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当我端着浓浓的汤药推开凤歌的房门时，发现凤歌已早早的斜靠在枕头上等候着。

“怎么这么早就醒来了，也不多睡会？”

我笑意盈盈的走过去，端着汤药小心的在床沿坐下了。

“我想早点见到你啊，”凤歌柔柔的笑着，媚媚的眼角处美得让人失神，“昨晚睡得还好吧？脸色都好多了。”

“嗯。”我乖巧的应道，“来，趁热把药喝了！”

凤歌看着热腾腾的药凑到嘴边，却是把头偏开了。“好苦！”

“苦吗？”我迟疑了一下，低头抿了一口。

啊！真的好苦！真是连胆汁都苦出来了！

“那我，我去取蜂蜜……”说完便要起身，却被凤歌拉住了。

“不用了……就算有蜂蜜也还是很苦……”

“那怎么办？”

“不如青城用嘴来喂我好不好？这样就不会觉得苦了……”凤歌笑得温柔而魅惑，修长的手指诱惑的摸着我的唇沿。

我的脸“腾”的一下红了，羞涩的不知道怎么才好。

“这……这怎么行呢……再说，这也不能祛苦啊……”

凤歌一把拉住了欲起身的我。“青城……喂我好不好……就算苦得舌头都僵了，我还是会甘之如饴……”

脸上羞得更红了，我低头看着凤歌微微上翘的粉色菱唇，心弦轻易的被他拨乱了。

“……那，就一口哦，其余的你自己喝……”

“好。”

我端着药碗大大的喝了一口。苦……忍不住云眉微蹙了一下，可又看到凤歌期盼的眼神，终于耐住了心中的羞怯，轻轻的吻上他淡粉的唇。

凤歌的唇好软，带着特有的白雪的清香，丝绸般的触感让人无法抗拒。温暖的汤药顺着舌尖缓缓流入他的口中，减弱了嘴里苦涩的味道，唇舌的交缠好像在交换彼此的气息。

我陶醉的愣了愣神，却猛然觉得一阵天翻地覆，来不及起身便被凤歌压在了身下。

我仰头看着凤歌魅惑诱人的表情，只觉得身上一阵阵的发热。

“凤……凤歌……”

“嗯？”

凤歌极有风韵的一挑眉，随即低下头来厮磨亲吻着我光洁的脖颈。

衣裳在他熟练的挑拨下渐渐松散，腰带也被拉开了。我一把撑住凤歌的胸膛，却感觉到那副消瘦的身体下的狂乱心跳。

“凤歌，别……”

“青城，不要拒绝我……我已经太久没有碰过你了……这几日闻着你身上的馨香，我真的忍不住了……就一次，好不好……”

“我……可你的身体……”

脸上早已是绯红一片，但我还是没有忘记凤歌的身体还没好，只能小心的推着他，不让他再继续。

凤歌不依，还是卖力的挑逗我，大手正按在我脊椎末端的尾骨上，暗示明显的用手指在附近轻轻的划着。

“就算死在青城身上，我也死而无憾……”

“不许乱说！”

我忙不迭的伸手要堵他的嘴，他却趁机闪开，然后毫不客气的摸索着我的身体。

“凤歌……不要这样……嗯……”

他温柔的笑着，像往常一样轻轻抚摸着我的耳轮，修长的指腹细腻如绸，却突然在我娇小的耳垂处停了下来，笑容也当即顿住了。

“青城，你刚从湮雪回来吗？”

“恩……嗯？凤歌怎么知道？”我有些疑惑的问道。

虽然已经相处了几日，但因为凤歌久病在身不容耽搁，我都不曾与他提起离开朝风之后的事情，他如何得知？

“在湮雪，成了亲的男子都要在耳垂戴上一枚与配偶成对的耳钉，表明自己已娶或嫁……这是书上明文记载的……另一枚，现在应该正在龙恩的耳上吧？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凤歌的声音渐渐冷了下来，手指也离开了我的耳际。

“不是这样的，凤歌……”面对着凤歌的侧面，我焦急的解释道，“这几日你的病情刚有好转，我怕会影响你……所以……”

“所以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甚至，连最后通牒也没有？”凤歌缓缓翻身坐起，眼里的悲伤凄怆看得人心里发酸，“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回来？”

“凤歌，你总是这样，”我也坐起身来，委屈的红了眼眶，眼泪在眼睛里不断荡漾，“只要认定了一件事，无论别人怎么说都不会改，为什么不肯听我解释？我们是恋人啊……难道连最起码的信任也没有吗……你忘了当初的情形？如果你肯听进我的话，哪怕是冷静下来再重新想想，我们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知道你受过伤，需要更多的温暖来抚慰……可我真的没有你想象中的坚强啊……我也需要别人来温暖我……”

