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钧错愕的看着他,疯了一样扑上去,挥着拳头朝易霖打下去!他的梦想,不容人践踏,他的追求,不容人奚落,他的挚爱,不容人玷污!
易霖堪堪躲开,一手轻易的包着他的拳头,略微使力拉开,翻身一压,将他牢牢的控制在手里。调整了一下姿势,将他两臂压在他自己身下,全身的力量压在他胸前,空出一只手玩着他的下巴,像逗猫一样。
“就喜欢你这脾气,像只炸毛的小猫。”
黎钧使劲别开头,他看着远处的海水,真想干脆葬身在这大海里,让海水冲洗干净他的身体,让鱼来分食他的血肉。
易霖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说:“别妄想了,这艘游艇有保险机能,在它周身落水,会激发救助系统,自动伸出打捞臂,用网兜,像捞鱼一样把你捞起来,然后啪的甩回船板上,哈哈,只怕落水没死,这一下却能摔死。”
黎钧眼神悲戚,软言求饶:“易先生,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易霖头疼的紧紧皱眉:“那我的日子就会变得很难熬,没有玩具,没有乐事,每天工作,你很残忍。”
黎钧马上头爆青筋了,简直就是颠倒黑白!他很残忍?明明是他被残忍!
易霖起来,把黎钧也拉起来,拍拍他的脸,说:“陪着我有这么难熬吗?那天早晨你不是行动自如的离开了?我这人其实也很好应付的,你说对吧。”
黎钧这才知道那天离开都在易霖的掌控之中,室内不知何处按着摄像头,将他的行动都传达到他眼前了。
“可是,我已经有爱人了,如果没有爱人,您这么优秀,我当然愿意。”黎钧违心的说着。
易霖体谅的说:“我不介意你有爱人,你不用跟他分手,我需要你的时间也不多。”
黎钧直想骂娘,你不介意我介意,谁管你介不介意,谁管你需要多少时间!
易霖看着水上的鱼漂懂了,迅速的起了钓竿,一尾银亮晃眼的大鱼跳跃上被勾上来,看着足有三四斤重。
他欣喜的把鱼摘下来,放进灌满海水的蓄水池养着。然后挂了鱼食,重新把鱼钩放下去。
“我们来谈谈吧,”易霖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有才华的人,但是珍珠蒙尘需要人擦拭之后才能重新亮在别人面前,这个人,你可能要等上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三十年,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出现。那么,到你死的时候,你就要抱着满腹的才学被埋葬,你的听众可能只有你的爱人一个人,多可惜?”
黎钧不说话,他知道易霖游说的意思,一旦做了交易,他就会被他永远控制住,这远比短时间的肉体侵犯更痛苦。
易霖也不理会,继续说他自己的:“我愿意做这个人,把你推倒众人面前,让你实现自己的抱负,作为代价,你只需要在我需要你的时候来陪陪我,这可是非常划算的事情,毕竟不知什么时候,我就对你失去兴趣了,而你还能继续凭借自己的天分和努力,靠着歌迷的支持,一路走下去,或者做一颗恒星,或者成一颗流星。”
黎钧仍旧不语,他不可否认,易霖的提议很动人,说的也很实际,但是他有季予言了,如果他是自己一个人,可能就会不惜一切手段来成功,但是他有了牵挂,就不希望被他爱的人看扁,他要维护自己的羽毛。
易霖说完就不再说了,安静的看着海水,他的侧面在阳光的沐浴下,英俊的如同梦幻,时间雕刻了这张完美的脸,背后却暗藏着嗜血的魔鬼。
江御终于暖了过来,这时候游艇已经远离了海岸,他努力的眺望,看到背后那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只剩了一个白色的点。
这里已经出离了风圈,阳光温暖,海风微凉,有种秋天独有的舒适。
周久白站在船头,风衣两角被高高扬起,船体两侧激起的海浪擦着护栏,他像只蓄势待发的雄鹰。一回头,看到江御歪头在看他,便笑着朝他招手。
江御扶着栏杆慢慢的走过去,手被海水浸的冰凉。
周久白捉了他的手揣进怀里,嘲他:“你这手秀气的不像男孩子,凉的也像女孩。”
江御抽回自己的手,插到口袋里,看着瑰丽的蓝宝石般的海面,问道:“公海了?”
