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香——伶铛
伶铛  发于:2012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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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今早开始下的。”苏慕晴把梅花摆在床头木柜上,顿时飘来袭人的香气。吹了吹冒著热气的药,送到

他唇边:“等会披上裘衣,我带你去看梅。”

一直端著碗底让花子渝慢慢喝完药汁,正要收回手,花子渝忽然一把握住拉到眼前,“这麽不爱惜自己……”

,花子渝摸著他手指冻裂的小口,不满地皱眉。

“不碍事。”苏慕晴不在意地笑了笑。

花子渝看他一眼,冷不防在上头咬了口。

苏慕晴微微拧起眉,一脸莫名其妙。

花子渝咬完,却还不肯罢休,问:“痛不痛?”

苏慕晴无奈道:“当然痛。”

“你叫我痛,我也叫你痛。”花子渝笑道。他说的两种痛,自然是不一样的。苏慕晴愕然看著他,花子渝笑得

更邪恶,在他呆楞的目光下,含住他一根指,放在口腔里用舌尖舔弄著。

一阵一阵酥麻令苏慕晴浑身都躁热起来,“子渝你!”

花子渝半垂著眼,伸手勾住他脖子,仰起身在他耳边吹口热气,“想不想要?”

要!当然想要!苏慕晴心里疯狂喊著,“但是……”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花子渝猛然使力,捞过他的腰身,

堵住他的唇。苏慕晴瞪著眼,用最後一丝理智擒住他的手,“子渝别……唔。”花子渝小腿朝他被拖上床的膝

下一勾,有些粗鲁地将他带翻到床上,覆在自己胸前,上扬的凤目射出锐利的目光,“别给我磨蹭!”

“遵命。”苏慕晴学著君意随的调子正经八稳地憋出两字,说完马上忍不住笑了,低头看花子渝,微红的脸上

同样挂著淡淡笑意,温柔得如沐春风,瞬时迷醉了。过了大半年挣扎死亡边缘的生活,两人都疲倦了,也忍得

够难受了,如今热情起来,登时一发不可收拾。苏慕晴边吻他,边用炽热的手抚著衣衫下富有弹性的肌肤,花

子渝半阖著湿润的眼,伸手轻轻抚著上昂的火热。苏慕晴覆上他的手,也动作了一下,便将他的拉开,脱下他

裤子,以口代劳。

“後天我回一趟青衣教,然後出发去天山。”花子渝舒服地呻吟一声,抱住他的头轻轻抚弄。

“好。”苏慕晴在他顶端上舔了舔後,移上去重新吻他的颈,“不过我们出去得易容,而且挑偏僻的山路走,

毕竟我们都‘死了’。”事实上,他早发现有人仍在暗中追查他们到底死了没。君意随显然已经知道,所以才

会叫他们速速到天上去。不过能安心的是,追查的人在没有指点的情况下,不可能进入鸣幽谷。哪怕只剩十步

的距离,也有可能走著走著又绕远了。

“你想易容成什麽?癞蛤蟆?……呃,恩,你轻点。”爱抚过後,苏慕晴见时机成熟,便长驱直入。因为长时

间没有做,花子渝有些不适,苏慕晴耐著性子等他,直到他点头,才温柔地律动起来。花子渝溢出销魂蚀骨的

呻吟,长袍下线条优美的小腿微微蜷曲,时不时蹭向苏慕晴,燃起更狂热的火花。苏慕晴也忍不住卖力起来,

反复碰著那一处,感受花子渝因情欲高涨,收缩甬道带来的紧窒快感。

“癞蛤蟆正在吃天鹅肉……”苏慕晴鼻间的浑浊气息一缕一缕飘到花子渝脖子上,引起一片诱人的粉色,“没

空想些有的没的,你爱怎样弄就怎样吧……”

呻吟和喘息飘出门缝,杨楚愣了一下,蜷指敲门的动作停了下来,望著厚重的木门,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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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晓时忽然来了一场阵雪,鸣幽谷内薄雪纷飞,玉树琼枝醉眼迷离,更胜仙境。苏慕晴尤为喜爱这里,要走了

心里还是舍不得的。花子渝安慰似的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苏慕晴转头,弯起温和的眉眼,微笑道:“放心,

为夫不会弃你而去的。”

鸣幽谷有捷径出城,但花子渝却坚持要回青衣教,这样一来,恐怕要耽搁不少时日。花子渝刮了苏慕晴一记刀

眼,鄙夷道:“我堂堂一教之主,凭什麽要和你过风吹雨打、餐风露宿的日子?”

