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傅已经被彻底气的面色菜青,只听儿子依旧缓缓道:“顺喜,小安,我们走吧。”顺喜和小安看看老爷又看看少爷,这两边不讨好的事情该怎么办呀。
柳思缘没力气大声说话,只能沉着脸严肃道:“你们两个狗奴才,到底谁才是你们真正的主子?未来的九五至尊是个什么分量,我相信柳相明白的很。”说着,他自己撑着桌子弓着背艰难的抬起臀部,两条腿麻痹不堪,好似不是自己身上的部件。
柳傅甩袖离去,顺喜小安赶忙扶住少爷摇摇欲坠的身子。顺喜蹲下身道:“我背你吧,少爷。”柳思缘摇了摇头:“扶着我慢个儿走吧,我不想变成废人呀。”说的顺喜一阵阵心酸,起身和小安左右搀扶着缓慢向门口走,只是那矮矮的门槛不论怎么努力都跨不过去,只能用手提着裤腿这才勉强的跨过去,却累得柳思缘满头汗水。
真真是废物了,柳思缘苦笑着想,几步路就走的几乎快抽搐,这吃喝拉撒睡都是要人贴身照顾,晚上就是要翻个身也得下人帮着,这不是活受罪么?人干嘛要这么辛苦的活着呢,还不如死了。
他坐在软轿里,一阵颠簸,神智也是迷迷糊糊起来。进了宫,不多时便迎上来个年轻太监,在轿子外面细声细语说着:“柳大人你可来了,泰王等你很久了。”
柳思缘自嘲的笑着,还是宫里的奴才会来事,前一段时间遇着他还一口一句'太子爷等大人很久',这才短短几个月,就把泰王喊的那么理所应当,就把前太子的男宠和泰王的关系看得顺理成章。
太监将软轿直接引到了乾坤殿,这里是皇上办公休息的地方。朱毅还未登基便已经在此办公,可见真的大势所趋,拦也拦不住的。
家奴被留在殿外,几个内侍将柳思缘扶了出来。他们只是听说柳相的儿子病了残了,可是怎么得的病,得的什么病,怎么就残了却无人所知。不过,他们也不关心这些,他们是奴才,谁住在这个乾坤殿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谁给他们俸禄谁就是主子。
乾坤殿连着十二阶白玉阶梯,柳思缘是无论如何也爬不上去。他本不愿在那人面前示弱,挣扎到这个地方了,还是让内侍们背着进去的。
进了大殿穿过书房,一层层的红木雕花门被打开,又在柳思缘身后关上。不过是一层层的牢笼,你关着我,自己也不是关在里面吗,柳思缘想着,泛起一抹嘲笑。最里间才是皇上休憩的地方,只见烛火通透,珠帘闪动,黄色的床幔后若隐若现着那个人,暗紫色的莽袍加身,冷峻的让人发寒。
被扶着坐在屋内的圆桌旁,下人们都退了下去,只剩下他和他。
两个人都看着对方,默默的,好像要把这错过的两年看明白,这还是当年我的那个青梅竹马?看不明白,想不透彻,柳思缘想这人小时候还偷嘴吃呢,一点也不受宠,简直就是爸爸不疼姥姥不爱,兄弟姐妹个个讨厌的家伙,怎么最后是他坐上了那金銮宝殿呢。朱毅想着他在远方奄奄一息还心里念着他,可是他呢?却在别人的温柔乡里。怎能不气,只差没有让人看见他的七窍升烟。
“我来接渊的。”他说的太直白,让朱毅眉头都要打结。
“那要看你的本事了,过来,让我见识一下你是怎么迷惑我哥的。”他朝他招手,慵懒的靠在床头。他很喜欢他今天的装束,形形色色什么人没见过,还是只有他配得上这一身白净,虽然气色差了点,但是是可以调理的。他想这个男人多久了?想要这个男人多久了?既然温言软语打动不了你,那他只能硬夺了,总之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男子再投入别人的怀抱,不然他会疯掉。
柳思缘好几次都没有站起来,他看着朱毅缓缓走来,那气势压顶而来,让他喘不上气。身子被打横抱起,他不喜欢这种姿势,像个女人一样,可是由不得他来选择。
小心将他放在床上靠坐着,朱毅坐在一旁头仰起,露出突兀的喉结,以及喉结下方的衣领,意思一目了然。柳思缘抬手为他解莽袍上的盘扣,左手指绵软无力,只能辅助右手一点点抠开,五颗扣子解完,额头也出了一层汗水。
他的手指冰凉润滑,帮朱毅褪衣时碰触了他的脖子,一股奇特的电流遍布全身,让朱毅舒舒服服的打了一个颤,下面也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实在等待太久了,这个人一直都是他藏在心尖上的宝贝,却被别人打了吃了,趁着他远征不在,趁火打劫,这让他怎能不恨。朱毅三下五除二快速扒了他的衣物,却留了一件丝绸的白色内衣,他觉得这若隐若现的比光溜溜更加挑逗人。他就喜欢这朦朦胧胧的暧昧,即便是感情也是一样,喜欢呀爱呀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用霸道的暧昧,温柔的暧昧,总之他用自己的法子,只希望能有一天听见柳思缘口中清楚地对他说一句喜欢或是爱,不知那时会是怎样的心情。
