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同鸭讲——寂越
寂越  发于:2012年06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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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秦笑不屑这个词。

酒过三旬,秦笑和着这些兄弟天南地北地侃。

“老大,你最近忒时髦了,化了烟熏妆。”一个不要命的开始打趣。

秦笑白他一眼:“你敢情是山顶洞人呐!爷爷这是流行,化你脸上那就是熊猫!”

一阵大笑——

“大哥,最近都很少照应兄弟,怎么马子看得紧?”又一个戳人心筋的。

秦笑无所谓地甩甩头:“老子是那种人吗?老娘店里生意好,作儿子的去撑个门面作个活招牌!”

“也是也是,老大那样板多正点!宽肩窄臀的,性感死人了。不当模特真浪费。”某个嘴上抹了蜜的。

“别说是那些女人了,我们看了都流口水。”

“够了啊,别露出那么色情的表情,老子挖了你眼珠!”秦笑顿时成了玉面罗煞。

众人又是笑作一团——

秦笑很愉快,他们那帮子人窝在酒吧最角落里,肆无忌惮,青春于他们是肆意放纵的资本。调着酒的沈天誉看着他们有点想到过去的自己,他从来没有劝过秦笑什么或者如兄长一样语重心长一回,他明白有些事只有经历过疼痛过才会铭记,青春也一样,只有知道一去不返,才能大彻大悟。有些人也一样。

“天誉,来杯你新的试验品。”不知何时辛辰已坐在吧台上,眼神有些迷离。

“给,新做的‘黑色大丽花’。”

辛辰淡淡道:“唔,变态杀人狂。”

天誉点点头:“他们其实都是内心特别可悲的人,向往爱,却永远得不到。于是注定残忍。”

辛辰一口饮尽:“这太不像你说话的风格了。”

“没什么,应应你的景罢了,文艺青年。”天誉指指辛辰。

辛辰摇头苦笑:“我要是能像笑笑那样就好了。”

“哼,你以为你像他就无忧无虑?别看他笑得比谁都欢,说不定心里比谁都苦。”

“你这是做大哥该说的吗?”辛辰一向护着秦笑。

天誉冷冷道:“他也该长大了。你也别老护着他。”

“我何德何能呀。指望大哥你能多多提点。”辛辰瞟了他一眼,有些责怪的意味。

“有心事。你最近总是心事重重。”天誉又开始调酒,动作有条不紊,眼睛却直直看着辛辰。

辛辰一愣,肩一软趴在吧台上,游离开的眼神不知该何去何从。

“你们都是小孩子。”天誉竟有些心疼地揉了揉辛辰柔软如丝的头发。

“天誉,你知道哭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吗?”

“挺想尝试。”

“你就是活得太自在太得心应手太……”辛辰找不出合适的词,继续趴着。

天誉不置可否:“人看着别人生活都觉得太自在太得心应手。如果我们易地而处,你未必觉得是种幸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即使辛苦,你也要背负。”

“哲学家!我不和企图参破天机的人说话。”

正当辛辰试图让灯光将自己迷醉,当秦笑渴望让欢笑掩盖忧伤时,当天誉努力用酒精麻痹周遭时,一种仿佛来自心灵深处的音乐将所有的人从逃避现实的妄想中拉了出来。

这音符仿佛泉水,仿佛微风,仿佛亲吻,轻柔却不失坚强。给人温暖和意志。

TOM轻轻敲着琴键,他在心在叫嚣着要弹奏这首曲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弹琴了,没有每天坐在钢琴前与之恋爱了。他并没有意识到他的音乐让那么多人震惊,他只是想拯救自己和他那岌岌可危的音乐。放弃音乐,是他在美国做过的对自己最残忍的决定,他远走他乡,就是想要抛弃音乐抛弃钢琴以及自己唯一的爱好和理想。

