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季羽凡垂头丧气地领着任课老师的命令去找导师报到，他的导师一双利眼扫了他全身，他一动也不敢

动，然后他的导师凉凉地说：「因为小鬼以为你是漂亮的大姐姐。」

「啊？」漂亮的大姐姐，导师在说哪一国的话？

「你刚刚不是在课堂说『在想为什么小鬼要亲你吗？』，谁叫你长得像女生。」他的导师白了他一眼，然后说

，「你今天已经被几个任课老师投诉上课不专心，甚至还拍桌吓老师。」

……长得像女生？季羽凡嘴角微微扯动，眉毛颤抖着，在心里催眠自己：不行，老师不能揍，老师不能揍，揍

了，换老妈揍自己。

「已经快考试了，别再胡思乱想了，知不知道。」他的导师双手抱在胸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说。

「是，谢谢老师的教诲，我一定会认真读书的。」季羽凡一副「老师说的是」的模样，认真地回答他。

「好了，赶快回去教室上课了。」

「谢谢老师。」

季羽凡回到教室后，同学都在他背后偷笑着。坐在隔壁的陈同学又一脸好奇地问：「没想到小鬼头也难过『美

人』关，被小鬼亲得感觉如何？」

季羽凡听到「美人」反常地不发脾气，反而站起来走向陈同学，然后对着他笑得很灿烂，下一秒，微眯起右眼

，抡起拳头挥向他，说：「被我拳头亲得感觉如何？」把刚刚想揍老师的份一起送出去，揍完心情真舒爽。

距离大考只剩下一个多月。在这段期间，季羽凡对萧之羽的态度相当冷淡，看到他只是意思意思打个招呼。萧

之羽每次想要亲近点，季羽凡就藉口要念书，叫他不要吵他；每当萧之羽露出受伤的表情，季羽凡觉得自己胸

口闷闷的，心情就会变得相当恶劣。

时光匆匆，季羽凡终于考完试了，剩下的时间就是等待放榜。闲下来后，他才发现萧之羽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

。

季羽凡走到客厅，季语晴正在看电视，他顺口问了句：「小鬼滚去哪了？」

「什么滚，他搬家了。」季语晴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瞥了季羽凡一眼。

季羽凡有点讶异地再问：「怎么会，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考试前不久而已。他爸妈离婚了，所以跟着爸爸搬走了。」季语晴有些难过地说。

「咦——，怎么会离婚，而且他怎么没来跟我说再见。」

「谁说没有？」季语晴不悦地瞪了季羽凡一眼说，「他最后一次来找你时，你都不理他，害他好失望，眼眶都

红红的，看得我好心疼呢！」

「呃……我、我在准备考试啊。」

「哼，藉口！臭哥哥，你真的很喜欢欺负小羽，我怀疑那天那么温柔抱他睡觉的人是外星人假冒的！」

「……你才假冒的，那他有没有留下联络电话？」

「没有。唉——，好久没见到可爱的小羽，还真想他呢。」季语晴抱着沙发靠枕将下巴靠在上，叹了口气说，

「听妈咪说，他爸爸为了外遇的女人离婚的，然后带着小羽搬过去跟那个女人住」。

「……嗯。」自己也有点想他了，想到萧之羽的生日愿望似乎都没有实现，季羽凡在心里替他难过，然后他又

得跟后母一起住，着实有些可怜，希望不要被虐待才好。

小鬼，下次再见到你，我会对你好一点的，季羽凡在心里承诺着。

第三章

季羽凡上了大学后，在忙碌的课业和课外活动的充实下，他渐渐地淡忘了萧之羽——让自己献出许多第一次的

小鬼——他的浪漫细胞、他的怀抱、他的初吻……，直到后来某些事后才又想起。

在青春洋溢的大学生活中，打工、翘课、恋爱是必修的学分。因此，季羽凡不免俗地全修了，其中，以恋爱学

分修得最惨烈，可以说是死当。

「我们分手吧。」季羽凡的女友满脸委屈地说。

季羽凡欲言又止，双手悬在半空中想向前抱她又犹疑着，神情略带愧疚地看着女友说：「对不起，我、我不是

故意的……」

「算了，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再见。」她转身跑走后没多久又停了下来，在季羽凡以为她改变心意时，她突然

