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非的宝藏——洛无奇
洛无奇  发于:2013年08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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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大雁,就当咱玩个游戏吧,你假装喜欢我。我呢,就假装成你喜欢那样儿的人。

咱们一直玩到……你真爱上我为止,怎么样?”

“那就……赏你个机会吧!”

那一年裴非刚满二十岁。那一年我三十三岁。

用老狗的话说,我是一个放浪形骸、热情洋溢的疯子,裴非是一个清新脱俗、风流婉转的疯子。

当一个疯子遇到另一个疯子,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颠覆世界指日可待。

阅读指南:但本文是都市现实向的。讲诉两个成年男人历时七年的平凡爱情。无幼齿小白成分。

冷静理智精英攻&聪明欢乐傲娇受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怅然若失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裴非,许雁行 ┃ 配角:许雁踪,老狗

第01章:故

你有没有听过这个故事——从前,有一个小王子……

不,不是你所熟知的那个。这个王子没有星球,没有玫瑰花,也没有小狐狸。

他出生在一个不知名的国度,与国王和继母王后一起生活在并不豪华的宫殿里。

我们的这位小王子相貌普通,个子不高,没有出众的才华,也没有过人的智慧。继母很讨厌他,连他的臣民们,都瞧不起他。

老国王去世之后,王子被赶出了王宫。他所有的财富,只有父亲留下的一张藏宝地图。

据说宝藏是一枚许愿金币,得到它的人,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王子踏上了寻宝的旅程。在路上,他遇到了一位骑士。

这位骑士身披残破的旧斗篷,手持并不锋利的宝剑,他宣称自己拥有宇宙最强大的力量,无所不能。他说不管遇到任何危险,只要大叫三声他的名字,他就会立刻出现。

然而从没有一支军队肯征收他。全城的人都嘲笑他,人们叫他疯子骑士。

纵然如此,王子还是相信,那是位了不起的骑士,只是没有机会展露本领罢了。

王子真诚的邀请骑士加入他的寻宝之旅,骑士欣然应允,于是两个参差不齐的身影一起踏着夕阳上路了。

他们翻越险峻的山谷,差点掉落悬崖;他们穿过奇形怪状的石头森林,见到了长翅膀的仙女;他们露宿在废弃的农舍,床下住满青面獠牙的妖怪。

有时他们会遇到危难,这样的时刻,王子幻想着他的骑士会拔出宝剑,挥舞斗篷,勇猛杀敌。可是每次,骑士一样的头破血流手足无措。

有时他们会发生争吵,王子抱怨骑士懦弱胆小,骑士嫌弃王子冲动无知。可是很快,他们发现,在这个世界上,他们能抱怨、能嫌弃的,也只有彼此而已。

他们冲破一次次的艰难险阻,也曾无数次的灰心丧气。终于,骑士受不住魔鬼的诱惑,在王子最难过的时刻离开了他,还狠心地带走了王子的藏宝图。

就这样,两个人在这光怪陆离、丑陋不堪的世界上,失散了……

******

这是一个L开头的插画家创作的绘本读物,是裴非拿给我看的。记得那时,他指着游走在人群外、滑稽又傲慢的骑士,一脸唏嘘地说:“看,这不就是你!”

是的,在我们两个的世界里,裴非是可怜的一无所有的王子,而我,是因为失去他而追悔莫及的疯子骑士。

裴非,我多么希望你就生活在这个城市里……哪怕你忘记我而爱上了别人;哪怕你窘迫凄凉,肮脏堕落;哪怕你老得丑得不堪入目。至少,可以留给我一个幻想,幻想某一天,我在餐厅吃饭,我急匆匆地上班,我遇到塞车无聊地张望,我随着人流走出写字楼,可以看到你。

