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鼎逐鹿之帝王略(穿越 第一卷)+番外——欧俊呈
欧俊呈  发于:2012年06月27日

关灯
护眼

他将画好的成品给我看,果然妖冶生姿,我点头应允。籍孺看向我的目光,仿佛有些期待,却又有些

害怕。纹身工师见我应允,便开始取针为籍孺扎、点、雕、染。籍孺额上布满细汗,却始终没有哼出

一声。我心下有些诧异,便调笑着问他。

“籍孺是太子的人,怎么能给太子在下人面前丢脸?”直到工师走了,他才回答我。

我怔了怔,握紧他的双手,该说的话,终究是要说:“籍孺,孤听父皇说起过,宠妃戚夫人,便如牡

丹,父皇这么说的时候,想必……是极喜欢了的。”

他的表情如缓缓地凝固在脸上,抓着我的手细细地颤抖起来。

我叹了口气:“孤今后南征北战,你跟在父皇身边,不仅能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无需颠簸操劳,你

看你这双手,本就是大贵之福……”

他的失措似乎只有一瞬,再看时,他已深深垂下了头颅。

半晌,他趴在塌上轻轻开口,言辞间仍是小心翼翼:“原来……殿下是想把籍孺送给皇上。”

说罢他抬起眼,我这才发现他眼角尽红,却一滴泪也没滑下来;他原本握住我衣袖的手,也轻轻地松

在榻侧。

我起身:“你好好歇息罢,孤晚上再来看你。”

他一直睁着眼睛看我,却不言不语,我便向门边走去。

“殿下!”他在我身后轻声娇声唤道,我却忽然觉得刺耳。

“籍孺并不怕在外吃苦,难道也不能跟着殿下服侍殿下么?”

我转身,却见他已撑起了身子,脆弱得像一只折翼的幼雏。

我仍是沉默。

籍孺能分宠,是肯定的了;可是能分多久,能分多少,却无法确定。历史上的他,不就因为和父皇日

夜缠绵,被哪个武将以祸国的罪名,冲进父皇的卧室,一刀劈死了么。

他无需为我做什么,只用随着他这份邀宠的本领,在宫中生存下来便好了……

他挣扎着要下塌,我正无所适从,这时吕释之的声音适时在门外响起:“臣参见太子殿下。”

我深深看了籍孺一眼,转身推门而出:“何事?”

他眼中闪烁,低声道:“留侯到了驿站后,不久便一个人去了孓城。”

我沉吟片刻,问道:“你怎么看?”

吕释之将我拉的离门更远,低声道:“依臣之见,他是去探楚王的。”

我挑眉:“为何?”

“昔日他和楚王共事汉王,如今楚王得了足疾,他自然要去探望,”

我点了点头,道:“舅父,为孤备马,孤要去孓城一趟,顺便让楚王来燕王府调养,这里药品调养一

应俱全,不知比孓城好多少,孤怎能苛待楚王?”

“太子殿下英明。”

驰至孓城府邸时,门前的兵士前来禀报道:“留侯适才前来探望楚王足疾。”

我点点头:“几时到的?”

“方至不久。”

我向他嘱咐了不要声张,便自己缓步入内。

迈过一道道门槛,走过一条条阁道,一盏盏明烛在暮霭中,发出微弱的光。来到楚王的阁前,却见恶

来换了一身新衣,直直地挺着脊背守在门口,见我轻声行步而来,他面露讶异,我示意他噤声,便自

己走到了阁子门前。

隐隐约约,里面有声音传出。

“你行色匆匆而来,想必是收到了燕地的战报,该是五日前便从长安起身了。你……莫不是怕我反了

罢?”是楚王的声音,带着点沙哑不耐。

屋中尽是沉默,半晌,才有人道:“不错。”

清新俊逸,温雅如沐。

不知为何,我提起的心似乎在听到他说话的一瞬间,便轻轻落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夜雨

心渐渐在胸口鼓动,不知是为了谁,还是为了谁说的那句话。

胸口酸胀郁磐,却留一丝喜意,缠绕盘旋,如睡莲的盛开。

房中点着烛火,过廊中却尽是黑暗。我透过声如行佩的帘蔓,隐约可以瞧见里面。

楚王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内衬,绝无靓妆艳服,可在烛光下,仍是一道骇人的风景。他脸上的傲然,似

乎更盛了。

只能见到张良的背影,朦胧的橙黄中如一缕清浅的水雾,却听他续道:“不想眼见便要进蓟城了,却

听闻了楚王您患足疾。”

楚王挑眉:“你颦眉蹙頞而来,便是为此?”

“是,却又不是。看到你,如今我总算放心。”

楚王嗤嗤地笑了起来,“你在楚王府时言于我,太子有齐天之志,我在他身边,定能大展宏图,可我

日夜观察,却见他心浮气躁,口吐狂言,外无金玉,内存败絮,若他都能堪当大任,真是笑话。”

张良叹了口气:“可……你若当时留在楚地,如今在皇城枭首示众的,便不是燕王的头颅了,你可曾

想过?”

