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然天成 上+番外——小夜烛渊
小夜烛渊  发于:2012年06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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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不喜欢这种场合。”我打断他,“到时再说。”

饭桌上没了声响。我不记得这顿饭,我吃了多久。

记得他说过:我嫁人你陪嫁。

如今他是娶,我便是多余的了。

第二天直到送数学作业,我才看见陈天瑾。一天不见,他桌上多了不止一摞书。

他似乎忙得不可开交,随便指点我把作业放在桌角,头也没有抬起一下。我立在桌边移不动步子,许久他才注意到我。

“怎么了?”

看他投来的关切眼神,我心中突然抱有一丝希望:“听说你要成亲了?”

陈天瑾眼睛立刻弯成月牙般的弧度。我还在失神看着他,他便凑过来轻碰了下我的嘴唇。

我蓦地一惊,猛然后退一步:“你疯了?”环顾四周,幸而没有老师看见。

上回谁说要带我去丹麦,带我去法国荷兰?我的臆想吗?

不想看他邪笑的眼睛,我扭头就走。

原想着他会拉住我给我解释,可身后没有一点动静。他如果轻轻唤我一声,我也许会转身回去求他不要结婚。可身后真的没有

一点动静。

他对我的感情就这么浅薄?没有走到头,便已山穷水尽。

chapter 25

从此我看见陈天瑾绕着走,上课尽量避免目光接触,就连送作业都让唐露露小白代送。我就像把自己罩在保护圈内,用尽一切

方法对他避而远之。

然而我不知该说那是缘分还是冤家路窄,去校长室恰好撞上了陈天瑾。

奶奶不在,少不了和他搭上两句。没出几句,就被陈天瑾揽在怀里。我极力挣扎,骂他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初和戴明

远打架也没这么拼命。他似乎恼了,三两下把我制住,按在门边。我不得动弹,正巧此时我奶奶进了办公室。

怎料我奶奶和我爸一样,万事都迁就着陈天瑾。她进来见到这场景,什么都不问就认为是我的错。陈天瑾装一回老好人替我说

话。

出了校长办公室,他立刻跟出来拉住了我。我用力甩开他,狠狠说道:“虚伪!”

“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冷哼一声。

“下个月,”他说,“下个月我转到高三组。”

我别过头去。

他继续道:“我不知道你们班数学是谁代课,总之不会是什么好老师。你如果有不会的尽管来找我。要不然我给你单独上课。

“老师您出去上一个小时的课,是一个学生200吧?我陪你做了两次,一次算多少钱?能上几节课?”我说得确实太难听。

他脸都白了,语气变得特别古怪:“那是教高中生。我给大学生上一堂课一千多。”

我不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他不急不缓道:“大学一间教室有一百多个座位,平均一人十块钱。算起来哪怕想要做一次,我也得讲好几十节课,哪有教你

来得划算?”

他是空手道黑带一段,跆拳道黑带二段。我自然打不过他,我毫不在意道:“乔老师比较划算,是免费的。”

他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对,还有附赠礼品。”

说罢,信步走远,空留我一人杵在校长室门前。胸前的挂坠冰凉,垂头看见攥成拳的手在不住颤抖,我舒了口气,放松了手,

只觉得一阵酸麻感由指尖袭向心口。

他下个月就要去教高三。最后一堂课,我听得心不在焉,他教得心不在焉,众学生也有点心不在焉。

我伏在桌上,写写画画,什么都没有听见。旁边唐露露不断拿手臂撞我,提醒我陈天瑾在看我。我不理她,她倒变本加厉。

我不耐烦道:“干嘛?”

她蹙眉道:“老师叫你呢,站起来。”

我不情不愿站了起来。陈天瑾离我不过十步之遥。他朝我走过来,居高临下俯视我。我站得七歪八斜,看起来比他矮了不少。

“陈安然,我刚才讲了什么?”他一副要把我秉公处理的神情。

我心里嗤笑着,不答。

班上静悄悄的,如果平实有这么安静,万玉花该笑歪嘴了。在同学眼里我大概是受惯了娇宠,见老师发火却还不以为意怡然自

得的傻子。

陈天瑾厉声道:“站直了!”

我勉强挺了挺胸,还是一副摇摇欲坠的身形。

“我不是正式在你们学校任职,不要以为我不敢体罚。”

教室里面突然议论纷纷。

陈天瑾蹙了蹙眉:“站出去。”这可是陈天瑾第一次发火,我实在荣幸之至。

悠哉悠哉走到门口,听见他说了声“安静”,然后是书本摔在桌上的声音,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跟了出来。我还没站稳,就被一

股大力拉扯着,踉踉跄跄走到了楼梯口。我被甩到墙上,脊背撞得生疼。

当老师就是好,可以管教那么多学生,哪怕是自己错了,也可以去处罚别人。家族使命是吗?以后我也当老师。

而眼前这老师简直是斯文败类,衣冠禽兽。

可笑的是,禽兽低垂着头,语气软了下来:“以后再对你解释,好吗?”

