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过忘川——笑过红尘
笑过红尘  发于:2013年08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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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没有说话,只想着凤莫身子虚,怕是经不起那些事。遂拉下凤莫乱动的手,捂在手里。凤莫抬眼看了看寂,冷峻的面容神色淡然。抽出包在寂手掌里的手,伸进他衣服里,猛的贴上热乎乎的皮肤,冰冰凉凉,冻的寂打了个寒颤,忙运起内力输进凤莫后心。

凤莫仰起头凑到寂唇边,细细密密地吻着,不容他拒绝。寂暗叹一声,等会儿得更加小心了。紧紧扣住凤莫的头,寂深深回应着怀里人的热情。

草堂子里仍是吹着干草药,褐色的草根铺在扁圆的簸箕里,架了满院子。文如夏坐在石凳上捡着草根,捣碎了是要放进玉瓶保持血液新鲜的,瓶子里是凤莫的血,石桌上一共摆了满满的五瓶。想起凤莫白着脸悄悄问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只是回答说,你好好活着,有寂陪你,多长日子又如何。

又想起自己已逝世的儿子,神采飞扬的英俊少年,天才之资,是那么光彩夺目,偏偏缠上自己说要和爹爹共度一生,白首不离。偏偏也是这样的不治之症,眼见他一日消瘦一日,那时候自己是怎么回答的?

“黄泉碧落,爹爹陪你。”

春风一夜,便是几多悲离。

楠儿,爹爹照你的话,好好活着。你呢,现在又在哪儿?有想爹爹吗?爹爹好想你,每日每夜都想着你……

黄泉之路长兮,何晦何翳;

忘川之水湍兮,何泷何急;

幽冥魂之倚奈何兮,何悲何泣;

未亡人之忍哀恸兮,何恋何思。

死别生缘断,阴阳分两地,

不若相携去,枯枝双连理。

文如夏呆呆地望着院子里的空地,夕阳淡淡的照着飞起的尘埃,模糊了记忆中的画面。

桓彦走进草堂子,他知道文如夏又在想念儿子,亦是爱人,便站在门口等着。不知站了多久,太阳隐在榕树浓厚的树冠后,投下密密麻麻的阴影,渐渐变的昏黄,不一会儿就彻底没了光亮。

文如夏淡淡地说:“药引足够了,只差紫晶莲。”

“我亲自去月国走一趟。”桓彦声音亦是淡淡的。

文如夏回头,却道:“你忘了一个人。”

桓彦思索一番,终于想起府里还有个月国公主,或许可以请她做个人情。“这事要从长计议。”

“嗯。”文如夏摇了摇碾钵,看药材都成了碎末儿,便仔细倒进玉瓶中摇匀。忽而瓶中散发出一种奇怪的腥味,文如夏在瓶口小心嗅了嗅,瞪大了眼。“不好,快走!”

“怎么了?”桓彦见文如夏突然惊慌起来,忙问道。

文如夏急忙推着杵在门口的桓彦往院外走去,连连说着:“我太大意了,凤莫怕是着了道儿,有麻烦了。”

桓彦不知所谓,只得跟着文如夏闯进寂的房间,一进门文如夏就喊“遭了”。一把掀开床帘,凤莫正睡着,被他们突然吓醒,慌乱地拿被子遮住两人的身子,怒喝道:“你们干什么!”

桓彦猝不及防看见凤莫的身子,猛的撇开头,心里直道非礼勿视。

文如夏倒是没管那么多,只焦急地说:“他警惕性是何等的高,怎么还没醒?”

凤莫也感到不对劲,低头去看躺在身边的寂。他似乎睡得很安详,眉眼柔和,嘴角微翘,像是做了好梦般满足。凤莫喊了声:“寂?”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寂!”凤莫连忙抓着寂的肩膀猛摇,他仍是没有睁开眼。

桓彦回过头便见凤莫神色慌乱,文如夏一手扣住寂的脉搏,沉吟一会儿,问道:“你最近接触了什么人或是什么东西吗?嗯,是不寻常的。”

凤莫脑子很乱,看着沉睡的寂,有些不知所措。听见文如夏这样问,也不知是何意,想了半天仍是迷茫。

“你别慌,他这是中毒了,有解药便可解开。如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月国皇宫秘药梦眠,对没有武功的人来说只是一般安神的药,但下在人身上,沁入血液中,又与武功高强的人交合,便会使人陷入昏迷,武功越高,情况越严重。”文如夏缓缓说道。

凤莫迷茫地问:“严重?怎样严重?”