只要一下就好。不需要交谈,你看不到我也无所谓。匆匆地一瞥就够了。

所以我出门前仔细地照镜子,翻好衣领拉好袖口,吃过饭会小心地擦拭嘴角,路过玻璃的幕墙要偷偷自顾仪容,风沙天频繁地用手梳理头发。

因为我不知道,你会在哪一天,哪一个时刻,哪一种情境下,忽然出现在我面前。

在这漫长的期待里,裴非的脸,总似鬼魅一样隐藏在我记忆的阴影中。常常不经意间跳出来,戏谑的大叫我的名字。他叫我“雁行——雁行——雁行——”。

一声声,揪得心疼。

第02章:初见

如果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初见裴非,是零六年的三月。

记得那天是ROMA服饰的订货会。早上一进会场,就看见商品部乱成了一锅粥。联系好的几个男模,突然出状况不能来了。

平时说话轻声细语、一副台湾名媛腔的商品部主管莫妮卡,在叉着腰骂人,头上青筋冒得老高。几个设计师各自拿着电话四处联络。两个小助理为了避风头,躲在陈列室里假装忙碌着整理服装。

见此情形,销售部急忙煽风点火幸灾乐祸,财务部追问着模特薪酬如何支付,后勤部则唯恐天下不乱地嚷嚷着,到底要准备多少人份的午餐。

我在旁边看着,心里一阵阵烦躁。

这时前台小妹跑过来说:“老板,许老师来了”。不等她说完,许雁踪就径直晃荡了进来。

许雁踪是我的双胞胎弟弟。说起他的来历,要追溯到七十年代初的一天。时任毛纺厂供销科长的我爸老许,经人介绍,到育才中学与一位音乐老师相亲。

老许是一个人去的,莽莽撞撞,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就顺着耳朵,找到了音乐教室。扒着门缝往里观瞧,看见一位烫着神气小卷发、穿着大红太阳裙的年轻姑娘,在弹着风琴唱着歌:“雁南飞,雁南飞,雁叫声声心欲碎,不等今日去,已盼春来归……”歌声清亮中透露着淡淡的哀愁,把老许感染得如痴如醉。

然后,又然后,这世界上有了我……和晚我七分钟出生的许雁踪。

为了纪念那动情的一曲,我们兄弟都以“雁”字命名,并分别叫做“行、踪”。

小时候,像所有的双胞胎一样,我们穿戴一样的衣饰,修剪一样的发型,偶然对望,如同照镜子,诡异非常。连我妈老乔都难以分辨清楚。

直到上了小学,我们才逐渐开始在言行举止上头分道扬镳。据老乔同志回忆说,学生时代的大雁,嘻嘻哈哈、总没正经,而小雁则神神叨叨、偶尔疯魔。

八十年代中期,老许下海经商,搞服装批发。后来做起了品牌休闲服饰。我一毕业便进了公司帮忙。四年前,老许因肺癌去世。我顺理成章接了他的班。

许雁踪是正经的服装设计专业出身,得过“兄弟杯”,在巴黎和波尔多办过个人作品发布会。他不屑于ROAM这些流水线的东西,自己走高端路线,经营设计师品牌。业余在时尚类的电视节目上露个脸,胡侃些流行趋势什么的,或者在女性读物上开些个专栏,教人如何把自己打扮得别开生面。混到如今,人人见了都尊称一声“许老师”。

后来,裴非一锤定音地评断说,我与许雁踪根本的差别在于:许雁踪是恬不知耻的艺术家范儿,而我是道貌岸然的精英范儿。

那天,许雁踪一路过来东张西望,用惯常的浮夸腔调吵嚷着:“许大雁,搞得不错,越来越有样子了。”又指指身后说“我带个小朋友过来见识一下。”

这时我才注意,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看样子应该还是学生。梳着极短的杨梅头,没染没烫,穿着件黑白格子的枕头领夹克衫,拉链一直拉到下巴。下面是水洗灰的工装裤,白色跑鞋。没有任何首饰。那时他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这小孩真干净。

这位“小朋友”认真地盯了我两秒,忽然一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规规矩矩地自我介绍说:“大雁哥你好,我叫裴非。在许先生那实习。”

