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被你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你能拦的住我们吗?”灵冰说着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上前便刺,忽然周围出现了很多官兵,一瞬间灯火通明。
“伐蛇,你真的打算走吗?”夜玄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伐蛇,“好,我不逼你,你自己想清楚你是否能离开这里。”
“王子,我会拼死保护你的,我们走?”灵冰手里拿着剑,坚定的说道,那眼神已然没有了白天的妩媚。
“如果你们现在束手就擒,我会放过你们的,不过要是出了我这寝宫的门我可就不敢保证了。”夜玄笑着说道。
“我们走不掉的,灵冰。”伐蛇终于在思考了半天后说话了。
“没试过你怎么会知道呢?”灵冰有些惊讶。
就在这时,寝宫的大门被人撞开了,带领人马进来的是皇宫的禁军统领,带着大批人马来到夜玄寝宫将伐蛇和灵冰包围在了中间,后面进来的是夜残和古稀皇帝。
“父……父皇大人,”夜玄吃惊的说道:“您怎么来了?”他心里想这下完了,就算想保伐蛇也难了。
“是夜残告诉我说你这里有刺客,我就马上带人过来救你了。”古稀看了看场面接着说道:“看来是西容国人不老实啊?”
此时剑光一闪,明晃晃的宝剑架在了伐蛇的肩上,顺势点了他的哑穴,“古稀!我不是西容国人氏,我是住在西容国和天朝交接的边疆,我这次不过是想杀了伐蛇!”
“哦,你和他有仇吗?”古稀问道。
“是,西容国经常进攻边疆,我们这些边疆的百姓经常被他们欺凌,我的母亲是天朝人却被西容国人抢去,才有了我这等面貌的人,所以我就要杀了这王子!”
“哼,父皇,这理由似乎有点牵强啊……”夜残对古稀说道。
“的确牵强……”
“父皇,我看未必,”夜玄打断了古稀皇帝的话,“这伐蛇王子是我们的客人,也是西容国的王子,这些日子以来,我与他朝夕相处,并没有发现他有反心,我看一定是这贼人心存私利,想要伤害王子,如果我们连伐蛇也一起出发了,我想对我国和西容国的和平势必会产生影响啊。”
“父皇我看未必啊,这人一定是西容国派来救走西容王子的,西容国显然是违背了条约,我们应该将他们两人处斩然后立刻攻击西容,以保我天朝没有来自西面的危险!”夜残说道。
“这……”
“夜残!”夜玄气愤了,“父皇,事情已经很明白了,您若是处置了伐蛇,势必会招来西容国的嫉恨,他们有正没有理由攻打我天朝呢,想必这贼人就是西容派来的,希望我们斩杀他们依次为侵略的借口啊。”
“可是……”夜残刚要反驳,就看到兄长夜玄用一双凶狠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微微一笑,没有继续说自己的话而是说,“父皇,或许皇兄说的对啊。”
“那么既然这样,我就不处置伐蛇了。你们上,给我把那刺客拿下。”
灵冰见有人上前与自己搏斗,一手推开伐蛇,扎进人群中开始了拼杀,但终究寡不敌众被俘虏了。皇帝当时命令将灵冰陵迟处死。
众人都走了,只剩下点了穴的伐蛇和一身冷汗的夜玄。夜玄解了伐蛇的穴道,伐蛇道:“你能就他吗?”
“皇帝金口玉言,已经改不了了。”夜玄看着那双充满了悲哀的眸子,“我们只能看看而已。”
“谢谢了,我不想去……”伐蛇说完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清晨,灵冰被押送刑场,伐蛇没有来送行,这让他很欣慰,他不想自己爱的人看到自己死的这么恐怖。刽子手正在一边喝酒聊天,却没有人给他送行。
“你那么爱伐蛇吗?”夜玄来到他的身边低声问道。
“是。”
“可他不喜欢你,对他来说有没有你都无所谓。”
“我知道,因为他不喜欢男人,我早就知道这一点。”
“你错了,他不喜欢你不代表他不喜欢我。”夜玄看着灵冰渐渐睁大的眼睛,那眼睛里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嫉妒,可是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
灵冰长叹口气道:“哼,这就是我的命啊,我认了,曾经是他救了我的命,现在我这条命就要还给他了,希望来世不要再相见了……”
“血肉模糊的,真是可惜了你这张脸。”夜玄轻轻抚过灵冰洁白的脖子,然后离开了。
行刑开始了,灵冰没有一丝声音,只是在下第一刀的时候他那双发黑的墨绿色的眼睛深情的看着远方人群里的伐蛇流下了眼泪,然后缓缓的闭上了。
“谢谢。”伐蛇对夜玄说道。
