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香——伶铛
伶铛  发于:2012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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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割了你的耳,挖了你的眼,还是直接捅进你的心呢?”

“随你。”淡然得没有一丝惧怕的表情惹怒了花子渝,手腕一坠,刀尖瞬间没入左胸,鲜血随即染红中衣。血

扩散湿润了衣衫,苏慕晴蠕了蠕唇,将视线投向洞外。洞口飞流下来的水线在如纱月色下美得梦幻,加上洞口

延伸的树枝交错盘缠,仿若进入了仙境,不觉为之陶醉。

“你往哪看?!”花子渝咆哮著拔出匕首,再狠狠插入,这次血都飞溅到他脸上,慢慢滑落他的脸。

不想去记得偏又记得清楚。苏慕晴把他压在墙壁前,一次次强行进出他身体的屈辱,好像一双冰冷的手紧紧勒

住他的脖子,让他痛苦得不知该如何呼吸。更多的热液滚落,意识到那是苏慕晴的血,他赶紧抬袖。但一根修

长的指已在那之前抹了上去。

颤抖地抬头,惊讶地发现苏慕晴一脸的不知所措。

似曾相识的表情,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轮廓熟悉的脸,浓眉大眼而又充满稚气,腼腆微笑著拼命挥手。谁?花子

渝瞪大眼想要把人看清,而这时画面却模糊化开,他猛地一怔,惊觉自己泪满了眼。

“你在为自己的禽兽行为感到愧疚还是希望我会像个女人一样需要得到你的安慰?”用力甩开他的手,花子渝

怒喝。

见苏慕晴拧起眉头,花子渝扬出冷笑:“不错,你能自愿死在我手上,省得我多费心思。而且我还得告诉天下

人,他们所景仰的武林盟主是如何用卑劣的手段强迫别人,最後愧疚自尽的……呵,正道丢尽颜面,而你,也

可以臭名昭世了。”

最後几个字说完,头顶突然响起一声闷雷似的响动,花子渝脸色蓦变地向上望去,而後身子倏然一轻,叫人给

抱了起来,飞旋著荡到洞壁前。

地动山摇,烟尘扑眼,苏慕晴紧紧将花子渝的脑袋捂到胸前。“洞口塌了。” 灼热的呼吸自发顶吹来,混著

血味钻入鼻孔,花子渝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我去看看。”苏慕晴放下花子渝便要朝洞口飞去,才一提气,发现胸口插著碍眼的匕首,随手拔出来插到墙

上,而後冒著一堆细碎落石前进。敏捷的身影哪有一点受伤的样子,花子渝眼中的火苗上蹿,猛地抽出匕首紧

握於手,刚才他应该下重手才是。

推了推堆叠在洞口的一堆乱石,苏慕晴对飘到身後人道:“看来有人要把我们困死在这。”

失去月色的山洞更昏暗,花子渝顾盼了一下,悄然将匕首收回。

嗅到利器杀气的消失,苏慕晴回头看著他。目光在相交的刹那已然明了彼此的心思。

“带我出去,饶你不死。”骨子里强烈的求生欲望和眼下身负重伤的情况下,花子渝只能选择用他的性命交换

自己的安全。

“我只说过你可以取我性命,但没答应过你其他要求。你要杀便杀,但要出去,你自己想办法。”苏慕晴就著

石头坐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而後运气调息。

衣领蓦然被人一提,花子渝阴鸷的眼光化作寒剑飞来:“我再说一遍,带我出去,我饶你不死!”但是他无法

镇定得和苏慕晴一样等待内力的恢复,这个充满恶心回忆的地方他一刻也待不下去。

“你说几百遍都一样。”苏慕晴不高兴地皱眉道:“拿开你的手,这是我去年才买的衣服,扯烂了要你赔。”

“哦?”原本以为会生气的花子渝只挑高半眉,突然用力一扯,嘶一声帛裂,硬是撕下他的衣领上的布料,迎

上他诧异的眼神凉凉道:“不用瞪我,我身上没银子。”

“我就不信我出不去。”满意地看著脸如土色的苏慕晴,花子渝背过身去冷笑道:“还有,我出去以後立马把

出口封掉,呵呵,这种慢慢等死的感觉想必很有趣。”

“说完了?”对他放出的狠话置若罔闻,苏慕晴连瞧都不瞧他一眼,“那你还不快滚?”