转身说，「你一定是Gay！」然后快速地跑开。

……你才Gay！

季羽凡心里原本还很愧疚，结果一听到女友——噢，不，该说是前女友了，居然骂他Gay，心中一把怒火都烧

了上来，好久没这么想揍人了，那个人还是「前女友」。

季羽凡顶着一副「活像被倒债」的脸，彷佛地上跟他有仇似的用力跺着走回宿舍。他一回到寝室后，不答理还

在寝室内的两个室友，整个人直接躺在他的床上，然后将棉被用力盖住自己。

季羽凡的室友见状，讨论了起来——

「嗯……他大姨妈来了吗？」

「看起来像是跟人吵架了。」

「不会又被甩了吧。」

「有可能，可是这次的表现跟之前的不一样，还得再研究研究。」

「哎呀呀，这是第几个了，好像已经是第六个了，和鸣，你看看，就跟他说一定是Gay了么……」

季羽凡倏地拉下棉被，把手探上床头柜，随手拿了样东西丢向室友的方向，猛地坐起身大喊：「何勤毅，你找

死，我不是Gay！」

陆和鸣眼明手快地挡在何勤毅的身前，接住东西后放在桌上，皱着眉看着季羽凡说：「之前勤毅也这么开玩笑

，就没看你发那么大的脾气。你今天吃炸药了啊。」

何勤毅还心有馀悸地拍拍胸膛，连忙附和：「对啊对啊，我柔弱的身躯差点被你砸伤了，呜……枉费我平常帮

你点名，帮你做报告，帮你带消夜给女友……」

季羽凡一听到「女友」两字，整个火气又上来了，骤然打断他的话：「不要提到那个该死的女人！」

呃……真的分手了。何勤毅和陆和鸣两人对看了一下，然后何勤毅示意要陆和鸣说说话，他只好问季羽凡：「

她说你是Gay对不对？」

「……」季羽凡闷不吭声，然后整个人又往床上倒，顺手拉了棉被往脸上盖。

何勤毅看到他又躺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开口：「那个……，说不定……你真的……对女生没……」这时季羽凡

