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小虎终于直起身，把自己脑袋旁边的那只手推到一边：“干活吧！”

翟翟停下自己精彩的演说：“切！真没有幽默感，听不懂本山大叔的精髓所在，我这是在赞美劳动！劳动者是最美的人！”

“我能听明白，不要怀疑我的……”小虎对着翟翟撇撇嘴：“智商！”

“算了，不说就不说，我这是憋坏了嘛。”翟翟弯下腰开始干活：“这里能跟我说上话的也就一个你！再加上半个大哥。我跟你熟才跟你说的，不讲义气！”

“……”小虎走过去扒了扒翟翟的脑袋，把他的头发弄成一只鸟窝：“你可以边说边做。”

“我知道了！”翟翟使劲推小虎的手：“男人的头不能随便摸的！放开放开！”

“为什么不能摸？”小虎一边劳动一边搭话。

“俗话说的好，头可断，发型不可乱；男人的脑袋不能摸，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翟翟用眼角白着小虎：“人家摸你屁股你也不会同意的。”

“都是歪理。”小虎居然怎么快就掌握了这些话的精髓：“你要说为了安全我还可以相信。”

“好吧，其实是以前我妈说的，男孩子不能摸头，长不高。”翟翟直起腰用手拍了拍头顶：“我感觉我还能长高的，我才十二岁。”

“按照你的说法，多运动，睡眠足，多吃菜，想长高不难。”

“难就难在这里条件太不好了！我看部落其他人的身高也差不多就是我这样了，只不过我比较瘦，所以看着矮点。你就不用担心啦！身材那么好，哼！”

“……”小虎不答话，不一会儿翟翟就找了其他话题，再次交谈起来。

丰收的季节是真的到来了，虽然只是不大的一片田地，可是它完全将眼前的景色染成一片金黄色。一根根直立的稻杆受不住脑袋上的重量，纷纷低下头来，偶尔随着风微微摆动，展示着自己的成熟。

翟翟一天一天的看着地上种植的姚退去绿色，渐渐泛黄，脑袋上也结出一粒一粒的果实，由空空的慢慢变成饱满的，就像是星星点点的火种，最后终于遍布了整块田地。

他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作文，“秋天到了，树叶黄了。秋的脚步来到田野，把稻田染的黄橙橙的，就像撒了一地的金子”，以前都是按照课本和作文书上的词汇来写，城市出生又倍加娇宠的他哪里真正见过这些，现在却真正出现在他眼前了，而且还是由他自己种植出来的，翟翟如何能不兴奋呢？

前些天族中妇女又一次进入山洞中进行祭祀活动，并且抛下男人去了瀑布那边，翟翟就知道是姚成熟了，收割的时间到了。

回到自己的试验田仔细的观察了一下，果然大多数的姚上面都已经不再是空空的壳，而是饱满结实了，这才告诉蔓蔓和小虎，他们也准备收割了。

收割是很快的，不太大的几亩田，翟翟和小虎两个人几天就全部完成了，可是后续的工作还需要几个人再商量一下。

晚上，翟翟、小虎和蔓蔓三个人围坐在一个火堆旁边，广场角落的干燥处堆放了几垛连杆带根的未经处理过的姚。

“先说说我知道的。”翟翟首先发言：“这些东西的处理方法我知道一点，就是舂米，把壳弄掉，就成为咱们在部落吃的那样了。”

翟翟记得他高中的课文《阿Q正传》，里面就有阿Q舂米的情节，当时不但老师仔细的解释过这个词，也在课上观看过电影，所以他才记得一些。去壳机出现以前，人们普遍还是用传统的手工去壳，把带壳的稻谷晒晒干，外皮就很脆了，再把它们放进一个缸或者盆里，用木质圆棍由上向下来捣碎，控制好力道，就能够轻松剥掉种皮，只留下白色的米粒了。

翟翟把舂米的方法简单的说了一下，说完就问询着蔓蔓的意见。

蔓蔓虽然知道了方法，但是并不同意现在就把它们加工完成：“先藏起来吧。”

