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请留步，”天师虽然没有穿着奇怪，但也没正常到哪去，“请听我一言。”凌渊难得好心情地停下了脚步，允了那么一次闲事。要放在平时，凌渊可不是会理这些神棍的人，况且他整个冷冰冰的气场通常也不会引来路人的搭讪，除了神经大条的欧阳宸。

“看你并不是妖，却周身环绕着妖气，看来你的身边有一只妖，看这妖气还是只大妖。”天师毫不心虚地直视凌渊的双眼，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一般人不相信，今天我就做点善事、积福德，把这寻妖玉送给你。这玉要遇上妖怪了会变色，越厉害的妖就会越深色，你不妨一试。”

凌渊本是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的，眼神里也满是疑惑。可当他因为好奇而接过了那块寻妖玉后，他竟对这玲珑剔透玉石产生了一股喜爱之情。凌渊转念一想，这么一块似乎真的有些灵气的玉石既然是免费的也就不妨留下了吧！

于是，凌渊谢过那位自称的天师之后便随手将玉石塞回了口袋，继续朝着X餐厅而去。这时候的他完全不会料到一个小时后的自己会因为这块玉石有多么震惊，也不知道自己会因为这么一个际遇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

第七章

前一晚睡前躺在床上思考了半天的凌渊，最后得出了“探清大狗和欧阳是否相识”的计划。弄出这个计划也是因为凌渊被这么一刺激就把以前没在意过但总有些奇怪的事情想了起来，再那么一联系，就觉着这世界真奇妙。

比如说，大狗能听懂人话；再比如说，欧阳宸每天都能找到受伤的小动物，并且受的伤看起来普通但着实直觉上有些奇特，回家查了医书也没找出因果；又比如说，大狗跟欧阳并没有同时出现过；等等。

第二天一早，凌渊在休息日里依然自然醒。他翻坐起身，默默地看了大狗狗一会儿，突然觉得如果大狗狗是妖精，那肯定会说人话了，拆穿它之后会不会每天回家都可以看到一只会说话的狗。也许还可以拍个视频PO上网赚点粉丝，带去参加狗智商比赛也肯定能夺金。

凌渊一如往常地在休息日出去大采购，而欧阳宸也一如往常地在他出门之后立马化身人形“偶遇”。凌渊淡淡地瞥了一眼看起来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的欧阳，如他所愿地开了口，却说了非他所愿的话：“带我的大狗跟你认识。”

欧阳宸一惊，干笑着哆哆嗦嗦地回道：“为、为什么？”

“你们很像，”顿了顿，凌渊恶意地补了一句，“估计合得来。”

欧阳宸连连摆手：“不、不用了！我、我、我怕狗！”凌渊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欧阳宸偷偷瞧了一眼作罢的凌渊，暗自松了口气。

例如这样刺探和捉弄欧阳宸的把戏凌渊玩了好几次，每次都乐此不疲。

比如，刚刚做好饭端上桌就对桌子边流着口水摇着尾巴的大狗说“找欧阳一起吃”，直接把大狗吓得口水跐溜一下吸回去，欢快摇晃的尾巴也僵直如棒槌。凌渊还故意装个样子走向家门，似乎就要出去，结果站在门口回头看了一眼石化的大狗的沧桑的背影用一句“算了”解除了危机。但这么一折腾，大狗被吓个半死，食不知味，一整天都蔫蔫的。凌渊心中那一丢丢罪恶感都被整蛊的乐趣很愉快地掩盖了过去。

又比如说，欧阳宸谄笑着替用完餐的凌渊擦嘴、擦拭手指的时候，凌渊心里的小恶魔又跑了出来，直接后果就是欧阳被凌渊突然的带了些淡淡惊讶的一句“啊，我家大狗”吓了一大跳。欧阳咻地扭过头看了一眼诊所门外，两只眼睛就像红外线扫射一般扫描可疑生物，而这时凌渊又轻飘飘地说了句“看错了”。欧阳宸直感觉自己的小心脏就要承受不来炸裂开来，脑子都乱成一团，批发脑白金的日子不远了。