周久白点头:“以前玩过吗?”
“没有。”江御回答,扶着栏杆四面看看,除了海还是海。他随口问道:“海里有什么好玩的?”
“就知道玩。”周久白从身后揽着他的腰,凑在他耳边说:“可以潜水下去,周围都是鱼游来游去,围观你被我操到哭。”
江御推开他,冷冷的看着,心道这真是个衣冠禽兽。
远远的看到一艘几乎停了的游艇,周久白示意靠过去。
易霖扔下钓竿,起身来迎,让船上的人把两艘游艇拼在一起,然后将数人请到舱里。
江御一上船就看到了站在船头的黎钧,心里大大的吃了一惊,他没表示出来,跟着周久白先进舱。
江御听不进那些人说的话,心里想着,易霖这艘船上除了几个开船的人,就只有他和黎钧,黎钧怎么会在这里?
周久白发现江御的心不在焉,推了他一把,说:“到外面看看吧,暖和,没风,这儿的海水和近海里看到的大不一样。”
这正中江御下怀,他点了点头就出去了。
开船的人都集中到了另一艘游艇去,船板上就只有黎钧一个人。江御走过去,跟他离得不远不近。
游艇静静地漂浮在海面上,海水剔透晶莹,江御觉得最好的蓝宝石都没有这里的海水好看,游鱼从船的不远处游过,丝毫不在意这个庞大的入侵者,嬉戏着交汇远去。
江御不知是何缘故,看到黎钧和易霖在一起,心头噌噌的烧着火,然后他想,这大概就是作为朋友才会有的情感。
他状似不经意的说:“你不是说和易霖没有关系吗?”
黎钧终于等到江御问他,虽不是问“你怎么在这儿”,但也其实差不多。便先求他:“你不要告诉予言。”
江御道:“我就算有心,也没法通知到他。”
黎钧心里明白,江御是把他当成攀权富贵的人了,以为他攀上了易霖,反而还瞒着季予言。他解释不清,只是喃喃的说:“别让他知道就行,别让他知道。”
江御拖着还没好利索的脚慢慢靠近他,看着没有人出现,冷冷的说:“我拿你当朋友,你别拿没用的搪塞我,我不喜欢被骗。”
黎钧面如死灰,眼前这个人虽然交情不深,但他知道对方绝对能够守口如瓶,看他那天离开之后没有奇怪的人找上门,就知道了。他现在憋得浑身难受,真的很想找个人倾吐一番,或许江御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想到这里,他就全都不在意了,伏在栏杆上,出神的看着海天交接的地方,梦呓一般,说:“我告诉你实话,可能你会因此看不起我,但是为了保护他,怎么样我都不在乎。”
他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一点不漏的都告诉了江御,他不堪的经历,他痛苦的挣扎,全部剖析在江御面前,自己翻捡伤口,把最溃烂的一面给他看,麻木的不知道痛。
听完了,江御半天没有话说,他转个身背靠着栏杆,沉吟良久,叹了口气:“我保证,不会告诉季予言。你自己保重,我帮不了你。”
黎钧如释重负:“这就够了,谢谢你。”
江御摇头:“不用谢我,我没帮你什么,反而让你再受一次伤害。”他又问,“你以后怎么办,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觉得早晚他会知道的。”
黎钧呆呆的不知所措,半天才说:“不知道……可能,那天就是我的末日了。”
“我会尽量帮你瞒着,如果有机会……算了,我自己都泥菩萨过江,没那本事承诺你。”江御说着苦笑起来,“兄弟,熬过去就好了。”
黎钧无奈的点点头,仰望干净的天空,把眼泪忍回去。
26、落水
江御和黎钧不再交谈,站在船头,一个看着海水,一个看着晴空万里,这里的天气和陆上的简直不是一个季节。
江御转头看到易霖架着的鱼竿,海里的鱼漂猛地下沉,他急忙过去,腿脚不便利,好在距离也不远,即使起杆,居然是条硕大的石斑鱼,细细的钓鱼线简直不能承受它的重量,而且它还在欢蹦乱跳。
黎钧过来帮忙,二人手忙脚乱的收了杆,把鱼摘下来,小心的抱着,放到蓄养池里。
船板上的动静惊动了舱里的人,周久白躬身出舱,看到江御的衣服上亮晶晶的闪着水珠,小脸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他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一边朝江御招手。
江御缓慢的移动过去,指着蓄养池说:“有鱼上钩了。”
周久白一手揽着他,凑上前去看,果见一尾红色大鱼在水中翻腾,看那样子不下十斤。
易霖看了眼手表,说道:“也该吃饭了,吃清蒸鱼吧,蒸带鱼还是石斑?”
