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日青岚(穿越 总攻 第四卷)——风之
风之  发于:2013年08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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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岚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让三司会审,由赫连昱牙担任主审官,为沈昊哲彻底翻案。结案之后,立即传旨,以回师勤王论功,任命沈昊哲为左相。

刑部落了个断案不明,几个大员连降三级,就连负责地牢的看守也被发配充军,在这大动静之下,还有一个侩子手人间蒸发自然鲜为人知。

朝廷上下又是轰动一时,都道大将军此番大起大落,真是大难不死,或是天威难测、旦夕祸福云云。

不久之后,更风传大将军圣眷正浓,冤情得雪后,皇上亲自前往迎接,甚至再度传开大将军得皇上垂青,是做‘上面’那个一说。也有人反驳,前往菜市口救下大将军的,分明是右相大人,有人亲眼看见右相从接大将军的马车下来。

苍岚放任这些谣言越传越烈,只是埋头处理堆积如山政务。

这段时间,赫连昱牙处置的多半都是军队布防、人员任用调动升降,有关赋税、盐粮、河运一类的民生却是通通放了一边。原因很简单,这类事劳心劳力又最为琐碎无味,他同苍岚一样兴趣缺缺,一向都是沈昊哲着手处理。

苍岚却是不能像赫连昱牙一般放手不管,不然兢兢业业的大将军不知要忙到何年何月。

压在沈昊哲身上的政务诸多,若是平时,大将军这么尽心竭力,他自得清闲。

现下却不同,对方刚遭牢狱之灾,明显清减不少,若是视而不见地让沈昊哲独挑大梁,自己撒手不管,苍岚已做不到。

沈昊哲规整谏言,去粗取精自不必说。赫连昱居然也专心公务,不仅没生事,还帮着出谋划策,苍岚暗自讶异,处置政务却容易很多。

连续数日,宣室殿不断有大臣进出议事,众臣在欣慰皇帝陛下终于病愈理政之时,也在感叹当今处事效率着实惊人,政令举措得当,往往利弊一言蔽之,阐明主次轻重,全然不似一直疏于朝政的人。

他们却不知,苍岚还是觉得太慢。

在临薛边境抓到的人全部自尽,但从毒药和标识上得到一些线索,直指刑夜熟知的‘行冢’,陈海也多少打探到‘行冢’在京国的蛛丝马迹。

无奈他分身乏术,只能强自按耐。

是夜,又自午夜梦回中醒来,希望和绝望在不安忧急中躁动拉锯,几乎习惯了此刻钝刀割肉的感觉,苍岚躺在宣室殿后殿的矮塌上,无声地望着屋顶。

四下静寂,罩了黑纱的烛火发出微弱的光芒,他待了好一会,才对着空气出声道,“他们都歇下了?”

尽管看不到人影,他知道刑夜一定在——

“主上坐寐之后,右相大人和左相大人不欲惊扰,都去了前殿。”

听着刑夜的回答,苍岚抬了下手,示意对方过来。

将人抱在身前,感到那僵硬而顺从的年轻身体充满了生命勃发的热度,不知为何,他心中渐渐平静,轻擦过刑夜后颈的一道疤痕,放开对方道,“把安神香熄了吧。”

安神香是赫连昱牙点上的,刑夜最清楚苍岚近来睡得不好,略一犹豫,见苍岚已起身走出殿门,忙熄了火头跟上。

半空中一轮圆月,月色如水,洒上枝头抽出的新芽。空气寒冷而干燥,让苍岚更加清醒,把前来掌灯的人挥退,朝着前殿行去。

回京便有人上报沈昊瑾被救走,其去向不用多做追查,因为沈昊瑾已出现在大将军府,沈昊哲想来应知道他的现状。被折断过的四肢,苍岚找来的大夫尚能接回去,男人的命根子却是无论如何恢复不了的。

