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门烦躁地抓头。

“你这是干什么？”范文江抓下他手，他很喜欢玛门看上去很像路西法的头发。

玛门豁出去说：“不如我们做怎么样？”

“什么？”范文江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们做爱。”

范文江笑，玛门生气，“我认真的。如果你心里……觉得还抛弃不掉那个堕天使，不如先身体上试试怎么样？我是不知道你们天国天使怎么想的，反正在地狱，就算没有感情只是身体上契合也可以在一起。”

“我不喜欢。”

“你怎么就那么倔！”玛门每次和范文江见面都要提范文江和那个堕天使的事，因为玛门看得出范文江不快乐，可是该死的这个堕天使，却总是不听他意见！

“我就是不喜欢。”

“那你就这么耗着？一直让自己不开心，对方却什么都不知道安稳地过日子？这就是你所谓的把自己的伤害减到最低？”

范文江皱眉。

玛门难得认真地说：“如果心理上不能马上让谁取代那个堕天使，起码身体上也是个切入点不是吗？说不定和其他堕天使或者魔物做了后，你发觉那个堕天使其实没那么重要呢？”

范文江迟疑地转开眼睛，思考着玛门的话，一会儿才说：“我不想和不认识的……”

“所以说我和你做嘛。”

范文江有些诧异地看玛门，玛门却打着哈哈好象很无所谓地在河边换个坐姿，“我不逼你，我是为了你好，你自己想想清楚。”

“……让我想一下。”

玛门“嘁”一声鄙弃，“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做一次嘛。真是。”

……

堕天使和地狱的协定终于敲定，堕天使入驻地狱。为了让地狱更好的发展，三族决定由武力决定七个魔王，分别统率七层地狱。

最终，地狱地位最高的魔王，也统治地狱最繁华的底层的地狱君主，没有出乎堕天使的意料是路西法。

争夺地狱魔王的比斗非一对一是群战，并且由最底层，也就是最尊贵的地狱君主开始。恶魔和暗之龙都是好战并且很自傲的魔物，几乎一族的三分之二力量全都投在这一场。

相反堕天使出的只有路西法一个。

以至战场上壁垒分明，恶魔和暗之龙左一片右一片，路西法夹在当中看形势好象很不利，在场的恶魔和暗之龙也打算先除掉他，观众席上百万魔物叫嚷声冲天都是对路西法的叫嚣和轻视。

倒是堕天使很安静镇定，因为他们一直相信路西法。

65.

事实也没有错，当开始的提示响起，所有暗之龙和恶魔都冲向路西法的时候，路西法仍旧笔直站着，手轻轻地在身前一划，一道丝光随着他手指移动出现，一下子围着他周身绕了十多个圈，定了定，像粒子一样瞬间爆发出去，那爆发力将所有暗之龙和恶魔都冲倒，连整个战场地面都大大小小满是裂痕。

没有一丝挣扎，倒一片的暗之龙和恶魔没有再起来，就路西法仍旧站着，朝本来嚣张叫嚷，此刻呆怔住的观众席上的魔物们看去。

明明魔物们有百万路西法就一个，而且他们在高处，路西法在低处，路西法看他们的目光也很平和淡定，魔物们却在他看来的第一刻就噤声了。

路西法又朝他们走去，身形端直步伐优雅，没有任何杀伐之气，只是地面喀嚓一声，但凡路西法踩过的地方都有又粗又长的裂痕惊人地延伸开。

只走了三步，魔物们已经从噤声变成怯懦恭敬。

路西法之后和范文江说，魔物们其实很单纯，他们很崇尚力量，只要你把力量展示给他们看，他们就会对你服从，不会违逆你。

范文江当时笑打他一下，你的意思是你很强咯？殿下，还是像以前一样不知道谦虚怎么写啊。

不过路西法没有说错，之后任哪个魔物见了路西法，都安分得不行，对路西法的称呼也顺着堕天使们变成殿下。

最后七层魔王，堕天使占了四个，恶魔一个，暗之龙两个。

“范文江！”魔王选拔结束，玛门和族人离开场馆，恰好看到范文江，立刻激动地冲过去，也无怪玛门这么耐不住，他实在震惊范文江竟然也当上魔王。

后来玛门想想也不觉得奇怪，范文江那次本身已经受伤了还能从地狱河里自己爬出来，可见他力量也很强大。可或许因为……自己一开始和他相处时他受重伤很孱弱的关系，他就一直以为他很弱势。

范文江听到回过头，看到一身战绩惨烈的玛门，笑笑，“恭喜你，魔王大人。”

玛门看看对方安然无恙，自己大伤小伤一身，不悦地挑起眉两手叉腰，“你在讽刺我么？同为魔王大人的贝利亚。”

范文江还想说，身后有人先他一步开口，“朋友吗？”

范文江回过头，点点头。

路西法看着玛门一会儿，“玛门？”

玛门有些愣地点点头，看看范文江又看看路西法，这时候莉莉丝也来了，“二位魔王大人和君主殿下杵在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因为看你们堵在这里了，后面的根本没办法走了哦。”

