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顾少却非要跟他作对似的,不把他深藏在蜗牛壳里的柔软与逃避揪出来誓不罢休,“小瞳,在生活的重压下暂时屈服并不丢
人,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可耻的行为!”
顾少的语气相当严厉,沈瞳的脸色白了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眼泪滴滴答答地汹涌落下,咬着唇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顾某人浅笑了一下——打着七寸了:“开始检讨吧,我不会要求你字数也不会规定你格式,我只要求不要掺假,想什么说什么
。心智成熟的大学生,不需要骗我更不需要骗自己。”
“我……我很抱歉,昨天晚上喝得太多,失态了……”
“具体一些!”顾少严厉地敲了下戒尺。
“你打我吧……我不想说……”沈瞳站了起来,那样坐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受审实在是太过屈辱,还有亲口说自己做过的事……
“有脸做没脸认!装小流氓的时候那个得意劲儿呢?!不是挺带种么?!现在晓得丢人了?!”顾少连声喝问道。
“我在阳台上唱歌!在晚上十二点的时候!还拿可乐瓶子吓楼下路过的野猫野狗!还击鼓传花敲破了三个脸盆还跟他们搂着抱
着轮着KISS!还在别人来敲门交涉的时候装鬼吓他们!还相互吐槽往死里埋汰你!”这些丢脸的事自暴自弃地吼了出来,抬头
看到顾少沉静的脸,难过地低下头。
“吼什么?!还觉得自己光荣?!”
“没有……对不起……我……昨天就做了这些,其他的暂时没有想起来……”
“昨天晚上,警察局的投诉电话差点打爆掉,我们忙了一个晚上,才勉强赌赛了所有的发布渠道,但难免会有漏网之鱼,会不
会连累到公司的声誉也不好说,会不会气死你的老师们也不好说——为了你那骄傲豪迈的一嗓子。”顾少抽了一张面纸递给他
。
沈瞳别过脸去,努力要把眼泪憋回去。
“对瓶吹了八瓶,断断续续干了两瓶,二锅头兑XO,五粮液调人头马,没有酒精中毒等我扛个尸体回来,我真怀疑厂家是不是
在瓶里兑了水。是不是得去查一查——胃是你自己的,烂了谁去替你疼?”顾少拿起戒尺在掌心摩挲着,“很难想象,从小众
人眼里的优等生能在半夜发酒疯在阳台上唱歌,把整个小区的人都给闹起来,很惊艳的嗓音。”
尽管是轻快的语气,眼神的责备却更加严厉,即使偏过头去,沈瞳也能感觉到整个颅骨被目光烧穿了。
“脚上的扭伤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昨天问你的时候,为什么撒谎?今天还觉得痛么?”
“对不起……已经好了……”这一条,真的是打死也不能说,“我知道错了……打扰了大家的休息,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你
打吧,我不会动也不会跑的……我确实……出圈儿了……”话虽如此,脸色的红晕到底越来越盛。
“过来吧。”顾少用戒尺敲了敲桌子,不容抗拒的威严让沈瞳战栗,戒尺带来的犀利痛楚太过熟悉,反而更加畏惧。沈瞳稳稳
地撑着边缘,腰部微微下塌,讲臀部连同大腿一起弯成一个优美而坚强的弧度。
“不要撑着,把身子趴在桌上。”
沈瞳照做了,在顾少身边,他于剧组中磨练的厚脸皮完全不起作用,这个姿势让他的某部位更加突出,状态也更加无助,整个
儿一个任人鱼肉的地位。
但顾少却偏偏还要与他为难,用戒尺指了指他的腰眼冷漠地说道:“我这里还没有这个先例,特别是你,裤子——”
拳头数次松紧之后,沈瞳咬牙把长裤连同内裤一起扯到了大腿根部,尚且青涩的皮肉细细地颤抖着,经过数次工作的洗礼,竟
然也没有留下沧桑的痕迹。
冰凉的木质抵在光裸的皮肤上,冻得他一哆嗦,认命地闭上眼睛。
3、
戒尺以相当犀利的角度和力道抽击下去,突出来的部位瑟缩着躲了一下,紧张得收缩起来,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然后马上
被更加强大的力量给控制住。
“啪!”
“啪!”
“啪!”