轻轻一推,柳思缘重心不稳倒在床上,一头的青丝散在被褥间,好一幅活色生香的画卷。
朱毅低下头轻轻舔了舔白衣露出的粉红处,小小的珠子温热,那滋味化在口腔,游遍全身。身下的人猛地打了一个寒战,几乎是条件反射举起右手就朝朱毅脖子砍去。
朱毅头也不抬,继续舔食着那人胸前的珠粒,看似无意的抬手,反手握住了袭来的手腕。等享用了个够才抬起头,只见思缘嘴唇已经咬破,白色的唇染了红色,反倒妖孽的很,那漂亮的桃花眼恨过来的目光都是风情万种。
“你就是这么服侍朱渊的?他好重的口味。不过,我也喜欢。”说着,他拿布条绑住了柳思缘唯一健全的右手,挑着眉,似乎在说看你现在还能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柳思缘挣扎小会便不再徒劳,他本来就是心甘情愿自己来的,还扭捏个什么。
朱毅吻着他的嘴唇,舔干净上面的鲜血,敞开衣服,抚摸着光洁的肌肤,他千辛万苦从修罗场活下来,等的不就是这一天吗。他不是一个纵欲的人,两年的沙场生涯他也没时间纵欲,保命还来不及呢。他自认为自己的定力不错,哪知道明明金枪不倒的,怎么进了那温柔的地方,还没战斗尽兴便泄了出来。于是,战斗一遍又一遍的打响,直到自己精疲力竭,身下的人昏迷过去,这才罢了休。
摸着思缘的睡脸,朱毅一阵阵心疼,亲自为他擦拭干净,松了手腕的束缚,整理好了衣物,小心搂着他同塌而眠。这一觉睡得极满足,他做了一个梦,梦里面只有他和思缘。思缘冲着他笑,笑得朱毅通体舒畅,神魂颠倒,单单是看着那笑容都是满足的。
只可惜梦境始终是梦境,醒来时对上思缘的目光哪里还有笑容。他坐起来收拾好自己泛滥的感情,只问:“醒了?”柳思缘面如沉水,开口声音沙哑,朱毅心中懊恼,昨夜过了头,还是伤了他。
“你要履行你的承诺。”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朱毅恢复冷酷的模样,说道;“你放心,你也记住你的承诺。你就好生守着那坛子骨灰,别比我先死,否则我照旧挖它出来,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你别妄想与他一起投胎转世。”
传了内侍,服侍两人穿好衣物,朱毅亲自蹲在床旁,执着他的脚为他穿上鞋袜,而后亲自出了大殿去取朱渊的骨灰。他是心有不甘的,这辈子是打不败一个死人了,可是即便这样,能留着他,哪怕是行尸走肉也愿意。
柳思缘接过上好木料雕刻的骨灰坛子,紧紧搂在怀里,朱渊呀,我来接你回家,你不会寂寞了。他抬头看着高大的朱毅,眼中闪着些许的感激,至少你将他的骨灰给了我,没有将他碎尸万段,政治场上的屠杀,这已经是最好的死法。可是他不明白,得到了我的人得不到我的心,有什么好的。我不会死,我答应他要好好活着,再苦也会活下去。我还有未完成的事情,怎么会死……
7.相处两年
宫变三个月后,朱毅登基,成为洪仁皇帝,年号万寿元年。同年,为了进一步帝王集权,冷酷的皇帝大开杀戒,剿杀了很多死忠的太子党,就连亲哥哥六殿下也被发配到边外。整个宫廷人心惶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牵扯进入。到了万寿二年的秋天,历时一年半的屠杀接近尾声。军基大臣刘闫宁被斩菜市口,男丁流放,女倦为婢,洪仁皇帝才真正的竖立了威信,反对的声音从此湮灭。
“有人背后说朕是暴君。”朱毅今天心情甚好,只穿了黄色缎子内衣靠在床柱上,笑着对桌前品茶的青衣人说。
柳思缘放下杯子,横着眼睛瞟了他一眼,“你是暴君,这话是我说的,你别牵怒他人。”
已经两年了,他们相处的一直不温不愠,不卑不亢。朱毅给了他太子的骨灰,他也遵守承诺陪在他的身旁,成了外人眼中的宠臣。是呀,一个残废的一品大员,一个靠出卖身体获取地位的臣子,古今却无第二。
朱毅对于柳思缘的冷嘲热讽还很受用,笑了笑也不气恼,放下手中的折子说到:“你知道他们背后叫你什么?”
