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行为，况且天天这么重的训练计划，他怎么会有机会去局长那里？或者，是他那天以后把这件事情跟别人说过，被有心之人利用了。

罗秋晨走到局长办公室门口，一把把烟熄灭扔进垃圾桶，没有犹豫直接敲门进去：“局长，你找我。”

局长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看见罗秋晨进屋便笑着指了指前面的椅子示意他先坐下：“秋晨，你来了，来来来，先坐下再谈。”

罗秋晨也不客气，先一屁股坐下再说：“局长，您有事儿需要我去做的，尽管吩咐。我队里还要给队员开会。”

局长压了压手：“不急，不急。秋晨啊，你和悦悦关系怎么样？”

罗秋晨知道他在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着急，他问什么便答什么：“还不错，我俩以前就在国家队是队友，那时候也就是认识，不算太熟。”罗老狐狸睁着眼睛说

瞎话，人姑娘明明天天追着他送点儿这儿给点儿那儿的。小东小西塞了一书包，他居然还说跟人周姑娘不熟。

局长笑意盈盈接着往下问：“那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啊？”

“好啊！是个好姑娘。为人热情，低调不张扬。以前训练成绩也不错，现在做领队了，工作能力也是可圈可点。”罗秋晨先把人姑娘一顿夸了再说，要是局长今

天要做媒，他就直接说：她虽然是个好人，可我不适合她。

“唉！”局长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悦悦这孩子，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性格内向，不善言辞，退役以后，我见她做事勤勉踏实，也就分到了你们市体育局工作

。我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你也是个好孩子，我希望你们俩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罗秋晨笑着摇头：“局长，谢谢你的好意，我和悦悦在工作上是非常合拍的搭档，在生活中也是很好的朋友。可是，要说进一步发展，这不太可能，我已经有喜

欢的人了。”

“哦，你有女朋友？”局长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儿。

“没有。”罗秋晨答得诚恳。

局长松了口气儿，笑着道：“那不就对了，她也没有男朋友，我看你俩就挺合适的。”

罗秋晨风轻云淡的吐出几个字儿：“可是，我有男朋友。”

老局长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胡闹，是不是顾然？”

罗秋晨平静的点头，看着局长火冒三丈，心说：“我爹都不急，您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啊？”

局长拍着桌子站起来：“有人和我反应，教练和队员有不正当关系，指名点姓就说是你俩不对劲儿。你搞什么啊？作为教练，和自己的队员关系不明不白，你让

其他教练和运动员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你做事有所偏颇，会不会觉得顾然不是凭实力而是凭你这个教练才做队长。”

罗秋晨失笑：“顾然以前也是队长，我想，这不构成别人议论的话题吧。”

“那你是不是非要别人指指点点说你俩变态，不正常你才觉得有什么。”局长实在太气愤，开始语无伦次了。

罗秋晨依然不紧不慢，沉稳优雅：“可是，我觉得这也没什么啊。”

局长指着罗秋晨：“我不管，你是我最好的教练，他是我最好的队员。反正你俩不能出乱子。你现在是不是和他住一个房间，回去就给我换了。”

罗秋晨扶了扶眼镜：“您不能不讲道理吧，这一码事儿归一码事儿，我觉得咱不能把我和他的私生活和训练混在一起讨论吧。”

“你也知道不能把私生活和训练混为一谈，我告诉你，罗秋晨，马上就要比赛了，我很看好顾然，只要他和梁希一起进国家队，参加七月份的世界游泳锦标赛，

我也想推荐你去国家队做教练。你自己看着办吧，你俩这事儿都传到我这儿来了，其他教练队员怎么可能不知道？”

罗秋晨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那您觉得这事儿应该怎么办？我和他分开住，你不觉得这样更影响我们俩的情绪吗？”

局长两手撑在办公桌上，气得浑身颤抖，这个人不是一向传说他董事，聪明，识时务。懂得察言观色，也知道如何为人处事，处理突发事件。怎么今天跟他这儿

死磕到底呢。跟个四季豆似的，油盐不进。

局长看着罗秋晨：“你的意思是你俩就天天这么黏糊着，分不开了。”

“没有，我觉得我俩天天挺正常的教练和队员关系，至少在人前，没有什么过于亲密的举动。”

“好了，你不用跟我说这么多，这事儿我也要给其他队员和教练一个交代，你自己看着办吧。”

罗秋晨站起来：“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局长，多谢你的照顾。”说完起身出了办公室，后面的局长直接把茶杯扔过去砸在门上摔得粉碎。

罗秋晨回到酒店，顾然去吃饭了，房间里没有人，他自己坐在窗边儿一根接一根的开始抽烟。今天他的确太不冷静了，要知道，他有多想看着顾然一场一场比赛

成长起来，最后能够世界最高领奖台。可是现在，就在顾然最关键的一场比赛，自己却要离开了。还是以这样的荒唐理由离开。刚才为什么要和局长争执，不就

换个房间吗？不就是在人前装得他俩特清白吗？这有什么不能忍的，只要能够看到顾然刻苦训练，提高成绩，其他的在这个时候又何必太在意。可是，自己还是

忍不住拒绝了局长的要求，因为罗秋晨觉得，在人前否认他俩的关系，顾然会受委屈，自己就是见不得别人让他受委屈。

正在罗秋晨出神之际，顾然轻轻拍他的肩问道：“这是怎么了？失魂落魄的，你被人甩了？”