一曲中了,他竟然意外地收获了爆棚的掌声。幽然暧昧迷蒙的灯光下,秦笑眼里的他竟是那么不真切。

就算此刻近在咫尺的人,却也隔着万水千山般遥不可及。

“老大?”有人唤他,他却听而不闻。

难道天誉说的就是这个?没什么,这又有什么呢,纵使现在还在同一片蓝天下,明天说不定就隔着个太平洋。

可是那双反射着璀璨光辉的眼睛落在秦笑眼里却是那么惊心动魄般的华美,让他不舍移目。

明知道不该凝视,明知道应该忘却,明知道此刻的残忍是为了将来的幸福,秦笑还是看呆了,有刹那的心痛,原因待查。

更糟糕的是,他竟然——又有反应了!当美人伸出舌头舔了舔那粉而薄的嘴唇时,秦笑有如遭遇晴天霹雳般呆立在原地。就在此时,秦笑看到一个丰姿卓越的女子袅袅而来,修长的大腿时隐时现。众人顺着秦笑的目光而去,“哦~”起哄——

秦笑可是杀遍情场无敌手,只要是他的目标,就没有倒不了手的。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秦笑浮起玩世不恭的笑颜走了过去。

“这位小姐,能请你喝一杯吗?”搭讪。

美女抬抬眼皮算是同意。

所有认识秦笑的人都用手托住了下巴——包括天誉和辛辰。

不知道两人说了些什么,只见他们有说有笑,气氛暧昧。

竟然不出半个小时秦笑就勾着女子扬长而去——这一切分毫不差地落在了美人的眼里。

第十三章

面无表情地坐下,千言万语都诉诸了指尖和琴键。

《致爱丽斯》,也致自己心中那最初的爱恋,美人弹得动情,竟然让喧闹的酒吧仿佛深夜的庭院,宁静而哀伤。

当最后一个音符飘散在空中,TOM觉得自己仿佛虚脱一般,弹琴是一件投入感情的事情,而有一个人也让他投入了感情,他选择的出走,选择的离开,通通都只是一张牌而已,一种试探,他已经无法停止这样的试探,两次试探如此紧密,因为他亦知道时日无多,哪怕最后要面对的时一场分离,他也希望能有份美好的回忆在心中,就像《罗马假日》里的那个小公主。

TOM在“老地方”酒吧的工作就是每天弹半个小时的钢琴,剩下的时间交给一个蓝调歌手。他希望有个地方能弹琴,自由自在的弹琴,而不是急功近利地弹。在这里他可以弹所有他喜欢的曲子,天誉不会干涉,客人更不会刁难。离开空气有些混浊的酒吧,美人来到后巷,他有些得意地想着如果他的父亲知道他在酒吧弹琴会不会气得暴血管。

靠着有些斑驳的墙,闭上眼感觉夏夜的风轻柔而过,这感觉分外熟悉。借着昏黄的路灯,TOM情不自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大拇指很长有些不成比例,这是双他们一家引以为豪的手,但就在去年那个夏天,他恨不得亲手毁了它们。

就在他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时,隐约听到一丝丝调笑和喘息的声音。寻着那熟悉的声音,美人一步步靠近,但脚步极其缓慢,仿佛走向一场绝望。

秦笑一句句逗着那比自己年长的女子,而女子似乎也沉浸在少年青涩的挑逗里。

“你真帅,不过,还嫩了点。”女子性感撩人地在秦笑的耳边吐着气。

秦笑努力配合女子,在户外更有情调更加刺激。感受着女子的引导,秦笑却没有什么感觉,反而有些厌恶,那劣质的香水味让他胃里一阵难受,而女子越来越狂乱的动作让秦笑无所适从。

“真难得还是个童子鸡!”女子笑意明显仿佛中彩票。

半推半就让秦笑觉得自己要被强奸,而此刻传来的脚步声让两人同时一怔,女人的动作僵硬在半空。

昏黄迷离的灯光借着旁边建筑的玻璃窗反射着光线,洒在美人的脸上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秦笑有些惊讶,但他不明白为什么美人的表情虽然在笑却比哭还可怕。