苏慕晴尴尬地摸摸只装有几个白馒头的包袱,小声道:“谁会在跳崖前准备银票……”

花子渝冷哼一声,道:“青衣教分坛遍布中原,就算途中花光银子,你也不用愁生计。”

苏慕晴闻言,沈下脸正色道:“最好别叫我逮住你们做坏事。”

易容真是花子渝的一手绝活。苏慕晴立在秘密前来迎接的左右护法面前,两人根本连眼角余光都懒得望他身上

扫。他们俩外貌十分相象,应该是亲兄弟,斯文英俊,倒看不出是练家子。见花子渝从後门进去,苏慕晴也想

跟著,两人很默契地转身拦住,异口同声道:“闲杂人等不许入教。”

苏慕晴讪讪地摸摸鼻翼,正准备滚到一边的树下待著。

左护法忽然道:“马车已经备好了,到达目的地後,你可到任何青衣教分坛领取赏金。”

右护法接著补充:“足够你这辈子不愁吃穿。”

敢情他把自己当成车夫了。苏慕晴摸著被强行贴著额角的狗皮药膏,一时却不知要拿出什麽表情表达自己内心

的无奈感。

花子渝一去便是两个时辰,出来时杂物银票全准备妥当。钻入马车前,扔给苏慕晴一件上好的雪狐袄子,“穿

好了,不许弄脏。”

“当真要我穿吗?”华丽的衣衫好象不适合他。

“叫你穿就穿,磨唧什麽?”花子渝掀起帘探头出来斥了一句,又猛地甩下帘。

想关心他直接说出来就是了,非得说带刺的话。唉,一天不刺人就不舒爽,这坏毛病啥时能改啊?苏慕晴腹诽

道。

马车辘辘驶向天山,路上的日子过的似乎并不太平。

年三十夜,穿行於密森的马车忽然坏了轮子,等修好时天已经黑了,两人不得不躲在一个荒凉的洞里熬过啃馒

头的一晚。

年初一,马车飞驰入一个城镇,两人忙活半天才找到落脚处,晚上混到大街小巷的人群里看灯赏花,闹腾得筋

疲力尽。

年初三,遇到几个凶悍的抢匪,苏慕晴小小教训他们一顿便让他们离开,花子渝硬是抢光他们身上的财物,包

括裤子。苏慕晴说了他几句,花子渝瞪他一眼,转身回到车,接连两天不和他说话。

年初七,好不容易气氛缓和下来。两人住店过节,苏慕晴在外头买回一锅汤圆,回来时见店门口堵著几个衣衫

褴褛的乞丐乞食,善心大发,每人都分了些汤圆。花子渝火冒三丈地望著碗里只剩两颗的汤圆,一怒之下气将

苏慕晴赶到地板去睡。

三月下旬,绕了路专程回到洛阳。两人在白苓坟前上了香,又住了几日,花子渝终於一睹牡丹盛开,洛阳飘香

的盛景,心下禁不住生出几分惆怅。“十年後,我们在这里定居,你就能常常看到了。”苏慕晴温柔地抱住他

,贴著他耳朵道。

两人到哪,王曦落和君意随的书信便跟到哪。说的都是些琐碎的事,譬如一切安好,药已经收集几味等。杨楚

偶然也会来信,叮嘱花子渝该吃什麽不该吃什麽,要记得按穴通气,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这些还算是正常,