罗秋晨伸出双臂环过顾然的腰，把头紧贴在他的胸前：“小顾然，我老了你会不会把我甩了？”

顾然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你吃错药了吧，今天怎么不玩儿强势，改玩儿煽情了。”

罗秋晨把他越搂越紧：“你别甩我，我舍不得你。”

顾然做了个呕吐的姿势，伸手拍他的脑袋：“你恶心完了吧，大家都等着开会呢。”

罗秋晨一把推开顾然：“太不解风情了，去把队员都叫过来。”

等人都到齐了，罗秋晨拿起桌上的资料说道：“大家辛苦了，还有5天你们就要出发去比赛。不要紧张，发挥出你们真实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下面核对一下你

们的报名项目。顾然50m’自由泳，100m自由泳……”

罗秋晨面无表情的把每个人的参赛项目都核对了一遍，在座的每个人都隐隐有些觉得今天的罗指导不太对劲儿，但又说不好哪里不对劲儿。就感觉他失了平日的

神采奕奕，突然变的心力憔悴了一般。

“最重要的是4×100m混合泳接力，第一棒严晓宇仰泳，我再三提醒你注意转身，眼睛给我睁大点儿看清楚上方的提示小旗。要是再给我出什么幺蛾子，看我回

去不扒你一层皮。第二棒蛙泳梁希，这对你来说还不就跟玩儿似的。千万不要让师弟师妹们失望哦，蛙王同志。第三棒王鑫蝶泳，注意技术动作，不用过于追求

划水的频率，关键是划水的质量。最后一棒，也是最重要的一棒自由泳。”罗秋晨眼睛一直盯着顾然：“顾然，放开了去游，发挥出你的真实水平，我看好你，

你的潜力是惊人的。”

第二十六章

顾然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罗秋晨，他的笑不似以往的潇洒和自信，依然优雅却显得勉强而苦涩。平时开会罗秋晨对什么事儿都是几句话带过，大家有什么不懂的私

下问他。可是今天他说了很多，尤其是比赛的事情说得很细致。手里的烟一根接一根的就没停过。顾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想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可

是那么多人一起开会，他也不便开口多问，好不容易挨到散会，罗秋晨立马被梁希拖到他房间去了，还顺便一脚把严小宇踢过来。

顾然坐在床边儿一口接一口的叹气，严小宇拍拍他的肩：“我说队长你不至于吧，罗指导今晚开会搞的紧张兮兮的，你怎么也唉声叹气啊。”

顾然抬头看着他：“你也觉得他今天不太对。”

“我觉得你才不太对，是不是要比赛了你紧张啊。”严小宇围着他赚了两圈儿：“不能啊，像你这样久经沙场的人，哪儿能怕见血呢。”

顾然强忍下要揍他的冲动，摆摆手说：“你很久不给耗子打电话了吧，他都惦记你了。赶紧去安慰安慰人家。我出去走走。”

酒店下面有个小花园，顾然两手插在兜里沿着花台一直走。突然听到转角处两个女生在小声唠嗑。

“你猜猜，我昨天去找周领队交训练计划的时候她在给谁打电话。”

另一个女生答道：“猜不到，给谁啊。”

“就知道你猜不到，她给体育局的局长打电话。我跟你说啊，她向局长反映那事儿简直比明星八卦还震撼。说出去，我估计得有大把记者守在泳队门口。”

“什么事儿啊？你快说吧。”

顾然本就心事重重，也无心偷听小女生八卦，本想绕过他们往酒店外面走，可刚好要拐弯儿过去的时候就听到其中一个女生说道：“陈指导给局长打电话说罗指

导和跟他同房间的顾然两个人是……是……”

“是什么？你快说啊。”

女孩儿的声音有明显的厌恶和鄙夷：“是同性恋，真恶心。”

另一个女孩儿不可思议的问道：“真的，我亲耳听到她说：泳队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儿发生，罗秋晨以前在国家队做队员的时候多优秀一运动员啊。现在做教练

也是得心应手，你看他们市过来的队员明显比别人成绩高出一大截。顾然这孩子娇纵人性，在x市的时候以前有韩指导宠着他，现在和罗秋晨关系暧昧不明，他

还是队长，现在越来越不把别的教练和队员放在眼里，这是带的什么头啊这？马上就要比赛了，不说进不进国家队，这次全国锦标赛他还想去吗……”

“不是吧，罗指导长得多帅啊，顾然长得也清秀的很。真没想到他们两个居然有这爱好，恶心死我了，他俩真变态。”

顾然听不下去了，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点儿靠谱的没：“老子就是变态怎么着吧，碍着别人什么事儿了？真他妈的还有好事儿的。”他突然想到刚才罗秋

