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别!——我是幽篮
我是幽篮  发于:2013年08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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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真地看向他,“难道你是有先见之明么?不认识我也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不许说甜言蜜语来……我免疫。”

叶昀无奈的叹息,“悦儿,我不是个多情之人,不会随随便便便看上哪个姑娘!我要的她只要我喜欢便好。悦儿相信么?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我只是在人群中瞥了一眼她,这当中甚至还隔着一层面纱,我便就那样看中了她,往后此生无悔。”他的声音淡淡的道来,犹如蒙了一层淡淡的烟雾。

聆听着他坚实的心跳,感受着他沉稳的呼吸,心,再一次沉沦,找不着边际。其实,我就是一叶漂泊在水上的小舟,没有方向,没有欲望,没有抵抗地活了十七年,然后,终于幸运的寻到了属于自己的港湾。可是,小舟还会继续漂泊,而没有了小舟停靠的港湾,他还是港湾么?也许只是一片荒芜的空地……

依靠着他的肩膀,我极轻地道:“叶昀,没有我的话,你至少还有亲人,还有小琪,还有流年,还有嫣红,他们都是喜欢你的……”

他的唇瓣极快的将我封住,从唇齿间发音,“悦儿听不懂我的话么?还是要我再说一遍?任凭这世上弱水三千,叶昀只取那一瓢饮便知足,此生足已。”

叶昀,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固执?为什么非要让我这么难为?我只是想要霸占住与你在一起的最后一段时光,你就不能让我安心么?

叶昀贴住我的唇,眼眸牢牢地定在我脸颊上,“悦儿,我要相信我,我说能治好你便是能。你不要再胡思乱想,安心待在我身边就好。”

安心?没有了心的胸膛,该拿什么去安?没有了李悦儿的叶昀,又该怎么走完他的人生?

谁能给我一片心?

只一片便好。

第十四章:昏倒

每年暮春时节到来的时候,我就开始发愁,原因是随着春天的结束,气温会越看越高,那样我便不能再随心所欲地晒太阳了。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晒太阳的呢?真不大记得了,唯一记得的是当时的心情:温暖的阳光不仅可以驱赶掉我身体里的寒意,更能让我脑袋空空的。因为空空的所以不用思考,因为不用思考所以便没有可烦心的事了。因此便喜欢上阳光。

叶昀近来留在书房和药房的时间愈来愈长,起先,我并没有太在意,但后来便慢慢的理解了他的这种行为,也就由得他了。叶昀既然说过让我信任他,那我便信他;我曾经说过,我宁愿信他。

“悦儿姐姐——”小琪抱着一堆药材走来,摊放在桌子上将它们铺开。

我十分同情他,问道:“将这么多药草都捣成碎末,你一定很辛苦吧?”

小琪憨笑道:“不是的,悦儿姐姐,是先生让把药草抱出来的,每年的时候都要让它们见上几天阳光。”

我似懂非懂的‘哦’一声,道:“那你继续忙,我去药房看看。”似乎有点想叶昀了,明明早上才见过面。

我站在药房门口,看着里面正忙碌着的两道身影,心,轻轻地晃荡了一下。他们的对话清清晰晰地传入我耳中——

嫣红道:“昀师兄,你昨天查到了没有?”

我听见叶昀悠悠叹息的声音,却不能看见他的面容表情,他说:“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我抚着门槛又站了一会儿,才默默地离去。脚下漫无目的的走着,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

太阳明晃晃的照在身上,我却为什么觉得冷呢?我已经不敢奢望什么,只想贪婪的抓住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时光,将它们好好的记在脑海里,深刻地印进我的灵魂。我多么希望,人会有来世啊!

师傅,悦儿该怎么办呢?是悦儿违背了您的教诲,动情又动了心。我死不足惜,为什么却连一个安心离开的念想也成了一阵奢望?这是报应么?

叶昀,是我错了,终究是我错了!我不该将自己想象的这般潇洒,以为一切不过是风过无痕……风过是无痕,可是,留在一个人心里的痕迹又如何抹得掉?

李悦儿啊李悦儿,你这一生究竟负了多少人?有多少人为你因此而改变了命运?

你是一个坏人,好坏好坏的一个人。

身边有人唤我,“悦儿姑娘?你怎么一个人走到这边来了?”

我茫然地抬头,视线转了几圈,才迷茫的开口,“是啊——我怎么走到这里来了……”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呢?

那人上下打量我一下,“叶先生今天没有来,悦儿姑娘可要进去喝杯茶?”