“Sorry。”美人轻轻说了一声,转身就跑,仿佛秦笑化身成了可怕的僵尸随时会发起攻击。

调情被同居者(过去式)发现,似乎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秦笑却觉得有种羞耻感有种负罪感。

一把推开如蛇般缠在身上的女人,不顾女人的啐骂声追了过去。

看上去挺文艺一少年怎么腿力那么厉害,秦笑怎么追还是差了那么一截的距离,那个伸手也还是差一些的距离,竟是让人绝望的存在。

“等等——”秦笑气喘吁吁,而前面的人却越跑越勇,你也为你是罗伯斯我是刘翔啊!跨过一个个垃圾箱,闪过一个个人墙。

“哟,抓小偷呢——”有人惊呼。

“不是不是,那是追老婆!”小女生尖叫。

秦笑想不管抓什么追什么,让我捉到有他好受的。

美人这么不要命地跑,风呼啦拉地往眼睛耳朵灌去,生疼生疼的。有透明液体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没出息——

体力已经快不支了,步伐越来越慢,感觉身后的追逐声不见了,美人怀疑地回头一看,小巷空空如也寂静异常。

有点幽森恐怖的感觉,美人那时撒腿就跑根本没顾什么东南西北一气乱跑,现在才发现身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弄堂构造和酒吧后巷有些相似,一条蜿蜒的路曲折向前看不到头,石板的路由于不平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声响。可是美人没有走路,这脚步声哪里来的?

一阵恶寒,美人回过头原来是个老爷爷,松了口气。沿着小巷,美人希望能走到大马路上。宁静的环境适合让人沉思,是的,他承认自己很难过,难过到可以哭出来,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感觉。可为什么还要追来,为什么?突然觉得很冷,原来的无忧无虑已经烟消云散,而此刻正是烦恼在黑云压城。

这条道路怎么长得让人绝望?美人有些害怕这样阴森的感觉开始一路狂跑,当看到不远处那灯火阑珊的大马路,原来惊喜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就在脱离黑暗的刹那,美人觉得腰被重重地搂住往后拖,嘴巴也被一只手堵住发不出声音。

挣扎不过身后人的强势,美人在筹谋如何智取,没想到这个和纽约一样繁华的城市也如纽约般将罪恶藏在暗处。

“呼,是我!”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让恐慌一下子蒸发。

方才的惊慌一下子消散反而全身无力,美人感觉腰间的手松了松,嘴上的手也撤离,竟有些虚脱。秦笑发现美人怎么有脚软的趋势,心一急将他搂进怀里,转身面向自己。

路灯依旧昏暗,眼前人的眼睛却亮得令人感动,能再次如此对视真好。

可美人不单单这么感动,刚才的事情他还没那么快失忆,有时所有新仇旧恨掺一块,就像核聚变一样可怕。

一拳,两拳……

秦笑由着他打,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会遭受这样的不平等待遇。

“打够了吧?”秦笑勉强挤出一个学名叫“笑”的东西。

美人挥拳,秦笑往后一仰,两人一笑,泯恩仇。

可是,还有些什么地方不够,这气氛太好,这月亮太朦胧,恩,秦笑承认是月亮惹的祸。鬼使神差般地将美人压在墙上,不顾一切紧紧拥住他,像是要将他融入自己的身体。

错愕,两人的!

惊讶,两人的!

喜悦,一个以为是自己占了便宜,一个却得偿所愿般窃喜。

只是短暂的拥抱,却觉得漫长如半个世纪。

松开美人,秦笑很尴尬连说:“Sorry!Sorry!Sorry!”

美人故作苦恼,一言不发地径自走过秦笑。

秦笑终于明白了一句至理名言:冲动是魔鬼!

