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如晦 上——瓶小鱼
瓶小鱼  发于:2012年06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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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妨,是我失礼了,在下无名。」无名公子拱手说道。

无名?玉清华挑眉,「你这名字说了与没说又有何分别,请恕我不跟便是真名也不敢说的人互通姓名。」

玉清华说完,不要说是南宫凌云与靳绍弘面色难看,便是无名公子身后的蓝衣护卫各个摩拳擦掌的,几乎就要

扑上前来,狠揍一通。

「三哥!」玉如影又是一声制止,她连忙说道:「对不住,我三哥玉清华,就是这性子,请无名公子见谅。」

无名公子笑了一笑,表示不介意,这时,玉如影才发现了无名公子是像谁,她想,要是玉清华有他三分温和、

三分儒雅、三分的悲悯与一分的谦恭,两人又该是如何的相像。

但,两人相像的终究只是外貌,无名公子仍是那个谦恭有礼的无名公子,玉清华亦仍旧是那个嚣张跋扈的玉清

华。

玉清华自幼体弱多病,周岁之前,更是几次病的差点上了西天,几乎可以说是整个玉家捧在手心里头小心呵护

长大的,不管是爹爹、去世的娘亲还是哥哥、弟弟们,对他几乎可说是百依百顺、不敢有半点不从,南宫凌云

对他更是宠爱有加、疼宠入心,哪怕哪天他说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替他摘来似的,因此也养成了他自幼嚣张

跋扈、任性妄为的性子。

「这饭我吃的无味。」玉清华搁下根本没动过的碗筷,他拉着如影的手起身,「我想歇一会儿,如影,你的房

在哪,带我去。」

「三、三哥!」玉如影回头,靳绍弘正也看着她,跟着玉清华进了房,她仍是满脸的委屈与不愿,「三哥,你

怎么这样……」

「我又如何?」玉清华反问,他找到放在屋角的火炉,将它移到床榻旁边,玉如影看见他的动作,便自动的帮

他把劈好的柴火放了进去,再拿出身上的火折子点燃,顿时,屋里便温暖了起来,他烤了一会儿,才褪下身上

的外挂,虽然才刚刚入冬,但他的身子骨不比一般,实在麻烦。

玉如影又说:「你对凌云哥与无名公子实在是太过失礼了,不管怎么说凌云哥待我们都这么好,你也对他温和

一些么!更别提无名公子,怎么都是初识……」

「好了,如影,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了,先别提这些,帮我脱鞋,我想先睡一会儿。」玉清华一边解着鞋袜一

边说道,玉如影有些无奈,仍是上前帮他褪去鞋袜,扶着他躺上床榻,为他盖好暖被。

玉如影本来要走,却让玉清华握住了手腕,「如影,别走。」

玉如影回身,却见他躺在床榻上看着自己,满脸的惊恐,就像是怕她会在他睡着的时候,再次不见踪影那样,

那种滋味,一次便够了,这一生一世,他不想再知道第二次。

他是个贪心的人,虽然,他心里总是希望他们能离自己远一点,愈远愈好,最好远的此生再不相见,但,却也

不住的希冀着他们能陪在自己的身边久一点,最好是久的忘记了离去、忘记了分离,如果能一直在一起,多好

……

玉如影坐在床榻旁,他握住玉清华的手,柔声说道:「嗯,如影不走,如影在这里陪你……」

半晌,玉清华有些昏昏欲睡的时候,却听玉如影喃喃说道:「三哥,对凌云哥好一点么,就一点也好啊……」

「不是我不肯,如影,只是你不懂,我与他之间……」玉清华想自己似乎这么回答道,可是,最后一句有些含

糊,玉如影没有听清楚,正想再问,却看玉清华沉沉的闭着眼,均匀清浅的吐息着,似乎已经睡过去了。

她帮玉清华压了压被子,让他盖的密实些,在火炉中又添了些许的柴火,让火更烧的旺一些,屋里又暖了几分

,她看着玉清华沉睡的面容,玉如影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的脸色更加苍白,苍白的近乎透明的没