14

“粗鲁。”花子渝皱了皱鼻子。自从遇到苏慕晴就皆事不顺,一肚子怒火无从发泄,而又後知後觉姓苏的男人

并不像印象中不善辞令,笨拙可欺,甚至有那麽一点令人切齿的无赖。

压根没想起苏慕晴身为武林盟主,和自己同为江湖地位尊贵的佼佼者,性子倔傲,只当他是山野村夫存在的花

子渝彻底将鄙视放到心底,踏上身侧的石头,举目朝洞深处看去。

山风微弱,而由流水上的石头光滑面反出的幽光可作指路用。花子渝扬了扬披在背後及腰的长发,微微蹲身,

瞄准前方的目标石头後,剑鞘猛地沈地,自石上一跃而起。

风灌入袍袖,向左右两侧鼓展,袍色虽重叠了暗色而不可辨,但行云流水般矫健的动作迤俪带起的绣凤金光,

灿灿烁烁华丽得令人迷眩。

真是个……妖孽。

以眼角的余光瞥向荡出几重幻影的人,苏慕晴突想起爹临终前欲哭无泪的警告:“儿啊,是我当爹的不好,找

了个妖孽给你当娘……往後你得小心侍侯她老人家,别惹她生气……咳咳,对了,叫她不用想我,也不用太著

急下来,我在地府需要些时间打通关系,好让她和我下辈子再凑到一块去……”

好在他爹吊住这口气跟他说了这番话,才等到娘破门而入大喊一声“苏寒山,你这个混蛋!”才脖子一扭,安

心地闭上眼。

当天夜里,他就被娘一脚踹出门去,抱著自出生就让娘取名为“小花花”的小黄狗蹲在石梯上守夜。夜色渐深

,小花花窝在他怀里睡去了,他也有些倦意,才靠上木门,便听到里面传来断断续续令人心伤的哭泣,夜色中

分外凄凉。

“你娘平时高傲惯了,喜欢把事藏在心里,嘴里常说古人的与子谐老,生死锲阔都骗人的东西,其实她用情很

深的。”

用情很深麽?努力想象著花子渝“用情很深”模样的苏慕晴头皮一阵发麻,他说不定连心都没有呢,还指望他

“用情很深”?嗤,对天下第一,武林霸主之类用情很深倒不假。

思考著连自己都觉得奇怪的问题,苏慕晴抬眼瞧了瞧花子渝离开的方位,而後倚向洞壁。洞壁湿滑而又带著淡

淡凉意,还传来类似风的声音,而那是花子渝跳石发出的。在能监测到他行动范围内苏慕晴闭上眼,争取时间

恢复体力。

才过了不久,声音变得有些奇怪。苏慕晴起初以为是花子渝的伤腿磕碰发出的,但细听之下又觉得不像,哢嚓

哢嚓,像是坚硬的东西在摩擦,在昏暗的环境中更显诡异。他眼色猛地一沈,旋即翻身跳起,朝洞里奔去。

危险的讯息强而有力地袭来,拐过四五个弧状弯角,迎来一丝亮光。而後看到被数十个木人淹没其中,正徒手

破坏机关脱围的花子渝。

这些木人不但栩栩如生,且拿著十八般武器,和武林木人巷如出一辙。苏慕晴微微吃惊,正疑惑洞中为何有木

人阵时,花子渝也扯破喉咙的怒骂:“妈的,哪个秃驴活得不耐烦了,居然私藏这些鬼东西!”

