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爱(生子)下+番外——晨樱
晨樱  发于:2012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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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洋梓很无奈,几乎是被许翰文逼着离开的,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回头好几次。

可当他从法庭上下来,急匆匆赶回医院的时候,却不知道,前方正有一个更大的难题等待着他……

55、危机

出租车在医院门前减速,还未待停稳,车上的乘客就推开车门跳下车。望着那个快步冲向医院的背影,司机摇了摇头,没想到这个西装笔挺一副社会精英模样的小年轻慌乱起来,也是这么个不管不顾的样子。

又有乘客上门,司机喝了口水,又一次踩下油门,出租车很快融入滚滚车流之中……

白洋梓一步不停的冲进门诊大厅,也没工夫停下等电梯,直接快步跑进楼梯间,三步并作两步就上了二楼。当他搜寻的目光成功的锁定了长椅上的背影,他的高悬的心脏总算是回归的原位。

临近下班时间,走廊里的病患和家属较之早上散去了不少,仍在徘徊的人们脸上也大都写着焦急的神色。

许翰文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微微弓起身子,怀抱着肚子的两只手交扣在一起,杂乱的捏着些单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橘色的晚霞描摹出他周身的轮廓,本是很温暖的颜色,却莫名有些落寞。

想他是等得有些无聊了,白洋梓急忙快步走上前。

“文文,等急了吧!”一手搭在许翰文肩上,白洋梓俯下身子,对上许翰文的双眸。

闻言,许翰文抬起头,和白洋梓对视,双唇微张,却没有发声。

“怎么了?”默然的许翰文总给白洋梓不太好的感觉,他蹙起眉,绕到许翰文面前,歪着头看他,“出什么事了,文文?”

许翰文黑亮的瞳仁中闪烁着说不清的神采,白洋梓也辨不明。猛一看过去,像是夹带着悲伤的茫然,可再定睛审视,又觉得仅仅就是平静。他只是噤声坐着,明明是看到白洋梓,也听到他的问话,可就是不作答,只是和他对视。

“检查出什么问题了?吕医生说什么了?”许翰文越是不说话,白洋梓越是心里发毛,他矮下身在许翰文面前蹲下,从他手里抽出大大小小的单据报告,没头没脑的翻看,“电话里你不是说什么事情都没有么?才半个小时多,出什么事了?”

白洋梓不是医生,不管是B超照片还是化验结果,就算他看得再仔细,也看不出所以然。掀开病历本,医生堪比草书的字迹让他更是头大。放弃了自己探究答案,白洋梓只得扶住许翰文的双肩,把目光紧锁住他的眼睛,希望他能开口消除自己心头愈加深重的忧虑。

“文文,你开口说句话啊,你这样我很着急,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嗯?”轻轻摇着许翰文的肩膀,白洋梓觉得自己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心焦。明明爱人就在面前,自己的双手真实的感受着他的存在,可他神游天外的表情又让自己心神恍惚。

“诶,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白洋梓正追问着许翰文,身后突然传来另一人的问话,他扭过头,正看到路过的吕医生。

“吕医生!”白洋梓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样,迅速站起身。

“你怎么没去办住院手续?犹豫什么呢!”吕医生似乎对白洋梓的态度有些不满。“我不是说了么,不管你们怎么决定的,都得先住院。”

“住院?他需要住院么?到底出什么事了?”医生的话像一颗惊雷炸响,虽然从许翰文的表现就猜出不对,可被医生证实,白洋梓还是觉得心忽悠一下。

吕医生正想回答,身边的病患纷纷围了过来,似乎不满医生被这对没有挂号的就医患者霸占住。吕大夫无法应对,只好拍拍白洋梓的肩,指指前方的厕所,“我去卫生间。我这边还有两三个病人,等我坐诊结束我就回病房那边,我再和你好好谈。去吧,先办住院手续吧。”说完,他穿过人群,快走几步进了卫生间。