楚王闭着眼:“天下苍茫。一具枯骨,有怎能比上万世的英明?”

张良身子前趋,轻声问道:“于是你便以兵刀之险,试于太子?”

“不错……”楚王放缓了身子靠在塌上,叹气道:“我潜神默思半月,才终定此良策……却不想……

乾坤扭转,竟至于此。”

“韩信……你并非铜经铁骨,为何将自己置于如此险地?他是一国的储君,是安定天下的大梁,我只

听闻过断臂求生,却从没有听闻过断头求生,你试验太子,于断头求生何以异?”

却见楚王缓缓睁了眼,喟然叹道:“我将兵以来,以诈为上,皆是以少胜多;当年汉王与我戮力同心

,汉王虽无将兵之才,却有容人之怀,我有越矩之处,他也是一笑而过,不以为意。如此胸襟气魄,

方得我倾力相助,以死报效。韩信侍主,若无背弃,必得那人当得起才是。如今蓟城一役,我只是略

施小计,太子便将我软禁于此,其胸怀深浅可知。我如今心如死灰,不复有志,忆及当日,痛入骨髓

……我,只悔当初未听蒯通之计,起楚兵尽反。”

“如此说来,到是我害了你了。”

楚王摇摇头:“若我心中无意,你说再多,我也不会动心。我还是贪了。”他自嘲一笑:“我韩信此

生此世,不贪美姬,不爱财物,却贪功名霸业。求不得,心生怨,终是陷我于此。”

张良轻声道:“都会好起来的。你想……当年你在项王军中,情势比现在危急万分……”

楚王怔怔地道:“不一样……不一样……”

张良不言,沉默半晌,方才开口道:“你脸上这些新伤,是怎么回事?”

得不到回答,张良续道:“这么说,是太子划的了?”张良叹了口气:“这说明……太子对你已起杀

心,却怜你才能,不忍杀你。又或尽勘时局,不愿杀你。他尚年少,便如此深沉,日后定有可图。我

虽屈蠖求伸,有归隐之意,但天下大局,无一时不在我心中;韩信,你扪心自问,太子这番蓟城大捷

,搴旗取将,莫不是天纵奇才?”

“这等小仗,五六年前,日日皆有。他连鼠辈藏荼尚无法摆平,何德何能该我相助?”

张良倏地站了起来,在房中踱步,我正咀嚼英华间,却听他提高了声音:“可是今非昔比,你熟谙韬

略,不会不明白趋舍有时的道理。如今,还是那个诸侯四起的天下么?如今,还是那个愤烈之主方能

雄起的天下吗?

不是了,如今四海大同,要的便是太子这般温文尔雅,受礼知节的君主,他不善将兵无妨,只要你能

辅佐他便好;他不善官人亦无妨,只要萧丞相愿意支持他便好。他温厚仁义,懂得赏罚,便是天下的

大幸。当年你出陈仓的驿道,早已路断人稀多年。你当如今还是那个金戈铁马,用刀兵说话的天下么

?天下的雄主,还应该对悍将毕恭毕敬么?那个干戈征战挫骨扬灰的天下,在项羽乌江自刎之时,便

彻底终结了!”

“太子有什么好,值得你如此效力于他?”楚王抬首,直视张良。

张良顿步,良久不语,一时静谧。

烛光伏潜在他的衣衫袍袖中,如水波不惊的镜湖,受不得一丝纷扰。

我不禁屏气敛息,立身不安,如山雨欲来风满楼安宁。

他的话很轻,如一颗小石子投在湖中心,激起圈圈涤荡的涟漪.

——“非我所愿,大势驱耳。”

我一怔,垂下头颅,刚才那一瞬间胸口的剑拔弩张仿佛霎时偃旗息鼓,我转身招恶来随我轻步而出。

到了中庭,我问恶来:“足疾之事,可是你告于留侯?”

恶来满是沟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是躬身道:“留侯过于孓城时,知臣在此处,方将臣遗在留侯府

的衣衫兵刃一类,托人转交臣。又附书信一封,只问楚王足疾如何。”

我点点头:“你如何回的留侯?”

恶来沉默半晌,仍是面无表情地说:“臣回留侯,‘立于外,不曾知。太子独处于内,楚王戚戚焉,

太子唤汤水,出时有布襟带血’。”

我心下一怔……

这……这说法……也太暧昧了些……

我……

我又何曾……

原来张良口中的折辱二字,便是源于此了,他竟……竟以为我……

我试探楚王时,于他身上轻捻慢压,却知道他和男子,不是初次……

难道……竟连张良也知晓么……

意识到症结所在,不由得羞愧耻辱。

望向恶来……

却见他眸中深藏的了然……

不会,连他也误会了罢。

若是恶来误解了三分,转告于留侯,变质后又长成了五分。

当日……当日……

我和楚王,气息是粗重了些。脚筋之事,也是我伏在他耳边言于他,可他焦躁惶恐和羞怒,却是实实

在在……

饭食之类,恶来送过便走,目不斜视;据说楚王头日,并不愿饮食,身上天寒被褥,一件单衣,从不

曾下床……

心下纷杂,我揉了揉额头,疲惫地道:“之前是孤没有嘱咐清楚,你再回殿口守着罢,不要说孤来过

。”

