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对陈朗青来说来得有些太迟了。
他愣愣地看着傅云飞,想说什么的唇终于无力地颤抖了起来,而这时傅云飞也不顾李越还在前面,径自便亲吻住陈朗青颤抖不已的双唇。
他想,自己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善良的阿青没有理由不原谅自己。一切,都会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三十章
回到了傅云飞以前的别墅,陈朗青浑身都觉得不自在,他不会忘记当初自己是怎么被赶出来的,他还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傅云飞招呼着他进了饭厅,然后亲自给他盛了一碗饭。
“快吃吧。我都吃过了。”
看着一桌子可口的饭菜,尤其不少都是自己喜欢的口味,陈朗青的心里五味陈杂。
他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是怎么对待傻了的傅云飞的,他甚至连帮对方热一下饭这种事情都不愿意做,一直让对方吃着冷饭残羹。
“云飞……”陈朗青抬起头,拿着碗的手都跟着忍不住微微颤了起来。
傅云飞微笑着望住他,看见他久久不肯吃饭,还以为对方是太过感动了,当即便主动夹了菜放到陈朗青碗里。
“快吃啊,你不是最喜欢吃梅菜扣肉了吗?”
“谢谢。”
等一阵吧,等自己处理好一切,再去求得傅云飞的原谅吧。
陈朗青深吸了一口气,低头飞快地扒拉起了饭菜。
“我先去洗个澡,然后在卧室等你。”
感到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的尴尬,傅云飞忽然站了起来,然后笑着走了出去。
他路过的客厅的时候看到了还忐忑不安坐在沙发上的李越,随即上前对对方说道,“阿越,我想问一件事。”
傅云飞说话的时候轻轻捂住了自己受伤的腰侧,那里有一道令他深感疑惑的伤痕。
“傅爷,什么事呢?”李越立即紧张了起来。
“当初我被人袭击之后,医院下的检查是怎么样的?我除了脑袋受伤之外,内脏和脚也有受伤了吗?”
李越在得知傅云飞重伤很有可能会成植物人之后便立即开始了谋夺对方地位和权势的打算,哪还有心思去管傅云飞到底在那些地方受了伤,反正只要给钱让傅云飞别那么快死不就成了。
这些问题,他回答不上来,倍显尴尬。
“傅爷,事情已经过去一年了,我,我真不太记得了,当时到处都很乱,您也知道,我得……我得……”
看见李越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傅云飞就知道这个家伙果真是个狼心狗肺只知道趁火打劫的东西。
但是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傅云飞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惯有的微笑,轻声说道,“没事。我的意思是,你可不可以去当时的医院帮我调阅一下档案。我想看看自己到底怎么了。”
“当然可以!”
李越听到傅云飞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大哥那里明天我会亲自过去交涉。”傅云飞点点头,转过身慢慢走向了浴室。
李越看着傅云飞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心里不知为何泛起了一抹寒意,他察觉到了傅云飞身上那股极度压抑的煞气。
一年。如果肾受到了伤害要被摘除,绝对不会到现在才摘除。
而且阿青现在这个样子想必是没有资金支付手术费用的。
傅云飞一边冲洗着自己的身体,一边冷静地看着镜子里那个消瘦的身影。
自己身上到处都布满了新近的伤害,不仅有皮带抽的,还有脚踢的,以及棒子打出来的伤痕。
但是……傅云飞重重地砸了一下墙,他怎么也不愿相信是陈朗青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因为要不是对方收留,自己是绝不可能活到现在的?李越那帮家伙很明显也是没有意料到自己会活着回来的。
要是自己能尽快恢复那段受伤之后的记忆就好了。
傅云飞轻叹了一声,他擦干净了自己的身体,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兄弟,下面那两颗球鼓鼓囊囊的,似乎很久都没有发泄过了。
傅云飞洗完澡回到卧室,陈朗青已经坐在床边等待了。
他看见傅云飞围着浴巾一步一瘸地走过来,急忙迎了过去。
“云飞,小心点。”
看见陈朗青对自己如此关切,傅云飞更是不信自己在浴室里的一些不必要的推测与臆想。
陈朗青也算是他从小看到大的人,对方眼神和一举一动都是不会骗人的。
他笑了一声,顺势扶住了陈朗青,拉了对方一并坐到了床上。
“还不脱了衣服上床,等我伺候吗?”