“昏睡时间加长,在睡梦中内力流尽。到时即使服了解药,醒来后,也会失忆。”

“失忆……不,寂!你醒醒,你醒醒啊!”凤莫忽然猛地抱着寂,使劲儿的摇,仿佛想将人摇醒。

桓彦却是较为清醒,此时只道:“是谁会下这样的毒手,分明是故意针对寂。”

“哟!你们这是在……嗯?”冷无痕踱着悠闲的步子踏进房间,昏暗的屋子里挤了这么些人,动静大的想不让人知道也不行。冷无痕只是看着床上裹着被子的凤莫和寂,凤莫因着先前情绪激动,动作较大,被子已滑到腰处,布满痕迹的上身露在冰凉的空气中。

冷无痕靠在桌旁立即发现了问题所在,“啧”了一声,也陷入沉默。

单雪亦和阿沐随后进房,见了这场景,皆是目瞪口呆。阿沐觉得凤莫根本就是个只会惹事生非的家伙。

几人跟过来也不过前后脚的事,凤莫已经恢复了平静神色,居然不顾众人在场看着,径自起身穿好衣服,替寂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门。文如夏和众人也跟了出去。

凤莫一路寻到草堂子附近,敲了月诗音的房门,房里灯火亮起来,月诗音才推开门,见众人都堵在门口,面色有些难看,将他们迎了进去。阿沐自是站在门口当门神。

月诗音替五人倒了茶水,款款坐到桌旁温柔笑道:“这么晚了,不知各位来此有何贵干?”

凤莫面无表情,只傲然站着,不自觉散发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贵气,朝月诗音说道:“本殿与长公主素无怨仇,公主目的何在?”

月诗音愣然,却不输气势,微微笑道:“二皇子这话是何意?”

“公主来逍遥城是专门找本殿的吧,否则为何大街上你谁也不理,偏偏就撞上了本殿?而你昏迷前特意看我的那一眼,分明是在确定有没有找错人,药便是那时下的。这是你的计划之一,是受贵国皇帝所托?”凤莫极其冷静地分析。

月诗音丝毫没有被揭穿的尴尬,仍是温柔笑着,道:“二皇子说的不错,本宫确是受皇兄所托。只希望殿下能随本宫去月国为质。”

凤莫皱眉,垂眸沉默一会儿,苦笑道:“本殿还有选择吗?公主能否先解了本殿身上的药性?”

月诗音点点头,转身在床头摸出一颗淡紫色的药丸递给凤莫,凤莫接过便吞下。

“两个时辰后药性便解了。”

凤莫颔首,又道:“公主打算何时起程?”

“明日。”

“好。”

凤莫说罢便走。回到寂的床边,看着床上安然睡着的爱人,凤莫心里难受得紧。凤疏从门外进来,在凤莫背上披了条薄毯,轻声说:“莫哥哥,你别太担心,文神医说尽快吃了解药就好了。”

点点头,凤莫也知道这药并不会有太大影响,寂刚刚陷入熟睡,完全来得及。只是不自觉地就害怕起来。凤莫侧身拉了凤疏过来,拍了拍他的脑袋,勉强笑道:“疏儿,我看桓城主对你有心,你……”

“莫哥哥!”凤疏连忙打断凤莫的话,苦笑一声,“你精明通透,会真不知道凤珅为何下毒吗?本来我只怕自己活不了多久,平白误了桓彦。现在见了你,更怕……”

“疏儿,你还存了那份心思么?”凤莫担忧地看着凤疏。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对自己的心意,早已明了,这情债却是欠定了。

凤疏抬手握住凤莫搭在自己肩上手,深深望着他忧郁的眉眼,只说:“莫哥哥何必问我。”

“三年,你竟是忘不了。”凤莫抽出手,转身抚上寂沉睡的面容,小心翼翼。“你明知我这一生都给了他,硬要我欠你么。”

凤疏看着凤莫眼里对床上的人毫不掩饰的爱意,轻轻靠上去搂住他的腰,像小时候一样将头埋在他怀里,闭上眼悲戚道:“是我福薄,得不到你的情。只望你心里留我一个位置,来世,让我陪你?”