“两条鱼,够吃?”周久白拿钓竿搅着水,两条鱼在里面东窜西条,溅起不少水花。
易霖道:“先做上,咱们比个赛,我可准备了不少鱼食和钓竿。”他吆喝一声,另一船上的人过来,把鱼竿纷纷架好,然后捉了鱼去处理。
周久白显是很有兴致,搂了江御在怀里,洒下大把鱼食,又在鱼钩上挂了条饵鱼,垂下去,静静的注视着海水。
“你很喜欢钓鱼?”江御奇道。
周久白食指竖在唇边,嘘了一声,小声说:“总不能让你比下去,看我钓条大的。”
江御撇嘴,切了一声,对他这种争强好胜很是不屑。
周久白忽的收紧搂着他的手臂,扭着脖子吻上他的嘴唇,厮磨片刻才放开。江御使劲推他推不动,反而被从身后捏了一把,周久白恐吓道:“把我的鱼吓跑了,回头就吃你!”
江御羞怒交加,别过头看海,忽然看到鱼漂下沉,他把刚才那点不快忘记了,抬肘撞了周久白一下,低声叫道:“起杆起杆!”
周久白也发现了,匆忙收线,那鱼在海里被勾住,像要逃窜,却被渐渐的拖出水面,那是一条巨大的金枪鱼,满船上的人的视线都被吸引过来,纷纷放下鱼竿,跑来帮忙。金枪鱼不死心的继续蹦跳,企图把线扯断好逃回海里。
蔡城探出半个身子,一把捞住大鱼,抱了个满怀,终于安全的把鱼捕到。
拔出鱼钩,易霖托着下巴看了半天,终于确认了,与周久白勾肩搭背,说:“还是你行啊,这是现在很少能见到的蓝鳍金枪,今天的鱼王非你莫属了!”
周久白极其开心,这条不到一米长的金枪鱼还不算最大的,但这个品种确实很稀少了,这让他非常有面子,干脆把钓竿扔下,进仓里找淡水洗了手,出来叫着江御,对众人说:“你们继续,我到别处转转。”
周久白跳上另一艘游艇,让人把缆绳解开,蔡城着急哎了几声,生怕出事,易霖摆手让他稍安勿躁,由着他去。有江御在身边,周久白多少还会顾忌一点,他现在对那小子迷得不行。
最了解周久白的自然非易霖莫属了,他与江御站在船头,吩咐开船人,冲着远处的小岛开过去。
海风湿润而温暖,阳光透澈而热烈,周久白下巴搁在江御肩上,眯着眼睛十分享受。
这种乘风破浪的感觉很奇特,这种苍茫之中只有你我的感觉更奇妙,江御斜眼看到周久白弯起的嘴角,忽然觉得心里很软。
江新胜死后,在他身边时间最长的就是周久白,虽然他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道老大,但是对他一直很不错,脾气温和,语调宠溺,感觉完全不像是对待“抵债品”的态度。不知道他以前对别的抵债品是不是也这么好……
周久白依旧闭着眼,问道:“爱上我了?一直盯着我看什么?”