忽地把棉被拉下，何勤毅深怕他又丢凶器过来，吓得赶紧躲到陆和鸣的身后。

「……我不是，真的不是。」季羽凡沉着声音闷闷得说，「我有偷偷观察过你们，我一点反应也没有。」

吓！何勤毅和陆和鸣被季羽凡的话惊了一跳，何勤毅瞪大眼睛指着他说：「你居然偷看和鸣的裸体！他是我—

—」

陆和鸣霍地从何勤毅的背后伸手捂住他的嘴，另一手扣住他的腰，眼睛看向上翻了翻白眼。何勤毅被捂住嘴后

，还不断地挣扎想继续说话。

「你才看他的裸体。」季羽凡「哧」了一声，「我观察很多男生，我一点都没有想吻上去的冲动。」

何勤毅拍了拍陆和鸣的手要他放开，嘴巴获得自由后，凉凉地回了一句：「你对女的也没冲动啊。不然怎么你

的每任女友都很怨恨你不亲不抱她们，没多久就把你甩了……」

「你难道没有对任何人有过冲动吗？」陆和鸣皱着眉有些好奇地说。

「……好像……没有……」季羽凡努力地回想这二十二年来有亲过谁，然后，他蓦然起身大叫「啊——」的一

声，震惊地瞪大眼睛说：「那个小鬼！」

「哇——没想到你是喜欢小萝莉啊。」何勤毅以为是小女生，然后哇哇大叫地说。

季羽凡正陷入了回忆中，没有听到何勤毅的话。他抬起手轻抚着嘴唇，那个唯一让自己有冲动亲吻的对象居然

是他已经淡忘的小鬼；他还想起载着小鬼上学的情形，自己起了生理反应。

季羽凡曲起双脚，将额头靠在膝盖上，抱头大叫：「不会吧——」

「怎么了，怎么了？发现自己原来是变态大叔了吗？」说完，何勤毅咧嘴笑地很开心。

「……我好想死。」季羽凡额头还靠在膝盖上闷闷地说。

「所以，原来症结不是在男女，而是你喜欢小萝莉。」陆和鸣右手靠近在下巴点点头，下了结论。

「……不是小萝莉。」季羽凡抬起头，很哀怨地看向室友说：「他是小正太。」

「哇靠——北边走，你、你、你……」何勤毅被季羽凡的话震得说不出话来，手指颤抖得指着他。

「咳、咳，我想，至少可以确定你不是Gay，是对小正太有兴趣的大叔。」陆和鸣镇定地说。

「……我不想对小鬼有兴趣……还有，我不是大叔好么。」

＊＊＊＊＊＊

「生日快乐——」

今天是季语晴的十八岁生日，距离季羽凡忆起「小鬼」的日子已经过了两个礼拜。

季母拿出了一个绒布盒，季羽凡看到后觉得很眼熟，随后看到季母打开后有两条项链在里头，项链的坠子跟自

己身上戴得形状一模一样——单边的翅膀，想个合起还就是一对的，只是颜色是金色的，而自己是银色的。

季母拿出其中一条项链替季语晴戴上，然后进行着季家传统的戴链仪式说：「恭喜你十八岁了。羽翼项链代表

着羽毛丰满迈向人生另一个阶段；另一个涵义则是对另一半忠贞不渝的定情物，将其中一条送给恋人，两人戴

着项链进行着爱的誓言与以吻为诺后，彼此将忠贞不渝地相爱伴随到老。妈妈祝福你未来能找到真心相爱的另

一半喔。」

听着季母所说的话，季羽凡想起了四年前自己生日时老妈也曾经拿着同样的东西，说着同样的话，然后想起了

他把自己另外一条项链送给了那个小鬼当生日礼物……

「谢谢妈咪。嘻，终于拿到了，好开心喔。」季语晴拿起脖子上的项链高兴地欣赏着，然后对季母说，「妈咪

，你可不可以再说一次那个浪漫的传说。」

「好好好，相传千年前，季家的祖先曾经痴恋上一位天使，天使被他的深情感动，双双坠入情网。上帝发现后

，派了使者来到人间企图分开他们，要将天使带回天堂。」季母一脸向往地继续说，「天使就把自己的羽翼化

为两个项链坠子，分别刻上了祖先的名字，戴在彼此身上。然后有如结婚仪式般互许誓言，在彼此的唇上落吻

。天使为爱人牺牲了自己的羽翼守护着两人的爱情，连上帝也无法拆散……」

季母说话的同时，季羽凡越听眉越皱，想起了当时自己听了还嗤之以鼻，取笑自己的祖先有幻想症，然后边思

索着这个传说边回想送小鬼项链的那个夜晚——

「天使就把自己的羽翼化为两个项链坠子，分别刻上了祖先的名字，戴在彼此身上。」

那天，自己将原本刻有「羽」字的换下后戴上了「凡」字的，然后将「羽」字的那条项链戴在小鬼身上。

「有如结婚仪式般互许誓言。」

然后，自己编了故事哄小鬼，还叫他要好好守护着天使的爱，而天使其实是自己假冒的。

我会好好守护天使的爱，会永远戴着这个项链。小鬼是这么回答的。

「在彼此的唇上落吻，……连上帝也无法拆散。」

再然后，小鬼趁自己抱着他睡觉的时候偷亲了一下……

连上帝也无法拆散……后来自己对于历任女友不但没有亲得欲望，更没有抱得欲望……不会吧！这、这、这…

…季羽凡瞪大眼睛地望向季语晴胸前的羽翼项链错愕着。

季语晴感觉到季羽凡的目光，蹙眉皱鼻地偏头说：「哥哥，你自己也有啊，干么一直看我的项链。」

季羽凡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老妈，你确定这是浪漫的传说而不是诅咒？」

季母一听到季羽凡说「诅咒」立即横眉竖目地瞪着他，然后伸出手用力「啪」的一声，拍在他的后脑勺说：「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臭哥哥，今天是我生日，你在乱说什么！」