“傻瓜,你的来世会有别人,那个人一定不是我。”凤莫轻轻推开凤疏,让他能看着自己的眼睛,“为什么不回头看看,他就在你身边。我看得出,你对他不是没有情,你只是不肯放下。”

凤疏从凤莫眼里看到怜惜,看到关心,偏偏看不到一丝情爱,心里失落如旧。垂了头,凤疏低声道:“让我试试。”

桓彦在门外站了很久,他好像总是以这种方式等待。凤莫抬眼看见桓彦,只是拍拍凤疏的肩,轻声道:“去吧。”

凤疏见凤莫示意他看身后,缓缓转身,一如既往地看见桓彦直立的身影,从未变过的神情,似乎真的该放下了。他看见桓彦对他微微一笑,不自觉回了个微笑。只有桓彦看见那个轻笑中透着释然。

第十一章:何忧

收回手,凤莫缠好绷带,只说:“我会跟月寒棋要紫晶莲,你们等我消息。”

文如夏再三确定血液正常,封好盛血的玉瓶,抬头看了眼凤莫发白的脸,“你别太勉强,只须找准位置,我们可以派人去取。”

摇摇头,凤莫颇有些自信地笑道:“月寒棋不是墨守成规的人,我自有计较。”

“也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这是我特意替你做的药,不舒服就吃一颗,能暂时稳定状态。”文如夏递给凤莫一个靛蓝色的瓶子,仔细嘱咐。

“嗯。疏儿还麻烦神医照顾了。”

“有桓彦在,哪里要我操心。”

回头便是桓彦站在草堂子门口,只说:“马车准备好了。”

点点头,凤莫起身告辞。跟着桓彦出了城主府,月诗音早已在马车前等候。

“桓城主,疏儿我可真交给你了。”凤莫笑道。

“你放心,疏儿有我。你一路保重。”桓彦送凤莫上了马车,待人走远后才回府。

逍遥城很快就消失在身后,来时说说笑笑,如鸟儿离笼,如今又要进那无形的笼子里,真不知再次悠闲地看这片天,会不会是来世了。

将脸贴上寂的侧脸,凤莫半掩凤眸,抱着寂靠在车内。月诗音坐在一旁看着凤莫淡淡的神情,和寂安稳的睡颜,忽而轻轻叹息,“好叫人羡慕。”

凤莫看了眼风华绝世的女子,缓缓闭了双眸。

月诗音撇眼望着脚边的杏色裙摆,红色珊瑚珠串成的流苏躺在手心,清清凉凉的,和秋末的风一般凄冷。马车颠簸,一如三年奔波,亦不知今生所托。

魂梦难来相思去,半生追寻半夜心。几世姻缘天当定,只手红线画不清。

“你会找到命定之人的。”凤莫轻声相劝。

“承你吉言。”月诗音的笑,美却苦。

当冬日的寒风刮过江南水乡,吹枯蒿草的时候,凤莫已经在月国皇宫的无忧阁住下。无忧阁只是在皇宫偏远的一个小院子里竖起的一幢两层小楼,院子后面是整片的橘子林。秋天已过,熟透的橘子大多被收走,剩下还有黄澄澄的橘子挂在一人多高的枝头,放眼望去有一大片。凤莫望着窗外苍绿色中星星点点的黄,笑着对熟睡的寂说道:“今年我们可以吃到新鲜的橘子,等你醒了,我们一起去摘。”

“凤公子,皇上有请。”小侍躬身站在院子里,仰头高喊了一声。

凤莫替寂拢好被子,放下床罩,将门窗关紧,才下楼跟着小侍去了玲珑水榭。月寒棋躺在矮榻上,远远地见凤莫一身水蓝轻衣走过来,挥手赶走所有侍从,捡了旁边的海棠红披风披在凤莫身上,笑道:“大冷天的,也不多穿点儿。”

凤莫不说话,拢了披风裹紧,径自坐在榻前的红木椅上烤火。

“无忧阁可还住得惯?那些橘子喜欢吗?”月寒棋从背后搂住凤莫,将头搁在他肩上,脸颊轻轻蹭着凤莫的侧脸。

凤莫抬臂隔开月寒棋,皱眉道:“你无不无聊,这又是做给谁看?”

