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悬空枫叶红(第三部 上)——瑞雪轻扬
瑞雪轻扬  发于:2013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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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麻烦教主了。”程韵琴只得慢慢地起身。他心里冷笑了一声:谁在等你啊?!我巴不得你永远不要出现了呢!

余炼便小心翼翼地扶过程韵琴,一如既往地到了五毒教的花园里散步。“这几天伤痛得还厉害吗?有没有好些?”

程韵琴缓缓挪动着脚步,微笑道:“教主请放心,好多了,现在自己慢慢走也不太痛了。”

“那真是太好了!”余炼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呵呵~”程韵琴这几天的心情倒还凑合,每日在院子里散散步的感觉真的还蛮好的。

记得小时候,他只要某段时间病情稍稍严重一些,或是害个伤风着凉之类的,程壑松就紧张得不得了,会严禁他踏出自己的房间一步,直到身体状况有所好转为止。

那时候程韵琴整天在房里闷得要死,所以每天傍晚程壑松去看望他的时候,他总是委屈兮兮地冲着父亲撒娇:“爹爹,让琴儿出去走一小会儿好不好?就一小会儿嘛~~”

每当这时,程壑松总是柔声安慰道:“琴儿乖,等琴儿把身子养好了,爹爹就带你出去。”

“可是,我在这里好闷啊~气都喘不过来了!”程韵琴的小嘴撅得老高,可以挂个油瓶了。

“那爹爹打开门窗,让你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好不好?”程壑松说着,就果真把房门大大地敞开,让清新的风吹了进来。

“……唔……”程韵琴望着窗外绿绿的树,青青的草,还有在枝头上欢唱着的可爱小鸟以及在草丛中飞舞着的美丽蝴蝶,真想出去和它们亲近亲近。

可即使是现在这样,程壑松都怕儿子着凉。门外一阵大风吹过,他连忙把儿子紧紧地抱在怀中,“琴儿,冷吗?小心别冻着了。”

“嘻嘻,哪儿有那么容易冻着呀?”程韵琴见父亲那么紧张,有些好笑,又有些温暖,依偎在父亲的怀里,继续眺望着外面的风景。

“……韵琴?”余炼的声音把程韵琴从遥远的思绪中拉了回来,“是不是走累了?”他说着,就拿出随身带着的软垫,放在花园凉亭的长椅处,“来,我们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好。你这一说,我才觉得真是有点累了呢!”程韵琴说着,便依言轻轻地坐了下来。

余炼坐在他的旁边,搂住他的肩,道,“每天只能稍微活动筋骨是不是有点无聊?既然现在你的伤已无大碍,你有什么喜欢做的事,我都可以陪你。”

“呵呵,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程韵琴微笑着摇了摇头,“现在这样已经很好了。”

“你不用那么客气的,有什么话尽管跟我说。”余炼柔声道,“比如说,你喜欢下棋吗?”

“不太喜欢。”其实程韵琴是很喜欢的,他可以说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老天总是公平的,一个人的体力孱弱些,无法练什么太高深的武功,在别的方面就往往会很优秀。只不过,他实在是不想和余炼一起下棋而已。他甚至一开始也不愿碰余炼送来的书或者琴,只是后来实在闷得发慌,又发现余炼送来的书恰好都是他最喜欢读的,才勉强拿了几本来看。

“那么……”余炼想了想,“要不我们去靶场练练箭?射箭对体力要求不高,应该不会给你的伤造成什么负担。”

“……!”程韵琴闻言微微吃了一惊——有很多人一看到他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都会问他是不是喜欢看书,是不是喜欢弹琴,是不是喜欢下棋,却极少有人会问他是不是喜欢剑术,是不是喜欢射箭。那些人都忘了,程韵琴毕竟是个男人,而且是成长于武学世家的男人。

而父亲程壑松,更是曾经明令禁止他射箭。

又是一段往事,不自觉地回荡在了程韵琴的心中。

那时程韵琴看着师兄弟们都在练习骑射,很是羡慕,对程壑松道:“爹爹,我也要射箭!”

程壑松仍旧是以温柔的语气说着不容反驳的话语:“琴儿乖,弓箭太重了,琴儿你拿不起的。”

“……谁说我连一把弓都拿不起啊?!”程韵琴有点不服气了,一下子拿起旁边的弓,“爹爹你看,琴儿这不是拿起来了吗!”

“好好好,琴儿真厉害。”程壑松无奈地笑笑,“虽说是拿得起,可是拿得太久也会累,对琴儿你的体力消耗会很大的,是不是?”

“我不管我不管!”程韵琴虽说平素温顺,偶尔也会有倔强的时候,“我今天就要射箭嘛!!”