“我什么也没做。”夜玄拍了拍沾满血迹的双手,一把薄薄的刀片顺势掉到了地上,“我只是祈祷他不要死的太痛苦。”
十一
开始下雪了,这是初冬的第一场雪,不大,但是有点颗粒状,打在人身上有些疼,墨非和菊一文骑在马上正在
向清洲的临洲季洲前进,他们在清洲停留了一个月,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朝廷侵犯的风声,于是赶往临洲季洲,
一路上,他们见到道路旁无数的难民,无数的尸骸,甚至有人在卖自己的孩子,一行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终于在到达季洲时他们听说了天府凌迟处死灵冰的消息,偌大的季洲太守府显然没有清洲的气派与繁荣,府中
植物凋零,没有一丝人气,苍老的季洲太守睁着浑浊的眼睛坐在两位朝廷重臣的对面,大厅里没有一点值钱的
摆设,陈旧的桌椅让菊一文相当不适应。
“你觉得皇上处治灵冰的做法怎么样?”墨非看着一路上愁眉不展的菊一文说道。
菊一文眼神凝重的注视着厅里的某个角落说道:“不好,太过张扬,应该先关押起来等我们回去解决。”
“的确有些草率……”
“季洲太守,你负责这季洲的上下事物,我们沿路过来,看到房屋破败,土地荒芜,人烟稀少,你是怎么治理
这季洲的!”菊一文皱着眉头看着长须花白的季洲太守。
季洲太守忙起身跪下说道:“菊宰相啊……”
“好了,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什么原因,看来也不是你将皇帝的银两贪污了,你这家中都快家徒四壁了……”
“是啊,老臣也想参奏国仗,但看到淳于田的下场,老臣也是敢怒不敢言啊!”
说道这里,菊一文看到墨非将头扭向一边,洁白的牙齿咬着粉色的嘴唇。
“好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督促抓捕朝廷侵犯。”
这边,清洲尚古城内的太守府里的一个偏院,柳然婷正靠在塌上守着火盆看书,突然闯进一个人,柳然婷皱着
眉头刚要说话,这人立即飞身而出,带上门,站在门口从新敲门。
“进来吧……”柳然婷笑着说道。
“对不起,柳公子,我刚才又忘了……”张阿丑尴尬的说道。
“没关系,今天从聚客楼带来了什么新消息吗?”柳然婷坐起身,将书放好,端起一杯茶。
“天府有人被凌迟了,听说是个伶人,有人说是去救西容国王子的,也有人说是为了杀西容国王子的。”
“哦,伶人,听说二皇子有断袖之好……看来确有其事啊。”他喝了口茶,静静的思考着。
“听说那伶人在西容和天朝交界的地方非常有名。”
“那片沙漠地带?”柳然婷突然想到了什么忙说,“那伶人叫什么?”
“灵冰。”
柳然婷手中的杯子突然掉在了地上,张阿丑看到那双妖媚迷人却又高深莫测的眼睛里竟有一丝泪光,柳然婷默
默蹲下身一片一片拾起地上的茶杯碎片。
“公子?公子?”
“啊!”柳然婷被张阿丑的呼唤惊醒了,发现那些碎片已经割伤了自己的手。
“公子认识这位伶人?”张阿丑看到柳然婷受伤的手,立刻将他手中的碎片打掉,将伤口放进自己的嘴里。
柳然婷没有什么反映,好一会才开口说道:“是一位故人……”
“公子还认识伶人?”张阿丑包扎好柳然婷的伤口说道。
“流亡时认识的……”柳然婷的眼睛里显然已经存不下泪水了,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是个很好的人,可惜
一生被情所困……”那声音空灵的不象他这个年纪该说的话。
张阿丑看到柳然婷的眼泪一时间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胡乱的说道,“或许是同名而已,不是公子的那位故
人呢?”
“灵冰……怎么会错呢,这名字是我给他起的……不会错的,”柳然婷自言自语的走出了房间,眼神呆滞的看
向远方,渐渐出了院子,张阿丑连忙从房间里拿了见大衣跟了出来。
“灵动四方,冰冻千里……这是我给他起的名字……凌迟……”柳然婷默默的向青河走去,这时的青河虽然已
经结冰,但那些花船依然停靠在岸边。
张阿丑在河边陪了柳然婷一夜,默默的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了一滴眼泪,直到清晨十分,柳然婷昏倒在地上,
张阿丑才抱了他回来,本以为是伤心过度,醒过来就没事了,却没想到,刚回到太守府,柳然婷竟发起高烧,
昏迷在了床上。
皇宫里,夜玄提了宝剑,一路上没有任何声音,没有任何人敢阻拦,就这样冲进了夜残的寝宫,大门洞开,夜
残没有慌张,看着提剑的兄长冷冷的说道:“为了那西容国王子,你要杀我?”