当时的我并没有留意他那长达两秒的特别注视,更加没留意,他管许雁踪叫许先生,却称呼为我大雁哥。

许雁踪故弄玄虚地拉着我过去,和他肩并肩站在一起,问裴非:“怎么样,看看,我们兄弟俩脸孔长得有什么不一样。”

裴非不易察觉地用舌尖轻舔了下嘴唇,笑着说:“大雁哥的眉梢有一条疤”。说完用手轻抹了下自己左侧的眉毛。

这是我们脸上唯一的不同。疤是我小时候和人打架,被门把儿磕的。现在已经很淡了,只是一条极细的缝,不长眉毛。很多交往许久的朋友都没察觉。

我冲着他和许雁踪说:“行啊,观察力挺强啊,有做特务的潜质。”

对于我调侃的赞赏,裴非只是淡淡一笑,仿佛那是他本该知道的事情一样。

刚聊上两句,莫妮卡披头散发的奔过来,指着裴非问:“老板,这位是?”

我解释说是许雁踪带过来参观学习的。莫妮卡“唰”的换上高贵优雅的嘴脸,和声细语地对裴非说:“你好你好,我是商品部的负责人。可以叫我莫妮卡。是这样的,等下新品发布的时候我们这边还缺少几位男模。你看你方便的话能不能帮个忙”不等别人答话,又连珠炮似的说:“你放心,都是成衣展示,小场地。像你这样的身高正合适。走位也极简单。当然不会让你白白辛苦的。钱不多,只是个小心意。你看你跟老板也认识,就全当看老板和许老师的面子,江湖救急帮个忙。”

裴非安静地听着她说完,而后点头说:“可以”。

然后眼睛直望向我,笑着说:“不需要报酬,既然是两位许先生的面子,我义务帮忙。只是我没经验,怕达不到你们预期的效果。”

莫妮卡喜出望外,连声说:“哎呦,怎么会!怎么会!”不由分说拉着他去试衣服。

裴非没有辜负莫妮卡的殷勤热情。他身材并不是十分高大,但胜在匀称紧实。一般的衣服都撑得起。走路姿势舒展,表情大方自然,全然没有一丝的犹疑瑟缩。在另几个被硬拉上去充场面的男职员陪衬下,越发的金光闪闪神采奕奕。惹得我那些狐朋狗友们,极不淡定地在后面对着他指手画脚起来。

新品发布之后是代理商自由订货的时间。立刻有一群人围着裴非,要求他帮忙试穿没有展示到的款式。

三月天,大厅里的空调不太足。裴非要穿着夏装转来转去,耐心地等他们指手划脚挑三拣四一番。有时候还会义务地帮忙解释一下设计理念和结构特点。偶尔我不经意看过去,刚好碰到他的目光,他都会立刻回以一笑。

就这样一直折腾到五点多。终于告一段落。销售部带着客户去酒店吃饭。许雁踪号称要去接老婆儿子,早走了。我心里过意不去,便亲自开车送裴非回家。

时值下班高峰时段,道路拥堵得烦躁。我们胡乱闲话着,从学校和家乡,聊到小吃和篮球,一路扯下来,不知怎么就说到了感情。

裴非直截了当的问:“你现在,是一个人吧?”

我一愣,被他言中了。细想想,他既然跟着许雁踪做事,以许雁踪一贯的操行,我那点破事儿想必他也都一清二楚了。

我自嘲的笑笑。算是承认了。

裴非突然试探着问道:“觉得我怎么样?”

这问题震得我差一点方向盘脱手。我赶紧地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今天以前,真的并不认识他。

裴非不理会我的反应,自顾自说道:“是啊,这样说我也觉得很难为情。不过,到底觉得我怎么样?行吗?”

我脑子一时转不过来,有点死机。赶快路边停车。一边感叹如今年轻小孩的大胆直接,一边思量他的真实动机。是新鲜好奇?别有用心?还是看到我和老狗几个人谈论他,生了什么误会?抑或是藉此取笑我?

点起根烟,盯着他看过去,琢磨着那张脸,竟也真诚坦然,不像信口开河拿我寻开心。哈,管他的,既是送到嘴边的,我也懒得再装什么正人君子。于是手往他椅背上一搭,逼视着他的眼睛询问道:“你说真的?”