只有一封最为奇怪。信是给花子渝的,没曙名字,话也简单:“我知道你不会死的,还有小苏苏。”花子渝冷

笑著将信烧掉。

逐渐北上,天又渐渐寒冷起来。天山脚下的小镇入夜後依旧喧哗繁荣,苏慕晴卖掉马车,换了一匹新马,然後

购足干粮,想了想,又添了些新衣物。花子渝这几月身体状况不错,只流过几次鼻血,但很快就至了下来。但

苏慕晴还是不放心,毕竟上天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山麓的一段路,因常有人上山采药捕猎而并不难走。山寒地冻,呼吸都能冒出烟来。为了不让身前的花子渝过

於颠簸,苏慕晴尽量放慢打马的速度。花子渝靠在他胸前,没话找话聊,象是要把往後十年要说的话一次全说

。他说什麽,苏慕晴必定回答,但更多的时候,他痴迷地盯住花子渝的脸,想要将他的模样更深地烙到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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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絮交谈忽然被轰轰闷响打断。两人抬头一看,斜前方刀背横伸的山角竟整块脱落,白茫茫泛起的雪色,如马

群俯冲而下。“雪崩!”苏慕晴大叫一声,脚下狠蹬马踏,带著花子渝飞离马背,施展轻功朝旁边的低谷滚去

苏慕晴尽量护住花子渝,然而雪冲得太猛,撞上手臂巨痛不已,只一略松的瞬间,花子渝便被冲离开去。好不

容易等到一切都安静下来,花子渝已没在三尺外的雪里,下巴以下的部位都看不见了。苏慕晴脸色一白,慌忙

从没腰的雪里爬起,跑过去拼命挖雪。人拉出来以後,他仔仔细细检查一遍,才长长松了口气,“胆都要吓破

了……”

“什麽时候变得那麽不中用了?”花子渝白他一眼,无力地指指自己的腿,道:“冻僵了,走不动。”

“我背你!”苏慕晴飞快道。瞧了一眼两人原来所处的地方,雪厚了一层,可怜的马已经淹埋在雪里。

花子渝也不跟他客气,“蹲下。”

苏慕晴照话办事,花子渝攀住他脖子,“好了。”

苏慕晴在後面叠起手,抱住他大腿直起身来,“我这样子……像不像背新娘?”

花子渝听了,危险冷笑:“要不要送入洞房?”

“当然要。说来,雪龙洞也是洞,嘶──别掐我啊,我不说了……”

有人给了线索,再偏僻的山洞找起来也不难。但站在洞口前,两人却忽然沈默了。

半晌,花子渝开口道:“还有馒头吗?”

苏慕晴摸了摸衣兜,道:“有两个,不过太硬了。”

“到四周转转,看能不能拣点能烧的木,热一热再吃。”

苏慕晴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回来时,遥遥看见花子渝站在洞口旁边的雪壁前发呆,他走过去,花子渝二话不

说,拉了他便往洞里走。“不是说热馒头吗?”他这一拉,木都散落到地上。苏慕晴心里纳闷,但却又不知说

什麽。

莹白的光在洞壁四周反射著,亮闪闪的。因为颜色过於单一,整个洞给人深不可见底的错觉,仿佛一进去便再

也出不来了。能延续人性命的神奇冰棺,萦绕著白色雾气,细细看来,冰面却又像是七彩的,看得人一阵目眩

花子渝顿了一顿,慢慢松开苏慕晴的手,朝前走去。每走一小步,都仿佛跨越漫长的岁月。他睡了,没有知觉

了,可是苏慕晴呢?他还清醒著。这十年,他想做什麽?要做什麽?能做什麽?花子渝每走一步,都在思考著

,担心著,痛苦著。不能陪他说话,不能给他目光,他会不会难过?会不会寂寞?

“子渝。”背後低低的声音,有些哆嗦,似乎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花子渝停下脚步,沈默良久,背对著他问:“你……不做点什麽麽?”

下一刻,後面的人冲上来,拉过他胳膊把他拽到跟前,然後抬起他的脸,开始疯狂的掠夺亲吻。花子渝任他索

求,身体抖得厉害,仿佛痉挛一般,眼眸泛著水湿,想哭却哭不出来。

已经相爱,却还要等待十年才能相守。

人生,还有多少个十年?