苍岚并不关心沈昊瑾,只是一团糟的纠葛让他头疼,虽然早威胁过沈昊瑾三缄其口,但经赫连昱牙这一闹,大将军不可能一无所觉。

而且,赫连昱牙处事太过不留余地,旁人极易生出离心,对赫连昱牙自己也不是好事……

沈昊哲回过一次大将军府,之后并未对赫连昱牙有什么动作,苍岚仍是不放心两人单独相处。

这么想着,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见一声野兽的嚎叫。他脚下一顿,停了许久,终于换了个方向。

刑夜随着苍岚来到养着狼王的院子。

芬里尔体型硕大,比大型犬种还要高大,就算它不曾伤人,也无人敢接近。只有几个随苍岚回宫的狼裔照看,他们自然住在宫外,夜晚这里便空无一人。

进到庭院,刑夜很快发现花草丛中一双幽绿发光的眼珠,狼王匍匐在暗处,正无声无息地盯着他们,他按住剑柄,更小心戒备地跟紧了苍岚。

“芬里尔。”

这是苍岚第一次叫狼王的名字,在熠岩出事前,他和这头狼也不算熟悉,实际上,若不是库克扎坚持,他并不想把它带回来。因为看到它,苍岚就会想起熠岩,不过这可能正是库克扎的希望——为皇帝付出一切的兄长,他希望皇帝永远记得。

狼王一只耳朵动了动,缓缓站起来,雪白的狼身高出高木许多。它显然认得苍岚,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只是原地看着这边的两人。

苍岚站着没动,直到狼王慢慢走了过来,他才伸出手,让它抬起鼻子嗅了嗅。

“……熠岩还活着对不对?”

热气呼到手上,苍岚喃喃的低语脱口而出,倒像是自言自语。

狼王耳朵又转动了一下,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闻到老朋友身上常有的味道,停下踱着步确认气味,舔了舔苍岚的手。

这是动物亲近和接受的表示,看到这,刑夜稍微放了心,默默退到一边。库克扎很确定狼王能辩分得出兄长的伴侣,刑夜却和狼图腾的狼裔不同,始终认为狼王再如何和人亲近,也脱不了野兽范畴。

苍岚却浑然没有面对野兽的警惕,无意识地垂下眼,一下下摸着芬里尔的皮毛,“……他还活着……他定是怪我放弃得太早……”

声音有些飘忽地传到刑夜耳中,从未想到苍岚会有这样的想法,他怔忡出神,忽见苍岚手下一滞,狼王也扭头望来。

立刻察觉到庭院那头一个黑影,他闪到苍岚身边,低喝道,“谁在那里?”

“是微臣,”那黑影忙慌慌张张地出声,一溜小跑着到了面前见礼,“微臣叩见皇上!”

雷大人?

刑夜看清来人,心头一阵狐疑,苍岚已挑了挑眉,道,“半夜三更,你还在宫里做什么?”

“微臣……”

雷貄苦哈哈地干笑了一声,心虚地道,“微臣从两位丞相那边出来,就是瞅着天色已晚,才抄了近道,不想冲撞圣驾,请皇上恕罪。”

“哦?”

苍岚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看来爱卿很是辛苦,我回头问问他们,到底什么事留你到这么晚。”

雷貄一哆嗦,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凉飕飕的,说不出的诡异。

他一琢磨,想起苍岚和前殿两人的关系,顿时傻眼。好在只要苍岚不发火,他还是有几分胆气说话,当下厚着脸皮道,“皇上饶命,并非两位丞相留臣,是……是微臣在偏殿处理政务的时候打了个盹……不想睡过头……”

说着在心中暗骂,最近一通好忙,先是提心吊胆,然后每日起早摸黑,本想来个忙里偷闲,明明让人叫他一声,哪知被他吩咐的小王八连个人影都不见,害他直接睡到半夜!这皇宫是他能呆到晚上的地方吗?!他又不是……

绝对是有人故意给他下绊子!