“你想害死他吗?”夜玄脸上气愤的有些走形。
“不知道从何时起,你开始喜欢男人,曾经你宠爱过宦官,玩弄过朝廷重臣家的子弟,从伶人馆以任何奇怪的
名义让他们来伺候你,这些我都不会说什么,只是现在你倾心的是我们的敌人!哥哥!”夜残叫了他哥哥,他
没有叫他皇兄而是叫他哥哥,那证明夜残还当他是自己的兄长,但他心中依然气愤。
“我有分寸,不用你来提醒!”夜玄将明晃晃的宝剑举了起来,“你知道吗?你差点害死蛇!”
“你在享受伐蛇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他是在勾引你利用你吗?伐戈是个狠毒的人,不会因为有人挟持了他的儿子
就退缩的!”
“你的意思是,不论结果怎么样伐蛇都是死路一条?”
“对!我不在乎他死,我只是不希望你和他一起死!”夜残冰冷的眼神深深的看着夜玄那双由气愤变得平静的
眸子,“不论从什么角度来讲,父皇凌迟了那伶人,都会对西容和天朝两国造成深远的影响,我怕他们以此为
借口对天朝不利。”
“我不管那么多,我不想让蛇死,我想让他活着……”夜玄的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
“你不在乎皇位了吗?你不是一心想做个好皇帝吗?”
“是!我当然要做皇帝,而且会做个好皇帝!但我不希望蛇死!”
“你那么在乎他,还当着他的面和那个伶人亲昵!”
“我憎恨那伶人看他的眼神……”
“皇兄,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已经没有了当皇帝的资格!”
“哐啷”一声宝剑落在了地上,夜玄下意识的马上捡了起来说道:“你放心,这皇位我要定了!”转身忿忿的
离开了。
“既然来了,何必躲躲藏藏的呢?”夜残看着大门洞开的外面说道。从院子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分明是西容
国王子伐蛇。
“哼,我皇兄很重视你啊,你带他也不错,暗中保护吗?”
“不是,只是怕他做出什么事情而已。”
“真羡慕你,能得到他的爱怜,曾几何时,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可是当涉及政治,权利的时候,就都变了,大
家都变的自私,只为自己着想。”
“皇家自古都是这样的,手足相残屡见不鲜。”
“是啊,就算这天下濒临毁灭也会拼了命的去争夺的。对了,我皇兄一定和你达成了某种协议吧?”夜残说的
有如玩笑一般。
伐蛇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哼,我太了解我的兄长了,我们一起长大,他打什么主意我都会知道。他一定会给你某种好处,他让你助他
一臂之力当上皇帝,虽然你落了难,你的父亲也不一定会救你,但你若把这个好处告诉给你的父亲,你的父亲
一定回来救你,而且还会帮助我皇兄登上帝位,至于是什么好处……”他清冷的眼神划过一丝笑意,“应该是
把天朝一部分疆土给西容国吧?”
“你……”伐蛇刚想说:你怎么会知道,却立刻反应过来,夜残或许是在诈自己,于是恢复了冷静说道:“你
有证据吗?”
夜残笑道:“当然没有了,我也不过随便说说,不过我劝你还是好自为知吧,不要到时候让人抓住把柄,不但
不能重获自由,反而连命都丢了!”
“多谢三皇子提醒。”
虽然这天的事情被夜残封锁了消息,没有让古稀知道,但夜残以前几天出现刺客为由向古稀禀奏要增加二皇子
寝宫的禁军,以保护夜玄的安全以免发生类似的事情,皇帝很高兴自己的孩子不但没有手足相残反而如此互相
关心,但夜残心里却暗暗自得,因为这样就等于将自己的皇兄和伐蛇软禁了起来,在禁军中加些他自己的人也
不是难事……
十二
已经深冬了,眼看春节将致,墨菊一行人都没有想到这个任务要执行那么长的时间,看来这个年不能在家过了。他们此时正在向云洲进发,菊一文根本不想前行,一路上磨蹭,虽然身为朝廷中人,抓捕犯人是应该的,但他实在不忍心让没有任何罪过的人去死。
“怎么了?不想去云洲?”墨非骑在马上,闭着眼睛说道。
“恩……”
“其实我也不想……”
“那我们回家过年吧,现在往回走还来得及……”
“来得及个头啊!还有几天就过年了!皇命在身啊,菊宰相。”
一行人都沉没不语直到进了云洲太守府。
而此时的云洲正处于一片混乱之中,城中灾民无数,那些曾经在淳于田手下当差的人有些辞官回乡,有些利用职务之便结党营私,很多灾民组织起来,官府和人民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
墨菊一行人看到城里如此之乱,太守府被封,整个城镇连个客栈也没有,一群人正聚集在一家府邸的门口争吵着什么。
“到底是怎么回事?”菊一文看到这种场面,有些惊讶的说道。
墨非派了人去打探,很快那人回来说:因为马上到了年关,百姓没有粮食过年,所以围聚在这里让这里的富商开仓放粮,但是富商声称这是官府的事,于是发生了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