有血色,身子骨,看上去似乎更加的削瘦了。

方才,他拖着她进屋的时候,脚步甚至踉跄了下,才关上了门便软了脚,倒在门边,还是她半搀半扶的扶着上

床去的,两个月前,他们离开家的时候,他还没有这般虚弱的。

这两个月来,他为了寻找离家的他们,又是走过的多少地方,吃了多少的苦,玉清华明明知道自己的身子不一

般,为什么不将这事交给别人就好,总是这样的勉强自己,不晓得好好的照顾自己……

「三哥,凌云哥不在你身边,就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了么?你这样,让我与凌云哥如何放心的下……」

有时候,她真不知道,这究竟谁才是哥哥了……

第四章之六

南宫凌云推门进去,房中窗户紧闭,炉火烧的正旺,整房中热的像是夏天,几乎要冒汗,床榻上,那人一头散

乱的黑发铺在软榻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单衣,也不怕热的卷着棉被,睡的深沉。

他悄声的走了过去,生怕吵醒了他似的,玉清华面向着内侧,沉沉的睡着,一点也不见清醒的状态,他看着沉

睡中的他,不知怎么,看的痴了。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他冷漠,只对如影好,对其他的谁都不好,对自己更是不好上的不好,谁让他第一次见面

便吃玉如影的豆腐,活该被他讨厌了十多年,怨的了谁。

只是,他一直都很努力了,很努力的想弥补着彼此第一次见面时的坏印象,他一直都只对他好、对他百依百顺

的、跟前跟后的伺候着他、照顾他、疼宠他,为了他,南宫凌云几乎觉得自己什么都可以为他做,不管是反抗

父亲,还是为他学医,他都不觉得苦,只要是他想,他都愿意为他做,只是,他为什么总是不愿意对他笑上一

笑呢?

就像九岁那年,他在他的窗前,捧着他送的那枝白梅,对他笑那样,单纯的、可爱的,让他几乎是毫无反抗能

力的,便就此陷了下去,为了他那一抹笑,他做了多少事,都只为了再看一眼那样的笑。

偏偏,他却是再也不肯对他那样的笑了。

为什么,明知他的心意,还要他娶如影,他明明是知道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全心都只有一个他的,为什么,还

要他娶如影呢?

他是真的不懂,一个人究竟可以无情到什么地步,又可以冷漠到什么地步,面对着玉清华沉静的睡颜,他是真

的不懂,他爱他,爱的几乎都要恨他了,为什么,他还是这般无关紧要的,就像什么都不在意那样的,冷漠、

无情的看着他做戏似的演出,对于他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他爱他,却只是沉默的背过身去,笑话他,在这场

追逐中,他永远都像是个旁观者一般,偶尔冷冷的笑着,忽视他的感受,一次又一次的对他说出残冷无情的拒

绝。

「玉清华,你说,究竟,我还能被你伤到什么地步呢?」他,又还能再忍受他的无情多久?还能再忍受他的冷

漠多久?还能,再接受他几次的拒绝……

他爱他,爱的几乎都要恨他了……

他爱他,爱的都要恨他了,他恨的想与他玉石俱焚、想与他同归于尽,他恨的几乎都想毒死他,那其实很简单

的,他总是喝他熬的药,从来都不假思索的,一口气便喝了下去,只要他在药里放一点钩吻、一点鸩毒,他便

会死的无声无息,没有人会知道是他下的毒,是他下的手。

这样,他是不是不会一次又一次的说出恶毒的话来伤害他,不会再冷冷的看着他,就像看一个讨厌的人,就像

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那样?

是不是,他与他到了最后,真的只有杀了他,他才会真正的属于自己?

南宫凌云苦笑,他爱怜的抚着他的睡脸,如果,他真的狠的下心来杀了他,那又该有多好……

这样,他是不是不用一次又一次的受他的折磨了?