“你是我来到这里最先爱上的人，却也伤我最深……无论今后走多远，心中再也抹不去你的影子……我早已无从选择……现在，我便把选择交给你……”我从贴身的里衣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小心的捧在手里，仿佛捧着自己玲珑易碎的心，“盒子里有一对蓝宝石耳钉，是在与龙恩成亲不久以后我自己买的……倘若你还愿意留在我身边，就为我戴上其中的一枚……我会一如既往的对你好，我们仨人今后好好生活，不分彼此……倘若，你没办法接受，甚至还因此病重去了的话……我会豁出命去为你报仇……不死不休……”

第二十三章：抉择（下）

将盒子放到凤歌面前，我轻轻闭眼不敢看他决绝的脸，清泪如断线的明珠般止不住滚落下来，温热的湿了前襟。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我浓重的鼻音和他喉头上下移动的轻响。

“……你出去吧，容我……考虑一下。”他艰难的说出这几个字，偏过脸去把表情藏进了长发的阴影里。

“……嗯。”

强忍着快要决堤的泪水，我放下盒子匆匆离开，却在门外遇到站立良久的龙恩，想必刚才与凤歌的对话已尽落他的耳中。

看着他熟悉的俊挺面容，我终于忍不住扑进他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听到门外青城宣泄般的痛哭声，凤歌只觉得心如刀绞，忍不住捂着心口躬下身来，晶莹的泪滴一滴滴落到了面前的盒子上。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一直以为失去了此生最爱，心也随着他遗落在花开的彼岸，只等这副身躯行尸走肉般慢慢腐化朽烂，却在这时迎来他的回归；刚找回自己的心准备好好的疼爱他一世，却被告知青城已经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青城了……

这是到底上天的捉弄，还是对自己无情的惩罚？

小的时候，老师便教导自己要有野心，有欲望，这样才能激励自身不断进步。尽管从花纤回来后便切断了那老匹夫的喉咙，却切不掉这打小养成的习性，从不与他人共享任何事物，要，就专属于自己一个人，否则全盘抛弃。一路走来都是那样坚持的，得到了很多，也失去了很多，可如今面对放在眼前的感情，明明知道不能独占，却还是放不下。

他不敢回忆，不敢回想那些与青城相亲相爱的日子。只要一想起青城毫无保留的付出，心都会止不住颤抖起来。他还是两部尚书的时候，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自己都完完全全的看在眼里，包括修兰得霖的威胁，包括他悲伤的退让，生性多疑的自己却总也不肯相信他的真心，终于被龙恩趁虚而入……青城说的对，自己是他来到这里最先爱上的人，却也伤他最深，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再去爱他……

得知自己病危后，他不顾安危的重回朝风，置身在修兰得霖的眼皮底下，只为了救治自己……这份情意，哪点比旁人完整的感情来得逊色？

自己已经失去他一次了，真的还要第二次与他擦肩而过？

记忆中青城被刺时那无助落下的手和泪仿佛烙印一样深深刻在自己的脑海里，灼热得脑袋好像要裂开了。他终于紧紧的握住了面前的盒子，残泪未干的凤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

青城，我已经习惯了对自己残忍，却再也不能看你因我受伤……即使今后我们的日子总是横着另一个人，我也要让你……永远都露出那般单纯美好的笑容……

我没敢打扰凤歌，直到他下一次吃药的时间，或者说，我不敢面对凤歌的抉择。

别看我说得坚决，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害怕他放弃。

那份深入骨髓的感情，根本就无法抽离，只会像附骨之蛆一样追随一生。

把药送进去后，我不作停留的转身要离去，却不想被凤歌拉住了。

接下来发生的，就像在做梦一样。凤歌温柔的把我拉到床沿坐下，然后拿出了我留下的盒子，取出耳钉直接钉到了我的左耳垂上。尽管疼得直哆嗦，可我还是觉得幸福无比，因为我看到了，凤歌微隐在鬓后的左耳垂上，闪着丝丝炫丽的蓝光。

我当即哭了起来，任凤歌怎么哄也止不住。

坚持了那么久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报……自己深爱的两个人，总算能理解了自己的苦处……我觉得自己一下子从地狱升上了天堂，顷刻间成为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因为，所爱的两个男人，都没有松开握着自己的手。