还斥责别人粗鲁,自己还不是连粗话都说出来,苏慕晴几乎要怀疑哪个人靠近他都会被怒火烧伤。破解木人阵

兵器发挥不到作用,仅靠掌法拆卸机关又折损内力,形势对花子渝很不利。

“区区小阵能难得住我!”踢飞其中一个执长鞭乱舞的木人并将它拍成一堆废木,花子渝又极其自负地冷哼。

“还有力气自言自语,再坚持会应该没问题。”

花子渝这厮心性阴险狠辣,教他吃点苦头也好。於是不急著救人,苏慕晴抬起头,细细打量洞顶,上方被水流

侵蚀破出的小洞,从洞口伸进一条树枝时,他大喜地跳上去,来了个头朝下的倒挂後,认真地观察斜前方的阵

势。

洞呈半圆形,通风开阔,木人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打开的闸门步出。目前约莫有七八十个,但闸门依旧源

源不断放出木人,总量有多少很难猜测。这些木人虽然武艺不精,但胜在数量庞大,杀不死人也会把人累死。

花子渝几次想要从阵中飞起都被木人拽住脚踝拖了下去。

“应该有那东西才对……”

苏慕晴视线转了又转,而後眼睛一亮,嘴角微扬跳了下来。而这时渐感吃力的花子渝额间已冒出细汗,只稍滞

了滞真气,便露出背後破绽,而後结结实实地挨了长棍一击。来不及感觉疼痛,人便被远远抛出,掷向洞壁。

“花子渝!”苏慕晴见状大惊,脚一拐人便疾飞出去。

见苏慕晴突然出现,花子渝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而在下一刻疾射出手中包裹著剑鞘的长剑,恰好撞上他胸前,

曾被捅了几刀的伤口处。

“你……”

苏慕晴心口一痛,向前的身体转瞬改为退後,离花子渝越来越远。而在他退离时,花子渝用未伤的腿一脚重重

踩在一个木人肩上,止住退势的同时凌空一个扭身,扯开披在身上的宽袖红袍抛了出去。

长袍如云翻涌,携出一团金色粉雾,而花子渝借落脚直力再度跳起,接住衣袍荡飞出去之时,祭出一枚紫黑小

球。只闻“轰”的一声,小球触地炸裂,蹿起火苗,火苗舔上金粉,顷刻燃起熊熊大火。

木遇火而毁,木人一个接一个烧了起来,苏慕晴接住长剑落下时,四周已然成为火海。“你不要命了!”这样

大的火不仅烧了阵,而且会烧了自己。风一样卷入木人中,扬袖震出掌风推倒一片焦木,烟熏眼迷时,他隐约

看见绛色身影闪入前面的洞口。

“不要进去,里面有机关!”苏慕晴惊悸地大叫。

但跌撞开去的花子渝根本听不到他的话,小腿剐肉地剧痛,脚底一滑便摔了下去,不知碰到什麽东西,洞壁四

周突然飞出密集的箭网,花子渝狼狈地滚身闪避。掌风擦身劈来扫落箭枝,以惊人速度赶到的苏慕晴一手将他

掖起,撤离洞口回到火海焚烧的木人阵中。

目标是东南方,手拿兵符身高八尺的镀金木人。

提气纵身,苏慕晴腾到高空处骤然沈身,踢断木人的四肢并毁掉兵符。“哢嚓哢嚓”余下没有被火烧完的木人

全部停止攻击,杵在原处一动不动。

而後隆隆山石移的声音,兵符木人旁边豁然开出一扇暗门,苏慕晴带著花子渝迅速闪了进去,脚刚落地,洞门

又轰隆一声关了起来。

15

“如果木人阵这麽容易破,每个少林弟子准备一个火折子不就得了,还需要修炼十年八载,流血流汗地闯麽?

”苏慕晴将他放到石上,挽起裤管一看,伤口果然开裂得更严重。

“遇水趟水,遇石劈石,挡我者死。”发髻松散,长长的青丝黏了汗,沿额角垂到胸前,花子渝脱力地靠在洞

壁上,气喘吁吁,放出的狠话也因伤而削去泰半气势。

“好一句挡你者死,结果怎样,还不是飞蛾扑火,自取灭亡?”苏慕晴咬了咬牙,不得不再次撕下破烂灰袍的

下摆,替他重新包扎。

“我没有杀宁王。”听到他意有所指的话,花子渝淡笑起来,“当然,你可以选择不信。”