再比如说，凌渊会时不时趁着欧阳宸心力交瘁、脑子不够使的时候突袭。而突袭得出的结论却让凌渊万分疑惑。起初，他以为大狗和欧阳宸都是妖，很可能还认识，说不定大狗就是欧阳宸为了追自己（想到这里，凌渊有些别扭）安插的眼线。但是，经过几次试探，总会出现类似以下的情况：凌渊在欧阳宸精力不集中的时候随口说“啊，今天没找到小熊图案的碗”，欧阳宸会无意识地回复“在橱柜从右数第三个的第二格”。

凌渊第一次试探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欧阳宸下意识地回答是那么肯定。因此，凌渊受到了颇大的刺激——这大狗，自己给它吃给它喝的，竟然把这么细致的地方都跟外人说了！真是养了只白眼狼啊！

当然，凌渊还不知道它真的是只狼。

经过凌渊的多次试探，越发觉得疑惑，这欧阳宸十分忌讳跟大狗见面，并且还能熟知自己或家里的一些自己都不知道的细节。这也太夸张了！这么一来，欧阳宸跟大狗的关系就根本有些理不清。所有问题的解决方法都指向了一个——欧阳宸要不跟大狗很熟，要不就是跟大狗是同一个。真是老鼠老虎，傻傻分不清楚。凌渊甩了甩脑袋，继续笔下的治疗笔记。

最因为这些事，凌渊特别混乱，渐渐地也感觉身体和精神都有些疲劳。以前还没开诊所，在别处高强度工作的时候也没有这样容易疲惫。而且，最近几天还多了突发性头疼这一项。真是医者不自医啊！

“看来，可能是有些小感冒了。”凌渊写完了治疗笔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用指尖轻轻揉着自己的脑袋。还没休息多久，凌渊便听到了每次出现都咋咋呼呼的欧阳大喊“小渊渊我来啦”。凌渊顿觉一阵头疼，微微皱起了眉头。

欧阳宸一阵风似的跑进了诊室，可一进门就看到凌渊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地瘫在椅子上，不由得一阵担心。看着凌渊难受的样子，欧阳宸难得地沉下了脸，满脸严肃，眼里还闪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怎么了？”欧阳宸轻轻地靠近了凌渊，温柔地帮凌渊按摩起太阳穴来。凌渊被一阵一阵的牵扯神经的头疼弄得有些没力气，就任由欧阳宸帮自己按摩。因为欧阳宸轻柔的按摩，凌渊还觉得好受了些，心里流过一阵暖流。

“小渊渊，听我的，把那块玉石给扔了吧！”欧阳宸看着凌渊那张清冷又清秀的脸庞毫无血色，眉间还透着一股黑气和疲惫，心中担忧万分。

“什么？”凌渊忍着头疼，听到欧阳宸突然说的那么一句，有些反应不过来，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地仰起头看着欧阳宸。

“丢了那块寻妖石，你想知道什么我都跟你说，在你养好身体后。”欧阳宸停下了揉捏凌渊太阳穴的动作，居高临下地捧着凌渊的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凌渊第一次那么近距离地看到欧阳宸的脸，仔细一看，这才发现，欧阳宸的眼眸并不是黑色也不是棕色而是深灰色。“这就是妖的标志吗？”凌渊被头疼一折磨，只能迷迷糊糊地想到这个。欧阳宸看着凌渊突然紧紧皱起眉，一着急就把他打横抱了起来。

“真是瞎折腾，立马回家。”欧阳宸一改平时耍赖耍贱笑嘻嘻不正经的样子，严肃霸道地说道。凌渊闭上眼睛，默认了欧阳宸的提议，只是在心里默默腹诽公主抱这个姿势对于男人来说实在太丢脸也太不雅观了。

就这样，在荔枝的惊呼声中，欧阳宸将凌渊迅速运出了诊所运回了家。回到凌渊家的那一瞬，被如潮水般一波波涌来的头疼折磨的凌渊不知道那根筋抽风了，竟然抽空疑惑了一下自家大狗怎么没有如常蹲在门口等自己穿鞋。

“大狗呢？”凌渊想着不由自主地轻声呢喃道。欧阳宸听清了他的呢喃，不由得有些心虚，避开了话题沉默着风疾火燎地把凌渊运回了房间放在了床上。放好凌渊后，欧阳立马毫不顾忌地在凌渊微微睁开眼的注视之下，抓起床头柜上放着的寻妖石，握于手中，稍稍用了些妖力便把寻妖石给毁了。