他刚才的师威丢在哪了,这样低声下气的,还是陈天瑾吗?我判断得不错,这人果然虚伪。

我扬起手,狠狠扇过去,却被他握住手腕。意料之中。

迎面贴上来两片冰凉的唇,凉得惊心。意料之外。

我的手腕被他紧紧握着,很疼。他另一只手按住我的左肩,把我抵在墙上动弹不得,尖利的牙齿狠狠咬下来,像是要把我咬碎

。齿间满是腥甜的味道,不过片刻便被攻陷了唇齿。

承自相同的血脉,我们都有很锋利的牙齿。他的吻越是强势,双方越是痛苦。偏偏他丢不开,我也不想他丢开。

眼前蒙上一层雾,依稀看见他忍痛闭上的双眼,细长的睫毛。真的好痛!

不料被人打断。唐露露站在楼梯口,瞠目结舌。

chapter 26

“陈安然,你真的就不在意?”唐露露比我妈还唠叨,在我耳边念叨了十万八千遍。

我摸了摸嘴角的伤口,似乎又尝到一丝腥甜的味道。

那天唐露露管不住纪律才来找陈天瑾的,撞上这副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陈天瑾让她先回去,然后替我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和

嘴角,动作温柔得我简直想哭出来。

再后来,陈天瑾就真的去教高三了。所以我一直都没有见到他。

唐露露义愤填膺:“你可以去告他!陈安然你究竟在怕什么?”这话她说了五万四千遍。

“他是我叔叔,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反正现在也遇不到了,随他去吧。”

唐露露听我这话,消停了一会儿。不过半分钟又开始愤慨。

“亲闺女,别告诉别人,尤其是小白。”

唐露露的表情很扭曲,半晌才勉强点点头。

“乖。”

我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陈天瑾了。谁知道那天万玉花让我去陈天瑾办公室拿二五班的数学试卷。我让唐露露去,唐露露冷哼

一声,不睬我。我让小白去,小白说太远了,不愿意。

陈天瑾居然是一个人一间办公室,我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其实小白唐露露不愿意,我还可以麻烦别人,却不知怎的还是亲自过来了。看见陈天瑾埋头工作,我又后悔了,转身要走,听

见陈天瑾淡淡的声音:“进来。”

我极不情愿走进去,看见桌上就是我们班的试卷。头一张是我闺女的,原先一个99,被划掉改成了100。

我本来应该拿了试卷就走,却禁不住冷嘲一句:“当老师真好,可以拿分数收买人心。”

陈天瑾拿笔的手顿了顿。

我拿了试卷飞快朝门口走去,身后翻天覆地几声巨响。我迅速拉开门,被一只手按了回去。那只手缓缓下滑,停在我胸前,只

屑伸手轻轻一带,就能把我带进怀里。

然而他终究没有碰到我,他温声说道:“七月七号,不想来就算了。”语间有种模式化的礼貌和疏离,“祝福到了就可以。”

眼前的门被他缓缓拉开。

“妄想!”我把试卷摔进他办公室,纷纷扬扬大片的白纸,零散飘落。

他的眼镜黯淡无光,透着夜晚的寒气。

他想让我求他吗?

回到班上,小白凑过来要看分数。我摊手表示什么都没有拿。

小白一脸疑惑。我视若无睹:“陈天瑾现在拽了,一个人一间办公室。”

“那是当然,他现在是主任了。”小白手往我肩上一搭,说,“等我们校长走了,他能当校长也说不定呢。”

“走去哪?”

“去市教育局当局长。”

“哦。”

等陈天瑾当上校长,我也该毕业了。

转眼跨过了期末,等七月十二号拿了成绩单和暑假作业,就算是放假。我呆在家里什么都不用做,闲得发慌。

听说高三陈天瑾教的那个班,高考成绩出奇地好。无奈我的数学考得出奇地差,英语倒是出乎意料地及格了。

小白打来无数个电话催我出去打篮球,我说没心情。他说你再躲家里就比我白了。我挂了电话,转眼跑去打游戏。小白跟到游

戏里纠缠:“你是不是失恋了?暗地里跟哪个丫头谈起来的,怎么都瞒着兄弟?”

我二话不说下线了。电话手机响了又响,心情好了动手掐断,心情不好就任由它响到精疲力尽。终于有一次响的是门铃。

我顶着鸟窝头,敞着一半的衬衫纽扣,趿着一只旧拖鞋,跑去开门。来人竟是顾秦。

他显然忽略了我不修边幅的形象:“给你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没人接,还以为你在家出事了。”

“陈天瑾让你来的?”我让开门等他进来,瞥了眼日历,今天是七月一号,离他订婚可还有六天呢。

“何必弄到这副田地?”他毫不客气坐在我家沙发上。对我从不见外这点习性和陈天瑾很像。

我不理他,朝冰箱走去:“顾老师想喝点什么?”我打开冰箱门,笑了,“实在太巧,我家今天可提供可乐,可乐,可乐,以

及可乐。您想要哪样?”

“随便哪样。”

这对白真TM白痴。

“陈天瑾欠我一个解释。他为什么不亲自来?”