江御尴尬的调开视线,脖子轻微的扭动更暴露了自己刚才在做的事,更增加了周久白的得意。
周久白双手扶着他的腰,把头抬起来,侧过脸追着问:“我发现你很喜欢盯着我看,经常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偷看,在看什么,嗯?”
江御嘴硬道:“谁偷看你了,闭着眼说瞎话吧,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吧。”
周久白不气不恼,慢条斯理的说:“我发现,你心虚的时候会说很多话,你刚才的句子很长,这是不是也说明你极其心虚呢?”
江御挣开他,往旁边走了一步,嘲道:“你发现,你发现,你以为你是哥伦布啊。”
“哥伦布是什么布?是做大衣的还是做牛仔裤的?”周久白面瘫装傻。
江御:“……”
周久白趁机把他抱在怀里,低头与他鼻梁轻蹭,嘴唇轻轻地碰触着,呼气湿润,声音十分温柔的说:“真想干你……”
江御的脸陡然红成了关公,两手扑扇着推他,使出浑身的解数把周久白推开些许,背倚着的栏杆忽然断裂,他在惯性之下,翻滚着落入海中。
周久白的眼睛瞪得几乎脱框,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煞白,嘴唇都看不到血色。他清醒过来,一边接着大衣的扣子,一边大声喊道:“停下,停下!”
就在这极其短暂的的时间内,大概只有千分之一秒的错愕,游艇的高速已经驶离江御落水处不知多远。
周久白连忙下令掉头,他发誓自己看到了江御的大衣在水中翻扬。
不要死,不要出事……
周久白在心里念叨着,甩掉大衣就要往海里跳,海里却突兀的出现一条钢铁机械臂,缓缓的上举,露出一个网兜,兜里有个昏厥的人。
那一刻,周久白的心情复杂的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述,他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走了,只看着船上的人忙忙碌碌的过去从机械臂上把人解救出来。
船工把江御放在船板上,将他的头摆放成侧着,然后开始按压他的胸膛,给他做心肺复苏。
那人正俯着身要给江御做人工呼吸,石化在一旁的周久白箭步上前,把人猛力摔开,单膝跪下,深吸一口气,抱着江御的头对准他的嘴巴,把续命的氧气给他灌进肺里。
经过几次,江御猛咳一声,把嘴里的海水呛了出来,周久白忙扶抱着让他坐起。
江御趴在周久白身上咳得天昏地暗,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歪倒在他怀里,安静的喘着气。周久白怜惜而后怕的吻着他的额头,打横将他抱起,大步进舱。
船工开了游艇上的供暖系统,暖风徐徐送出,舱里的温度渐渐升起来。
周久白此刻已经镇定下来,把江御的衣服一件件扒下来,丢到一边,扯了宽座上的皮毛围着他,连人带皮毛一起抱在怀里,低下头不停的亲吻他的额头。
江御瑟瑟发着抖,半是冷的,半是吓得。这一次竟是比第一次出任务的时候更让他害怕,更让他觉得死亡很近。
落水的一刻,他觉得很突然,也很茫然,求生的本能让他记起教练教过的,落水的时候一定要记住闭气。等到他接触到冰冷的海水,忽然发现,如果就此死去,他就再也不用左右为难了,不必再帮周久白杀人,也不必受到良心的谴责,不必去多想江新胜的仇,也不必再纠结张立海的话。他可以彻底的解脱,无论有没有天堂地狱,他这一世人就轻松了。
然而当他不再闭气,准备勇敢下沉接受死亡的时候,一张坚固的大网将下坠的他兜住,缓缓的拖里出水,他被狠狠的呛到,昏死过去。
睁开眼看到担忧的周久白,那苍白的脸色让他心头异样的一颤,靠紧他,汲收温暖,其余的都不想多想。
过了很长一会,江御终于不再发抖了。周久白低头吻着他的嘴唇,手扯开皮毛,在他潮湿的皮肤上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