求不的愁、要不到的苦。

脑中忽地浮起了那日水横波与梅疏影一双眼中,就算以癫狂与冷漠都难以掩饰的愁苦,他一早便看出了水横波

掩饰情伤的疯狂,他知道,水横波看似疯狂,实际上,她却比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还要更加的清醒,就是因

为清醒,她无法面对他所爱的人的拒绝,因为无法面对,所以,她才以为自己是疯了,只要疯了,她便听不到

他的拒绝、看不到他的离去、感受不到心痛。

因为,只要她疯了,她便感受不到那撕心裂肺一样的痛,看不到那人离他而去,听不到他的拒绝,她什么都听

不到、感受不到,她只知道,她爱他,爱那人,爱的疯了、狂了、颠了。

看着她,他就觉得好像在看着另一个自己那般的讽刺,明明知道这只是掩耳盗铃的可笑举止,却还是一遍一遍

的欺骗自己,告诉自己,他会回头的,终有一日会回头的,只要一直一直的守着、候着,对他好,终有一日,

他就会发现自己的好,到时,他就会回头的。

他与她们同样的愚昧,同样的可笑,这天底下,又有谁比他更懂得她们的愁、她们的苦?

她们那一份,爱不到的伤……

「水横波,你等的人,回头了么?」

「梅疏影,她懂了你的守候了么?」

那他呢?

他等的人,什么时候才能知道,他南宫凌云一心里只有一个他,什么时候,他才知道呢?

他爱他,爱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他爱他,爱的几乎都要疯了、狂了、颠了,他爱他,爱的几乎都要恨他了。

他爱他,爱的几乎都想毒死他了……

南宫凌云俯低身,在他唇角印上一吻,睁眼,却见他愣然的看着自己。

「你在这里做什么?」抹着唇,玉清华有些气急败坏的问着。

「欸,如影让我上来看看你的状况。」南宫凌云苦笑,怎么就这么刚好,他偷亲他,他就醒了,就算是打雷也

没这么准的。

「如影?」玉清华环顾了下,果然没看见玉如影,他忿忿的问道:「如影呢?如影在哪里?」

「清华,你别这么紧张,如影就在外面候着,把你的手给我,我先帮你把把,好么?先让我看看你的状况。」

南宫凌云温和着声音,耐心的哄着。

听他这样一说,玉清华却更加的紧张了,他卷着被子包裹着自己,他往前一寸,他便要往后退三寸,

「你不要碰我!不要过来!」

「清华,你冷静一点……」

南宫凌云有些无奈,此时,门外的玉如影与靳绍弘听见了动静,便进来了,却看见玉清华将自己整个的裹在暖

被中,缩在床角,瑟瑟发抖,我见犹怜。

「三哥?」玉如影愣了一愣,长这么大,她从来都没看过玉清华这般狼狈的害怕着什么,她急忙上前,「凌云

哥,我三哥他这是怎么了?」

南宫凌云两手一摊,「不知道,我只是想帮他把脉,他就这样了。」

玉清华一看是玉如影,马上便扑到她的身边去,躲在她的身边,不肯出面,「如影,赶他走,我不想见他,我

不要见他。」

「三哥,凌云哥只是要帮你看看,没事的。」玉如影软的声音哄着。

「我不要他看,恶心,你要他走,快要他走!」玉清华缩在她的身后不肯出面,他抱紧了她的手臂,怎么都不

肯放手。

南宫凌云一愣,玉如影也愣了,「三哥,你怎能这么说凌云哥,他为你学医吃了好多苦头,何况……」

「谁要他为我学医了,我又没求过他什么,难道,他爱做什么我还管的着么?」玉清华刻薄的说道,他的妹妹

,居然帮他说话?他到底给了她什么好处?