我摇头,“不了,谢谢你。”

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那时的我,却怀揣着一颗少女羞涩的与懵懂的心,站在这棵大树下,遥望着心底里那个人的笑颜。记得好清楚啊——当时,他还问我,‘为什么偏偏选择我来给你梳头?’明明是几天前发生的事情,一转眼一切竟然都变了。

这里是我幸福开始的地方。我捂住胸口在大树底下站着,大树在周围透下了一道道斑驳的阴影,而站在大树底下的我却是显得那么渺小。心脏一下一下的跳动着,比地上的光点还要快速。每一下都是那么的沉重,每一下都像是要了我的呼吸。呵呵,西施美人?果然还是流年有先见之明啊——

身体贴住树干缓缓的滑坐下来,我不会流泪,我不喜欢泪水,哪怕疼到最后,我也要带着笑意离开。这是我所能为自己做的最简单的一件事。

“悦儿姑娘——悦儿姑娘——”是谁的呼唤?请你们不要再唤我了……让我好好儿的睡一睡,行么?在这个幸福的地方!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而又好闻的味道。我在心里轻轻地叹息,唤道:“叶昀——”

握住笔的手明显地颤动了一下,笔尖的浓墨将白色的宣纸印出了一滩无法言喻地黑。他缓缓转身,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床沿陷了下去,他的眼底含着一如既往的温柔,轻轻拨开我鬓边散落的发丝,微笑道:“悦儿醒了,想吃些什么?”

我摇头,“叶昀,你在写什么?”

他的唇瓣贴过来,在我的额头落下了细碎的吻,轻喃道:“我想悦儿往后每次睡醒时,第一眼看见的便是我。”

我提醒他,“这是不可能的,我每天睁开眼第一眼看见的便是它——”我伸出手往帷帐指了一指。

叶昀温柔的看住我,“我正在该双亲写家书,向他们汇报这件事,等他们一来,我和悦儿便成亲。”

我微微的呆住片刻,然后不大好意思的,“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和我商量一下么?”

叶昀轻笑一声,道:“自然是要商量。不过结果却是一样的。”

我,“……叶昀你好专制哦!可是,我其实还那么小,我……”

叶昀淡笑着接过我的话,“小?几天前,悦儿劝说你九师姐的时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道她老大不小……”

我,“……”这人怎么什么都知道呢!

叶昀叹息一声,“莫非悦儿不愿意成为我的妻?”

妻?心湖小小的荡漾起来。从来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竟然有一天真的发生在我的身上,真实的教人无所适从,甜蜜的让我心泛酸涩。我不晓得此刻该说些什么,我不晓得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拒绝他,才不让他太难过。

我不想伤害他,却一开始便注定了不能令他幸福。

我垂下眼,淡淡的口气,“叶昀,我今天又昏倒了,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不好么?我不想成亲。”不想让你无止境的痛。

叶昀将我抱到他怀里,声音愉悦的,“悦儿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诉你,你的并有治了。”

我闭了闭眼,只听他又道:“江南冷家有一位从极寒之地得来的药草,如果不出所料的话,它能够治好你的病。”

“叶昀……”

他底下眼看我,“悦儿不信?”

我抱住他腰,深深地吸着那股令人安心的味道,轻声道:“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呢?!”哪怕给不了自己希望,我也不忍将它们打碎。

叶昀啊叶昀,请你告诉我,要怎样做,我才能稍稍缓解你心底的绵痛?让自己走的稍稍安心一些?

我说:“叶昀,能不能等到我的病医好之后,我们再成亲?我不想做一个病蔫蔫的新娘,我要做天底下最美丽的新娘子。”

叶昀将我抱得更紧,“悦儿……悦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其实,叶昀,只要你平安活到老,我怎么样都行。我已经没有什么可所谓的,本来就没有。

嫣红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放着一碗我最爱喝的小米粥。我不大好意思的推了推叶昀,一本正经的道:“你先出去,我要方便方便。”

叶昀,“……好。”

等到他就房门关好,嫣红才看着我道:“你想说什么?”这是一个极其聪慧的女子,不知美丽,不止能干。她足以配得上叶昀,成为他的贤内助。

我朝她友好地微笑,掩住心底难言的酸意,道:“你的话还算数么?”

嫣红不动声色的将粥端过来,我叹息一声道:“我不放心将他交给别人,我知道你一定会对他很好很好——你不会舍得让他难过……”

嫣红自嘲的笑道:“你说的不完全对。昀师兄不是会轻易为谁难过的人,你懂吗?”

我默默地敛眉,“可是,你喜欢他,这就已经足够。你有一生的时间可以留在他身边。我想,总有一天,他的心会慢慢地动摇……”

嫣红淡淡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服自己,可显然,你口中的那个‘心会慢慢动摇’的人决对不是昀师兄。我和昀师兄在一处生活七年,他从来不会轻易为谁动心,可一旦动心,那便是一辈子。”

为什么嫣红的话总能刺痛我心的最深处?“嫣红,就算是我求你,也……”

她打断我,“我自然会照顾昀师兄,即便没有你的请求。但你要明白,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他想要的?我永远给不起啊!