人群散开了,白洋梓却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久久无法回神。

怎么突然就要住院了呢,明明看着好好的啊,中午那个医生也没说有什么事啊……

白洋梓正想着,突然有人拉了他的胳膊一下。

“嗯?”看过去,却是许翰文。

“走吧,去办住院手续。”本是沉默不语的许翰文突然开口,抓着白洋梓的手想要起身。

白洋梓连忙扶住身子笨重的许翰文,看他虽然眉目间明显很疲惫,但似乎没有很痛苦,并不是有急症的样子,恢复了镇定的白洋梓压下了心中的疑惑,扶着他往楼下走。

把许翰文安置在大厅里的座位上,白洋梓跑来跑去的办各种手续,交各种费用,又陪许翰文找病房。当终于在病房里安定下来,白洋梓已经跑得头昏了。

许翰文坐在病床边,任由白洋梓往他身上套病号服。知道许翰文一向不喜欢病号服的质地,上次住院一直穿的都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睡衣,白洋梓一边帮他套上裤子,一边宽慰他,“等明天得空了,我就回家给你取衣服,先凑合一晚上,嗯?”

许翰文没说话,只是撑着腰坐在那儿,却也很配合的抬了抬身子。

白洋梓也不着急让他回应自己,只是忙着把上衣给许翰文穿上。许翰文的肚子鼓得很高,皮肤被撑得发亮,轻轻触碰还有些颤动,已经是特大号的衣服了,想把所有扣子都扣上还是很勉强。白洋梓有些心疼,两眼盯着轻薄的塑料扣子,故作平静的开玩笑,“幸亏这里是两个孩子,你肚子要是一直这么大,衣服还不好买呢!这两个小家伙还真是长得快,都这么大了。”

“没有,他们还小着呢!”许翰文突然像是受惊一样,捂着肚子往后蹭,眼睛还狠狠盯着白洋梓,“孩子还小呢,还不该出来呢,他们还得再长大些才行!”

白洋梓为他过激的反应怔住,顿了一下,方才听出他话语里的问题,看来,这回要反过来,换自己来劝他了。

悄悄叹了口气,白洋梓侧过身,在床边坐下,拉过许翰文的手握在手心里。他的指尖发凉,掌心却有些潮潮的,应该是因为心里有事吧。

“怎么了,文文?和我说说,医生到底说什么了?”

虽然吕医生一会儿就会过来,有什么问题问他得到的答案会更准确,可白洋梓还是希望能从许翰文嘴里听到。就像是一直以来那样,他能把快乐的或者郁闷的事情都和自己分享。

许翰文不是个心里藏得住话的人,白洋梓问了几句,他看看白洋梓,咬住下唇想了想,终于决定开口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垂下头,声音闷闷的。

“吕医生说,看B超照片,有些胎盘早剥的情况……”

“胎盘早剥?”陌生的词汇让白洋梓眯起眼睛。

“应该是吧,我也不确定……他说情况不是很严重,但是因为害怕情况加重,所以要早处理。”许翰文揉揉肚子,一脸不舍,“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现在催产,用自然生产的方式把孩子生下来。还有一个就是保胎,一旦情况加重,随时准备剖腹产……”

许翰文一直是反对剖腹产的,这在最早和吕医生决定生产方式时就提出了,态度还很坚决。原因就是一旦做了剖腹产手术,再孕的可能性就很小了。大部分产夫在手术的时候会选择把人造子宫摘除,因为就算保留下来,经受如此创伤的人造器官也基本丧失继续工作的能力了。

爱人的心理白洋梓是懂的,那几个尚未成型就离开他们的孩子,还是成为了许翰文心里的疙瘩。时隔半年,仍旧无法忘怀。

白洋梓也不知如何决断,一时间病房里充斥着沉默的气氛。

正在这时,护士走进来给许翰文输液。吊瓶没挂上多久,许翰文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可他仍然拼命想要睁大眼睛,强打精神不睡。他左侧卧着,右手以护卫的姿态搂着肚子,似乎害怕自已一觉醒来孩子就会被医生从肚子里取出来。

“你先睡会儿,孩子的事情我们再商量,好么?”摸摸他的脸颊,白洋梓试图安抚他,“放心,我答应你,一切都等你睡觉起来,有精神了再说,嗯?”