“现在恐怕来不了。”

准备订婚的事吗?“那个小贱人为什么要嫁给乔缇娜?”

顾秦被呛了一下,半晌才顺过气来,要笑不笑地对我说:“既然他没跟你解释,我也不方便说。”

“反正七月七号,我不会去的。”

“他也不希望你去。”顾秦心有不忍地看着我,“一个月不见,你不想他吗?”

“不想,”我回答得很干脆,见他一脸“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我不情不愿道,“不想想他,但还是忍不住想。”

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说实话,顿了很久,才犹豫不决地说:“他又住院了,你去看看他吧。”

“又住院?这小娘子真脆弱,没我照看就三天两头住院。”

“他不知道我来,你去看看他吧。”

“热死了,我不想出去。”

他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了声别,走了。

如果陈天瑾那天没有对我说那句“祝福到了就好”,也许我还会考虑考虑去看看他剩几口气。现在觉得,这种人不值得,再怎

么情有可原都不值得。

从一号到六号,顾秦都会准时来劝我。我爸有时在家,问我这是谁。

我翻了个白眼,懒懒道:“我欠他五块钱。”

就连我那教语文的爸也找不到恰当的语言,纠结许久才总结道:“人不可貌相。”

谁知道七月七号顾秦却没有准时来找我讨那五块钱。我跟我爸说我还清了债。我爸夸我讲信用。

说实话,七月六号我被顾秦劝得有些心动了。实际是因为七月七号陈天瑾还住着院订不了婚,我心情大好,决定这天去医院看

看。

一出门才发现下了好大的雨,怪不得顾秦没来。我坐居井底近十天,天气什么的不闻不问。刚要回家拿伞,手机响了。

不出所料还是顾秦。

“顾老师您怎么不来我家了?我都准备好了可乐招待您呢。”

“我在机场,赶不过去了。”听得出他声音沙哑。

我心里一沉:“你在那做什么?”

“天瑾出国了。”

chapter 27

顾秦问我,陈天瑾回来后,我愿不愿意原谅他。我很宅心仁厚地告诉顾秦,他死了我就可以原谅他。想来他死了,我也不得不

原谅他,因为我得陪葬呢。永远睡在一起,怎么可以存在隔阂。

既然陈天瑾出国,他们这婚就结不成了。我幸灾乐祸,开了瓶可乐庆祝。整整一个暑假,我喝可乐喝得内伤。待到可乐喝完,

高三已经悄然而至。

没有陈天瑾教数学,我学得云里雾里。令我庆幸的是,我高考时数学考得比隔壁班那天才转校生要高了两分,令我遗憾的是,

我数学依然没有超过我闺女。

得知成绩后,我摸着我闺女的脑袋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小白扬言要和我考同一个大学,我扬言要和我闺女考同一个大学。结果是,我和闺女都上了S大,小白成绩太好,上了对面M大

。幸而都在本市。

毕业典例那天晚上,大家都说去KTV唱歌。我推辞不得,只好跟去。

最近特别讨厌吵闹的场面,我坐在角落,独自头痛。

周围有人遗憾高三没有追到喜欢的人,有人遗憾没有好好整一整万玉花,有人遗憾再也见不到乔老师了。

那个谁说了一句:“乔老师可是要嫁人的。”

我心中一紧。

又是另一个谁说道:“陈天瑾得了便宜还卖乖,娶到省教育厅厅长的女儿还要出国逃婚。”

我闻言僵住。

“哪是逃婚呀?不是已经订了婚吗?”

我伸出僵硬的手,端起桌上的葡萄汁,决意假装伤心欲绝,借酒浇愁。未递到嘴边就被一只手按住。

“那是酒。”小白说。

那更好。我递到嘴边,一饮而尽。旁边几个人瞪圆了眼睛看着我,大致以为我得了失心疯。

一杯下肚,竟然没感觉。我又倒了一杯,小白拉不住我,一把推翻了杯子。哐啷的响声淹没在高亢的音乐中,轰动不大。小白

揉揉我的头发,对周围人说我是太舍不得大家了。

小白把我按在座位上,提心吊胆看着我。我现在开始头晕眼花,胃里翻腾得难受,哪还有力气闹事。

有谁在高声唱道:

只是我还放不开对你太依赖

只是我还不能够释怀

只是我还放不开内心的依赖

忘了曾经你把我出卖

晕头转向倒在一个温暖的怀里,和陈天瑾一样的温柔。我抽搭一声,伸手摸索到他的脸,狠狠掐了一把,再而勾住他的脖子,

苦笑道:“这样我都放不下,你却什么都抛开了。你对得起我吗?”

“你醉了,我是白。”

我蓦然一惊,推开了他,却一个不稳往后倒下去。只听砰地一声,脑袋撞在了桌上。抬眼看见三四个小白在眼前转。我按住后

脑勺,挣扎着爬起来。小白把我提了起来,拎出了包间。

外面热得出奇,我紧紧抱着浑身冰凉的小白,站不稳身子。

“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小白拎脏小狗似的把我拎开,离自己远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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