凌渊就只看到了寻妖石在欧阳宸的手掌中化作一缕青烟便消失不见，来不及再多思考便昏睡过去了。等他睁开眼之后，新世界才真正在他面前打开了门。

第八章

凌渊昏过去了之后，欧阳宸默默地叹了口气：“唉……早就想把那块破石头给扔了的。要知道为了不暴露身份没动手造成这样的后果，还要亲自交代身份，爷早就把石头给咬碎了！一介凡人还是阴寒体质，怎么能承受寻妖石的气。”

欧阳宸为自己的大意和决断失误自责。

而另一边，城市里某角落某闯祸了的天师呢呢喃喃地翻箱倒柜：“哎呀，我那块寻妖石去哪了？是给哪个人了吗？哎呀！有没有嘱咐不要傍身啊！咦？有给别人吗？想不起来——那算了。”从他身后经过的男人听到他的自言自语后，嗤笑道：“果然白痴是没药医的。亲爱的，明天我会去探监的。好走不送。”天师炸毛：“你去死！”

欧阳宸恨恨地握拳，面目狰狞道：“该死的，等老婆好了，我得去会会那个有胆子害我老婆的人！幸好销毁石头的时候记住了气味。”可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帮老婆大人疗养，可以用妖力帮一把，可是凡人凡胎的承受压力也不是件容易的事，还有副作用。欧阳宸抓了抓脑袋，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用那个最俗的办法——饮血誓盟而后发动妖力。

简单来说，就是给凌渊喝自己的血护体，让他的身体能够接受自己的妖力再用妖力帮他疗伤。俗，好俗，可是这是又管用又实在的土方法。

“喝了我的血之后就是我的人啦！哇哈哈哈！哦呵呵呵！咦嘻嘻嘻！”欧阳宸两眼狼光一闪，叉腰大笑道，“嘿嘿！老婆，我就不客气了哈！你会好起来的！相信我！”说着，欧阳得意忘形地拍了拍凌渊的肩膀。凌渊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吓了欧阳一跳，立马夹起尾巴干正事儿。

欧阳是个妖，坚决不会干那种跑去厨房拿把菜刀割手指滴血的事情。他用了他最想用的那一种方式，并且很窝囊地还是趁着凌渊昏死过去才有胆子做——喂手指。欧阳用妖力让食指指尖破了个小孔，渗出了血水，而后一副娇羞的模样，嘴里一边念叨着“哎哟，真害羞，可是是被逼无奈哟，这可不能怪我哟”，一边用食指撑开了凌渊的嘴唇伸了进去。

触碰到凌渊柔软的嘴唇和温热湿润的舌头，欧阳一阵心猿意马，愉悦至极，就好像坐着火箭冲破云霄一般爽快。

“老婆的小舌头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呜呜呜！什么时候才能吃上？！不能吃不开心！”欧阳宸一边喂血一边不正经地想些有的没的。从16禁想到18禁再想到禁禁禁，想着这些让人热血沸腾的爱的场景，他血还没喂完，鼻子里的血就奔流直下——真是供过于求啊！

最后，欧阳这样那样地想完了，也喂完了血，然后立马这样那样地施法，期间时不时出现的揩油行为暂且略过。总之，欧阳这样那样地把老婆料理好了，只是今晚会发烧，烧上那么一场就又可以活蹦乱跳了。

一整个下午直至晚上睡觉前欧阳都忙前忙后地帮凌渊换冰袋、擦脸、喂水，时不时蹲在床边细细瞻仰老婆大人的美丽容颜和诱人睡姿。直到午夜，欧阳看着没有异常症状的凌渊暂时松了口气，自动自发地变回了“狗形”，习以为常地蹲守在床边。

半夜的时候，浅睡的欧阳突然感觉到凌渊在烦躁的滚来滚去，似乎嘴里还呢喃着什么，有些不放心于是如愿以偿地爬上了凌渊的床。

“冷……”凌渊一边滚来滚去缩成一团，一边无意识地呢喃着。欧阳心疼地看着被发烧折磨的凌渊，伸出舌头舔了舔凌渊的鼻子，又舔了舔凌渊的嘴唇。

“哎呀！舔到了舔到了！”欧阳宸星星眼表示很开心，乐颠颠地钻进了凌渊的被窝，挨着凌渊趴了下来。他知道自己的皮毛有火炉的功效，于是傲娇地、开心地、虽然嘴里念叨着“勉强”脸上却一副贱兮兮的样子地跟老婆大人同床共枕了。