此后，我也要握紧他们的手，再不让任何艰难险阻把我们分开。

在我的细心照料下，凤歌的身体已经好了大半，总算能下床走走，我自然是寸步不离的陪在一旁。而龙恩为了能见我，也时常会往凤歌这里跑。刚开始的两天，这两人见面就跟例行公事一样，严肃得不得了，连我都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

这也难怪，两位都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呼风唤雨惯了，对情敌哪里有过这样的迁就？要是度过了磨合期，应该会好些吧！

我理所当然的想到，更加细心的穿梭在二人之间，尽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可当我自认为做得不错的时候，这二人的关系却陡然变得如胶似漆起来，经常两个人躲在房里嘀嘀咕咕不知道在做什么，甚至有时候会故意把我关在门外，实在好得有些过分了。如果不是对他们都极有信心，我甚至都怀疑他们是不是移情别恋到对方身上了。

这日，我照例在喂凤歌吃药，龙恩也早早赶了过来，一个劲的盯着我瞧。

“龙恩，你今天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小心的为凤歌擦拭嘴角，我疑惑的瞟着一旁的龙恩。

“没有，只是今天的青城似乎特别美，快把人迷死了！”凤歌笑得一脸温柔，轻捏着我的下巴调笑道。

“凤歌别闹啊，”我推开他的手，又将药碗端了起来，“还剩一点，快喝吧！”

“青城啊，”龙恩靠了过来，从身后轻轻拥着我，“照顾越凤歌这么久，你也累了，不如今天我带你去外面玩吧！”

我摇了摇头。“凤歌的身体刚好，还需巩固，等以后凤歌完全好了，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岂不是更开心？”

“青城，”凤歌也帮腔道，“你年岁还小，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老闷在府里，可要被闷坏的！府里有砚竹他们照料，我不会有事的！你还是跟龙恩去吧！”

“不嘛，我要看着凤歌完完全全的好起来！”喂完药，我习惯的往凤歌的唇上轻啄一口，柔柔笑道。

凤歌微愣了一下，表情有些古怪，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第二十四章：离开

“凤歌，怎么了？”

“恩？啊……没什么没什么……本来我还想让青城趁这次出去的机会为我找一种植物，可要青城不愿去那就算了！”

“什么植物？说来听听。”我顿时来了兴趣。

“那种植物啊，”凤歌笑弯了一双美目，只是眼神有些漂浮，“青色的茎叶，青色的根，连开出的花都是青色的，通体嫩青十分可爱。据说是一种上好的颜料，用它作画，画出的色彩有种特别的通透感。我本来想用它来为青城画像，只可惜现在……”

凤歌的语气相当惋惜，好像就要错失什么好机会似的，听得人心里软绵绵的。

“难道，只有现在才能找得到吗？”我松了口，轻声问道。

“是啊，据说它只生长在六月末，你看看，再过几天就到七月了，只怕到时候已凋零无助……要再等来年了……”

我低头沉吟了一会儿。

“那，我去找吧，找到了就回来，你可要安心养病啊！”

“好，这才是我的青城乖乖……”凤歌凑过来香了一口，催促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快出发吧，早去早回！”

“恩，龙恩，我们走吧！”

龙恩将我抱下床。“青城，你先去找闻管家让他准备行李，我随后就来！”

我疑惑的望着他，又看看笑得一脸温柔的凤歌，点头应到，转身跑了出去。

“你真的决定要这么做？”目送青城离去，龙恩悲悯的望着凤歌的脸，似有不忍。

凤歌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只要是为了青城……什么都无所谓……”

“可我怕青城……”

“龙恩，你什么时候对自己那么没信心了？”凤歌轻声取笑道，“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修兰得霖已经知道青城回来的消息，随时会来抓他……他好不容易才脱离虎口，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再入险境……我留下来，可以争取到更多的时间……只是青城，以后就劳你多费心了！别看他平日里柔顺听话，却是倔到骨子里去，只要认定是对的事就一定会坚持到底……你凡事多让让他，别再让他受委屈了……”

龙恩沉默了一会儿。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你伤他至深，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惦恋着你……你有一颗温柔的心……”

“温柔……”凤歌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深深地嘲讽，“其实我一点都不懂温柔……我只懂得，他是我今生最重要的人……让他幸福，是我的责任……”

“青城，你累了吗？”龙恩紧了紧搂在我腰间的左手，右手稳稳的执着缰绳。

“倒不是很累，只是觉得有些冷！”往他的怀里缩了缩，我摸着身下龙恩的爱驹红枫的大脑袋，“我们走了几天了？”

“两天，”龙恩边答边腾出手来往包袱里掏。

“两天了啊……不知道凤歌怎么样了……咦，你怎么连过冬的斗篷都带出来了？我们不是只找几天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