季羽凡抚着后脑勺，皱着脸哀叫，低声嘟囔着：「本来就是么，不然我怎么这么衰……」连女友都碰不得。

「你说什么，嗯——？」季母一副「你再乱说话就把你丢出去」的脸警告着。

季羽凡连忙摆手说「没有没有」，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下。随后他看向季母，蹙着眉有些犹疑要不要问出口。

季母被他看地有些冒火，直冲冲地说：「臭小子，你还要说什么？」随即瞪了他一眼。

「呃……没事没事。」自己把项链送给小鬼的事还是不要说好了，以老妈那么相信传说的样子来看，万一知道

自己不小心订下了一个小男生，不被老妈宰了才怪，不过，老妈不知道会不会先昏倒，小男媳妇，呜……季羽

凡决定还是乖乖闭上嘴，以策安全。

第四章

季羽凡回到学校后，很哀怨地跟何勤毅和陆和鸣说了他回家后听到的传说和他的发现。

「哈哈哈——」

「咳、呵……嗯、噗哧。」

「……笑笑笑，笑死你们！」季羽凡趴在桌子上，手拿着项链百般无奈地地研究着。

「天啊，你家的祖先好有意思，连天使都可以掰出来。」何勤毅抱着肚子开怀大笑地说。

「嗯，我想，单纯以你的状况是可以解释成诅咒。」陆和鸣嘴角还微微上扬地说。

「是吧，是吧。我就说是诅咒吧，我老妈还打我。」看法得到支持相当得意。

何勤毅转头看向陆和鸣，有些吃惊地说：「和鸣，你还真的相信他说得鬼话啊。」

「什么鬼话，你看看我的情况，我想当放屁都不能啊。」季羽凡相当哀怨地说。

陆和鸣同意的点点头说：「世界上有很多难解的谜团，说不定真的有天使的存在，或许改天我们可能会看到死

神。」

何勤毅扬了扬眉反驳说：「我可不想看到。」

「我还真想见见死神，请他问我家祖先怎么得罪天使的，怎么会有这个诅咒，然后每个季家人还当作是美丽的

爱情传说，真是见鬼了。」说完，季羽凡拿下脖子上的项链，一脸嫌恶地丢在一旁。

何勤毅走过去拿起来研究：「看起来就是很普通的项链么，顶多就刻上你的名字而已。」

陆和鸣也走了过去，从何勤毅手中拿来看，沉吟了一下，然后说：「我有个疑问，为什么只刻上你的名字就让

你对小正太守身如玉，而不用刻上对方的名字。」

「噗哧——」何勤毅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然后看了看陆和鸣和季羽凡说，「这说明是阿凡自己喜欢人家小正太

啦，跟项链无关。」

季羽凡白了他一眼，然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在想，是不是拿下项链后，就不会受到影响。」

「可以试试。」

「喂喂喂，你干么！」何勤毅瞪大眼睛，一脸吃惊地看到季羽凡噘着嘴走过来，他紧张地双手抓住季羽凡的肩

膀往后推。

「和鸣说可以试试，我想试试么。」季羽凡一脸无辜地说。

「试你的头！」何勤毅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头骂陆和鸣：「没事出什么鬼主意，你老婆都要被调戏了，还不来

救我！」他已经气到不知不觉对季羽凡出柜了。

「呃……」老婆？敢情这家伙是被压得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