“佞臣……我名副其实呀。”好似骂自己是个很开心的事情,柳思缘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一个暴君,一个佞臣,挺绝配的。”他朝他招手,唤道:“过来……欠收拾的东西……”
柳思缘撑着桌子站起身,有些吃力,他知道年轻的皇帝喜欢看着他摇摇欲坠无助的模样,他一生心高气傲不愿在人前示弱,站着虽然吃力,他还是努力挺直了瘦削的背脊。他的个子修长,烛光中眉眼脱去了一层稚气,添了许多的妩媚。他咬牙用腰部拖动双腿挪了两步,整个人晃了晃眼看就要摔倒,却落入宽大的怀抱。身子被横抱而起,他闭上眼,不愿与他对视。
即便这种肉体接触已经不再陌生,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喉头泛着恶心,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压抑内心的叛逆。
朱毅有些饥渴甚至粗暴的将他摔在床上,压在他的身上。两个男性的身体紧紧贴着,一个滚烫,一个冰凉。他的身体已经有了反应,可是身下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这让年轻的皇帝有些气恼,直接扒了衣物挺了进去。
没有前奏,男人的后面是紧涩的,身下的人抖了一下,嘴唇都咬出血来。似乎流了很多血,身下之间渐渐的润滑,被单上红了一片,有一点触目惊心。
真是狠人,对自己都能那么狠,那么疼竟然吭也不吭一声。朱毅想着,放缓了速度,和他较劲从没有赢过,谁让自己独独对他狠不下心。
他有些讨好的含住他的胸口,舌尖卖力的挑逗。他是皇帝,从来都是后宫佳丽为了挣宠取悦他,只有这个男人对他的宠信置若罔闻。好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可他偏偏也生了一副贱骨头,就是对他放不下,舍不得。
情事耗费了大量的体力,那人的身体不好,朱毅高潮的时候那人已经昏了过去,一瞬间有种奸尸的恐惧,让他草草射了,赶忙出来。
内官们进来清理满屋污秽的衣物,清理干净两个至尊无上的人。突然有将领在殿外求见,皇帝怜爱的摸了摸床上的人走到屋外的书房,等一刻钟回来时已经满脸怒气,下人都知道这是危险的征兆,连大气也不敢出。
御医被传来施针,皇帝只说‘怎么痛怎么扎,给我弄醒柳大人’。御医一头冷汗,皇上不能得罪,这柳大人也不是什么善碴。
昏迷的人被活活痛醒,艰难的咽了唾沫,微微睁开眼睛,语气抱怨道:“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吗?”他又闭眼小憩一会,养足了精神睁开眼,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御医,声音轻飘飘像个勾魂的鬼,让可怜的御医后背湿了一个透:“张大人好手法,干脆调入天牢审讯犯人最合适。”
皇帝喝了一声:“下手那么狠,还不快滚!”御医连滚带爬出了大门才敢喘气,愁眉苦脸这活不是人干的,让我用力的是皇帝,得罪了柳大人将他推出去当替死鬼的也是皇帝,这样下去,他会减寿的。
朱毅皱眉质问:“苏诺跑了,你可知情?”虽然是质问,语气却是肯定的。
柳思缘抬起眼眸定定的看他,扬起嘴角笑道:“皇上若是怀疑属下,何不送到宗人府查办,我这身子经不住拷打,三两下我就招了,何苦累了皇上在这质问我。”他挣扎着起身,一阵咳嗽让他皱起眉头,呼吸也变得气喘。
终是不忍心,真是一物降一物,这辈子难道注定被他吃的死死的了?将那人揽入怀中,为他拍背顺气,放缓了声音无奈道:“你也别动气了,是你也好,不是也罢,我就不信他能飞出我的手掌心。”这么多年还不明白他,他活着就是想让自己不顺畅,想让他老子难堪。他也不想想,叛逆之臣两年了都没有处死,还不是因为当年他跪地那声请求:皇上,别杀了,我这样子还不算惩罚吗?留给苏家一条血脉吧。
