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井冰 下——苍白贫血
苍白贫血  发于:2013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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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荆回了头,凤目含笑,神色清艳,

“要。”

何晏轻一抬手,想着借力起身,奈何腿脚麻木不堪,却是无论如何也动弹不了。

旁边的人端坐半晌,露出些许憾色,

“……相公……你竟是个残废……不过无妨……我不嫌你。”

何晏面儿上一沉,“我看你是睡傻了罢?我好得很。”

言毕,便咬牙下车。

不巧那只青纹瓷瓶自袖儿里脱出,落在马车边儿上,给一双细白玉手拾起来,

何晏一伸手,“还我。”

元荆拿了瓷瓶端详片刻,晃了晃,又贴到耳畔听了半晌,“可是酒?”

何晏唬道:“是好东西,你先给我。”

元荆收入袖儿内,“我帮你看管。”

何晏叹口气道:“你拿着也成,不过要记着这是药,不能乱饮。”

元荆点点头,很是乖觉,“恩。”

何晏轻笑一下,抬手欲将人从马车上伏下来,可却见元荆回了头,朝虚空里摆弄两下,

“你怎么不下来?”

何晏登时一愣。

再抬眼去看元荆,那凤目里隐隐的戾气,转瞬即逝,幻觉一样,却又很是真实。

何晏定定的望着面前人,只见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也正瞪着自己,

“相公?”

何晏音色发颤,“你方才跟谁说话?”

元荆目光越过何晏,给他身后的人引过去,“那是谁?”

何晏一回头,看喜连抱着婴孩儿正望向自己,

竟忘了刚才的事,只开口道:“恩……是喜伯。”

喜连像是并未听见,仔细将小皇子身上的狐裘裹的更紧,小心抱好了,“大人,这城外也没什么地方,咱家看那处有个茶铺,不如坐下来歇歇脚,买些羊乳热茶也是好的。”

元荆扶着何晏的手下车,急着去看喜连手里的奶娃娃,便也不在去管那里躺在车里的人,直径到了喜连眼前。

又想了何晏方才说的话,元荆微微颔首,

“喜伯。”

喜连登时跪在地上,“皇……折煞奴才了……”

何晏瞥他一眼,“行了,你同他说他也不明白,以后不必如此多礼,省得再坏了事。”

喜连见元荆一双凤目清澈如泉,眼底又是一阵酸涩。

银狐毛自风里簌簌而动,里头熟睡的婴孩裹的粽子一样,只露了个小脸,粉妆玉琢,眼睫如羽,柔和温软。

元荆轻触了一下婴孩柔嫩的脸蛋儿,“谁家的?真是貌美。”

何晏望了他一眼,起了坏心,“这是你生的啊,你忘了?”

元荆一愣,转而去看喜连。

喜连瞟见何晏眼底锋芒,只得讷讷点头,“是。”

何晏凑上前来,“……你没看这眉眼多像你?”

元荆看了那婴孩,又看了看何晏,“怎么没有像你的地方?”

何晏气息一窒,后又强词夺理,“谁说不像!你看这英气劲儿,多像我!”

喜连望了何晏,扯了扯嘴角,鄙夷之色甚重。

倒是元荆点点头,“相公说的是,很像。”

何晏窝一肚子火,“你同我成亲七八年,早该是四五个孩子的娘,如今却只这么一个,实在说不过去。”

喜连忍无可忍,抱着孩子便朝身侧茶铺而去。

元荆跟在后头,刚进了店,便惹的一干人频频侧目。

店小二迎上来,盯着元荆上下打量一番,眼有惊色,

“这位客官,要点什么?”

喜连横跨一步,挡在两人中间,“你这里可有羊乳?”

店小二看见喜连怀里抱的婴孩,登时明白过来,“羊乳没有,米汤倒是有些,你要么?”

喜连无奈,只得答应,顺道着又要了些热茶带走。

待全都妥当后,几人便又重新启程上路。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喜连抱着婴孩上车,何晏自下头将装了米汤的铜壶递上去,又转身去嘱咐马夫。

另一辆马车里的人,面白如雪,微敛了一双浓眉,不知怎的,竟生出些戾气来。

不过很快又褪成清亮。

元荆将热茶倒入车内的黑釉盏里,香气袖中的好东西,便掏出来,贴心的将瓶中药液注入盏内。

何晏挑起帘儿而入,见那人正端了一盏茶,黑眸潋滟。

“给你。”

何晏心头一暖,接过来一饮而尽,本想道谢,却觉得这茶的滋味甚是苦涩。

“你给我喝的什么?”

元荆眼镜是水的,润一层长长睫毛,将那青纹小瓶举到何晏面前,

“好东西。”

当晚,何晏便药性发作,一昏不醒。

直到三日后,一行人行至泰山边缘何晏才有了醒过来的意思。

明月照九州。

何晏终能睁开眼,正想起身,却见黑暗之中,元荆正盯着自己。

月色如水,落在那冷冽凤目里,直教人毛骨悚然。

身边的淮淮忽然道一句,“何兄弟,你怎的睡了这些日,我都饿了。”

何晏一口气上不来,却见元荆面上戾气横生,

“何晏!你在那鸩酒里动了什么手脚?”

淮淮这才看清旁边的人,情难自禁间,起身扑上去将人搂在怀里,“皇上,我忒想你。”

元荆上去就是一巴掌,“滚!”

何晏一把将人摁在内壁上,怒声厉喝,“你小子还敢动手?”

元荆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是不可置信的惊恐,“啊……相公对不起……不是我……莫要打我”

淮淮喜极而泣,“皇上……你竟叫我相公……我可算等着这一天啦。”

后又攥了元荆的手道:“快快过来,你相公疼你。”

何晏见元荆羞赧着靠上来,想明白了那前前后后的事,内心却犹如五雷轰顶。

东风剪帘,车内音色凄惨。

“许文强!日后再见!我定不饶你!”

寂静雪,覆一层蒹葭苍苍。

道红尘,终不过爱恨一场。

五岳之首,泰山之巅。

圆月苍穹下,有个矮小的身影迎风挺立,

费了整整一天功夫才爬上山顶,眼下正吞吐纳气,伸开五指,傲视天地间星辰变换。

春宝微微眯眼。

诗兴大发,却奈何脑中空空如许,只得作罢。

唯拂去鼻下清涕,叹世事变幻。

话说国破当晚,春宝狂性大发,连发三次,终使得掌力大增,破城而出。

自此云游江湖,好个快意。

以至于春宝每每想自己当初发疯破墙之时,不能释怀,便以‘三疯’为己命名,江湖人称张三丰。

至于他创立了一个很有名的门派,那便是后话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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