至于是谁……

雷貄断定十有八九是睚眦必报的右相,这次为了沈昊哲一案,他可真的得罪了这尊金刚。

“……”

苍岚自也猜到几分,似笑非笑地顺着狼王的白毛,没出声。

雷貄明白这解释算过了苍岚这一关,脑中还在胡思乱想,思及赫连昱牙的可怖之处,颇为不甘心地嚅嗫着又道,“皇上,你这次离京,不是有意要引右相大人出手吗?左相大人一案,就这么结了?”

“不了结还要如何?”

视线有些意外地投向雷貄,苍岚淡淡道,“我让你留心赫连,不是要揪住他不放,只是以防事情不可收拾。”

“……可沈大人一案并非误审,不少朝臣都略知一二……”

雷貄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道。

他倒不是全为私心,赫连昱牙陷害沈昊哲这一手极为漂亮,没留下丝毫把柄,何况苍岚还让他亲手为大将军洗冤,这也是让他撇清干系。但朝中大臣还是大有明眼人在,色令智昏、处事不公一类的腹诽是少了了,“怕有人会认为皇上偏袒……”

“你觉得赫连对我如何?”

苍岚反问。

雷貄只得勉强答道,“……算是一心一意……”

“我却做不到同他一般。”

在旁的刑夜这时方抿了抿唇,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雷貄也是一愣,完全搞不懂面前这个天下至尊的想法,皇帝乃万物之主,何须‘同他一般’,自古费尽心力想做皇帝的人,不也是为了这个吗?

他偷偷撇了撇嘴,道,“皇上是国君,自是不同,怎么能比得……何况皇上的一举一动,天下人都看着。”

“不过是落了些名声。”

苍岚无谓地笑笑,“也许你说得对,对我动心,便注定了他们的劫难。”

他说得很轻松,其实泽塔玛尔的话,早让这个念头如跗骨之蛆。

但曾经失去的痛苦,让他懦弱到不能抛下任何一人,只能不断地要求自己对身边的人更好一点……他们的争斗,他有种乏到骨子里的疲惫……即使这般折磨,却仍不能放手,在他几近崩溃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深深填进心中的伤口,又如何能再拔除。

“微臣可不是那意思。”

雷貄看着狼王在苍岚的抚摸下眯起眼,一人一狼俱都是周身银白……倒真有些相似,难怪总被鬼族的家伙叫做‘狼神’。

他胡思乱想着,口中道,“我也挺钟意皇上,倒没发现有什么劫难,可惜你不是女……”

顺溜地说到这,陡然打住,发现苍岚的愕然,‘糟糕’的神情的瞬间出现的脸上。

他怎么就不知不觉间放松警惕,说了实话呢?难道是今天的皇帝陛下难得这么坦诚?即使这样,对方还是他的顶头上司没错啊!对了!这就是他的‘劫难’啊!

雷貄想挽回,无奈舌头硬邦邦的,怎么也转不过弯。

然后雷貄看到对方的眉心很明显地跳了跳,‘见鬼’两个字也写在脸上,不无嫌恶地丢下一句话,“我对你这样的没兴趣,不然你马上就能变女人。”

被雷貄这么一搅,苍岚忽然觉得自己今晚实在废话太多,也不再理会他,提步转向前殿走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明月夜

亮着的窗户微微闪动,嵌在漆黑肃穆的前殿上,平添了几分暖意。

殿外当值的太监左右站着,缩手缩脚尽量靠近殿门,似乎这样就能暖和一些,他们偶尔偷眼瞄着殿中,显然隐隐盼望着里面的人能快些歇下。

这虽然是开春了,可还冷得紧啊……

其中一个暗自念叨,耸着肩打了个呵欠,到一半便硬生生刹住,‘咚’的一声跪了下来。站他对面的太监吓了一跳,看见夜色中行来的两人,也慌忙拜倒。

苍岚只抬了抬手,也不管两个太监有没有看到,径自进了前殿。

殿中只有沈昊哲一人,正就着案前的烛火翻看着卷宗,紧蹙双眉,却似乎在出神,连有人进殿也未发现。

苍岚没不出声,来到桌案旁,沈昊哲终于惊觉起身,脱口道,“……陛下,怎么起了……”

