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Ryan立刻蹲下身，搂住毛毛的脖子笑眯眯地盯着商墨石的镜头。毛毛直着背，黑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盯着商墨石举着的手机。方淳当时正和一位校友聊到兴头上，见到那一幕脸色忽然变了，和朋友打了个招呼后立刻快步走到Ryan和商墨石身边。毛毛见他过来，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非常可爱。”商墨石对着屏幕里的照片对已经站在他身边的方淳说。“盛装的男孩和狗，这个主题永远不会被淘汰，商舟跟我说29号在杜莫广场就有一钞人与‘宠物’的秀，不过那是突出人的。”

“你拍这个照片是……”

“发到我的twitter上，你家Ryan形象很好，借着打个活广告，然后小狗的服装很可爱。怎么了？”

“原来你送我衣服是有这个目的啊？”方淳笑道，眼睛一直注意着商墨石的动作。那张Ryan搂着毛毛的照片拍得异常好，稍稍修下照片进入杂志插页当广告也不会太差，只是放到网上，太过于冒险了。

“你现在才知道，有点晚了吧？”商墨石并没有点击发布，脸色也没有异常，说笑间完全是一副好友闲聊时有的状态。但在这个圈子里混到这个地步，商墨石不仅仅是个服装设计师，也是个人精。知道如何和商人打交道，特别是方淳这些背景复杂的商人。知道要如何从他们那里得到赞助和好处，会看人脸色，只不过是最基础的一项。从他过来和Ryan说话，方淳就已经注意到他了，而他拍照的行为，似乎触动了方淳某根敏感的神经，特别是当他说要将照片传上网那一刻，方淳眼里一闪而过的明显的警告。

Ryan揉着毛毛的，伸手给他舔舔掌心，到并没怎么留意身边两人的神情举动。商墨石最后发到网上去的那张照片里，Ryan只露出了小半张侧脸。照片角度选得很特殊，画面里，毛毛侧着头闭着眼睛，前额蹭着Ryan的下巴，Ryan有些躲闪地将头侧到一边。背景周围点点朦胧的白色亮点，照片艺术了，人也就失真了。

“我要跟商舟说，我家毛毛也是模特，哈哈。”

有了商墨石的夸奖，毛毛的狗衣服短时内开始翻倍增加，Ryan有空就钻进方淳给他特意腾出的一大间工作室，还给毛毛拍各种照片发布到网上，居然还有人留言说要购买，那把Ryan乐得满屋子蹦跶。方淳本还想着怎么样让Ryan转移些注意力，结果见他那么高兴，心里头也只跟着高兴。就那么点点小成，能让Ryan满足成这样，人的本质果然不会有太大变化。只是这样被认可的欲望被激起后，以后要满足就会越来越难。

年末在杜莫广场的秀举办时，商墨石已经离开意大利。商舟带着他那群模特朋友疯了似的玩，汪佳妮客串了回摄影记者，别说还真有些天赋，特别是镜头里的毛毛，可惜Ryan被方淳霸着，基本拍不到。

“你不喜欢我照相吗？”夜晚两人牵着手拉着毛毛在街头漫步。天公并不作美，还下起淅沥沥的小雨。

“只是不想你被打扰而已，这里并不像你想的那么太平，特别是……和我在一起。”方淳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天。“我们回去吧，这样你会感冒地，意大利就是这点不好，冷起来，还喜欢下雨。”

“嗯。”Ryan有些失望地看了眼杜莫广场的一角。那里还有一个乐队在表演，四五个疯疯癫癫的男人，自得其乐着，和他们一起疯的还有两个似乎刚刚和商舟一起的人。Ryan撅了下嘴，跟着方淳钻进车里。

“冷吗？”方淳将Ryan的手握住搓了搓，又在上头哈了口气。“我知道你和商舟是朋友，他人不错，只是他有些朋友你还是要提防点。这可用不到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理论，像他接触的圈子，什么人都得打下交道，他自己心里明白哪些人什么样，可你未必看得明白。有些玩儿一个两个晚上，第二天起来还不认识。我跟你说这些，只是提个醒，你也不小了，以后多留个心眼。这行水深着，保不定你哪天看到什么。”

