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调哑然:“那我会负责。”
“这样便好。”天枢且听着复可染一席应允的话终于放下了心底一块石头,好歹浪费了这样多的唾沫星子,倒
也不是全然无用的,他吁一口气,忽听一侧的临微白凉凉道:“我跟他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个道貌岸然的男
人,最后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洗刷他这一身污浊的。”
临微白,你还敢说你不是清衡?复可染余光看他,心底瞬间纷呈开了五味杂陈。而此时被晾在一旁许久的慕景
也开了口:“既是如此,那洛洛就先跟我走。”
“嗯。”爻洛慢慢步向慕景,忽一回头,弯着笑意的眼却是分明不含笑:“以后我的事,还请哥哥不要再为我
擅作主张。”
而此时的复可染还未来及品得各中思量,他甚至未来及回头再看一眼爻洛,就已经被天枢拉着架上云端了……
极南之尽,天界第一重天,谓瑶池。乃是西王母的颐养生息的天庭别府,又名——别有洞天。别有洞天之内,
钟灵毓秀,池烟浩渺,堪称得天界胜景之首。可惜,复可染此番却非是为赏景而来。望着身侧清清冷冷的天枢
,复可染有种分外的心寒。
天女魃,西王母座下第一美女弟子,印象里也是这么个清冷冷不爱搭理人的模样吧?不过,当他看到瑶池蟠园
里那其乐融融围聚着的那一大家子后,他忽然对这场始料未及的批斗总动员产生了某种深刻的质疑,敢情……
原来就天枢一个人在干着急?!
而当那个帅到一塌糊涂简直如了自己翻版的小崽子挥着如藕般的手臂口齿不清的喊着自己“嗲嗲”时,复可染
心底拗的某处坚硬瞬间就柔软了。长成这样,如果还说这不是自己的儿子,任是说给了鬼听,鬼也不可能相信
啊,能长成这样……委实是太不容易。
“嗲嗲。”只见小崽子扭着软软的身子,流着长长的哈喇子,眼神示意着要他“嗲嗲”抱抱。可复可染却是淡
淡扫了一眼他,便将目光放在了天女魃的身上,而天女魃也是不回避目光的看着他,复可染的眼神很复杂,天
女魃的眼神也很复杂,复可染没说话,天女魃也没说话,可就在复可染思量着准备说些什么时,天女魃却抢先
一步发了话:“事已至此,我们便成亲吧。”
复可染颤了颤面皮,天女魃果然勇气可嘉。
“乖孙子,来让爷爷抱。”六千岁的紫微大帝老来得孙,抱过一副仿佛受尽委屈巴巴望着复可染的小崽子,不
禁展得一脸重获第二春的喜不自胜,紫微大帝也不容易啊。
面对这样的女人,他复可染还敢说真话?说他其实是打算负了他们娘儿俩然后再去找爻洛?复可染掂量着这一
大帮子人杵这帮这女人撑腰的众仙,他自然想的断是不可能现在就被他们的唾沫星子淹死,而是怎样拖着他小
命去找爻洛。想他复可染以前怎么就没看出,这女人原来竟会是个厉害货色。好家伙,来这出先斩后奏,拖家
带口的轮番上阵,还真当他复可染是吃素的?
“什么嗲嗲不嗲嗲的,要叫帅帅。”复可染终于再难忍那胡乱伸出抓着自己衣裳的小肉爪,戳了戳他如玉般莹
润的小脸,却不想随即便招来了身边临微白的一阵的斜睨。怪怪,这飞醋吃的……
“看可染这般,是同意了?”不远处端坐着的西王母一脸慈眉善目的望着他,复可染看着面前这愈发让人心紧
的小家伙,躬身一作揖:“侄儿全凭姑母做主。”
此言一出,众人皆怔。
几百年的光阴过去,大家居然不知那个从来不曾离开眼皮底的复可染几何时起从那个为爱要死要活的复可染变
成这个任劳任怨的复可染了?
45
假作真时真亦假,复可染自然还是那个复可染。再跟他爹紫微大帝回到紫微宫后,一脸按耐不住弄清真相的紫
微大帝忍不住率先发了话:“这次你是打定主意要跟天女魃成亲了?”
“不然父亲认为?”复可染一手抱着小崽子,一手掐着他嫩嫩的小脸。
“天女魃不错。”紫微大帝皱眉看他。
“虽是冷了点,也活脱脱是个大美人。”复可染也不抬头,只继续逗着他的小崽子。
“我是你父亲,别以为我猜不出你心里在打什么歪主意。”紫微大帝一副显然的不放心,生硬道:“说!你是
不是打算到时逃婚?!”