“没人陪我,孤枕难眠啊。”

苍岚眨了眨眼,很自然地坐在沈昊哲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顺手将退到一边的人揽了过来,探身看向那卷文书。

沈昊哲一噎,似乎想避,见刑夜迅速查看了大殿就退出门外,到底没动,沉声道,“陛下身系江山社稷,龙体安泰方乃天下之幸,切莫过劳心力……”

“唔,”随口应了声算是作答,扫过文书上面密密麻麻的谏言,道,“怎么?有人哭穷?”

“……是璗州想请减免赋税……”

沈昊哲条件反射地接过话,苍岚又看了遍文书,漫不经心地笑道,“有灾情?有意思,璗州上缴款项年年居于各州之首,不是依仗地矿吗?”

“应是璗州官员被人煽动。”

沈昊哲清楚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各州大员以前权势滔天,俨然割地分据。

如今官员改制,州牧被架空,地方官连带削弱许多。油水最为丰厚的璗州官吏养尊处优,到嘴的肥肉要吐出来,肯定是万分不愿。有刘义的前车之鉴,他们明里不敢违抗,暗

中有些小动作却是免不了的。

这一纸谏书便是试探。

战争结束,减免赋税也是无何厚非,何况这项政令可为苍岚博得美名,按照常理应该应允。

只可惜,这些好处多半不是落到百姓头上。而且……

“先遂了他们的心愿吧,钓鱼总是要有些甜头。”

摆明了不想再谈论这个,苍岚垂下眼,目光顺着自己抚摩着沈昊哲背脊的手下移,隔着衣服,身前人结实的肌肉隐约可见。

感到在后腰移动的手有了其他的暗示,沈昊哲顿时黑了脸,昏黄的灯光下,不易察觉的赧色一闪而没,“陛下……!”

“怎么了?”

苍岚懒洋洋地问,一手支着头看着沈昊哲,闲适之极。

触到苍岚好整以暇,甚至略微期待的视线,沈昊哲呼之欲出的抗议就这么凭空消失。

他无奈地选择回避,努力找回被打断了思绪,不去想那只不老实的手,“……陛下,适才有军报回传,北凌王被我军生擒。赫连丞相已往兵部,商议后或会提议进驻北凌……”

“你便是为这个心神不宁?”

苍岚一点也不意外听到的消息,顺着外袍下摆滑进衣服下,勾到长裤的绳子把玩着。

沈昊哲方才出神自然不是为了这事,他已知道,苍岚回晅途中遇到了个极似熠岩的鬼族。

不管此人是不是熠岩,苍岚都必会再去京国。可眼下草原局势微妙,就算京人忌惮晅国国势强盛,那边也是风云暗涌的是非之地。

他忧心忡忡,却只是顺着对方的话,道,“进驻北凌,镇压反乱,不可能一僦而成,初时耗费巨大,少不了又需物资……”

“……这些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

应承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般,苍岚的口吻随意又平淡。

沈昊哲一怔,随即心头一热,望着文书又自沉吟。直到苍岚的手贴着腿根,他才生出危机感,反应过来长裤的细绳被抽开,一把抓住那只手,急道,“陛下……前殿是商议国事之地!”

“嗯,我知道,”

苍岚哪会管对方的申明,贴着沈昊哲的后腰含糊出声,感到下面的肌肉立刻紧绷,他勾唇道,“还有呢?”

有过这么多次前车之鉴,沈昊哲对苍岚恶劣的兴趣可谓一清二楚。

自己越是窘迫,对方越是盎然。

但他无论如何不能习惯这样恬不知耻地随处欢爱,又不能动用武力自保。

束手无策之下,沈昊哲微愠的脸阵青阵红,勉强挤出几个字,“陛下……去后殿……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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