“我记下了。”Ryan笑着看着给自己暖手的人。“我刚刚是在想那个乐队，就是两个多月前在那里看到的那个三人乐队，主唱还是一个中国人，你记得吗？我以为两个月他们该流浪回来了，才想起世界那么大，广场那么多，像他们那样自由的人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记得他，那个主唱。”

“可能因为每个人心底都有对自由的渴望吧，而且他是中国人，一群老外叽叽喳喳着，忽然听到母语那可是件很幸福的事情，不是吗？”方淳揽过Ryan，亲吻下他的头顶。“下次这样的天气记得戴帽子。”

“嘿嘿，在这里，我们才是老外吧？”

毛毛趴在车内，咬着自己的一个玩具，挺着肚皮看着后座黏糊在一起的两人，尾巴在身后扫来扫去，后脚上的一只鞋子又给踢掉了，很惬意地晃着。Ryan倒在方淳身上，一只脚轻轻地在毛毛的肚皮上蹭着。

第六章：正轨起航

601 王者之战

决战前两天正是秦牧璃18岁生日，方少延打了招呼，组里就给三位选手放了天假，只是提出要求要增加一段生活跟拍。原本十强时会有一次家庭生活环境实拍，不过被方少延给压了下去。这位目前在娱乐圈看似只有二线的艺人在国内首屈一指的影视公司里绝对是说得上话的人物，谁叫他是方家宝贝二子呢？

跟着秦牧璃的那个小组拍了他之前只当了一天班的奶茶铺子，里头的员工已经换了两个，只有那个短发的姑娘还在，一眼就认出了秦牧璃，还说自己都有看节目，想不到秦牧璃唱歌演戏都那么好。很会夸人的一个姑娘，最后还成功为每个人推销出了一杯奶茶，最后买单的自然是GEC。方少延躲在车里不耐烦地看着秦牧璃微笑着陪着拍摄，还戴上了那顶奶茶铺的帽子做了个鬼脸。之后又来了段街拍后才结束了。

方少延开车门前不悦地暗骂了句，对上秦牧璃时又是一副嬉笑的好面孔。“我订了座，饿吗？”

苏苏有次暗示地问过秦牧璃，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方少延对他那么好。秦牧璃大睁着眼睛盯着苏苏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反问了句“为什么”，最后见苏苏似乎很无奈的神情，乖巧地补充了句我会很努力唱歌演戏的。

方少延知道秦牧璃那句回答后一个人偷偷笑了很久，很努力唱歌演戏就是秦牧璃认为自己唯一可以报答方少延的。这个孩子从偏远的地方过来，三年时间在这个城市，只接触过不停给他安排家务的表亲和繁重琐碎的高中生活。方少延一点不怀疑这个安静没什么冲击力的少年那三年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甚至在他开玩笑问到他以前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时，表情也是那么懵懂可爱，不过没有脸红。方少延知道，秦牧璃就跟一张白纸一样，而他就是那个握着画笔获得了描绘权的人，他可以让他的生活炫彩班然，也可以让他的世界一片黑白。这样的权利给了方少延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这满足感里，还带有喜欢的成分。方少延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喜欢秦牧璃，只是这段时间，他的注意力都在秦牧璃的表现上，而忘记了观察自己。

“生日快乐，小寿星，成年了哦。”只有两个人的豪华包间里，秦牧璃被方少延揽着肩膀，鼻尖上被点上了一块白色的奶油。可能是灯光过亮，瞳孔缩得很小，眼睛呈现着淡淡的琥珀色，很不一样。

“谢谢你。”秦牧璃微笑着回了句。

“给点奖励。”方少延说着将侧脸对向秦牧璃。

“做什么？”

“亲我一下。”方少延指指自己的脸颊。“快点，我饿了一天了。”

“很奇怪的。”秦牧璃鼓了下腮帮。“我给你夹菜好吗？你喜欢吃什么？”

方少延有些扫兴地看着秦牧璃给自己碗里夹各种菜，无奈地叹了口气，想想自己刚刚的行为，似乎是有些怪，不过最初他接近秦牧璃，不就是这个目的吗？方少延心里暗暗琢磨，细细一想，又好像并不是。