白洋梓的话果然起效了,许翰文眨眼的频率越来越高,终于还是睡着了。白洋梓就坐在床边,认真的帮他按揉腰背。

睡梦中的许翰文蹙着眉头,不论白洋梓怎么去抚,都抚不平……

没多大一会儿,吕医生就来了,看许翰文睡着,就和白洋梓走到病房外。

“情况你也都知道了,我主要还是和你强调,现在胎盘早剥的情况虽然不严重,但是后续的问题不容忽视,所以决定趁早下。危险是肯定会有的,需要权衡的就是,是早产的风险大,还是胎盘早剥随时加重的风险大。”

“他不想剖腹产,所以……”

“我知道,这次我的想法也和他一样。双胞胎多容易早产,33周已经可以了,孩子现在也发育得差不多了,现在生产问题不大,只是自然生产大人会比较痛苦。可再熬下去,如果胎盘早剥的情况眼中,对孩子反倒不好,缺氧可能会导致胎死腹中。”

点点头,白洋梓表示了解了,吕医生告诉他多注意许翰文的情况,转身回办公室了。

白洋梓走回病房,在床沿坐定,伸手在许翰文的腹侧小心的画圈。

一天的奔波,白洋梓也很累。

本以为会得到让自己内心安定的答案,却没想到又是一个选择的十字路口。

或许只是一个二选一的题目,可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所以才会游移不定。没有父母会舍得自己的孩子过早离开庇护,来到这个繁杂的世界。没有父母会因为自己将要承受痛苦,而选择让孩子承担危险的可能。可是也没有爱人会舍得自己的另一半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折磨之后,还要再次被推入痛苦的海洋。

许翰文不愿舍弃再次迎接生命的机会,可也不愿让腹中的孩子因为早产而瘦弱多病。白洋梓要考虑的或许更多,但再复杂的心思,归结起来,也都是希望许翰文父子平安。

许翰文内心的挣扎,也是白洋梓内心的挣扎……

在医院里陪了许翰文一夜,第二天一早,白洋梓陪着许翰文把早饭吃完,告诉他别多想,自己到事务所交代一下事情,再回家取些东西就赶回来。许翰文笑着让他放心,说等他回来再好好商量。

看许翰文一早起来精神头相比昨晚的萎靡不振要振奋好多,白洋梓也放心不少,走过去摸摸他的肚子,和最近安静不少的孩子打了个招呼,白洋梓快速冲出医院。

到了事务所,白洋梓和上司解释了家里的情况。或许是因为刚刚赢了官司,上司对白洋梓要请假的事情也没有过多为难,只是因为他今年的年休假早就用完,说了他几句,并让他早些回来上班。白洋梓从上级办公室退出来,又处理了手上的一些急事,把几个案子交到同事手上,以最快速度从事务所冲了出来。

当白洋梓搭了出租车就要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接到电话,出租车一掉头,向医院的方向疾驶而去。

胸口的心脏急速跳动着,就想要从喉咙口冲出一样,白洋梓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经受住几次惊吓,自从许翰文怀孕之后,自己就反复被突如其来的事情冲击。气喘吁吁的在病房门口被吕医生拦下,白洋梓双手扒着门板,衬衫后襟带着皱褶,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他从没像现在这么狼狈过,也从没像现在这么着急过。

踏进病房门,向病床靠近的脚步如此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能在地板上刻下印记一般。

早晨还眨着眼对自己说等自己回来的人,现在身上戴着各种仪器,脸上罩着呼吸机,静静的躺在病床上。

吕医生的话似乎是定心丸,又像是穿心剑。

“早上他突然发生剧烈腹痛,呼吸急促,B超检查发现胎盘早剥情况加剧。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住了,你不必太过担心。但是我的建议,提前破膜催产。先按他的要求自然生产,若是情况危急,不能在短时间生产的话,就手术。”