是呀,惩罚。每次看着他不良于行的身影他就悔到肠子里,当年他要是也想着手下留情,这箭上铁定不能淬毒,这一箭打死也下不了手放出去呀。朱毅不敢去回想当时的场景,他是用了一生的勇气才敢去将那满身鲜血的人到转过来。打那之后,他总会给别人留条生路,也给自己留条退路。他看似无情的杀戮,却没有一个家族因此被赶尽杀绝,虽然流放他乡,虽然为奴为婢,至少还活着,这是冷酷的帝王能给的唯一的仁慈。
朱毅气的不是他放跑了犯人,气的是两年了,不论对他再好,他的心还是念着那个人,念着和那个人有着牵连的人,就是没有他。
他一个人干生气,低头时那个人已经睡着了,低垂的睫毛又密又长微微卷起,让他忍不住低头吻了一下。怀里的人轻微的抖动,迷迷糊糊的像只受惊的小动物,弓着背脊往他身上贴。一瞬间他就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搂着那个人欲哭无泪,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早上上朝的时候,柳思缘依旧昏昏大睡,反正就这么一个形象了,即便是勤于工作为社稷吐血,也不会有人说他半个好。
朱毅走的时候他是知道的,他清楚的感觉到朱毅为他掖好了被角,轻轻吻了一下他的额头,他都知道,只是不愿意睁眼。不能承受的温柔还是眼不见为净,有时他心如明镜,这天子的宠腻能天长地久?他只是没得到,所以不甘心。但有时他也会疑惑,许是这人对他也是动了情的。每每动摇,他都会狠狠刮自己两个耳光子,就会想起他对亲兄弟的狠,对亲侄子的毒。那淬了毒液的箭幸好是射在了他的身上,若是那天不出手相救,后果不堪设想。他想起了唯一的徒弟,想起了那个虎头虎脑的孩子,若是还活着……应该还活着吧……过几年也该成人礼了,朱渊还活着一定会高兴地。
越想越心痛,干脆唤人进来伺候着起床。听见柳思缘的召唤,总管太监赶忙派人把偏殿住着的顺喜和小安叫来。都知道皇上的宠臣柳大人行动不便,起床入厕之类的私事不愿外人伺候,所以这从小伺候主子的奴才才有幸在皇宫转悠开眼。
起床对于柳思缘可是个痛苦的事情,烈性的毒药造成筋骨不可逆转的伤害,每次睡上一晚,身体都变得僵硬疼痛。顺喜和小安熟练的按摩着僵硬的左手,一根根打开他捏拳的手指,直到手指变得柔软为止。接着在他的左手戴上一个半截手套样式的饰品,手套背面缀着黑色玛瑙,一看就是简直不菲。
这是朱毅前几个月让一个外番人打造的,手套的背面有个小小的暗器囊,就藏在玛瑙下方,只需要活动手腕触及开关,里面的小针就会落雨般撒出。一来可以防身,二来可以遮丑。所谓遮丑,柳思缘觉得受伤后无力的左手萎缩了不少,像个鸡爪,于是就把这个精巧的暗器改造了,拆了原先很有质感的玄铁打造的外壳,缀满了亮的晃眼的玛瑙,活活把一件惊世绝妙的暗器改装成奢侈招摇的手链,还天天戴着这千辛万苦得来的宝贝到处招摇。朱毅倒也不恼,送给你了愿怎么糟蹋是你的事。倒是气坏了天子的心腹,当年和皇上一起剿灭倭寇出生入死的兄弟——徐鹏,徐将军。气的徐将军背后怒骂:“那卖屁眼的兔儿爷,老子跑断气了三匹战马,亲亲苦苦弄来的宝贝,被弄得像个娘们的手镯,气煞我也。”吓得一帮兄弟赶忙捂住他的嘴劝道:“我的祖宗爷,这话别说了,上次户部的马玉才背后骂他奸佞小人,被他知道后活活打了三十板子,那马大人听说还是和他一起殿试的探花郎,就是得罪了他,才一直在户部打杂。”这么一吓,徐鹏也只能偷偷的骂,看着柳思缘天天戴着那么一个招摇的玩意,暗暗诅咒:看你哪天出去就被抢了,看你还一天到晚耀武扬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