我们看着一个人成长，看着他悄悄变化，蜕变出美丽的样子。这个观摩的漫长过程，我们按捺着性子等待着，等待着最初说好的那一天，自己收获的一天。最后才发现，很不小心地，自己被那个过程收复了。

方少延和三位选手要演的对手戏，讲述的是一个国家宫廷易主的故事。方少延是该国太子，三位选手则是他各怀鬼胎的弟弟。国王忽然染了顽疾一病不起，三位皇弟蠢蠢欲动，想要将此事嫁祸给太子，同时计谋控制另外两位兄弟最终达到谋权篡位的目地。故事的结尾处，太子带着自己的心腹暂时逃出皇宫以求存得实力在将来一举反攻。三位自认得逞的皇弟在大殿之上拔剑相向，目光都虎视眈眈地盯着王位。

当然，这个VCR片段最后会从屏幕上演到直播现场，登上皇位的选手，就是最后的冠军。

看到这样的脚本，方少延开玩笑地说了句，下次我可以单独来场王者归来，在GEC封神后，在国内也就差不多了。这时秦牧璃有些别扭着提着自己那身古装的前襟，小跑着过来，假发竖起的发髻一晃一晃，一出场就是那种养在深宫不谙世事的小皇子形象，特别是挺入戏地用有些柔弱的声音喊出的“太子哥哥”。

秦牧璃饰演最小的皇子，一个外表纯真，心机颇深的角色。化妆师这次着重突出了秦牧璃的眼妆，也就是因为这个在后来颇有争议的眼妆成为了秦牧璃失利的一个主要原因。秦牧璃的眼睛本就有些媚，尤其是眼角眉梢处，只是年纪小，人单纯没心思，所以平日不太显现。这次被那么一描画，灯光那么一打，再镜头特写一给，那抬起眼角似有非有瞅着对方还一副纯然不知所以的模样，可以说一下子将人物妖化了。

“可惜了，这不是一出耽美宫廷剧。”现场一位助理姑娘遗憾地嘀咕了句。

最后播出的那段VCR短片被网上有才之人拿去重新剪辑，成了当年年末网络点击率极高的一段视频，甚至还有人物设计旁白。此剪辑版明显走了耽美路线，突出了小皇子与三位皇兄间扑朔迷离的感情纠葛。最后三王子登上了代表至高利益的皇位，将小皇子强行纳入后宫，对二皇子与逃离的太子下了追杀令。这段视频的最后一个镜头，就是秦牧璃在梅园里垂眸叹息的镜头，还墨化成了一个极完美的侧脸剪影。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比赛当天晚上，方少延并没有出现在现场。本来一个月后才会开拍的一个现代都市励志剧提前开机，作为主创人员，剧中男一号，又是导演忘年交的方少延，不得不准时参加开机仪式，一分不少地全程出场。

方少延导演界的朋友并不算少，一部分原因是一些人看中方家的财力，想要方家投资拍片，加上方少延本人确实外形条件不错，而且很会演戏，除了对剧本挑剔，合作伙伴挑剔外，算个优秀的演员，所以和他认识合作对他们来说绝对益大于弊。当然其中也不乏一些真正聊得来，有共同理念的导演。

决战的嘉宾评委里确实如一开始传的那样出现了时下最当红的男艺人丁啸风。此人刚刚参加完一个国际电影节，顺带在国外拍摄了一套新的写真。这次赶回国内除了来当比赛的评委外，最主要是有一部年度大戏要开怕。该戏是丁啸风所在公司和GEC合作的古装战争大片，汇集了两岸三地的明星，也是之前方少延参与的那部贺岁片的竞争对手。虽然该贺岁片两个多月前就已经拍完，但影院排片的时间却很接近。

除丁啸风外，该剧的一位混血女主May Lisa也担当了评委，有借比赛宣传新片的意图在其中。May Lisa很喜欢余洋，甚至说出希望余洋出演她下一部电影里弟弟这个角色这样的话。对于秦牧璃很是一般，至于另外一个选手，点评的话基本是一个模板里出来的。May Lisa出道就打着混血美女的头衔，这是他们公司炒作她的一个手段，人也确实长得很混血，最多混了四分之一，说不上特别漂亮，娇小可爱那种。