已经是不容商量的结果,为了保住爱人和孩子,白洋梓只能点头同意。

趁着医生护士做准备的空当,白洋梓还可以在和许翰文独处一会儿。

短短的几米距离却像是漫漫长路,白洋梓终于来到爱人的床边。

许翰文并没有沉睡,他只是很平静的躺在床褥之中。有些黯然的眸子在捕捉到白洋梓的身影时,突然被点亮。他抬起手,拉住白洋梓垂在身侧的手掌,摇了一摇。

“是不是很难受?”捏住他的手指,白洋梓哑声问他。

因为怕孩子在他腹中缺氧,许翰文不得不用上了呼吸机,呼吸罩下的嘴微微动了下,却没发出什么声音。白洋梓弯下腰,把脸凑到他面前,静静等着他断断续续把话说完,然后,慢慢伏下身,在他脸颊上落下轻柔的一吻,把头埋进他的颈间。

有温热的水珠滑落,瞬间堙没了踪迹。

没有声音,只靠着相处多年的默契,白洋梓从许翰文颤抖的唇瓣间读出了他的回话。

他说,“娘子亲一下就不难受了。”

56、产子

医院病房楼的走廊里,来往穿行的人大都行色匆匆,不论是医护人员还是病人家属,谁都没有闲心过多留意呆坐在长椅上的夫妇,眼神飘过,甚至连第二眼关注都欠奉。

刚从飞机上下来,满心欢喜准备给儿子过生日的文雪此时六神无主,若不是被丈夫揽住肩膀,她怕是要跌到地上。

“不行,我不放心,我要进里面看看!”她猛地挣开老伴的手臂,要去推病房的门。

“小雪!冷静点!”许侑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可眉宇间深重的忧色却不容错看。他拉住老伴的胳膊,把她困在自己怀里,拉着她往外走,“儿子这儿有洋梓看着,我们回家帮他们取东西去!”

“他受不了的,你没看见么,文文的脸都没血色了!要是发生血崩怎么办啊!”做母亲的看到儿子在病床上被疼痛折磨,心都要碎了,而专业知识又告诉她还有更大的危险在向儿子逼近,她几近崩溃,眼泪在她脸上肆意流淌,“我是他妈妈,看他这个样子,我心疼啊,他还把我往外赶,你也把我往外拽……”

“好了,我知道你难受,”几乎是托抱着老伴的身子往前走,许侑拧着眉,故作镇定的说,“文文只是不想把软弱的一面展露在我们面前,可是他硬挺着,只会更难受。让洋梓陪着他吧!我许侑的儿子,撑得住!”

他仰头长长吁了口气,搂紧老伴的肩膀。

这次回来本来只打算停留两日,给许翰文过生日的,可没想到在机场给儿子打电话,竟得知他在医院里,孩子被迫要早产的消息。两人急忙搭车赶到医院,虽然在电话里白洋梓已经交代了大致的情况,刚跨进病房的时候,不论是他这个转业老兵,还是老伴这个专业医师,都被儿子的模样吓了一跳。

从来都健康阳光的儿子虚弱的侧躺在爱人怀里,双手死死拽着被单,硕大的肚子在被子下颤动着随着他沉重的呼吸起伏。他双唇紧抿到发白,额角青筋暴起,可面容不觉狰狞只觉苍白羸弱。

两人一声未出,只是在一旁看着,而缓过一阵的许翰文在看到他们时,却浑身一震,颤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后知后觉的白洋梓和他们打着招呼,同时拦住许翰文逞强的动作。被按回床上的许翰文慌张的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状况,扯过被单把自己紧紧裹住,嘴角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告诉他们自己没事,让他们先回家。

许妈妈再也忍不住,冲过去抚摸儿子,同时不停地问他身上哪里难受。许翰文惊慌的躲避着,丝毫不想向母亲透露自己的情况,但他不久就被痛苦包围,只能嘴上倔强的请母亲离开。最后还是医生进来,提出要给许翰文检查,许妈妈才不得不让步,被许爸爸拉出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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