嫣红坐到床沿,看着我认真地道:“你的陪伴便是他最渴望的,你不要妄想用任何人来替代你,这对昀师兄不公平,对替代你的人也不公平。”她自嘲一笑,“开始,我也一厢情愿的以为,以为没有了你,昀师兄也许便会死心,在他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我便有了机会,让他慢慢地接受我……但现在我已经明白,这是永不可能的。昀师兄对你的用心已经超出了我能想象的程度,我只是希望,到那时……他能够继续留在这里……能让我看见他,这样便好。”

“嫣红?”

她苦笑起来,“你一定觉得我很傻吧?其实我对昀师兄的感情不比你少。从我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便已经悄悄地喜欢上他,我已经喜欢了他整整十四年……”

十四年?一个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十四年?

我轻问,“嫣红,你后悔么?”

她道:“后悔?”双眼迷蒙,“谁说不后悔呢?没有他的出现,或许我依旧活得潇洒;没有他的出现,或许我早已甘心嫁与他人作人妇,拥有一个平淡的小家,一双可爱的儿女……”

“李悦儿,你知道么?或许你觉得自己很不幸,可是,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羡慕你、嫉妒你——你除了有病,还拥有许多人一生都不曾拥有的东西:真挚的爱情!你会痛,是因为你在乎,因为你不舍得……如果有可能,我真的很想和你换一换……”

我已经不晓得该说什么才好,嫣红的想法对我来说已经超出了震惊地范围。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在别人眼中,我竟然也是幸福的。而我自己却忽略了。

叶昀篇

那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他拎着得来的新贵药材像一名旅人似地行走在大街上。这个小镇对他来说已不陌生,但仍旧不大熟悉。他打算在这里待上五六个月,然后再去下一站,叶家只给了他三年的时间,半年于他来说已经有些偏长。不管这是一场游历,还是一次积累经验的过程,于他而言,都是一次宝贵的实践。

有些渴,他走进‘老吴茶行’,在一处窗下坐定,窗户临街,正好可以看到外面来来往往行走的路人。作为一个大夫,‘望’乃是根本中之根本,多年的经验积累,他基本上能从一个人的面容神色看出他身体是否有疾病,病变在哪个部位。这对他而言,并不困难,因为他是‘神医’叶青天的孙子。

叶家的家规,凡是叶家子孙,一旦年满十六岁,都要进入‘叶家医庐’开始修诊。他从四岁开始便跟在爷爷身边,而不像是其他的叶家子孙,都是跟在自己的叔爹身边学医。他四岁学医,八岁开始独立问诊,十一岁正式进入‘叶家医庐’,比规定的十六岁提前了整整五年的时间。待他年满十八岁时,便向所有的长辈提出,要求五年的‘外放’机会,他需要这个机会,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有病却无钱医治的老百姓们也需要这个机会。但叶家的那些老头子都是一群老顽固,且因为他在‘叶家医庐’有‘小神医’的称号,如今许多的病患都是冲着他的名号而来,所以,那些老顽固是决对不会轻易同意的,他们心中早已认定,自爷爷去世以后,叶昀便是这一代‘叶家医庐’的当家人。

但是,他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更改的,若是不给他这个机会,那他便离开‘叶家医庐’,重新挂牌。他的这番话,气得那群老顽固一个个吹胡子瞪眼,这当中甚至还包括了他自己的亲爹。他终于得到了这个机会,只是时间上从五年缩短成了三年,而今年已经是最后一年,待下一站结束,他就要重新回到‘叶家医庐’,届时,他便是叶家真正的新一代当家人。

他叹口气,浅浅的抿了口茶。耳边有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

“师太,这只簪花不太适合您,您看?”

师太?叶昀觉得好笑,一个出家之人居然有兴趣打量起红尘俗物来,这可是一件奇事。他的黑眸不经意地扫过,心情便被街上这对看似师徒关系的两人弄得愈发轻松。一个是身穿道袍的出家之人,一个是身材瘦小、穿着简便,却又难掩其清雅气质的小姑娘——她的头上居然戴着一顶围了一圈白纱的帽子,看起来十分不伦不类。这二人的目光都盯着小摊上的首饰发起呆来,尤其是那位小姑娘,她的视线一直落在一枚碧玉簪上,分明是十分喜欢的。只听她轻唤一声‘师傅’,声音浅淡,似有底气不足之状。那位师太回过头来,她分明已经了看出小姑娘的心思,却荒唐的以一句‘银两不够’为由,打消了她的念头。看着她默默地抱着龟盆缓缓离去的背影,他竟然有些佩服她——这小姑娘超出年龄的聪慧,又超出年龄的豁达,她分明已经洞悉了她师傅的意图,却仍旧一声不吭的走了。没有哀求、没有胡闹、没有不满……这一刻,他莫名的有些喜欢。

喜欢?他为自己脑海里这一瞬间出现的想法,淡淡的皱起眉,视线却仍旧不受控制的跟了过去,听见她们在向卖鱼的小贩打听路途,而她们所打听之人竟然是他——‘神医’叶昀。他再次听见她们交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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