陈朗青被傅云飞说得脸色微微一红,只好将自己的衣服都脱了下来,留了条横纹的内裤钻进了被窝里。
傅云飞拢了拢还没有完全干的头发,俯身就压了过去。
他注视着陈朗青那双不知为何总有几分哀伤的眼,心头微微一颤,情不自禁地便吻了下去。
“唔……”
陈朗青很自然地回应了这个久违的深吻,他抱着傅云飞,脑海里一时间什么都没有再多想,只是将自己整个人都沈淀进了这温情的一刻。
傅云飞一边吻着陈朗青,一边伸手去拉对方的内裤,他捏住陈朗青那根火热的分身和自己浴巾下面那根触碰在了一起,彼此摩擦。
“呜呜……”陈朗青被傅云飞挑逗得很快性起,他移开了双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看见那个英俊的男人冲着自己邪气地笑了一下。
“你看你的身体比你更想我。”
傅云飞揉弄着陈朗青越来越胀大的男根,手指往下一滑便轻轻抠弄起了对方的后穴。
随着浴巾的滑落,傅云飞腰间的遮挡也消失了,那道可怕的伤痕顿时鲜明地出现在了陈朗青的眼前。
本来正沉浸在前戏之中的陈朗青眼中猛然一痛,他急忙抓住了傅云飞还在往自己体内深入的那只手。
“不!你,你的身体还没好,别这样。”
“还没好吗?”傅云飞顺着陈朗青纠结的目光看了眼自己腰侧的伤口,忽然抬头问道,“阿青,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没有啊。”
几乎是下意识的,陈朗青立即否定了傅云飞的追问。
其实他早就想过要向傅云飞坦白的,但是真的面临那个时刻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究竟有多么缺乏勇气,又有多么愧疚与羞耻。
“你怎么会这么想?”陈朗青尴尬地坐了起来,用被子盖住了自己和傅云飞的身体。
“大概是我失去了一段记忆,所以脑子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吧。我多想了,你别介意。”傅云飞转了转眼珠,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他和陈朗青一起躺进了被窝里,然后轻轻抱住了对方。
“对了,阿青,他们说我受伤之后脑子出了点问题,我是不是变成了白痴之类的?”
听见傅云飞没有再追问腰间那个伤口,陈朗青也慢慢松了一口气,他看见傅云飞满是戏谑的眼,心想对方现在这个样子和之前那个傻子简直就是两个人,要不是他亲自经历过那段日子,他还真是不敢相信。
“是,你是变傻了。傻乎乎的,挺可怜的。”
“哈,所以你才把我给捡回去的吗?那我有没有整天追在你身后要糖吃?”
傅云飞哈哈一笑,似乎全然不介怀自己傻过的事实,他把陈朗青越搂越紧,自己也越靠越近。
想起傅云飞和自己在一起时那些凄凉的片段,陈朗青实在笑不出来,他恨自己没有本事又没有心胸,既然救了对方,又何必时常忘不了仇恨,总是那么欺负伤害这个自己其实一直未能放下的爱人。
他抬手抚了抚傅云飞梳得整齐的鬓角,勉强笑道,“你没有要糖吃,不过你倒是整天跟在我后面,生怕我丢了你。我一不理你,你就会哭,哭起来可难看了。”
“啊,看样子你经常欺负得我哇哇大哭哦?阿青,你可真坏。”傅云飞孩子气地挑了下眉,嘴角都是坏笑。
他知道自己是没有资格去责怪陈朗青的,因为他才是那个把对方伤得更深的坏人。
“云飞,我没想过还能和你一起。我只是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外面。那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可你还记得我的名字,记得我。我本来恨死了你,可是……我没法忘了你。”陈朗青转过身,闭上了双眼,似乎是为了逃避什么。
傅云飞怅然若失地听着陈朗青这番喃喃自语,心中一抹酸涩之情油然而生。
他一下就从后面紧紧抱住了陈朗青,然后贴着对方的耳朵暖暖地说道,“你本来就该恨我的。恨我这个大坏蛋,恨我这个负心人。但是我这个大坏蛋负心人也和你一样,忘不掉咱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忘不了你。当初我赶你走之后,其实我已经后悔了,可我到处都找不到你。我还以为我会永远地失去你,还好老天爷给了我赎罪的机会,让你又捡到了我。以后只要你高兴,随便你怎么欺负我,把我当做傻子来欺负都没有关系。我傅云飞,爱你一生一世。”
第三十一章
天刚亮没一会儿,傅云飞就醒了。他揉了揉眼,赫然发现自己旁边的位置空了。
他抬头一看这才发现陈朗青正站在镜子前一丝不苟地穿着衣服。
看见傅云飞醒过来了,陈朗青歉意地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不好意思,我习惯早起了。”
“没事。”傅云飞笑着摸了摸自己有些发凉的额头,腰侧伤口的酸痛也是让他没睡好的原因之一。
陈朗青看样子已经是梳洗完毕了,他一边坐下来穿鞋,一边背对着傅云飞说道,“云飞,我得去上班了。”
“说起上班这事,我昨晚还忘记给你说了,你以后别去超市那里干了,我养得起你。”
傅云飞坐起了身,他伸手摸过了床头柜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点燃放进嘴里后,又把烟盒丢了回去。
看见陈朗青只是沉默地系着鞋带并不回答自己,傅云飞这才察觉自己可能说错了什么。
他愣了一下,烟灰掉到了被子上也全然未觉。
“阿青,你别误会,我不是……”
“我知道。我只是想找点正经事做。”
想起当年傅云飞发达之后丝毫不许自己去别处干活儿赚钱,只准在他手下地盘上干些不三不四的事情,陈朗青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他当年因为那事和傅云飞之间争执得厉害,不过没钱没势连力气都比不过对方的自己当然也输得厉害。
“当初是我不对。”
傅云飞轻轻叹了一声,他就这么赤身裸体地靠近了陈朗青身边,在他耳边低声承诺道,“以后我再不逼你做你不想干的事了。”
“谢谢。”要是换了以前听见傅云飞这么说,陈朗青或许还能讥讽对方一番,可现在,他只能默默接受对方一切的关怀和爱意。
谁叫自己欠傅云飞太多?