“父亲何故这样看我?”复可染勾唇一笑,“给他起名了么?如果没起,我打算叫他复辙。”
“是要重蹈你的覆辙吗?”紫微大帝冷然一挑眉,“我孙子的名字,当然归我起。我一早想好了,叫澄渊,就
这么定了。”
“是是,澄渊、澄渊这名儿那敢情真是不错。”
“少跟我耍嘴皮子。”紫微大帝横他一眼,碍于青丘上神临微白现下在场,也不好多说什么,饶是端出一副长
者的样子,言道有事要先出趟门。
随即复可染便马不停蹄的屏退了左右,又将小崽子小心放回摇篮里,眼波再转了转,忽转身道:“清衡,你来
。”
“一早跟你说了我不是!”临微白一拂袖,并不买账。
“清衡,不要这样。”复可染拖上他的手,唇一勾,一股热热的气息扑面而至:“你分明明白,只要我心里还
存着那个灵魂,就不可能对你完全无动于衷。而你此次前来,难道敢说没有一分一毫是为了我么?”
临微白自料不得他会这样讲,嗔了他一眼,即是没了下文。
“帮我这一次,好不好?”复可染单手抚上他温润的脸,见他不避,索性更放肆的拉近了些,“复可染你……
”临微白瞪大眼,好看的唇抖了抖,身子也跟着颤着。
“你一直想要我?是不是?”复可染伸手解开自己衣裳的一粒盘扣,凝黑的瞳深深看向临微白,只让临微白觉
得自己就要陷下去了,复可染一挑唇,随即又解开了第二粒。
“你!”临微白瞪大眼看他,这样从未见过的复可染,这样以最原始风情勾引着自己的复可染,他究竟想要干
什么?!
“你是拒绝不了我的。”复可染蛊惑着,低吻上他的半片下唇,带些挑逗、带些玩味、还带些刻意和胡搅蛮缠
的,一点点把舌头探了进去,“清衡,如果你想出气,就出在我身上,以后别再拿别什么人作替代品了好不好
?”
他,他竟知道了?临微白面上浮起一抹疑色,本想一把推开他,却不料被他圈的更紧,“陪我演完这一出,我
其实也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忍的很苦。”复可染把他推到就近的紫云英床榻上,一手楼上他的腰,慢慢抽开了
那条模样考究的束带。
“如果墨翊曾有负于你,那……”复可染低笑着将自己的衣襟一并扯开,堪一回眸,始料未及的道:“上来吧
。”
“什么?!”临微白一怔,眸底登时漫出了些许雾气,彼时一双深情黑瞳犹在,今却……,他扣紧复可染的手
腕,神色激动:“墨翊,墨翊他绝不会这样!”
“清衡,”复可染声音压的低低的,回身环上他的脖项,“他欠你的,我替他还,如果还不够,这条命也给你
。只是,我是断然不会娶天女魃的,你,能明白?”
临微白别过脸,一时不知再说了什么好。这是自己从未想过的,一个一向骄傲的人,一个从来自负的人,为了
爻洛,竟宁愿,宁愿屈身于自己。临微白有种心痛欲裂的感觉,这种心痛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言辞无法形容,
语句无法倾诉,只能以唇齿交接的方式重重亲吻着、噬咬着,试图找到那一个缺口,然后打垮他,彻底征服他
。
得不到的,得到了的,几千年前就应该是自己的,为什么,再过了这样漫长的时光,到头来经历的却还是相同
一个结果。他矛盾,他不甘心,他无可奈何,他撕心裂肺。
墨翊,你明明只是我一个人的,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他狠狠撞击着身下的人,这第一次,不管是真实抑或
虚假,他拥抱着的,到底是和那个人一样的身体。可是,仅仅这样,自己就会好过一些些了吗?他凉凉笑着,
圈住复可染的腰,吻上他分明的脊骨:
“你想到什么时候?”
“她来为止。”
“好……复可染,我不会手下留情。”
“自然。”复可染回身封住他的唇,“这第一次,你是赚大了,嗯……”
“到这时候你还不老实。”
“我负了太多人,不想再多加上一个她,呃……”
“可染,我……”
“怎么,难不成这第一次在上让你欢喜的连话都说不出了?”
“少废话,别以为我收拾不了你!”
“那可染便拭目以待,嗯……”
“复可染,你是不会叫?”
“确实还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呃……”
“复可染你给我老实点。”
“……”
果然,当这一番的行云覆雨被天女魃撞见时,她那一点形状美好的樱唇差点没被咬出了血来,而复可染只是一
副装模作样的取过衣裳从床上走下来,不咸不淡道:“如你所见,我,”他这个我还未说完,天女魃那一巴掌
已然落了下来,复可染心道好的很,面上却是镇定的紧要。天女魃终于拿出女人惯用的杀手锏,说:“我要带
儿子走。”复可染则轻描淡写的开口:“我不过是一时图新鲜抱来给父亲瞧一瞧,想来也不是太紧要,你既然
要带便随你好了。”一席话呛的天女魃想死的心估计都有了,复可染这样说,心却念叨着自己其实才是那个活
该挨千刀的。只听她重重一跺脚,咬牙切齿道:“复可染你这个恶人,我天女魃偏就不遂你的愿,这个儿子,
你不要也得要!”