仿佛讨厌永远身处黑暗,视线模糊的境地,他捻指轻弹,一点火星飞溅到对面墙上,“呼”一声,却是点燃了

一根斜插在铁网上的木棍。火光窜起,令四周添了些暖意,与此同时,也让花子渝的狼狈显露无遗。红袍松松

垮垮滑到肩下,唇角一丝鲜血,映衬著苍白的脸,更显潋滟妖豔。

包扎的动作滞了一滞而後又继续,直到一切妥当,苏慕晴才放下他的伤腿,转身拿起那根火把,“出去後再说

吧。”

“你会相信我?”花子渝眼中充满浓浓讥讽。

“我希望我会。”苏慕晴蹲身将他背起。

水声回荡在山洞中,苏慕晴每踏出一步都额外小心,时不时踢出水下的细石,试探前方是否有机关。身处险境

,集中注意力保护自己已是不易,还带著一个人……

“为什麽?”花子渝冷不丁冒了一句。

“为什麽什麽?”

“你带我出去,不怕放虎归山麽?”

苏慕晴嗤一声笑:“没牙的老虎不足为惧。”

“哦?没牙的老虎,说谁呢?”危险地扯唇冷笑,花子渝低下头,一口咬住苏慕晴的肩,见他硬咬牙关不喊痛

但额角渗出薄薄细汗,顿觉心情爽朗。

“说的自然是花教主。”苏慕晴扭过头,黑色的瞳孔亮亮闪闪,温暖的鼻息拂来。花子渝忽觉两人距离暧昧,

随即转过头,“明明可以杀我,但你刚才“救”了我,试问凶狠的老虎又怎麽会放过到嘴的肥肉?”烧木人阵

时,花子渝射出那的剑将他撞离出去,虽然无情地正中几度创伤的左胸,但始终免去他陷身火海。

“救”字特意加重语气,花子渝微微翘起如羽扇般的睫毛,冷冷瞟他一眼:“我不想欠你人情。”那次交集是

个错误,但他心里清楚,苏慕晴的初衷只想救他,在蓦然清醒的那刻,身体渴望被人拥抱的可怕感觉仍令他战

栗不已。

他是疯了麽,竟相信这种武林正道的伪君子并非心存不轨。

或许早便知道,他是比较不同,只不过如从前所说,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越往深处走,水越来越浅,

可怕的寂静和看不到尽头的恐惧一点一点蚀骨入髓。

“花子渝……”唤了唤背後一路沈默不语的人,想问他要不要休息一下,然,就在这分神的瞬间,苏慕晴脚下

突然一个踩空──

风呼啸而过,身体急速下坠,从窄小的山洞豁然进入一个宽阔的空间。眼前烟雾缭绕,在意识到下方是个波光

粼粼的温泉时,苏慕晴第一反应是想将背後的人推出去,而这时,右肩蓦然一沈,似有千斤之力击来,他来不

及反弹回去,便被那力度沈沈压下,扑通一声,掉到温泉里。

而在他入水的那刻,眼角看到一抹彤云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湿淋淋地从池水中爬起,抬首便见花子渝斯条慢理地从一根藤蔓上滑下来,苏慕晴狠道:“落井下石的卑鄙小

人!”

“这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连这点防人之心都没有,我看你这盟主的头衔也是浪得虚名呢。”花子渝单脚落

地,站稳後弹了弹袖上的灰土,闲闲地打量起四周环境来。

此处是一个更宽阔的洞,有十人之高,洞顶垂下数十条纠缠捆绑的青蔓,中央搁置著一张青竹搭建,藤蔓缠绕

的床,床头桌、椅齐全,都落上薄薄的灰,环形洞壁刻有六十四张舞剑图。花子渝一瘸一拐地走过去,轻轻抚

摩凸起的石线。

“是阳关三叠吧。”伴随哗啦哗啦的水声,苏慕晴的声音淡淡传来:“落梅剑法第八式,一叠破风,二叠穿云

,三叠碎月。”

“哼,你了解得很清楚。”

“不清楚,至少我没明白从不外传的青衣教武功为什麽会被人刻在这里。”

“多事。”阴暗奇诡的脸上终於动容,花子渝转身狠狠瞪他。

这一回头,才发现苏慕晴仅著白色长裤,坐在不知何时堆起的篝火前边烤衣服边闭目养神,身上湿漉漉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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