……
向阳的巨大玻璃窗透进帝都秋天干净温暖的阳光,火烫粉色的皮肤上镀上一层落叶的黄色,外面风声更紧,墙外街道上飘过的
自行车铃声更飘渺。
十下之后,小小的地界上排满肿起来的檩子,二十下之后,红肿连成一片,整个部位夸张的发酵起来。三十下,内部深处的红
肿已经看不见,外面看起来是更加柔软的质地,仿佛塞满了染红的丝绵。四十下,臀峰已经变成深紫色,周围泛着一圈死皮一
样的白色。
“啊……”沈瞳惊叫了一声,连忙捂住嘴。刚才那一下格外痛一些,本来已经完全麻木了,现在又开始袭来大规模的刺痛,一
开始那种透肉的感觉居然是小巫见大巫,他感觉到顾少停了下来,轻轻抚摸着他酸痛的部位,他啜泣一声,却赢得更加沉重的
一板。
已经五十下了,顾少完全没有停手的意思,外面大规模飘摇的树叶也让他产生了永恒的错觉,好像这样的酷刑,会一直持续到
他死去的那一刻。
表皮已经有了小规模的破损,也看不出任何美感,顾少却依然机械地重复劳动,沈瞳紧紧咬着袖子,不敢出声,但他只觉得随
时都会嚎叫出声,然后不管不顾地骂出脏话。
但是不能,圈内的规矩向来是这样,游戏是游戏,处罚是处罚,真正认错的话,怎么有脸求饶,难不成还能以为,因为有付出
代价的渠道,就可以肆无忌惮的任性?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可耻的行为!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可耻的……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才是最……
以压力和痛苦为借口地伤害他人和放纵自己……
……
他错误是他犯下的,与顾少,与之寒,与程唯,没有任何关系,谁都不是导致错误发生的理由……谁都不是……
可是委屈怎么能那么浓重,好痛……
为什么这个痛,不是来自那颗子弹,而是来自明明在之前保护自己的人……
55、坦白
1、
几乎忘记了,年少时深埋在心中的小秘密——所有人都羡慕的天之骄子,成绩好,家世好,老师喜欢家长羡慕同学崇拜,老爸
有钱妈妈漂亮,奖状可以用来糊墙……
可是他最羡慕的,却是住在上学路上菜市口因为成绩不好或者在外面打架回家会挨揍的二牛,可以每天在绿茵场上滚成咸鸭蛋
尖叫着挥洒汗水和鼻涕……
犯了错误有人给予疼痛和引导,是幸福的,可是他是不是希冀错了对象,后面那个不依不饶的男人,为什么都不知道他有多疼
,为什么都不问问他在前辈的公寓里跳大神的原因,哪怕这不是逃避惩罚的理由,难道问一问会怎么样么?
迷糊中,他感觉到身后沉重的痛苦终于停止了,可是皮肤仍然像火山岩浆肆虐过的土地,骤然停止之后的巨大反噬席卷过来,
肌肉不停地颤抖着,想撑着身子起来,可压在腰上的铁掌还没有松开。
“疼不疼?”即使停止了酷刑,戒尺依然抵在红肿破皮的地方没有离开。
听到男人严肃的问话,他心中颤了一下,还没有结束么?他下意识地摇摇头,咬住拳头以防止自己在接下来的暴力中失声痛哭
。
却听得身后的男人一声几近无奈的轻叹:“认错绝对没有犯错丢人,到现在你依然觉得自己屈服于暴力?觉得向我认错很丢脸
?”
沈瞳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对不起……我以后……”话没说完,被一双坚固的手臂搂在怀里。
“行了,你的保证从来不起作用,你的倔强也从来不打折扣,我如果只是想要一个臣服于金钱暴力欲望的奴隶,可以去岛上订
制一个,任何一个,说真的都比你专业——”认真检查着受伤的情况,知道怀里的小鬼疼毁了,狠狠心继续说道——
“我是说,你要是愿意安心作我的宠物或者是奴隶,别说是半夜唱歌扰民,就是半夜要摘星星又有什么不可以,我对于在职期
间的伴侣有多纵然谁都知道。”拿了扔在椅子上的大衣包裹住小鬼,这副细瘦的身板,来到自己身边也没有壮实起来。
“我知道你难受,但问题一定要马上解决,绝对不能留过夜,忍耐一下——”但毕竟不是朝堂上审理犯人,看到小鬼乖巧地点
点头,顾某人抱得更紧一些,让他把全身的重量都挂靠在自己身上,减轻些腿上的负担——
“我知道你需要这个,很早以前就知道,不是肉体上的刺激也不是常规的游戏——别狡辩,安静听我说,我想要的人从来没有
例外,你的资料垒起来比这个尺子高一点点。何况从你第一次不自量力的挑战开始,我就知道,可是那个时候,要你面对这些
很难,打破你却很容易……”
“我……”
“你表现在外的个性并不冲动,哪怕你的实际年龄未满十八,同时你的成长环境比起那些孩子,跟我更加接近,从你的排斥态
度可以看出你对这种事情也并不陌生,自然也很快就洞悉到了我对你的兴趣来自于哪里。”