“诺。”

我转身向前走去,来到府邸中的园林。用袍袖掸开灰尘,我坐在石阶上。灰败的天空如暮色沉霭,罩

于穹顶岿然不动,我却如坐针垫,心如乱麻。

刚才令人震惊的发现,我尚且未从中回神。自嘲一笑,我又为何为这点小事庸人自扰,君国天下,还

有那么多大事,那么多未理清的纷繁,那么多未建立的功勋,等着我殚精竭虑,去开天拓地,怎么…

…就兀自失神了呢。

家国大业、心中迤逦、楚王、留侯,一切都如园中的枯槐,枝叶扰杂,在我的胸中呼啸成飓风。

我深深地呼吸着夜晚厚重而烦闷的空气,如果这是安宁,我也只能坐享。

我想要生存,不愿死亡,我珍惜心中最后一份慰藉,却也放不下王图霸业。

我深深地吸气,一切……似乎皆从不遂我之愿。

我看中的人,不愿随我;我心中的情,也无天日。

无奈笑笑……这些……不是早就知道的么。

水渍坠在我的发梢,仰面而望,原来天空早已聚起磅礴的雨势,黑云压城,只待一声响雷,便可顷刻

而下。

渐渐地,眼前的青石板上,响起激越的雨声,水击石响,一时间电闪雷鸣。

园中孤木一只,被雨打落;我坐在檐下,脚边聚成水坑,纹龙之靴沾湿大半,显出暗色、雨将世界汇

成一片洪流,园中草木叶,皆在大风里倾听幽冥。

我的目光似乎穿透了迷茫的雨色,看向那柄雾中的烛光。

心中原本还附带些冠冕堂皇念恩的说辞,如今我却终是知晓,在我最彷徨无措的时候,心,是被他暖

了一半,被母后暖了一半。

如今想空出些地方,放个别的人,却已无法了。

可我和他,终是君臣,如隔山岳。

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打了一个寒颤,却见身侧一缕雪白的纹袍,在夜中晕出白玉的光华。我心下一震

,转头却见他抱着一只斗笠,遮在我的上方:“殿下,莫要着凉了。”

“你来了……”我微笑,“孤正在看雨。”

我指着园中风凄草木,雨水不曾卷来的洪流,此刻于我,压抑的胸膛中,却不啻山洪爆发。

他若无其事地翻身在我侧坐下,将斗笠置于旁:“这雨势头真大,午后方还不觉,竟在晚上聚了许多

云气。”

我笑了笑:“天有不测风云。”说罢我言顿,恍惚间却已经有一句话脱口而出:“子房先生,你可曾

怪我?”

张良抬头看着水帘落幕般的清雨,淡淡地道:“我在蓟城十里外,才收书知楚王之疾。见到太子,亦

有所误解,多有失礼处,还望恕罪。”

我伸手过去,捉住了他的手,一片冰凉的寒意侵袭而来,我不禁握紧了:“子房先生,谢谢你。”

他不着痕迹地轻轻勾唇,似乎便要隐于一片雨色中,“这是臣的本分,臣受太子所托,该当为太子平

乱定危,何言相谢。”

我蓦地拉过他的手,他身子本便多病羸弱,瞬便被我拉靠过来,我顺势压住他的胸口,欺身而上,闭

眼在他的唇上……印下一吻。

温温凉凉的触感,柔软芳香的气息,蚀骨的温柔,不禁让人忘神驻留。

胸口酸酸胀胀,我缓缓地张开眼,却见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却隐于磐石般的决绝与沉稳:“殿下

,放手。”

他并不比我高大多少,我却仍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喃喃地唤道:“子房……”夹杂在嘈杂的雨声中,

飘落在凌乱的风声里,草木呼啸。这一声子房,不知能否传到他的心里。

他淡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太子殿下……”

我从他的胸前抬首,面颊上已沾上了胸口冰凉的寒意,那是被雨水浸透的衣衫,在夜风中酝酿出的阴

冷。

他推开了我。

我便随即撤了手。

他倏地起身,身侧的玉石挂坠,垂在一旁,随着他的袍袖骤起,撞上的我的脸颊——冷、硬,而不通

迤逦。

我抬眼,他却已从走我身边走过。

我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斜风骤雨中渐行渐远的一抹白袍,如水帘天幕而下,旷古绝伦,无双国

士。碎风飘絮,身世浮沉。

真想知道,他脸上是什么样的神情,真想知道,他胸口中的心,是怎样跳动。

直到他的身影在一片雨色中隐去了,我才蓦地回神,身侧的斗笠还兀自湿润地垂着水珠。

蒙蒙的细雨,便如上一世一般,却牵起了我从未有过的情绪。

上一世,我虽皮囊算不上顶好,但每去夜场,总不缺人,男人和女人,来者不拒,皆是温柔以饕餮。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