“噢,对了,你等下,我马上起床开车送你。”
傅云飞弹开了烟头,拿过自己的衣裤就往身上套。
“不用了,你现在身体还没康复,应该好好休息。我出去坐公车就行。”
陈朗青看见傅云飞腿脚不便,心头也颇为内疚,他想劝阻住对方,可是傅云飞却不肯答应。
傅云飞一边系着皮带,一边对陈朗青笑着说,“阿青,我是你男人嘛,我不送你,谁来送你?”
听见这一句有些调侃意味的情话,陈朗青的心中只剩苦涩。
等把陈朗青送去了超市,傅云飞这才又开着车回到了家里,龙头那边他已经去过了,虽然对方对自己的回归表示欢迎和喜悦,但是傅云飞也看出了龙头大哥那张老脸上满满的虚伪之情。
或许就像陈朗青说过的,他们这帮子混黑社会的没一个好东西,始终会害人害己,既然自己答应了陈朗青不再在道上混,那么回头就找个好时机抽身吧。不过在那之前,自己的血仇必须报。
傅云飞一手摸着自己的腰侧,一手拄着新配的黄花梨木拐杖,眼神里尽是愤怒与不甘。
李越一直都担心傅云飞收拾自己,所以他现在做事都尤其小心谨慎,希望能够通过自己卖力的做事来讨好一下傅云飞。
傅云飞昨天吩咐他去找当初的治疗档案,他当天就带了手下去医院盯着找了整整一天,终于给他找到了。
简单地翻了下那份记录,无非是傅云飞当时受伤的一些情况,并没有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莫非对方是要照着这份记录上的伤口来报复那些打伤他的仇家吗?
李越百思不得其解,他也察觉到了傅云飞回来之后有些怪怪的,但是不管怎样,既然这是傅云飞交待下来的事情,他照做就是了。
“傅爷,这是当初您受伤入院的病历,我和兄弟们昨天整整找了一天才找到这些……”
在傅云飞面前,李越自然不会忘记邀功。
傅云飞一把拿过了记录,头也没抬的就仔细翻阅了起来。
“辛苦你了。出去吧。”
原以为会被夸奖几句,结果却是被这么冷淡的打发,李越瘪了瘪嘴,悻悻地退了出傅云飞的书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越关上门的时候,瞥见了傅云飞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如傅云飞所料,病历上并没有关于他的肾被摘除的记录,甚至连他的内脏器官被殴打受伤这一点也没有提到。
他重重地合上了病历册,头开始一阵阵的发痛。
“怎么回事?!阿青,你为什么骗我?!”
现在最大的可能便是陈朗青为了报复而打伤自己,导致自己一颗肾被摘除。
当然或许对方也不知道打伤自己的后果会这么严重,要不然他看自己的眼神里也不会充满了闪躲与愧疚。
傅云飞这么慢慢地猜想着,头反倒更加疼痛了,而他的心也跟着痛了起来。
可是一切都没有证据,而且如果真是陈朗青让自己受的伤,那么看病的巨额医疗费,凭他现在在超市打工真的可以承担吗?
随着头痛慢慢缓解,傅云飞这才发现自己方才的推测也有不成立之处。
可是他的一颗肾的确没了!平白无故丢了一处内脏,对于傅云飞来说这已不仅是身体的伤害那么简单。
联想到昨晚自己洗澡时所看到的身上的一些新近的伤痕,傅云飞烦躁地低吼了一声,顺手将桌上的东西统统丢到了地上。
这几日以来,他心中的压抑和隐忍在这一刻终于全然爆发。
虽然他很想什么都不管就这么抛弃前嫌和陈朗青一起好好地过日子,可是,他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傅爷岂是任人玩弄凌辱的角色?!
当天下午,傅云飞便去了医院。
“医生,请你帮我看看这个伤口。”傅云飞主动地脱下了衣服,露出了腰侧那道令他愤恨不已的伤疤。
经验丰富的外科医生看到那道伤疤便愣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
“你做了肾摘除手术?”
傅云飞冷笑了一声,神色变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之前的一些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
知道今天来检查的这位病人是自己惹不起的角色,医生也只好硬着头皮替傅云飞做了仔细的检查。
说实话,他也很纳闷,从拍片和询问病情来看,傅云飞并不像肾有病的人,更无需做摘除手术。
联想到业内一些不能见光的犯罪事实,这位外科医生忍不住冒昧地问了一句,“您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我看您的肾是……被活体摘除做移植用了吧。”
“什么叫做活体摘除做移植用了?”傅云飞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俗称的卖肾。您的伤口很新鲜,估计摘除的时间不到一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