翟翟转转眼睛，就明白了蔓蔓的意见：“也是，现在就我们三个，根本用不着这么大量的姚。也不能拿回部落，最好就是贮藏起来，全部留作种子了。”

“种子明年来中，那明年的明年呢？还能种吗？”小虎问着翟翟。思维很灵活的小虎已经想到了翟翟还没想起来的问题。

“……我不知道。”翟翟傻眼。

植物毕竟也是能够呼吸的，虽然没有活动能力，可是已经可以看做是生命了。小时候大家上自然课，都试验过把种子放在塑料袋中，几天之后，里面会有很明显的水蒸气；也都听过《成熟的种子》的童话，国王把炒熟的花种子发给孩子们，最后却把皇位传给了一个手捧空花盆的小孩，因为他的诚实。

回想起这些，翟翟说：“种子应该也是会死的，能炒熟那就能淹死，也能窒息而死，还可能老死……”翟翟发觉思维已经飘到了外太空，赶紧拉回来：“但是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死，看来要明年试验一下了。”

“听你说的，要保存就不能这么随便把它们扔在地上了，干燥、通风是最基本的，还不能暴晒……”小虎一点一点的总结：“明年种的时候还要试验一下旧种子，看看能不能成活。”

翟翟和蔓蔓都同意的点点头。

最后根据翟翟的印象和蔓蔓的经验，三个人搭了一个离地面一米高的小竹屋，四面通风的，木质房顶以遮阳光，位置就在广场的一个角落，四周围有小虎种植的各种植物，用以驱虫。这样，一个贮藏种子的简易仓库就形成了。

别看它简陋，可是它的优点很多：低温、干燥、通风良好，还能防虫、防野兽，已经是现阶段最先进的了。

翟翟看着这个仓库，怎么看怎么眼熟，后来突然想起，这不就类似他曾经看过的关于农村的图片嘛！只不过图片里那个是装着满满的玉米，而他们弄的这个却是用来装类似大米的植物。

——差不多就行了！翟翟自我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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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收获怎么样？”族长姚瑶端坐在石床上，问询着刚刚收获了姚的长老姚多。

“同前一年一样。”姚多汇报着。

“……”族长点点头，没有说话，但是她紧皱的眉头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在族长的心里，这样的收成根本算不上丰收，只能说饿不死。

姚族现在的种植方式就是靠天种植，播种是抛撒式，之后也不浇水、除草、上农药，只是算好时间去收割罢了。

所以他们收获多少产量，那就要靠运气和天气了。

这一年的气候并不好，夏季炎热少雨，要不是仗着地理位置好，靠着瀑布，姚族今年恐怕会颗粒无收。

再就是一开始播种的时候翟翟为了偷一些种子，为求安心把所有的种子都早早埋进了土里。被风刮走和被小鸟吃掉的那部分损失就没有出现了，才有了和去年持平的收成。

那族长还不满意什么呢？她不满意的原因就在于今年种子的数量了。

由于前一年的天气状况很好，所以姚的产量意外的有了显着提高。族长本以为多了这些种子，今年的发展会更好。哪知裹足不前，族长很是疑惑。

——要说多少土地能出多少粮食，那也是有限度的，光凭着想当然那是不行的，所以翟翟偷走的那部分种子，实际上并不会起到作用，秧苗长得过于拥挤，互相抢养分，收成可能更差。

——翟翟叉腰状：爷就说爷是做了好事嘛！靠天吃饭就是这么不稳定，科技是第一生产力啊！

不过翟翟可以放心的就是，他的作为还是弥补了这一年的不良气候，因此他不必担心明年会挨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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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翟翟的偷偷观察，姚族处理姚，果然也是用“舂米”的办法，回过来就跟小虎吹牛：“我还是有点知识的！”

