后脚来到这个世界。小女儿细小的哭声就在耳畔,贺南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产房外传来程映之特有的声音,跳脱、张扬有着不管不顾的潇洒——
“贺南,我爱你!”
贺南笑着闭上眼睛,想起那个中秋月下的少年:“贺南,我喜欢你!”
护士把一双女儿抱到他胸前,一模一样的两张小脸,赤子的无邪让贺南几欲落泪。看着门口,贺南湿着琉璃色的眼:“傻瓜,
我也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