渐渐地，由于欧阳大狗的陪伴和取暖，凌渊安静了下来，看起来舒服多了。欧阳宸表示非常满足！满足得都想昭告天下，自己的老婆多么依赖自己——你确定？欧阳宸显然非常确定，毫不心虚。

第二天一早，欧阳宸就在美梦中苏醒过来。因为身旁躺着的是老婆，因为闻到了老婆的体香，因为感受到了老婆的体温，欧阳宸一阵心满意足，新的一天用极其愉快的心情展开了。

欧阳心情很好地趴在床上抬起头，满是爱意地深情地盯着还在熟睡中的凌渊许久许久。最后，欧阳实在没忍住，把脑袋凑了过去，贴在了凌渊的肩窝边，深深地吸了几口天仙老婆的香气，然后自我陶醉得晕乎乎的。欧阳还得寸进尺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凌渊的脖子，又没控制住自己内心奔腾的热血小青年，伸着舌头流着口水，把凌渊整张脸洗劫了一遍。

调戏了一番的欧阳心满意足得意忘形地嘭地变回了人形，搂着老婆喟叹，还砸吧砸吧嘴回味那嫩嫩的、软软的、香香的、滑滑的口感——嗷呜！真的太幸福了！

把凌渊搂在怀里兀自兴奋的欧阳宸张着嘴巴，两眼发光，脑子咕噜咕噜地转着、幻想着自己小型胜利后的中型胜利最后到全垒打。完全陶醉在自我世界里的欧阳根本没有发现，凌渊早已睁开了凌厉的丹凤眼看着他，和他的手。

“滚。”凌渊突然开口说话，把欧阳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地嘭地变回了大狗。

“……”“……”一人一狗（？）无言对视。

最后，还是欧阳宸迅速反应过来，不遗余力地凑在凌渊身旁扭动身躯企图用撒娇掩盖事实的真相。凌渊不动声色地看着在自己身上扭动的生物。

“下来。坐好。”凌渊命令道。欧阳宸乖乖地照做了，拉耸着脑袋、抬着眼皮、小心翼翼地瞅着凌渊的脸色。

“给我交代。”

欧阳宸狠了狠心，嘭地变回了人形跪坐在床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炮语连珠般滔滔不绝起来：“老婆，你听我说！我早就想把那块破石头给扔了的。老婆你一介凡人还是阴寒体质，柔弱的身躯怎么能承受寻妖石的气？！要知道为了不暴露身份没动手造成这样的后果，还要亲自交代身份，爷早就把石头给咬碎了！这件事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个石头造成了你的内伤啥的不能用普通的人类的方法医治，我想来想去想来想去，终于想到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虽然整个过程我会很辛苦，但是为了你我愿意付出！于是我把我的血喂给了你，然后这样那样，那样这样的用妖力帮你疗伤！但是后遗症就是你会发烧，算是生了场大病！而且最重要的是你已经跟我饮血誓盟、结为夫妻了！你喝了我的血就要对我负责！不能抛弃我！你要是抛弃我了我就……”

“怎样？”凌渊没有被欧阳宸乱七八糟、颠三倒四、语速很快的交代弄晕，思路清晰地截下了话头，挑出了重点。

“我……我、我就哭给你看！呜呜呜呜！嘤嘤嘤！”欧阳宸双手捂脸，嘤嘤起来。虽然自己是添油加醋、半真半假地交代的。

“……”

“老婆，我会好好待你的！你现在跟我一样长命百岁的，那么孤寂的年华怎么能没有人陪伴！所以跟我在一起嘛！”欧阳宸诗情画意地陈述了一番，换来了凌渊别有深意的一瞥。

“狗妖？”凌渊沉默了片刻，也不知道是默认了，还是懒得理他。

“怎么可能！”欧阳宸一提到这个就忿忿不平，“爷是威武霸气的狼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