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东风(第一卷)——浴沂
浴沂  发于:2013年08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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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儿赶紧地捂了我的嘴,嗔道:“少爷可不许说这种话,大过年的,说这些话多不吉利。”

我握了握紫儿的小手,见她的手也冰冰凉凉的,赶紧将手炉塞在她手中,假意责备道,“手这么冷,冻坏了怎么过年,谁来伺候我,赶快暖暖吧。”

紫儿这才绽放了笑颜,正欲开口说着什么,帘子被拉开,面容清秀,上穿浅绿短袄,下穿杏色棉裤的珊枝提着个紫檀木云锦纹的食盒出现在眼前。

“少爷,锦王爷送来些宫里特制的点心,说是要让少爷尝尝鲜。”清脆的童音响起,若玉杵打在玉磬之上,格外的清脆,珊枝,有副好嗓子,天生的唱男旦的胚子,羽觞把他送到我这里来,自然也是拿他当未来的红相公培养,他是“佩”的身份。

我到底是个吃货,一听说有美食就把什么哀呀愁呀的都给忘了一边,便兴奋地道:“什么好点心,快拿过来,咱们一起尝尝这宫里的御制点心到底如何美味。”

珊枝最是个腼腆的男孩子,听说要一起吃点心,雪白的脸蛋立即面泛桃花,羞羞涩涩地提了盒子放在紫檀木嵌螺钿的桌子上。放好后,也不动,便红着脸垂手立在一边。

紫儿伸出纤纤玉手,揭开食盒的盖子,第一层只放着一个白玉盘,盘中是白如凝脂的一碟子方形的点心,紫儿端了出来,放在桌上,又揭开下一层的镂花木隔子,又是个浅绿荷叶边的玉盘,里面放着一碟透着绿莹莹光泽的糕点,接着,又是一个粉瓷的莲花盏,盏中放着几颗粉红色若莲花花苞的糕点。

紫儿将一道道糕点摆在了桌上,等她摆完,我数了数,大概有七八道。

紫儿一手牵着藕色掐丝绣花袄子圈了一圈紫貂绒毛的袖摆,一手指着桌上的点心一道一道地报着花名儿,“少爷,这白的是山药糕,这绿的翡翠卷儿,这粉的是莲蓉酥,这红的是芍药饼,这紫的是葡萄酥,这黄的是枇杷糕,这三色的是芙蓉三变……”

不待紫儿说完,我已经夹了一块山药糕放进嘴里,顿时枣泥的甘甜,山药的温润,传遍了唇舌。

我吃完一块山药糕,舔了舔唇边的枣泥渍,意犹未尽地道:“紫儿,珊枝,快吃啊,不愧是宫里的御厨做的,味道好得没法挑了。”

紫儿也夹起一块莲蓉酥,对珊枝道,“都跟着吃点吧,难得少爷这么高兴,胃口这么好。”

珊枝这才点了点头,夹起一块芙蓉三变,红着小脸吃了,谁知他一吃下,立即纠紧了眉头,一张小脸痛苦得快挤在一起。

我一怔,“怎么了?难道这糕点有毒?”

紫儿也是一怔,赶紧取了银针往点心上插,抽出一看,见银针并未变黑,松了口气道,“没毒啊。”

珊枝的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羞红了一张脸,连连摇手,断断续续地道,“没……没毒……好酸……好甜……好辣……”

我好奇的夹起一块芙蓉三变放进嘴里,果然先是一股微酸,接着是一阵微甜,再接着是一阵微辣,难怪要叫芙蓉三变,就冲着这入口的味,这名字也当之无愧了,真亏了那位大厨,能做出这样回味无穷的点儿,而且这道点心,以甜、辣为主,大雪天里吃这么一块,身体倒是暖和多了。

我疑惑地看着珊枝,不禁问紫儿,“这芙蓉三变的味虽然有点辣,但也不至于让人反应这么大吧?”