晨开会时候的异常表现。心里一下就了然了到底是为什么。肯定是局长找过罗秋晨谈话，而且谈话过程还很不愉快，或许还有更加严重的后果，罗秋晨才会有这

样反常的言行。

“你俩无聊就去加训练，少在这里胡说八道。给老娘听好了，再让我听到你们俩在背后乱嚼舌根儿，尤其是说罗指导和队长的闲话，老娘见你们一次揍一次。”

一个高亢的女音打断了顾然思绪，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杜瑾雯。顾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杜瑾雯和徐欣拐过弯儿站在他面前。

杜瑾雯豪爽一笑，走过来拍了拍顾然的肩说道：“师兄，不要这样一副小媳妇儿受委屈的模样。你这样子让我好想蹂躏你。”说话间她突然上前一步给了顾然一

个紧紧的拥抱：“你是我师兄，不管怎样，师妹永远挺你。”

徐欣也在一旁做鬼脸：“你个万年小弱受，眼泪都要出来了，你能不能行啊，师兄？平时看你挺爷们儿的啊。”

顾然笑着放开杜瑾雯，又抱了抱徐欣：“放心吧，师兄我是谁啊。有什么事儿是我摆不平的吗？”

梁希把罗秋晨拉到自己房间。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罗秋晨今天的反常梁希一眼就看出来了。他递了根烟给罗秋晨，问道：“你今天很深沉啊，不装儒雅，

改玩儿幽怨了。”

罗秋晨从桌子上抽出张餐巾纸开始擦他的眼镜：“看得出来啊，你都看得出来，顾然也肯定看出来了。”

梁希冷笑：“少拿我和你们家孩子比，说吧，你受啥刺激了。”

罗秋晨摇头：“我明天早上就会去了，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比赛，帮我照顾好孩子，他要是少了根儿头发。你自己到我家门口去跪好。”

梁希甩给他个白眼：“当老子是保姆吗？你那事儿是谁传到局长那儿去的？”

“我也不清楚，除了我们队里过来的，就只有那天顾然对着王鑫吼了一句他喜欢我。”罗秋晨也很纠结这事儿到底是怎么传出去的：“这事儿不能让顾然知道了

，他本来情绪就不稳定，敏感的很，稍微有点儿事情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翻来覆去的琢磨。”

“你就知道心疼你家孩子，想想你的饭碗吧！工作都没了，看你拿什么养孩子。”

罗秋晨憨憨的笑起来：“那以后就让小顾然养我吧。”想了想罗秋晨突然一脸暧昧的走到梁希身边，后者见不得他这副表情，见着就一阵毛骨悚然。边往后退边

指着他问：“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罗秋晨声音极其温柔，极其哀怨的说道：“师弟，师兄真是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番厚望。你用身体给我换来的工作，我却没有好好珍惜……”他说着说着还

夸张兮兮的抹了把眼泪。

梁希赶紧推开他：“滚滚滚，你别说的那么严重。不就是游泳吗？到哪儿不是游啊。看在你曾经屡次帮我搞定莫凡的份儿上，我帮你这个小忙是应该的，应该的

。”

罗秋晨继续贴上去：“让你从师弟变徒弟，我真是于心不忍啊！”

梁希赶紧把他往房间外面推：“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你再待下去我就要吐了。”

罗秋晨站在门口笑得一脸关切：“什么？你有了。放心吧，虽然我知道这孩子肯定是莫凡的。但是我会当他是我亲生儿子的。”

“……”梁希把门重重甩上，想了半天咽不下这口气又拉开门大喊：“罗秋晨，你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跟我有了孩子，还去招惹小正太，报应了吧你。哼哼…

…我要让你儿子管莫凡叫爹。”

罗秋晨已经走远，头都没回的说道：“好啊，看看我二师弟会不会拉你去浸猪笼。”

罗秋晨在房间里收拾东西，顾然靠在门口看了他半天才走进来问道：“你这是干吗啊？”

罗秋晨抬头温柔的笑笑：“我收拾收拾，过几天不是要去比赛了吗？”

顾然沉下脸来：“你又骗我，我知道局长找过你。”他说话有些哽咽，倒不是要哭了，只是有些舍不得。不想他走，不想他这样委屈的走。更不想他一个人去面

对本应两个人一起承担的东西。

罗秋晨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把顾然紧紧搂进怀里，宠溺的亲吻他的额头：“既然知道了，就要好好训练，好好比赛。这样才对得起我的离开啊。”

他说的没有错，他的离开本就是要成全顾然的梦想。若是他罗秋晨坚持不走，以后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把他们俩的事情传得更广更夸张。他不想看到顾然有朝一

日像自己那样以一种失败者的姿态离开泳池，那种在人前抬不起头来，无论如何解释人家都只是冷冷甩出一句‘证据呢’的感觉实在是不好受。他罗秋晨可以忍

辱负重换个地方接着混得风生水起。可顾然不一样，这孩子内心脆弱还要死撑。如果两个人一起承担，顾然意气用事跟着罗秋晨一起走。那么，他会后悔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