路西法朝她点点头，玛门只是叫了声，“莉莉丝。”又转头看范文江和路西法。

路西法对范文江说：“那我们走吧？”

“嗯。”

路西法朝他伸出手，范文江笑笑，也伸出手让他牵着走。一段距离后又回过头，朝玛门笑笑算道别。

“原来殿下说的就是他啊……”莉莉丝看着他俩的背影沉吟道。

“什么？”莉莉丝说话太轻玛门又沉浸在自己的心思没听清楚，因为是范文江的事，忍不住又问。

莉莉丝摆手，“没什么。”也离开了。

地狱君主和魔王大人手牵手，别说一路上魔物们不断看他们，堕天使更是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沙利尔扶扶额头，第一次在众堕天使面前逾越吐嘈君主殿下，“殿下，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一定要这样吗？”

范文江开心地笑，像小孩子玩耍一样晃着和路西法牵一起的手，“沙利尔又眼红了。”

路西法轻笑。

“才没有！”沙利尔叫，委屈地撒娇地看向萨麦尔，“小萨，我们也牵牵。”

萨麦尔额角青筋暴出，“去死！”

伦克和范文江熟藏不住话，“殿下和贝利亚是情人吗？”

路西法停了，范文江却很理所当然地回答，“当然不是，我们是好朋友啊。”笑着对向路西法，求证一般说：“对吧？”

路西法过一会儿才闷不吭声点点头。

地狱好象因为堕天使的加入真的变得有所不同了。虽然一开始魔物们对堕天使抱有很强烈的敌意。可或许是后面看到路西法的尊荣与无上力量被他折服，又或者和堕天使相处渐渐发觉他们并不是想象中差劲，堕天使开始和魔物们真正融合在一起。

地狱的各种工程也开始上轨，由七魔王和魔王手下比较有能力的魔物或者堕天使拟订的，从根本改善地狱。

先各种正规的住房建筑造起来，只有基本的生活条件有保障，才能想其他的事不是？然后是各种营业性场所。地狱不再用天国货币，制造自己的货币。

有大量货币流通，加上自己基本生活有保障，地狱各种产业都带动起来。当然地狱毕竟刚刚步入轨道，产业都是以实际为主。除了吃喝穿用，最主要的还是兵器。而随着堕天使流入地狱，魔法也被带进地狱，相关魔法用具的产业也渐渐主流化。

虽然离天国差很大一截距离，但地狱确实以很可观的速度在不断发展。

当地狱已经完全看不见过去的破败颓丧的影子时，已经离选定魔王一事相隔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让一直公务上有交流，私下也一直往来的范文江和玛门成知心朋友。当玛门忽然一天再提到做爱的时候，范文江真的认真考虑了。

玛门和范文江、路西法相处五年，虽然一开始真的很惊诧，范文江一直放不下的堕天使竟然是地狱君主，看着路西法和范文江相处的样子，他也不敢置信人前一直很有仪态，对着范文江却可以轻轻松松调笑的殿下竟然不喜欢他。也正是知道了他们的相处，玛门越来越不舍得范文江。

他实在不懂范文江怎么可以忍受自己明明喜欢路西法，路西法也那么亲近他，却始终是不喜欢的。

怎么可以在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的情况下……那么亲近，带着一种不可能的亲近？

不会越亲近，越觉得难受吗？

玛门那天很认真地和范文江说：“我喜欢你。我会很温柔的。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范文江惊讶地看他，玛门又道：“是真的……其实，很早的时候，我们刚认识，你掉进地狱河里，我在河边看到你的时候，你对我笑……现在想想，那样的笑容，应该是给路西法的吧？可是那时确实因为这个笑容很在意你，才会救你的。”

“现在也是，想到你总是会为殿下难受，我觉得心疼不舍！”玛门一向直率的，这些话五年后才说出来对他来说已经很稀罕了，“所以，试着交给我吧？”

范文江愣愣地点点头。

范文江坐到床上，玛门将他衣服脱下时，他其实还有些愣。他一直觉得不喜欢，是不能够上床的。不，与其说不能，不如说没必要。他不知道自己对玛门的感觉。只是觉得他是个很好的朋友。虽然偶然会凶巴巴的样子，但是没有恶意，也不吓人，反而显得可爱。

为什么会接受玛门的意见？也许……是他自己也觉得倦了。

虽然心里想着，只是不想让路西法难受，只是和他像以前一样亲密，但是绝对定位在朋友，而不是情人上。

可是毕竟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了一千年的人，感情从来没有变淡过反而一直在加深。自己喜欢的人，亲密地拥抱自己，碰自己的脸，牵自己的手，露出只给自己的轻松愉悦的笑容，他还能将他定位在朋友吗？

不能。不可能。

每次被碰触都期待伤感，他是他的就好了。虽然他给自己那么多特殊，那么多重视，却始终他不是他的。

多残忍？

他也已经疲倦了。

66.