紫儿柔声道,“少爷不知道,珊枝天生感觉灵敏,眼耳口鼻舌身意,这六种感官,于普通人只是平常的,于珊枝,却是极为敏感。”

我怔怔地看着一脸童稚,表情痛苦的珊枝,心中不禁一阵发寒,珊枝这样的体质,若是将来做了相公,岂不是会被玩得生不如死?天啊,羽觞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奇特的男孩,柔弱无骨的锦屏,蓝眼白肤的子南、子音,还有这体质极其敏感的珊枝。这些可爱的男童,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注定被安排这么残忍的命运。

30.人生自是有情痴(二)

珊枝面泛桃花,眼中含泪的样子,实在惹人怜爱。

紫儿倒了杯热茶,递给珊枝喝了,他才略略好些。

我原本还想再吃些点心,紫儿却阻止了我,“少爷,这些点心虽好,吃多了怕是肠胃受不了,折腾些病出来倒是不美了。”

“是,是,是。都听紫儿的。”

我搁了玉箸,一连应了好几个“是”。

紫儿抿唇一笑,命几个小童上来,将杯盘收了。又去添青铜兽炉中的炭火,木碳燃得极旺,将整个屋子映得明晃晃的,暖和极了。

几缕阳光从透幌窗纱中溜进来,晴雪初霁,听说后院的红梅开得正好,这几日,丝丝缕缕的梅香,经风一吹,却也有几分飘进了我居住的小楼。

“紫儿,大雪天的,待在屋子里怪闷得慌,我们去后院的梅花林升一炉子火,一边烫酒吃,一边赏梅如何?”

紫儿一怔,“可是少爷,万一受了寒可怎么好?”

我无辜地看着她,眼里的神情几近于哀求,“好紫儿,整天待在屋子没病都憋出病来了,大不了我多穿点衣服,保证不会着凉就是了。”

紫儿只得从桃花心木的衣柜中取了件极厚实的红色软缎绣袍,又是一件黑缎缀绣卷云纹的对襟夹衫,里一层外一层的,和珊枝一起把我折腾了好半天。

紫儿用一根赤玉簪子帮我束了发,又在下襟系上一条茜香罗的大红汗巾,腰间束一条云青绣花软缎嵌红玛瑙的腰带,往镜前一站,真是长身细腰,丰神朗澈,秀若餐霞,香触触,春霭霭,花开到八分,色艳到十足。

十五六岁的少年,身子长得跟发疯的草似的,不过半年的时间,流霞又长高些了,那衣服往他那身子上一穿,真跟穿在模特身上似的。

我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少年,对紫儿,珊枝道,“我们快走吧,紫儿你找几个小厮把烫酒的炉子,酒盒,行厨之类的都带上。”

紫儿笑道,“还有少爷的手炉、脚炉,一并也是不能少的。”

我看向珊枝,“珊枝,快告诉你紫儿姐姐,你家少爷可是壮得很,杀死一头牛都没有问题。”

珊枝抬眼,怯怯地看着我,那黑珍珠似的大眼睛里活似有几只小鹿在撞。

我哈哈一笑,牵了他的手,就要往门外走去。

“少爷,先等等。把这个披上。”

紫儿取了脱在炕上的大红猩猩斗篷,连忙地跟过来,披在我身上,将我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

紫儿自己也套了件紫貂的披风,珊枝是一件鸭头绿的鸭绒披风,后面跟了几个端着红泥火炉,紫檀木镂雕梅花的盒子,一径往花园中的梅林而去。

琼珠楼内银装素裹,好一个冰雕玉砌的白雪世界,火红的凰羽靴踏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轻浅的雪印子,白布做成的风雪娃娃,在琉璃绿的檐间临风摇曳。楼上的雕花阑干内,偶尔探出几个粉妆玉琢的脑袋,正是在与恩客调笑的相公们。

去花园的路上,经过马厩,我才想起那匹雪骝马,画扇在樱桃宴后的第二天就送过来了,而我因为水容的原因,直到现在,也未动任何骑马的心思。

既然都来了,何不去看看那匹刁钻的马。于是,我问紫儿,“紫儿,你可知道,莲花公子送来的那匹雪骝马,可是系在这个马厩里?”

紫儿点点头,伸出纤细的手往马厩一指,娇笑道,“就在第三个栏子里,快半年了,那马估计也快闷出病来了。”

“走,我们过去看看。”说着,我已经小跑着往马厩中那雪骝马所在的栅栏奔去。

半年不见,那雪骝马似是清减了不少,它立在干草堆边,百无聊奈的咀嚼着干瘪瘪的硬草,偶尔喝一口木桶中的清水,水滴濡湿了他雪白的皮毛,仿佛名姬流下的眼泪。

名马,也是怕拘禁的吧,何况是人?