小虎往火堆里面填着木柴，也不深究。

虽然不能把所有的姚全部脱壳，可是翟翟还是对小虎说想要尝一下自己亲手种的粮食，小虎也无所谓，翟翟就真的去弄了几斤新米，放在那偶尔尝尝鲜，感受一下劳动的果实。

今天他们的尝试也是翟翟的点子——竹筒饭，粗糙版。

把不粗不细约20公分的竹子洗洗干净，劈成两半，里面塞满了姚，绑好了直接丢进锅里煮。小虎能够确定哪种竹子对人体无害，所以翟翟可以大胆的折腾。

“我记得大米可以煮可以蒸，反正有水就能熟。”翟翟回忆着，为了口舌之欲而努力：“当然还有大米花，不过这个好像弄不了，压强不够。”

“大米花是什么？”小虎自然而然的插嘴问。

翟翟就巴拉巴拉的给他从爆米花讲到大米花，从记忆中黑黢黢的老式爆米花机讲到后来出现的爆裂玉米和家庭做法。因为他很爱吃，他妈妈也就愿意做。不过算起来他真的好久没有吃到他妈妈做的各种爱心菜肴了。翟翟抬头望望夕阳，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着翟翟惆怅的样子，小虎摸了摸下巴，突然说：“竹筒饭好了，去看看熟了没有？”

“好了？我来我来。”翟翟马上抛弃刚才充斥于胸的伤感，抢着去看竹筒饭了。

第三十章：战争！关于姚的（一）

“咚咚咚咚……”一阵鼓声划破黑夜，冲进姚族所有人的耳朵里。

翟翟猛然张开眼，一个鲤鱼打挺蹲在床上，向四周看了看，黑黢黢的房屋内，隐约可见人影晃动。他连忙套上皮衣皮裙，从木质枕头下方抽出竹刀，单手撑着跳下床，跟随着室友一起冲出门去。

聚居地火光闪烁，人影攒动，熙熙攘攘的。

翟翟跟随在队伍之中，并不显眼，直到他看到地上那个趴伏的人，才猛然一顿。

怎么在部落内部还会死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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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都一样，这个时候。”蔓蔓平静的说。

此时蔓蔓、小虎和翟翟三个人呆在广场内部，翟翟忙不迭的向蔓蔓打听着。

“为了姚？”小虎想了想，精准的找到关键。

“恩。”蔓蔓点点头，看了看翟翟，说：“姚，我们独有，每年姚成熟的时候，别的人，来抢。”

“……”翟翟望望蓝天，长长出了一口气：原来除了天灾，还要面临人祸。

生活资源不比别的，它关乎着人类的生存。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么一个姚，它掌握在姚族的手中，给他们带来了比较稳定的生活，用不着担忧上顿吃饱下顿饿肚子，这对别人来说是何其大的诱惑！那么一块价值连城的和氏璧都关联着国与国，何况是关系着肚子的姚，自然人人想要得到它。而独自拥有姚的姚族，不成为他族的眼中钉都难了，嫉妒是种很强烈而可怕地情绪，关系着肚子的嫉妒，就关乎着性命了。

再说树大招风，气大遭凶。在别族还在艰难的靠着采集和渔猎，过着迁徙生活的时候，姚族已经早早建立了自己的聚居地，学会种植，继而是养殖，日子虽也艰辛，但已经可以用红红火火来形容了。在一片嫩苗地中，这么一棵挺拔的大树立在当中，迎风招展，狂风不吹它吹谁啊！看过《傻春》没有？同样是一个村的，只有傻春一家富裕，别的人家都在温饱线下呢，于是各种举报，这凶就来了！

虽然外族无法得到姚种，也不知道姚种在哪，但是经过各种探查，他们得到了第一手资料——这个季节这个时候，就是丰收的时刻！这时来抢，没鱼也有虾，没肉也有汤的！

“不是有巡夜的？怎么还会发生命案？”翟翟看着蔓蔓。

“人不够，今晚加人。”蔓蔓很肯定的说，因为这些他都经历了不只一两次了。每逢这时，外族不是来偷就是来抢，因为收获的姚除了留作种子的，其余都要放在空旷地带晒干，那一片金黄，特别引人注目，耀眼的想不发现都难。