于是,复可染终于得到了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崽子。
当得知天女魃忽然宁死也不肯嫁给复可染的时候,天庭顿时一片哗然。而再一次丢尽颜面的紫微大帝自是对复
可染没什么好脸色,复可染则是一路不逃不避,只不时用幽怨的眼神向众仙友们表现出自己的无限委屈和无奈
。
世事孰难料,可还有什么比爻洛更重要的了呢?等风头一过,就动身去雪域高原找他,复可染想。
46
翌日,临微白登门来紫微宫找他,堪进门便见着那脏乎乎的小崽子在一袭素青的袍子上爬来爬去,视线再往下
,落到复可染屈起的长腿上,他目光凝了凝,正欲装没事的开口,怎奈何在偏生瞧见复可染不消停的逗着膝盖
上的小崽子,一会儿戳戳小崽子的小脸蛋,一会儿又抱起来吧唧亲一口后,心中顿时便燃起了一万个嫌恶,“
过河就拆桥,落井就下石,复可染你还真是说到做到呵。”
“清衡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好。”复可染把口齿不清喊着他“嗲嗲”的小崽子揽进怀中,眼神又打量
了临微白一番:“看你精神不错,想必是昨天滋润了个够本。”
临微白嗔他一眼,视线在那小崽子身上再次顿住,“他怎的这样脏,你就不会给他洗个澡?”
“哦,那我现在带他去洗。”复可染露了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起身,忽勾唇对他施了个魅笑:“你要不要也一
起?……好像,你应该会比较有经验。”
“嗯。”临微白叹一口气,不知这人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紫微宫的浴池一向引的是昆仑瑶池的水,远观之如一只仰卧着的天然巨蚌,不时蒸腾出阵阵的白烟缭绕。复可
染摸了摸小崽子没几根的毛发,疑惑道:“听说孩童都天生皆会泅水,那我一阵把他放进去,按理说他也应该
不会沉的才对吧?”
临微白白他一眼,忙将小崽子接过来,“照这样看,我帮你将天女魃打发走实在是个很错误的决定。”
“的确,经你这么一提点我方才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复可染黑瞳漾了漾,“所以说我以为清衡的存在,
委实是老天给我安排的另一扇窗户。”
“德行!”临微白褪了外袍抱着小崽子下了浴池,他的动作很轻柔,好在小崽子在他怀里不哭也不闹,只一个
劲的往他怀里蹭,还不时舔着他微微敞开的胸口,临微白随即又嗔了复可染一眼,示意说你有其父必有子你看
你这从小就不学好的“乖”儿子,这边厢复可染看罢心肝颤两颤,很是有些心痒痒,不多时,也一起跟着下了
来。
“你来做甚?”
“自然是帮忙。”复可染勾唇,笑的分明不怀好意,隔着浅淡的雾气,临微白忽产生了一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甚至说,形容句勾魂夺魄放在此处也是不偏不倚的合适。复可染随即便散开了发,一边挑笑的轻拍出点点水花
,一边慢慢向他的腰际圈了过来。
“昨天,你帮我一次,今天,换我帮你。”他附上临微白的耳珠,“那个人在我灵魂里,说,说他想要你。”
“复可染,你松手。”
“不,他说他不想。”复可染细细吻上他的耳廓,“清衡,我问你,第一次我到青丘山你同我说的‘我不会让
他还有机会爱上你’,其实的意思,不是害怕他喜欢上我,而是宁可你自己把他占走,好先让他先喜欢上你,
也不愿看到我再次喜欢上他对不?你装的实在太妥帖,差一点连我都没有发觉。”
临微白猛然回头,却被复可染牢牢堵住了唇,“不过没关系,反正我已经发现你的秘密了……”
怀中的小崽子被他俩压的喘不过气来,只好手脚并用的踢着二人的胸膛,然后有一下没一下的喊着“嗲嗲”,
复可染哧笑一声抱过小崽子,再风情一勾唇,“清衡,告诉我,他从前叫什么?”
“清,清毓。”临微白失了片刻的神,堪才反应过来,“复可染,你又骗我!”
复可染且知他有此反应,故握住他的一只手,指向了自己的心口,“清衡,我能感觉到,他从前一定深爱你。
只是他的爱太过绝望,也许,这才是他最终没有选择你的原因。”
“他爱你的时候你不爱,他不爱你的时候你又想爱,清衡,没有哪一段感情是经得起这样反复推敲和拷问的,
感情太脆弱,错过,一定是因为还不够爱。而我,终究不是他。”
墨翊,你又怎能明白,我才是那个真正等了你两千年的人。一直背负着所有的记忆、痛苦和内疚,而不选择遗
忘,表面的云淡风轻以及内心的暗流涌动,是为我一直在等你。我寸步不移的守在时光的这头,你义无反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