我走过去,解开木柱上的缰绳,它抬眼望我,黯淡的黑眸突然一亮。

我拍拍它的脑袋,眼里都是赞赏的神情,“真聪敏,好马就是不一样,竟然还记得本少爷。哈哈。”

雪骝马圆圆的眼睛近乎“深情”的望着我,仿佛在说:这辈子赖定少爷你了,请不要抛弃我。

我又是哈哈大笑,心中得瑟极了,忍不住捧着肚子笑骂:“下作的东西,你的气节到哪里去了?当初你可是连看都不看本少爷一眼,这才被关了半年,就这样低三下四俯首称臣了?”

那马似乎听懂了我的话,黑晶晶的眼里似乎正燃着一团烈火,神情倨傲地瞪着我,一副士可杀不可辱的表情。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你也当真,你当就你的日子难过啊,本少爷的日子,也不好过。”

我轻轻地揉了揉它颈间的马鬃,尽量柔和地道,“总之本少爷保证,以后绝不整天把你关在这里,多带你去放风就是啦。”

那雪骝马眼中的怒气总算平复,乖乖地歪着漂亮的马头靠在我身边。

见他服软,我赶紧的趁火打劫,一脸贼笑,搓着手道,“既然你这么温顺,不如给本少爷骑骑吧。”

那雪骝马果然不反对,我心中高兴得像炸开一锅炉的水。二话不说将它牵出了马厩,然后折腾着登上马镫,手脚并用的爬上了马背。

哇哇哇,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上次被水容抱在怀中还没这种感觉,这次独自驾驭一匹骏马,好不威风凛凛。在马背上远望,果真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银蛇莽莽,原驰蜡象,好不快哉。

我一兴奋,双腿一夹,雪骝马竟然掀开四蹄,踏雪狂奔起来。

“少爷,少爷快停下来,危险。”

紫儿的惊呼声,远远地传来,雪骝马早就跑没了影儿。

糟糕,我并不会御马术,雪骝马跑得跟射出的箭头一般,猎猎的寒风,刮在我脸上跟刀割似的疼。以流霞皮肤的娇嫩,我都怀疑是不是已经割出几条血印子来了。

我抓紧了马缰,俯身在马背上,这样可以让我稍微少被风刮一点,大声嚷道,“马兄,算本少爷求你了,你慢点吧,知道你一朝脱了牢笼,就跟那什么恋旧林的羁鸟,思故渊的池鱼一般,恨不得一口气跑上几千里,可是你也为我着想着想啊啊啊……。”

雪骝在花园中狂奔一阵,直直的跑入梅林,偌大的梅花林,占地极广,马速丝毫没有减下来,我哪还有半点儿心思赏梅,一颗心急得跟九只猫在抓似的,白雪覆盖下的红梅影子,看在我眼里,简直就像坠马而亡,白色脑浆洒了一地,红色鲜血染红地面。

正在这时,对面一匹马,从梅花树下窜出,泼风似的冲将过来,眼看就要和我撞在一起。

死了,死了,这下死定了。

我狠狠地闭上眼睛,流霞,对不起,你这下真的玩完了。

就在我已经准备好魂归地府的时候,两声马匹的长嘶之下,一个身影从对面的马上射出来,疾风卷叶般将我从马背上一把捞起,提着我的身子在空中翻了两翻滚落在地上。

那个人充当了我的垫子,我仰躺在那人身上,觉得实在过意不去,赶紧的爬起来,抬眼往地上一看。

“羽觞?!”