月寒棋轻笑一声,忽的抱起凤莫一个打旋儿躺倒榻上,压住他欲坐起的身子,“不做给谁看。只是有些好奇,男人会比女人软吗?”

凤莫怒极反笑,“你堂堂月国皇帝,想知道这点事儿还会缺情报?”

“你是让我去问暗卫这个问题?他们也不一定知道。”月寒棋凑到凤莫耳边道:“还是问你比较可靠。”

凤莫一把抓住月寒棋伸到腰间的手,直视他的眼睛,“一个答案换紫晶莲。”

月寒棋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道:“好。可我现在就想知道。”说罢低头欲吻。

凤莫撇开头,只道:“先给紫晶莲,并且送到逍遥城,等文如夏确定才行。”

“呵,你怎么这么麻烦。”月寒棋好笑地望着身下的人,“我的信誉有这么差?”

凤莫却是笑了:“因为答案比较隐私。”

月寒棋好笑地摇摇头,起身坐到椅子上烤起火来,随口说道:“晚上给你。”

“多谢陛下了。”

凤莫回到无忧阁已是晚上,拿着装紫晶莲的盒子,凤莫靠在寂的床头,看他向来冷峻的容颜柔和而安详,苦笑着道:“和他说话好累,要折了我半年的寿。”夜风悠游而过,飘散了谁的等待。

等到文如夏回复又是三日后。

“这次你可不能找借口了。”月寒棋靠在水榭的矮榻上,一身海棠红裘衣艳丽而妖娆。

凤莫仍坐在红木椅上,伸出双手悬于小火炉上方,拨弄着酒壶里冒出的热气。听了此话,只轻声道:“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身体却是清楚。”

“哦?”

“体质较寒,又没多少肉,抱起来怕是不太舒服。”

月寒棋呆了会儿,才明白凤莫说的是什么,随即大笑起来:“凤莫啊凤莫,你确实精明。”

“不是我精明,是你压根儿就没那个意思。”凤莫侧头朝月寒棋笑笑,“你千方百计要我过来作质子,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猜?”月寒棋双手压在脑后,仰躺着望向亭子顶上的莲纹藻井。

凤莫想了想,只道:“我猜不到。”

月寒棋侧头仔仔细细看了凤莫半天,无奈重重叹了口气,“为了牵制凤业。”

凤莫手上一顿,立刻恢复如初,淡淡说:“你野心不小。”

“是他野心不小。”月寒棋厉声说着,翻身下榻,坐到火炉旁边拎起烫好的温酒,倒了两杯放在桌上。

凤莫没有拿酒,抬眼看向月寒棋,“你把解药给我,我自然会留下。”

月寒棋端着莹白的酒杯晃荡两下,摇摇头,“如果他醒了,一定会带你走,到时我可压不住凤业。”

凤莫揉揉额角,终是想不出什么理由,遂叹了口气,只道:“那怎样你才肯给我解药?寂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也休想再拿我做棋子。”

“他不会有什么三长两短,你……”月寒棋话说到此,突然脸色一变,跃起身一把搂过凤莫旋步压到矮榻上,指风轻扫划开凤莫的腰带,露出大片苍白的肌肤。

凤莫只觉身上一凉,冷风扫过,惊了一跳。“你干什么!”

“别动。”月寒棋压在凤莫身上,眼神却瞟着远处隐约的几点粉红。

空气夹着冬日的凛冽,刺得皮肤发疼,凤莫忍不住发起抖来。月寒棋一愣,立刻覆在凤莫身上用身体替他挡住寒风,手臂绕过瘦弱的肩背,抵住他后心输送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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