裴非抿着嘴点点头。顿了一下,又转换上轻松调皮的语气说:“就当咱们玩个游戏吧,你假装喜欢我。我呢,就假装成那种你喜欢的人。咱们一直玩到……你真的喜欢上我为止,怎么样?”

这话把我逗乐了。一瞬间,竟有种飘飘然的满足感。飘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憋住乐,半真半假地回答他说:“那就……给你个机会吧!”

然后,我们两个在尴尬而又暧昧的对望中,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那一年裴非刚满二十岁。那一年我三十三岁。

用老狗的话说,我是一个放浪形骸、热情洋溢的疯子,裴非是一个清新脱俗、风流婉转的疯子。当一个疯子遇到另一个疯子,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颠覆世界指日可待。

第03章:来历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裴非和我一样,对这段横空出世的感情,全是一时冲动。他先不计后果地表了白,我再稀里糊涂地接了受。

我是不信什么一见钟情的。选伴侣就像选鞋。得看款式,挑颜色,找尺码。皮料、鞋底、版型全要考量。饶是这一切都合心意了,还得穿起来走上了几圈,试试舒服不舒服。

而我和裴非之间,就好比是只略微看了眼鞋盒,就直接付款走人了。

整桩事最不靠谱的便是鞋盒,不管看上去多精致光鲜,没打开之前,谁也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对于我的鞋子理论,裴非颇不以为然。小眼神一挑,反驳说:“第一,你确实是没挑鞋子,不假。就不兴鞋子千挑万选,经过深入彻底地研究取证来找到你?第二,许雁行你放心,这双鞋完全免费,送货上门,且终生保修包退。”

见他语带不悦,我急忙插科打诨:“好家伙,果然是不走寻常路。那裴鞋子先生汇报一下,调查出什么成果来了啊?”

他一脸高深地说道:“我前边那任,叫阿周是吧,后来还劈腿了。”

我急忙比划个暂停的手势,制止他,问:“哪个碎嘴跟你说的?是不是许小雁?”

他将我的手扒拉开,兀自接着说:“你算是讲义气了,还肯帮他。换做别人,早幸灾乐祸了。”

阿周是做家居软装的。那时我们都喜欢去一家叫步行者的酒吧,混着胡侃。一来二去,就走到一处了。相处一年多,说不上多相爱,就是很和谐。我俩都是生性幽默洒脱、不太计较的人,吃喝玩乐方面的嗜好也大同小异,所以几乎没有矛盾。后来他遇到了所谓的真爱,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了一次,就和平分手了。分手还是好朋友,偶有联系。前段时间阿周做生意周转不灵,我给他垫了一笔钱。这事连许雁踪都不知道。

我疑惑又惊奇地问裴非:“神了嘿,你是怎么知道的?”

裴非得意地一抿嘴:“不说,保持神秘感,勾着你那颗屁颠颠的好奇心!”

看样子,裴非是早盯上我了。可是怎么绕了个大圈子,跑去许雁踪身边潜伏了呢?莫不是认错了人?

果然,裴非自己坦白,一开始他的确把许雁踪当成了我,当然,也可以说是把我当成了许雁踪。毕竟许老师是知名人士。那时他心里还一直纳闷,怎么同一个人,电视上和生活中的差别那么大。

偶然的一个机会,经人介绍,裴非得以到许老师的工作室实习。他想方设法地明示暗示,使尽浑身解数,无奈许老师那厢却置若罔闻波澜不惊。后来从同事口中得知许老师早已成了家,并有了孩子,裴非还一度十分沮丧失望。直到两个月后,惊闻许老师还有个孪生哥哥,裴非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多大的笑话。

所以那天他看见我才愣怔地呆住了两秒,才熟络地称呼我大雁哥,才明确知道我眉毛里有条细细的疤痕,才分文不取为我帮忙。

许雁踪是个人精,什么男男女女的事没见过!他哪里是真不懂裴非的小举止小动作,不过装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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