我几乎是惊呼出声,怎么可能这么巧,把我从马上救下来的人,竟然是羽觞。

羽觞正好整以暇地坐在雪地上,优雅地掸着白色狐裘披风上的雪花,白若冰雕的脸上,一双黑水银似的眸子,正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过来。”

羽觞声音冰冷地道。

我的脚下,似有千斤沉银,神色痛苦地钉在原地,挪一步,似乎要半天的时间。

“你太慢了。”

羽觞一把将我拉入怀中,玉箸般的指节狠狠地锁住我的下巴,黑沉沉的眸子,深得看不出情绪,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薄怒。

静默,天地之间,我仿佛听到梅花落入雪地的声音。

羽觞优美的唇角,勾起一丝邪艳的笑,“霞美人,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我伸出手,想将他钳着我下巴的手掰开,瞪着他吼道,“放开我,你不是习惯了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这么样吗?何必假惺惺地来问我。”

羽觞的凤眼弯成一双好看的月芽,眼里的神情,就像黑夜中闪着绿莹莹瞳子的猫,正盯着它欲吞噬咀嚼之而后快的猎物。

羽觞修长的指腹,用力的摩挲着我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透过肌肤底层的细胞传来,我真心怀疑他是不是想把流霞那张又薄又嫩的脸蛋揉烂。

他突然将我抱起来,眼中的火热,似乎要把我吞噬一般,良久,羽觞醇厚的声音响起,“很好,霞美人,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羽觞一把将我拉入怀中,玉箸般的指节狠狠地锁住我的下巴,黑沉沉的眸子,深得看不出情绪,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他的薄怒。

静默,天地之间,我仿佛听到梅花落入雪地的声音。

羽觞优美的唇角,勾起一丝邪艳的笑,“霞美人,你说我该怎么罚你?”

我伸出手,想将他钳着我下巴的手掰开,瞪着他吼道,“放开我,你不是习惯了为所欲为,想怎么样就这么样吗?何必假惺惺地来问我。”

羽觞的凤眼弯成一双好看的月芽,眼里的神情,就像黑夜中闪着绿莹莹瞳子猫,正盯着它欲吞噬咀嚼之而后快的猎物。

羽觞修长的指腹,用力的摩挲着我的脸颊,一阵火辣辣的疼痛透过肌肤底层的细胞传来,我真心怀疑他是不是想把流霞那张又薄又嫩的脸蛋揉烂。

他突然将我抱起来,眼中的火热,似乎要把我吞噬一般,良久,羽觞醇厚的声音响起,“很好,霞美人,看来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长记性了。”

31.人生自是有情痴(三)

“羽觞,你想干什么?”

我瞪圆了眼睛看着羽觞,直觉告诉我现在自己的处境非常危险。

羽觞唇角微勾,如画的眉毛轻轻挑起,“怎么,这就怕了,待会儿你可别哭着求我。”

羽觞吹了一声口哨,雪地上扬起一片尘土,那匹跑远的马,又跑回来了,不是雪骝马,而是羽觞的马,也是一匹白马,看起来比雪骝马更加的高大威武,俊美不凡。

羽觞抱着我,潇洒地跃上马背,将我放在马背上,附在我耳边哈着热气,咬着我的耳垂语调暧昧地道,“霞美人,你不是想踏雪赏梅吗,我亲自陪你,好不好?”

我使劲甩开他箍在我腰上的手,“羽觞,你放我下去,我才不要和你骑一匹马。”

羽觞沉默了半晌,才转过我的头,抬起我的下巴,深沉的眸望进我的,声音变得有点诡异,“这么说你是只喜欢和玉王共骑了?”

他不提水容还好,一提我就一肚子火,要不是他苦苦相逼,我和水容何以落到这个地步?

我气得发抖,“你胡说什么?水容已经彻底放弃了。羽觞,你就非要我死了你才肯放过我吗?”

是的,我已经伤害了水容,彻彻底底的伤害了他,那个明媚而忧伤的少年王子,他曾经愿意,为我放弃整个江山。

想到此处,我的眼泪就很不争气的往下掉,一滴滴夺眶而出,浇得整张脸都是。

羽觞邪魅地笑道,“霞美人,看来你真的很不听话,现在我要开始惩罚你的不乖了。”

“不,羽觞,你要干什么,不要扯。”

羽觞解下我的斗篷,将我的身子包进他的披风,一手勾着我的腰,将我的臀部往上抬,贴上他腿间挺立的硬物。

他一边隔着衣料在我双臀之间的地方摩擦,一边在我耳边暧昧地道,“霞美人,玉王有这样对你吗?”

我使劲往前挪动身子,想摆脱羽觞的纠缠,愤愤地道,“羽觞,你放开我,水容才没有你这么禽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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