「我才不要他看,恶心的变态,像他这般违背伦常的人,就该给雷劈死了算,他的医术就是好的华陀在世,我

也不管,我也不让他看,你要他走,我不要他碰我,恶心,我不要!」玉清华脸色发白,一脸的惧怕惊恐,一

双眼睛却直直的瞪着南宫凌云,像是怕他随时会靠近自己,像是……

在看一团恶心的秽物那样……

南宫凌云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想,他还能忍受他的恶毒到了什么时候?他还能忍受他的冷漠到了什么时候?他,还能忍受他的拒绝与诅咒

,到了什么时候?

玉清华恨恨地瞪着南宫凌云,眼中满是鄙夷与厌恶,就像在看一团秽物,他,是真的讨厌他,他是真的怨忿他

,他是真心的觉得他恶心,恶心的不想让他碰到他身上一分一毫、一点一寸,便是一根头发也不可以,他是真

心的觉得他恶心,他觉得他恶心的应该死了算,而不是这样的纠缠着他……

他觉得,他恶心,他觉得他爱他,是恶心的,恶心的让他死了也不愿他碰触,南宫凌云抚着额,脚下一阵踉跄

。他爱他,就这么让他觉得恶心么?

他爱他,就让他这么的觉得恶心么?

他爱他,爱的掏心掏肺,爱的神昏智乱,爱的不能自己,他爱他,爱的几乎都要恨他了啊!

如果,可以疯了、颠了、狂了,该有多好,是不是他就不会感觉到这撕心裂肺一样的疼痛,是不是就不会感觉

到这样是焚烧心智一般的疼痛,这痛,痛的几乎都要让他魂飞魄散,几乎都要让他当场死了一般。

可是,他却很清醒,清醒的活着,清醒的感受着,清醒的,面对着他一句一句的诅咒、一句一句的拒绝、一句

一句的……恶心。

「玉清华,收回你的话。」南宫凌云阴着脸,猛地扯出了那个躲在玉如影身后的男人,那个他爱的心都痛了的

男人,大声吼着。

玉清华扯回自己的手腕,他的双手上布满五指瘀痕,来自愤怒的南宫凌云,他抚着手腕,很疼,他蹙眉,不甘

示弱的回道:「说变态是变态有什么不对么,南宫凌云,你恶心的让我想吐,不要碰我、不要靠近我、不要纠

缠我,你知道么,你恶心的让我想吐!」

南宫凌云愣了,看着玉清华对他怒吼,一瞬间,他却像是不懂玉清华在说什么一般的,愣了、傻了、痴了、盲

目了。

他说,不要碰他,不要靠近他,不要纠缠他,因为,他让他觉得恶心?

他讨厌他?

他一直以为只要等,只要对他好,终有一日他会知道他对他是真心的,他一直以为只要对他好,终有一日,玉

清华会知道,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一个玉清华。

难道,真的是他傻的太过天真?

天真的以为,只要一直的等,终有一日会等到他的回应,终有一日,他会知道的,因此,就算爱他再苦、再痛

、再怎么的怨,就算痛的几乎都要恨他了,他还是不能阻止自己爱他。

真的,是他太过天真了么……

南宫凌云让他打击的寸寸退步,直到背脊抵上了门框,退无可退,忽然,他抱着肚子,低头不语,靳绍弘有些

担心他的情况,却听他破碎的、浅浅的一声一声的笑着,他的笑声,由小小声的、带着几分破碎的,到后来,

凄厉的、猖狂的,就像是要笑出血那般的,疯狂,他岔了气,咳了两咳,却仍是持续的笑着,一声一声,说是

笑,却更像是泣血。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咳咳……哈……哈哈哈……」

南宫凌云大声的笑着,原来,痛到了极点真的只会想笑,痴痴的笑、傻傻的笑、疯狂的笑,他想笑,笑自己的

傻、笑自己的天真、笑自己蠢的以为只要默默守候,那人终有一日会懂得,便会回应了自己痴心的守候,原来

,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痴心妄想。

他,一声一声的笑着,就算笑的岔了气,咳了两声,也是要笑,他疯狂的、凄厉的笑着,就像要笑出血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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