但是人有时就是愚蠢的,即便用十年的离别换一个月的相聚,也甘之如饴。

“不准偷腥,不行了自己解决!”

“你若不放心,我每天都来洞口前吹曲……每一天,都陪著你。”

花子渝恍恍惚惚地睁开一条眼线,不等苏慕晴看清里面的情绪,便蓦然推开他,背过身去,用平静的口吻道:

“你出去吧。”

苏慕晴盯住他发脑良久,缓缓迈开脚步。

据说一旦有人躺入冰棺,洞口便会自动封死。苏慕晴站在外头等了片刻,只闻轰然巨响,洞上方的雪堆落下来

,片刻後,已无法看到雪龙洞的外貌,更像一座白皑皑的雪山包。弥散的雪屑渐渐飘开,苏慕晴面对著那堵分

隔他和花子渝的墙,茫然失神。忽然,一些凹凸不平的痕迹吸引了他的注意。花子渝刚才所站的洞壁位置,因

为雪的震落现出两行模糊的字来。

慕晴,我爱你。

一辈子都爱你。

雪粒碎碎地从头顶慢悠悠飘下,好象滑过腮边凝而不落的泪,堵得人心慌。苏慕晴闭著眼,张开嘴大口大口吸

气,仿佛只有把冰冷的空气吸入体内,才能凝住如被刀割的心痛。面孔可以伪装一切,但是他骗不了自己,也

骗不了花子渝。什麽温和笑靥,什麽无言支持,转过头去,分明只有一颗被残酷现实折磨得千疮百孔、血淋淋

的心。他以为自己会带这样一颗将死的心过下去,但现在看到花子渝的话,心似乎又活了起来。

果然只有子渝,最懂他。

“十年後,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苏慕晴望著上面的字,哽咽道。

他们向往的洛阳,他们许诺的相爱相许,相护相随。

从这一刻起,埋葬天山。

接下来的日子,只有……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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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一别,不知过了多少年头。苏慕晴没有细数,也数不来。天山从来不缺寂寞,能常常看见雪豹、雪狐的影

子,也能听到站在光秃秃树干上鸣叫的鸟儿,会寂寞的,只有孤零零守侯著一个男人的另一个男人的心罢。

苏慕晴住在搭建於靠山脚的一间木屋里。清晨时分起床,用一个时辰练武强身,之後吃早饭,整理房间物什,

等闲下来时,便拿著笛子和干粮上山,坐在洞口的石头上,一遍一遍地吹著细腻缠绵的江南小调。

笛声绕林梢,不绝於耳。渐渐的,笛声引来不少鸟雀,吱吱喳喳在雪里跳来跳去。只要他一站起,鸟雀便扑凌

凌地拍打翅膀,一窝蜂似的飞上天际,时黑时亮的天,恍恍惚惚的让人觉得虚幻若影。

为了消磨时日,苏慕晴不得不换著花样寻乐子。有次,他在洞口一口气堆了十多只雪人,插上树枝当四肢,末

了,得意地跑到洞口,憨憨笑道,为夫怕你寂寞,带人陪你了!结果那晚,忽然袭来一场暴风雪,堆起的雪人

全被打没了。

後来,苏慕晴在上天山途中救下一名因为雪崩而差点丧命的妇人。妇人说自己住在山下小镇,靠卖布匹维持生

计,她从小喜欢学医,奈何一直得不到别人认可,也不许她行医,但她没有放弃,时常上山采药,钻研医术。

世上活生生的另一个白苓,苏慕晴见她无依无靠,索性在木屋旁加建一间,让她搬到里面去。妇人很高兴,说

以後能安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还说,“以後叫我药姑吧,我今日受了你的恩,来日必定报答。”

某日,苏慕晴下山购置日常所需。落脚一间客栈时,听到不少江湖闻讯。譬如,新任武林盟主娶了年轻漂亮的

夫人,那夫人的长相居然和当年青衣教某位叛教的堂主有九分相似,然而没有证据,谁也不敢把话说大。苏慕

晴静静听了一会,便放下银子,拿起大包袱离开客栈。

再过些日子,他和花子渝的名字,怕是要在江湖的名册里抹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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