“我更加知道,你需要一个能够犯错误的机会,真正意义上的对周围环境造成伤害的,放在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青少年身上都
会被斥责批评的错误,像每一个成长期间的高中生一样,被教导主任拎在办公室门口罚站。”
“既然你坚持,用你的倔强引起我的注意,我待你的方式自然也会不同,这是你选择的结果——最后给你个机会,好好待在我
身边,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管,全部都听我的,以后除了房事,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会为难你——如果你真的像你以为
的那样,觉得我只是一个蛮不讲理的资本家,那么对于这样一个不值得期待的人,你何必暴露自己的锋芒。”
“我……顾少……”沈瞳就着他的手慢慢喝水,尽管身上还是很痛,心中却平静了不少,这是他在顾少手里挨过的最重一次的
责罚,起因还是那么的囧,放在以前父亲还在的时候做梦也不能想象的幼稚错误,可是他居然知道自己隐藏得那么深的小小渴
望——
“以后不管遇上什么事,发火也好平静也好,不把错误归咎于别人,不把失败化作怨恨,不因为负面情绪而放纵自己,今天这
顿疼就算没白挨,也算是对得起你不肯丢掉的骄傲。”
“顾少……现在说谢谢会不会很矫情……”他喜欢脑袋痛得空空的感觉,居然是那么轻松。
“你依然坚持?”顾少终于收起了严肃的表情,露出些许赞赏。
“我不坚持的话……你还会注意我么……我想自己……哪怕在街上卖盒饭也好……才有资格把宠爱的第一个字去掉……”眼泪
一直停不下来,可是云雾的尽头,好像终于看见了些许微光。
那时节,无债一身轻,如果顾少还没有厌倦自己,大概能坦然地并肩走在街上,不用再畏惧熟人的出现,或者躲进与常人划清
界限的小团体小圈子里。
如果已经分开了,回想起今天,也不会觉得自己爱上一个金主有多虚伪或者多无耻,那时候如果在街上遇到,也许还能相互问
个好什么的……
2、
自从认识以来,从来没见过小鬼有那么多眼泪,上药的时候把头闷在枕头里,不一会儿枕套就湿了一大片,却听不到哭声。
方才还铁面包公一样顾某人,心里自然纠结得很是难过,对于这种哭法,想不让他心疼都不行,这个精明的死小鬼又何尝不是
每次出招都抓着他的软肋。
“小瞳,还醒着么?忍一忍,止痛针这个东西不到挨不过去的时候最好不要用。”摸摸小鬼的脑袋,入手一片全是湿乎乎的毛
儿。
“嗯……是我不好……我不疼……”
顾某人的心被扯了一下,笑容有点苦:“做没做错和疼不疼有什么关系?”把小鸵鸟的脑袋从枕头里抓出来,拇指擦过眼角的
泪痕,“不疼你哭什么?别说话,好好歇着。其他的事等养好了再说。”
“嗯……顾少……我……我还有一个事……要说……”
“必须是现在么?疼成这样还不安生?”隔着被单轻轻地一拍,小鬼“呜”一声痛哼出来。
“是的,必须……趁着现在……伤得这么重……你也不好意思现在打我一顿不是……”沈瞳的肩膀抖得厉害,声音也有气无力
的,虽然是难得的调侃语气,分明还掩着几分慌张。
“说吧,怎么也不能再打你了。只要你不是干了把琉球卖给扶桑这种事。”顾少被这个宝贝给折腾笑了,一夜的疲劳也消减了
几分。
“手表……那天晚上的车……我把手表给了那个司机……”看到顾少的脸色瞬间阴暗,沈瞳下意识往里缩了缩。
“你现在说这个事,是笃定我舍不得打你么?!”顾少吼了一声,这个小鬼讲话还真挑时候,真想赏顿回锅肉得了,保证外焦
里烂。
“我……我是想反正都这样了……省得回头还要疼两次……把我打晕了……也好些……啊!”真的就被打了不轻的一巴掌,再
也绷不住了,恼火地看着暴君。
“门都没有,怎么罚养好了再议!”小鬼胆上长毛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看着顾少愤怒离去的样子,沈瞳的嘴角抽了抽,表示自己在笑。
3、
“宋老板,我们还真是有缘啊,不过介于你的前科,不先给钱可没得玩。”程唯大大咧咧地靠在床上,刚刚洗干净,给洁白的
床单上滚了一床的水印。
“小帆!这事儿做过分了,你把我关在门外半个月我有说什么没?!你什么时候变这么混账了!公安局的投诉电话都快打爆了
!”
“随便啊,爱打不打,打110又不要钱。”程唯用一种看白痴一样的眼神斜视着怒火中烧的宋扬,“反正你是顾少的朋友嘛,就
算我现在不肯,只要你说一声,顾少还不是把我绑来送给你。别说门铃下电池了,就是屋子里埋捆炸药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