范文江抱住玛门的颈项，玛门抚摩他的头。范文江说：“我还是喜欢路西法，如果你不介意，那就做吧。”

玛门摇头，“我不介意。”

路西法接到那封信笺，心里没有多大感觉。因为他一直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虽然安逸那么久。

五年，对于他亿万年的生命里，昙花一现也不足以形容。可是他想如果生命再没有以后，这五年……应该是他最珍贵的时光吧？

没有神的束缚，这里也是个美好的国度。虽然终日被光明抛弃，可是在这里的生命本身就带着阳光。他们都在为地狱尽力。虽然地狱魔物本性堕落沉迷，崇尚性和力量，可是他们骨子里并不腐朽。

在路西法看来，他们甚至可以说是坦率干净的。

路西法把玩着信笺很久，第一个想到的是去找范文江。

推开范文江的门，这时候魔王都住在宫殿里了，虽然还未必比得上各天天使长的宫殿，不过范文江告诉他这些一定一年会比一年好的。

可是他还会看得到之后的一年一年吗？

路西法心里失笑，想着心事的时候手并没有用力，门只推开一条缝，恰好能看到床上的春光。

路西法怔了一下本能转过身要离开，然后才走一步，又豁然停下来。

床上的……虽然只一眼，但路西法有看清楚，范文江……和玛门？

从平日的交往他不是看不出他们交情很深，只是……做爱？

路西法心里有些怪怪的，也发觉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范文江会不会和谁做过……只是这一千年，他和他时常在一起，并且行止亲密。在他意识里，好象范文江真的只和他做过。

明明一千年前的事了，一千年的事除非重要多半不记得的，可是那一晚，他和范文江做的那晚……明明他还喝醉的，那些情景现在却依然能翩然醒目地跃进脑海里。

很清晰。

那时候范文江还是少年形貌，体形有些单薄，但是又显得笔直不屈。洁白的皮肤，精致的锁骨，不算宽阔的胸膛，腹很平坦光滑，腿间的性器……

路西法无奈，失笑，他都在想什么啊……

有意想离开了，可是又听到门缝里钻出的一丝呻吟……

路西法又记起年少时范文江情欲熏红的脸，少年特有的清润嗓音，隐忍又绵软的呻吟，被情欲泡得软软的又黏又酥……

路西法因为自己的想法皱起眉头，可还是回头朝门缝里看去。范文江赤裸着身体，依在玛门怀里，手臂抱着玛门的颈项，玛门让他坐自己身上，手扶着他背……

五年的时间让路西法一直有种安定感，因为范文江一直没有离开他。一直像过去一样，亲密地在他左右。搂抱，牵手，抚摩，一个安然随心的笑容……他一直觉得，自己最亲密的是范文江，范文江最亲密的也是他……

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忽然意识到，过去的这个少年，现在这个青年，有可能……下一刻，不再是他的了。

不会再和他那么亲密，不会和他紧紧贴在一起，小江，不管是身体还是心里……忽然，全都要被那个暗之龙，夺走了。

路西法稍微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推开门闯入。

范文江和玛门都惊愕地看着他，玛门回过神第一刻就将毯子卷到范文江身上，其实在地狱赤裸着身体不是大不了的事，但对玛门来说这具身体是他花五年才等到的，而站在这里的那个堕天使，又是情敌。

玛门这样的动作更让冷静下的路西法不快，小江一直是他的，玛门那个动作是什么意思？

范文江碰到这样的事也有些惊慌失措，被路西法皱眉，有些指责的目光看着，本能地退了退，恰好到玛门身后。

路西法更加懊恼，走到床边将范文江拉过来。

玛门跃起来，“殿下，请你自重！”

“我自重？自重什么？”

“我和小江要做爱，殿下无权阻拦吧？”玛门一点都不退让瞪着路西法。

路西法又看范文江，紧紧看着，范文江偏开头与他错过视线，做什么来阻止他？不许他和别人做，好象自己是他的一样，但是不是的。

范文江可以露出平淡坦然的笑容了，才看向路西法，“殿下，我喜欢玛门。”

那瞬间感觉到路西法抓着自己的手紧了紧。

范文江继续笑着说：“我喜欢他，想和他做，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不是吗？”

“你喜欢他？”路西法将范文江拉得更近。

范文江与他对视，用力点头。

“我不许！”路西法绷着脸。

“殿下，您不要太过分了！”玛门怒。

路西法说：“我说不许，就是不许。”

67.

“你！”

眼看两个快要打起来，范文江只好劝，“殿下，不要闹了，你先回去好不好？”

“我闹？”路西法只有对范文江才会露出那样有些憋屈像受了委屈的孩子的表情。

看着他这样的面容，范文江心里一边是不舍，一边是疲惫厌倦，用力挣开路西法的手，脸上已经没有逞强的笑。

“殿下，我想和玛门做，你情我愿，并不干殿下的事。殿下为什么又要阻止，为什么要做出一副好象不愿意我和谁有肉体关系的样子？明明，我们只是朋友不是吗？”说到后面，已经有压抑的怒气，“总是这样，像是情人一样的重视我，也让我有种你是我的错觉，让我更加眷念你无法离开你，但其实不是的，你真正在意的只有米迦勒而已，是米迦勒！”