可能因为丁啸风是以演戏为主的艺人，对于秦牧璃的表现倒是很认可。在主持开玩笑说May Lisa有邀余洋的戏，你会不会也想邀秦牧璃和你一起演戏的问题时，丁啸风到还真的很认真地思考了会儿。

“这个要看缘分，不过将来一定会有机会。现在后生可畏，我记得比赛是‘寻找下一站天王’对吧？看了刚刚那个VCR表演，除了对选手的表现感觉惊讶外，也隐约有些担心，感觉自己就是剧中的太子。”

“那啸风大哥一定可以王者归来。”余洋开口道，语气非常诚恳。

“哈哈，小洋子反应真快。”May Lisa笑道，都已经给余洋取了昵称。“很巧不是，啸风，我们的下一部大戏就是王者归来，说不定还真的会有一起合作演出的机会。只是那不是一出单纯的皇子夺嫡的戏。”

May Lisa算是个很敬业的演员，任何时候都不忘给自己的新剧打打广告。丁啸风在边上礼貌附和两句又把话题的中心转移到了台上三位选手身上，点评到都还中肯全面，没有特别偏向谁。

这整场比赛一共进行了四个小时，一直到凌晨才结束。最后一场又一次回到最初的“宫殿”之上，三位皇子装的选手分别持着长剑，长枪和弓箭站立在舞台三个方位上，围绕着王位慢慢打圈，神情把握得都还算到位。特别是余洋眼中那势在必得的锐气，秦牧璃的小心翼翼，另一位选手那种大势已去的不安和惊慌。

最后位于第三的选手被余洋赶出大殿，只剩下看似柔弱的皇弟和自己站在王位之前，余洋提剑直指秦牧璃的咽喉，场下瞬间爆发出一阵尖叫。然后音乐静了下来，只有两个人被放大了的呼吸声，以及对视着的略红的双眼。余洋的无奈，秦牧璃的不甘，极好地表达了这个比赛最后的结果。但是余洋在最后关头，将剑尖右移，割断了秦牧璃背在后背的弓箭，解除了他的武器，然后两步上前，低头看着这个少年。

“如今这宫里嫡亲的只剩你我二人，若是连小璃你也走了，我坐拥这万里江山，岂不太过孤单？”余洋执起秦牧璃的手，转身拉着他一步步走上王位。台下一片尖叫声不断，害得余洋不得不提高嗓门将接下来的台词念完。“哪怕这条路淌满了鲜血，我也要你同我一道站在里，为我分担这份弑父弑兄的罪。”

602 Miles

比赛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网络上随即涌现大量分析帖子，各种说法不一。除某部分粉丝被自己假想的两人相爱相杀的耽美情节给洗脑成功外，其他发帖者主要围绕着赛制问题，GEC真实动机，两位选手背景来历的分析。甚至有所谓“知情人”爆料说这场秀根本就是一次炒作，为的就是推出这个在GEC集训一年多的男生偶像团体。此贴出来不久，很快就有人提供各类照片文字反驳，称爆料人那所谓的一年集训根本不可能成立。秦牧璃的履历非常清晰，连他的高中入学通知单，报名表，还有出勤情况都被翻了出来。

第二天上午，GEC立刻召开了一次新闻发布会，宣布成立由余洋和秦牧璃组成的新人偶像团体Miles，并且将在今年圣诞前夕推出首张EP大碟。GEC官方这样形容秦牧璃和余洋的组合，他们和谐互补，拥有最完美和声，最深厚感情。他们都是花样美年，不知人生愁苦，就那么擅自绽放，找不到必须拆开他们的理由。冠军可以只有一位，因为王冠只有一副。合约也可以只有一份，但上面的名字却可以有两个。

Miles官网和粉丝后援会也随即成立，并且在当天下午公布了接下来一个月的行程通告安排。同时GEC官网称会在接下来一个月根据网上投票结果，邀请所有参赛选手里人气最高的20位选手，来参加两场答谢演唱会。因为目的是答谢粉丝之前对比赛的支持，所以票价会在同场地同类演唱会的票价末划去一个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