“……琴儿!”程壑松板起了脸,“你再闹,爹爹要生气了!”

“你生气我也要射!!”这会儿程韵琴的牛脾气是真上来了,话音一落就是一箭射了出去。

“……还说不听了?!”其实程壑松本来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只是对儿子总格外耐着性子而已,一时间也有点失去耐心了,一把夺过儿子手上的弓,狠狠一折,弓顿时成了两半。

“……啊!”程韵琴从来没见过父亲那么生气的样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程壑松这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太冲动了,搂住儿子柔声安抚,“乖,不哭了。是爹爹不好,爹爹不该吓着你。”

“……不,爹爹……”程韵琴在父亲怀里哭道,“都是琴儿不好,是琴儿不听爹爹的话……”

这段小小的风波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但从此以后,程韵琴就再也不敢提要射箭的事了。

“呵呵,韵琴你今天总是走神呢!”余炼再次打断了程韵琴的回忆,“我们现在就走吧!”

“……那个……我……”程韵琴脸有些红,“我很少射箭的……所以……不太会……”

余炼温柔地笑道:“不会有什么不要紧?每个人都是从不会到会的,不是吗?我相信,你一定是个天才。做什么都是天才。”

“……那好吧,韵琴就献丑了。”程韵琴这次倒不完全是被迫答应,而是当真颇有几分跃跃欲试——其实他也相信自己是个天才,无论论文论武或者在其他任何方面,都是天才。只不过,有些方面的天赋,还从未得到发挥而已。

第17章

就这样,余炼小心地把程韵琴扶到了五毒教的靶场。

“要不是看你现在有伤,我下次就直接带你去森林里骑马打猎了,哈哈!”余炼一边大笑着,一边拉起弓,“嗖”的一声射出一箭,正中靶心。

程韵琴装模作样地拍了拍手,“教主好厉害呀!”

“呵~我的示范做完了,现在该你了。”余炼把弓箭递到程韵琴的手上。

“……”程韵琴这会儿却有点踌躇起来。要是余炼的箭术也稀疏平常,自己倒可以胡乱一试,但当面对一个高手的时候,骨子里很是争强好胜的他心里难免有点压力。不过,他终于还是定了定心神,努力瞄准了靶子,然后也是“嗖”的一箭射了出去。

“脱靶。”余炼故作严肃报数的声音中似乎也隐隐含了几分笑意。

“……”程韵琴不禁有些恼了,又是一箭赌气般地狠命射过去,落在了靶的边缘。

“啊!这次打中了!”余炼也鼓起掌来,“进步真快!韵琴,你果然是个天才!”

虽然其实余炼是在真心夸奖,程韵琴听在耳里却完全是讽刺。他真恨不得把弓掉准方向,一箭射爆余炼的脑袋!但他终于还是只能优雅地微笑道:“教主过奖了,韵琴实在射不好。”

“无妨,我教你!”余炼说着,就握起了程韵琴拿着弓箭的手,“来,你看,要像这样……往右边移一点,让左肩对准靶子……对,就这个位置!射吧!”

“哦!这样射出去就行了么?”程韵琴心头骂了余炼的“手把手教学法”一万遍,但却只得装出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随着余炼的动作又是一箭射出去。

这一次,当真是正中了靶心。

“……”但这毕竟不是自己射出去的,程韵琴心头并没有多少喜悦的感觉。

“好!很好!”余炼却很为他高兴,“来,我们再来一次!”

“是。”程韵琴应了一声,便再次拿起一根箭。

余炼像刚才那样帮他摆好了姿势之后,放开了他的手,“这次你自己射出去试试。”

“嗯!”程韵琴又是“嗖”的一箭射出去,仍是正中靶心。

“好~那么……”余炼笑着赞了一句,随即却变得一脸的严肃,“应该已经找到点感觉了吧?从现在开始,你试着自己找位置吧。”

“……!”程韵琴这时才猛然发现,原来余炼刚才那样不是为了占自己便宜,倒真的是在认真地按照教习程序进行。反而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于是,他也开始认真地请教余炼,“教主,这样的姿势和位置对不对?”

“左脚再向内倾斜一些;食指放在箭尾上方……”

“现在呢?”

“差不多了,试试吧!”

“嗯~!”

这一次,程韵琴的箭虽并没有正中靶心,但落在了离靶心不远的地方,比起前两次已经可谓是突飞猛进了。

“嘻嘻!”这可是全靠自己射出的箭。程韵琴心头还是很有些成就感的。

“呵呵~真是了不起!我的韵琴果然是天才!”余炼再次用力地鼓掌起来。

程韵琴实际上是很同意余炼这句话的,但表面上还是谦虚道,“哪里,教主你太过奖了。比起教主,韵琴还差得远呢!”