实力强的就来抢，实力弱的就来偷。昨天那一拨就是进来偷的，正好被巡夜的发现，发生冲突，姚族巡夜的还是两人一组，一人回去击鼓报信，另一个人就上了天堂。

蔓蔓每到这个时候都会要求提前变换守卫，提议把姚一收割回来就增加守夜人员。可是一来姚是族中上层的命根，每每张嘴都引人怀疑，二来族长和管理者刚愎自用，不肯听从建议，每年都是非要等得发生命案才肯变换安排，做那亡羊补牢之事，可是那真的不晚么？一个或几个年轻男子的命已经消失了，蔓蔓无法不心痛。

他已经忍耐到极限，几乎无法再忍下去了，同时翟翟也是个导火线，蔓蔓迫切的希望变革能够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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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翟配齐自己的全部武器，绑好头发，带着众人领了火把。

今天晚上轮到他守夜了。

说害怕他也害怕的，每逢看完刑侦片，他走在路上也怕被人家从后面当头一棒，轮到后脑上，然后昏迷倒地，更何况昨晚是明明白白的真实事件发生在他眼前；可是说不怕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作为队长，他要为他后面这十个人负责。

刚成年就成为队长，这在男人中是不常见的，可其实翟翟已经做了一段时间了。自从他跆拳道立威，蔓蔓已经有意的培养他，虽然那时候他还在藏拙。后来被蔓蔓撞破姚的事情，蔓蔓更深入的了解他之后，更是经常让他带队，委以重任。

对于翟翟来说，他现在已经完全拥有了史前生活的本领和技能，无论是打猎还是捕鱼，他都能做到最高的水准，他甚至比那些稍微年长的更适合带队，因为他懂得管理和变通。

虽然他性格仍然有些婆妈、软弱，但是他不缺乏身为男人的毅力和冲劲。他给自己制定了计划，就一定会完成，若不然他大学混人缘的那些特长又是怎么来的呢？要保持高高在上的学习成绩，又要拥有高水平的各种玩耍技巧，也不是一般人都能兼顾的。

他是不擅长人际关系，不太会处理人际交往，除了工作没受过挫折，也不太沉稳。但是不代表他在其他方面也能力低下，也不代表他没有男性的尊严和骄傲。

——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换作任何人都不一定有他活得好，他能不断提高自身，也能够自娱自乐，同时寻求着变化和发展，他不是那类性格强硬倔强的男子汉，但是近一年的时间里，他没流过一滴眼泪。

“整队，点名。”翟翟高举着火把，例行公事的点著名。处在特殊时期，再加上蔓蔓少有的强硬态度，在长老姚好的调解下，族长终于肯加大人手巡夜，像今天晚间，就有四组人马来回巡视，每组十人，这几乎占了族中成年男人的四分之一了。

而且这还只是前半夜，后半夜自然有另一批人来接手任务，毕竟不能让同一批人一夜不睡，那他们白天就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要是平时还好，白天睡大觉也饿不死伤不了，可是现在特殊时期，白天减少一个战斗力，都有可能粮食不饱，性命不安，自然要特殊对待。

整队完毕，翟翟领着他他那一队的九个人，从部落的一边开始。因为部落是依山而建，呈半圆形，在防守上还是比较容易的，四组人马就交替穿插巡逻，以保安全。

翟翟手持火把走在队伍的最后方，边走边此处观看着，今晚的云比较厚，月光并不是太明亮，火光也是不停的晃动，视力条件并不是太好，翟翟肌肉紧绷着，保持警戒。

突然有一个黑影从翟翟身后贴上来，动作闪电一般，犹如暗夜中的死神，一只手猛然握住翟翟的右手，翟翟全身一震，右手捏了捏，又放松下来，转头去看身边那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