其实对于这里的地形分布秦笑自然是比美人熟悉,当一味的追逐劳命伤财时,智取就是唯一的出路,先抄小路躲在弄堂的尽头,等的也就是那个将自己生活搞得脱离正常轨道的“罪魁祸首”。

亦步亦趋地跟在没人后面,好象外遇被抓的老公在赔罪似的。可是,美人会怎么想?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变态?不理自己了?唔,貌似他已经不理自己了。

美人总觉得自己的牌出得有些问题,但似乎达到目的了,这就够了,虽然他从秦笑的眼睛里看到了犹豫和冲动,可他要的也不多,那就这样吧。

前面就是宽阔的大马路,那个亲吻也只能存活在那个小巷的黑暗和自己的心底。绿灯就快过了,美人急急走了过去,而秦笑慢了一步,很遵守规则地等待下一个绿灯的到来。

相望的两人在同一个世界,隔了的不过是两部车的距离,可是谁又知道将来的距离不会是万水千山?

秦笑有些失神地看着他,觉得太不真实,那个在不远处等着自己的人,会一直等着吗?多么可笑,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不是,意乱情迷也好,精神错乱也罢,相交的两条线注定越走越远。

见秦笑走了过来,美人故意比他先走几步,却被手腕处的力道拉了回来。

“你知道往哪里走吗?”秦笑皱眉,仿佛在生自己的气,美人不解他的话却不挣脱他的桎梏。

“回来住吧。”很诚恳,却也是鼓足了万分的勇气,秦笑可是在和自己的性向做着斗争,他要证明,他不是同性恋的办法就是和一个同性同枕而眠!这是他对自己下的暗示,真正的原因嘛,那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第十四章

两人竟然是一路手牵手回到家。从酒吧住所拿回了大背包,当踏进熟悉的秦笑的房间,那股令人安心的气味让美人不禁扬起笑意。

美人一直觉得秦笑在看自己,但当他回过头去时,他总是将视线迅速转移,太过刻意,败笔尽出。

秦笑就是不能控制自己不看他,他知道一切的根源就是眼前这个异国少年,他也知道那种感觉不同于以前的“恋爱”——过去都是你情我愿排解寂寞,而如今诚惶诚恐不知所措。

其他都不要紧,问题是他们都是男人!这未免太惊世骇俗了点!更要命的是刚才他还亲了人家,上帝啊,请你来个雷劈死我或者让我失忆或者让他失忆!

秦笑很烦、很恼,特别是当他看到美人赤裸着上身从浴室出来他更是有暴血管的危险。上帝啊,你不用如此考验你在子民吧?呜乎哀哉——

冷静冷静——秦笑和心魔做着殊死搏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眼不见为净,秦笑拿了换洗衣服窜进了浴室,“唰地”锁上门,好象后面有恐龙追似的。

为了和人类最原始的欲望抗衡,秦笑重重拧开冷水开关,让冷水熄灭体内蠢蠢欲动的火苗。

待秦笑洗完澡,美人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当然上身依旧赤裸,动机叵测。

秦笑想抱他回床上,当手指触碰到他的身体时仿佛像火中取炭一样烫手。

当秦笑终于克服自己的歪念将美人打横抱起时,美人呢喃一声,双手竟环上了秦笑的脖子,大惊失色的不是别人是秦笑,惨剧就这么发生了——秦笑倒吸一口凉气,身体仿佛通过亿万伏特的电流,一个抽搐,竟一松手把美人摔在床上,这一摔如果还不醒,秦笑也该是打120了。

揉了揉背,美人不明就里地看着秦笑,后者只能抱歉笑笑,前者大度笑笑,后者头脑发热,前者媚眼如丝……后者抄起被单往前者身上一裹,前者装成幽灵在房间游走。

秦笑有刹那的恍惚,觉得这样真好,能一直这样就好了。看着美人游走到桌子前停住,似乎还在翻找什么,然后貌似奋笔疾书,秦笑好奇,凑上前去,此时美人也已写完,将纸和电子词典塞在他手里。

秦笑如好学宝宝般将不认识的单词逐一查出,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你为什么不画画了?你有一双艺术家的手,不要浪费了上帝的礼物。

秦笑苦笑,大剌剌地往床上一躺,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白炙灯冰冷的光线一如当初在老家时的感觉——

“来,笑笑,画画了。”那个时候总有一个声音鼓励着自己,但有一天这个声音却变了,变成了谩骂,变成了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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