余炼笑道:“你一个初学者能射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别动不动就想着和我比啊……你累不累?我们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再继续吧?”

程韵琴心里不免有些好笑——怎么这余炼其实是和父亲一个毛病?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倒真是微微有些累了。“那好吧,不过不用坐了,我们就站着聊聊吧……教主,你还有什么射箭的诀窍可以传授给韵琴吗?”

“诀窍么……”余炼仔细思考了一下,“也谈不上什么诀窍吧。这射箭,看起来简单,但其实要练好绝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是没有捷径可以走的……听说过纪昌向飞卫学射箭的故事吗?”

“嗯,我听说过。”这些古书中的典故当然难不倒博学的程韵琴,“飞卫叫纪昌用了两年时间来练不眨眼睛,然后又练了三年多把一样很小的东西看得很大的本事,这些都练成之后才开始学射箭……教主,你也是这样练习射箭的吗?”

“不不不,当然不是~”余炼笑着摇了摇头,“我身为一教之主,哪儿有那么多的时间?”

“嘻嘻,也是。”程韵琴微笑道,“如果换做是我,虽然有的是时间,但也没有那么大的毅力啊!”

“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余炼笑道,“所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纪昌一心想要练好射箭,但你我却只是把它作为一种消遣,是不是?我们的志向,可是在如何得到天下,统领天下……哈哈,我们胸怀大志,比纪昌厉害多了吧?”

“……!”程韵琴不禁一惊。若余炼的用词是“我”,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可他说的分明是“我们”!他难道能了解自己内心真正的理想吗?!还是只是随口那么一句?!“呵,教主说笑了。韵琴不过是个只喜欢看书的文人,哪里有这种宏图大志?”

“呵呵,是吗?”余炼对这个话题也没再深说,笑了笑,话锋一转,“那你最喜欢看的是哪本书?”

“唔……”程韵琴想了想,“是《韩非子》吧?”

“哦?”余炼玩味地笑看着他,“这真是有些出人意料啊!一般的人准会以为你喜欢的是儒家的孔孟之道或者道家墨家呢~原来,你喜欢的居然是严苛的法家?”

“……让教主见笑了。”程韵琴脸一红,“韵琴认为,法家的主张对国家的统治才是最有用的!历朝历代不基本都是外儒内法吗?君王们即使声称仁政,也会尽量显示仁德,但又有哪一个国家没有完善的法律制度?至于道家的无为而治,墨家的兼爱非攻,就更加行不通了。”

“你说得对。”余炼深表赞同,“我诸子百家里面,我也最喜欢法家。”

“那……教主你最喜欢的书又是哪一本呢?”程韵琴忍不住有些好奇地问。

余炼不假思索地回答:“是《诗经》。”

“……”程韵琴愣住了。他这会儿可比余炼刚才听到自己喜欢法家还惊讶十倍。

第18章

这天一早,程韵琴仍旧听到有人来报:“二少爷说想来看看您。”

他也仍旧和以往一样头也不抬地淡淡答道:“不见,让他回去。”

如此的场景,对程韵琴来说已经算是日常光景了。余晶几乎每天都提出要见他,而他每次都将余晶拒之门外。由于程韵琴房门外守卫森严,总是被余炼派去的众多高手严密看护着,所以余晶也无法硬闯。

程韵琴很快就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一边侧卧在床上看着书,一边说了一句,“雀儿妹子,茶壶里的茶没了,麻烦你帮去我添一些来。”

然而,他却久久没有得到从前总会立马应声的雀儿的任何回应。

“……雀儿妹子?……雀儿?!”程韵琴又唤了几声,仍旧毫无回音,这才意识到似乎出了什么事,连忙从床上跳了下来,“来人!!”

这次,终于有个陌生的男人应声进来了。“程公子,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吗?雀儿姑娘她不在,有什么事,就让奴才帮您代劳吧。”

“哦?雀儿她不是天天都从早到晚守在门口的吗?她去哪里了?”

那男人答道:“回程公子,她刚才被二少爷叫走了。”

“……啊?!”程韵琴闻言猛的一惊,“你说她被余晶带走了?!”他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想是那余晶心中对自己怨恨,又无法冲自己发泄,就只能去刁难无辜的雀儿来出气!“不行!我现在就去找二少爷要人!!”

“棋哥哥,你不用找我了……”就在这时,雀儿却已经从外面走了回来,“我没事。”

“……雀儿妹子?!你真的没事?!”程韵琴忙急切地冲过去,对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似乎的确不像是受了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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